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心中有事, 辞别了送行之人后,仍坐于马车上,闷闷不乐。
周律随手翻了一本书, 本来想要打发时间, 可马车上看书实在难受, 没看多久,他便将书扔到一边, 没事儿找事儿一般地凑单苏音跟前, 故意问:“在想什么呢,嘴巴翘得能挂起油壶了。”
不说这事还好, 一说起这个, 便勾起了苏音的伤心事儿,嘴巴翘的更厉害了。
周律坏心眼地揪了一下,被瞪了。
他乐了, 终于养出点小脾气了, 着实不容易。自己娘子自己疼着,周律撩拨之后又开始哄了起来, 反正这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最知道苏音关心的是什么了:“想十二皇子呢”
苏音终于没忍住, 流了几滴泪。她没有弟弟, 相处这么久,是真心将十二皇子当成弟弟疼得。不论自己吃了什么好的, 总想着先给他留一份, 临走时, 还托夫君给他送了刚做好的鞋袜,那都是给萧琮量身定制的,一针一线, 未曾假他人之手。结果临走的时候,却连萧琮的人影都没看见。
苏音一下子委屈坏了,萧琮是不是忘了自己了
“好了好了,别哭。”周律赶紧哄道,“十二皇子不来,不是他不想来,必定是圣上不让他来,没准,他现在正在宫里头闹呢。”
苏音抬起头,眼睛鼻头都红红的,整个人看着有些冒傻气:“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十二皇子吗那孩子天真烂漫,一片赤诚,又极为粘你,绝对舍不得你走。圣上知道他出来送行肯定会闹,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所以才不让他出来,懂了吗”
苏音茫然地点了点头。懂是懂了,但仍然难受,就因为今儿没见到萧琮。
周律继续道:“等回头咱们在西北安定下来,便写信寄去给六皇子,让他带进宫给十二皇子。这般,你们虽分开了,但依旧知道彼此的近况,也不算没了联系,可好”
苏音听着,心里好受多了,但嘴上还别扭的来了一句:“我才不想写信呢。”
周律失笑。
他们这一路,简衣便行,除了带了一些细软和路上的吃用之物,别的一概没有带。周律向来不喜欢赶路的时候带着大包小的行李,所以能简则简,唯独吃的没有简。
好在,出发的前几日里,他们每到饭点都遇上了驿站或小饭馆,所以吃的都还算不错,原先准备的都没用上。
只这一日,临近中午,周围还是荒山野岭,众人觉得今儿注定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被派到周律身边的御前侍卫名叫崔朝,年岁比周律稍长,中等个头,中人之姿,混在人群里头几本分辨不出他的模样来。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圣上面前颇为得脸,年纪轻轻便被委派重任,前去西北护送周律安全。
赶了半天的路,快到中午时,一行人已经饥肠辘辘了。只是此刻周围除了一条河,什么都没有,崔朝本以为今日要就着水吃些干粮,不想马车停下没多久,苏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却忽然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过来了。
崔朝心下诧异。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汤面
就算是现和的面,总也需要些时间吧
菡萏见他纳闷,笑着说:“我们姑爷说,大家伙儿赶了半天的路,再不能吃些冷的将就一番,需得尝些热的才行。这是我们姑爷根据踅面改的,用热水泡一泡就能吃了,滋味儿不错,您先尝尝。”
崔朝接了过去,他并不知道踅面是什么,但是闻着味道也知道这碗面肯定好吃。
一尝之后,更印证了崔朝的想法,辛辣爽口,咸香适宜,吃完叫人鼻尖冒汗,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崔朝匆忙吃下之后,便凑过去看看那面究竟是怎么做的。
拒霜也没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瞒着的,他们姑爷说了,这面食古来就有,说是汉高祖三年淮阴候韩信率先弄出来的,在热水里面过一遍就能吃了。不过他们姑爷对吃的喝的格外挑剔一些,让她们改良了一番,更合众人的口味。
崔朝站在那儿,见两个小丫鬟支起一口大锅,锅里的水早已经烧开了,往外滚着泡,一个小丫鬟随手抓过一把干的面饼,丢进锅里面略煮了一会儿,便舀到碗中,加了些调味的东西,接着又撒了一把芫菜跟小葱,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便做成了。
拒霜不怕生,见他看个煮面都能看的这么入神,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想必你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种面吧这个是我们姑爷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原本打算在八珍阁里头卖,谁想忽然要去西北,这才都带了出来。
你可别小瞧了它,不仅是这面能制成干粮,保证一个月不坏,就连这些菜也能制成缩水的干物,只要用水泡一泡,便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虽损失了一些鲜美,但却能保存的更久,且个中滋味也在。咱们在路上行走,能吃一碗热的面,着实是不容易,是吧”
崔朝看了全程,对拒霜的话深表赞同,同时也对这款所谓的踅面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他问:“这面饼制作岂可简单”
拒霜随口道:“再简单不过了,有手就行。”
崔朝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开了,既如此简单,那行军打仗岂不是能用得上他们军队在外征战,一日三餐才是最大的难题。粮草过重,却又缺不得,每日里烧火做饭得废去不少功夫,最重要的是,便是生活煮饭其实也都吃得不好,若是有了这踅面,得省去多少的功夫
事不宜迟,他今日就得写信给圣上回禀回禀
怪不得圣上临走前特意交代了他,要好好跟着周大人,也怨不得圣上如此器重周大人,实在是周大人天生就要比别人聪慧一些,什么好主意都能想的出来。
崔朝有一只信鸽,能直接飞去京城。他放下碗回去之后便写了信送去皇宫了。
宫里如今惦记着周律的,不止圣上一个。
自打周律走后,太仆寺一众人都萎靡了一阵。还是姜彦舟见情况不对,主动约了边策一战,这才让众人重新打起了精神。
姜彦舟写一行人跟边策他们不对付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京城纨绔子弟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拥护姜彦舟,一派支持边策,两边人水火不容,时常闹出些笑话来,不过也出尽了风头。
此次姜彦舟主动约战,边策也立马就应了。
笑话,他若是不应,岂不是服软了
文道礼按着之前周律的做法儿,仍旧叫人大肆宣传一番,于是没多久,关注马球赛的人都知道,太仆寺又有一场新的球赛了。
边夫人郑夫人她们原本还想要替马球场宣传宣传,免得众人觉得周监牧离开了,马球赛就没有看头。结果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这场马球赛的关注便与日俱增。
这一场的火热程度,比之先前跟兵部打的那一场也不遑多让。毕竟,姜家小公子跟边家小公子的威名,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两个打马球,绝对有看点
更有看点的,是两人之间押的注。
文道礼本来还在为损失一员大将而伤心,等到汪水将收到的账目送到他跟前时,文道礼惊得一跃而起:
“这,这”文道礼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又惊又喜,“这是真的”
汪水也被刺激得不轻。不过他已经激动过了,这会儿还是能定下心回话:“大人,都是真的,咱们的预算赚回来”
谁能知道这两边的人竟然这么有钱呢只这一场,他们就彻底赚回了本。说来也是怪,两边人可劲的下注,结果下注的人越来越多,如今还在疯狂地下注呢,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实在可怕。
姜家跟边家,一个是太后娘家,一个是皇后娘家;一个是世家贵族,一个是朝堂新贵,同样的显赫,同样的有钱,真是恐怖如斯
这一场马球赛,足够众人津津乐道许久,太仆寺也因此一扫前两日的疲态。
太仆寺重新焕发生机,可朝中不少人却觉得最近怪不得劲。尤其是御史台的那群人,整走了周律,按理说是他们赢了,结果他们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喜悦。相反,每回上朝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后背发毛,像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们什么一样。
而这个人,兴许还是圣上。
这样想的不仅仅是一个两个,因为自周律走后,朝堂上实在是太安静了,这么安静显然是不对劲,似乎在憋着一个大招。
众人心中默默警惕,每日谨言慎行,越发小心。然而这柄剑迟迟不曾落下,钝刀子割肉,最叫人难以忍受了。
他们都在猜测圣上究竟什么时候给他们一个痛快,但这回圣上却格外沉得住气,始终没有拿谁开刀。
当今沉得住气,苏卿却沉不住气了。
周律被贬至西北,她本该高兴,可人真走了之后苏卿才惊觉,自己并未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好处。
周律被贬与否,她都依旧是个不尴不尬的苏家二姑娘。
加之近来太后频频跟她提起与姜家的婚事,苏卿再有城府,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忍一次她忍得,可这一次接着一次的明示暗示,苏卿实在忍不住了。
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身份地位足够高的丈夫,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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