苏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却不敢看郑夫人,生怕唐突了。她真没想到,郑夫人会这么感兴趣。
分明这么羞人。
周围夫人比郑夫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有的甚至还眼神示意起来她们主仆俩再透露些。
见苏音不中用, 便直白地看向拒霜。
虎背蜂腰螳螂腿, 试问谁不喜欢呢贵夫人的喜好就是这么直白还有些叛逆的,已经在想着什么自家老爷就能三妻四妾,自己却连看个年轻的小伙都要遮遮掩掩整日对着自家那张老脸,偶尔出去看看年轻的小伙子有什么错
都这把年纪了,遮什么遮,掩什么掩她们就要去看怎么了
那马球比赛弄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诸位夫人理直气壮。
拒霜反正不觉得害臊, 说得又大方又坦诚,吸引了一众夫人的好感:“马场在在京畿道牧场南边,旁边就有一个大湖,风水极好, 也好辨认。奴婢过去看时发现了台子架子老大,足足能容纳五千人,听说如今好些人都已经交钱过去占位置了。”
淮南候夫人追问:“这位置还有什么讲究么”
“那自然是有讲究的,这五千个个席位当中, 只有三百个是上等座。因价格便宜, 只要两百文, 所以现在多少人抢着要定下。这两百文文可是靠前的席位, 视野极佳, 底下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才比别处多了这么多的钱。不过倒也值了。”
这话只传递出了一个意思,若是订得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只有好位置, 才能看得清楚明白
诸位夫人听罢,一笑了之,都说自己只是问问,或说帮家里老爷问的,并没说自己会过去。
但是寿宴过后,各家府上的婆子便都不约而同地揣着钱去找马球场了。
大梁对女子规矩并不算多,前朝女子抛头露面的还少吗,善弄权术、呼风唤雨的也大有人在。如今天下太平,女子虽说常待在宅院里头相夫教子,但却并不代表她们不愿意出来。
倘若真有什么看头,她们比谁来的都要快。
这玩意儿较劲儿似的,但凡有几个人先去定了位置。剩下的便是不想去看也会跟着起哄。
有当初宴会上没听到这事儿的,私底下便跑去问边夫人那马球可当真有什么看头。
边夫人于是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那马球场耗资可不小,若是没点噱头,下回还有人看吗”
所以,这头一场必定是最值的。至于以后值不值,还得看周监牧上不上心。
问话的夫人瞬间明悟了。
马球场这事儿不仅是在京城里头的贵夫人圈子中流传,就连不少姑娘家、手头有些闲钱的丫鬟婆子都准备悄悄去见见世面。
家里夫人都过去了,那肯定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去瞧一瞧,长长见识。否则来日大家都知道马球了,唯独自己不知道,话都说不到一块去。
于是一传二,二传三,三传百没多久,周律便得知消息,说女眷那边的票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女眷这儿妥当了,男子那边,还得太常寺发力。
周律让人将消息善意地渲染一番,传到了太常寺众人耳中。
太常寺甄大人听说之后,气得够呛,叉着腰对着太仆寺的门破口大骂,只差没有骂他们鲜廉寡耻了。
为了压他们一头,连这么龌龊的手段都使出来
骂完了,甄守文叫来手底下的人,质问:“太仆寺那边的马球队真这么有伤风化”
手下也是偷偷去看了一眼,心里门清,道:“也没有多有伤风化,不过那边的马球队比咱们这边确实更有看头。”
身子骨结实的大有人在,那身材别说是女子看了喜欢,就连男子看了也得羡慕。长相清秀如文弱书生一般的也有,这样的人本来在太仆寺就一抓一大把,周律只是选了其中相貌最出众的几个。
甄守文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看头不要脸的看头罢了,这群人为了赢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真是不害臊。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做得如此出格”
手下人提醒:“那边参加马球赛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小吏,不少还是近期才招进来的,个个身高八尺,体态修长,有些因常年养马放马身子骨尤其扎实,这些人认真算起来并不算朝廷命官。”顶多是太仆寺编外人员。
甄守文一听,更气炸了。
无耻,无耻至极他们太常寺可都是正经官员,太仆寺那边却作弊请外援
一时又听人说:“这回的马球赛听说还开了赌局,如今不少夫人姑娘听闻那边的人壮实一些,都把钱压在了他们头上,赌他们赢。”
岂有此理甄守文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
不成,他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常寺输就算最后赢了,他们这边押注押的少,到时候怎么能抬得了头
这押的是注吗押的是脸面
“不就是壮实吗,太常寺也不是没有”
甄守文当即召来太常寺一众人,临时改变了策略,将马球队队员都换了,重新换了一批身强体壮的。
甄守文的想法向来朴素,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在他看来,强壮就得够重、够魁梧、够高大,这就够了
女眷喜不喜欢不要紧,男子喜欢不就行了。这家里当家做主的到底是男人,女人还能比男人更有钱
至于衣服,自然怎么显眼怎么来。
马球赛两边穿的衣服还不一样,太常寺的队服由他们自己决定,甄守文今日被刺激大了,甚至都想让他们减少队服的布料,直接露出胳膊来。里头不穿儒衫,直接将半袖外穿最好。
可惜,这主意最后没有被采纳,太常寺众人极力反对,他们虽然也想赢,但更怕被御史弹劾。
甄大人能得失心疯,他们不能。
甄守文这会子不说自己无耻了,反而觉得他们不开窍:“真是糊涂东西,他们都不要脸了咱们还要什么脸真要脸了还想打赢他们,做梦不是”
甄守文痛心疾首一顿骂,众人仍旧固执己见,反正就是不能穿。
外头寻常百姓入夏的时候穿的是少有的,恨不得直接袒胸,可他们好歹是当官的,哪能跟寻常市井百姓一样,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了
目的没能达成,甄守文倍感失望,不过盯人盯得更紧了,天天盯着他们训练马球,恨不得一时也耽误。在他的紧盯之下,太常寺马球队每天不是在打马球,就是在打马球的路上,似乎他们存在的意义,只在于赢过对面太仆寺。
纵然两家恩怨颇深,但此是此刻,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无力,何必呢真不至于此。
然事实远不止于此。
甄守文见周律这边拉拢了女眷,自个儿便开始动员男子。作为世家出身的甄守文,在朝中是有些天然的盟友的,虽不至于一呼百应,可旁人总会看在同位世家的份上给他几分薄面,并表示到时候定会现场支持。
有的实在架不住甄守文的啰嗦,二话不说就押在了太常寺头上。
是输是赢也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表态。
世家都押甄守文赢,新贵们却大多看好太仆寺。
郑秋玉虽不喜欢建平伯,对周律观感也复杂,但最后还是把宝押在了周律身上。没办法,那日大朝会甄大人表现的实在是太蠢了,经验之谈论,郑秋玉觉得不能信蠢人。
不过郑秋玉的反应打击不了甄守文,因为大多数人仍旧现在他这边,或者说是站在世家这一边。甄守文逼着同僚们一一表态之后,这才喜滋滋地回去了。
或许勤奋是会传染的。得知甄守文那厮没日没夜的逼着人练马球之后,文道礼也开始紧张起来了,于是周律这边也迎来了压力,来自紧张兮兮的文大人传来的压力。
周律不禁庆幸这马球赛即将要到来了,若不来,他们整个马球队都要被文大人给折腾死。
倒不是说文道礼要求有多高,而是他每次过去都是一站站半天,一言不发,满腹忧愁,用丰富的神情将内心的焦灼传递给每一个马球队员,迫使他们不得不努力。
这感觉,别提有多糟心了。
好在,一切即将结束,下回他们说什么都不跟太常寺打交道了。
马球赛开场那一日,整个马场五千个座位座无虚席,人流如织,都是早早地过来占上了位置,男子那边多是来凑热闹的,然而女眷这边,碰到了相熟的,彼此交换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苏音也混迹在其中,她挑了一个不大显眼的位置,打算看一看自家夫君球马场上的英姿。
正托腮等着呢,忽然听到外头忽然响起一阵轰动。
朝下看去,只见一群身着红衣的壮汉骑着枣红马一拥而入,自以为惊艳亮相之后,又直接围着马场上绕起了圈。
这些人个个身躯凛凛、膀大腰圆,看起来极具震慑力。男子那边倒是有不少人鼓掌叫好,激得这群壮汉跑马跑得更卖力了。
女眷这边则一阵良久的沉默。
这回是真沉默。
郑夫人忍无可忍地问边夫人:“苏家丫鬟说的腻味,不会是这种腻味吧”
若是这种,那确实招架不住。
边夫人也差点被这群红衣壮汉给看瞎了眼睛,瞥过去之后才不确定地说:“再看看吧。”
刚说完,马球场上忽然又响起一阵清越的哨声。
却是周律率一马先出来了,对着里头吹了一身哨。周律很少穿骑装,在外也没骑过马,这还是苏音头一次见他穿这样一身利落的衣裳骑马打球的模样。
苏音知道这是自家相公,可别人未必知道,短短这么一会儿工夫,便有不少人在偷偷打听此人是谁了。
位置不好的,因逆着光,有些看不分明,但光凭一个背影便让不少人心神一荡了。
不过她们荡漾得显然太早了。
哨声过后,十匹棕马鱼贯而入,每匹马上都骑着一个身着黑红劲装、干脆利落的年轻人。
太仆寺挑出来的这一批,毫无例外都是年轻人,一共十人,或是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或是气宇轩昂英姿勃发或是剑眉星目傲气逼人
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配着修身的劲装,仿佛能看到身上蕴藏着的巨大的爆发力,头上系着迎风高高扬起的红飘带,简直将风流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这前后一比,高下立判。
众位夫人简直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在哪一处了。
郑夫人目不暇接,感慨道:“个个都好,究竟哪儿挑出来这么好的一群年轻后生”,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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