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定音。
伴随着周围人或是惊呼、或是钦羡的目光, 冯百万从吴老三手中接过了那匹珍贵的天马。不得不说,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哪怕冯百万的初衷是把这匹马买下来送礼的,可如今被众人这么恭喜着,还是浑身舒爽, 都有些飘飘然了。他甚至想, 这匹马若是不送出去自己骑着, 倒也挺好。
但这念头刚起就被打住了, 花这么多钱买下来, 可不是为了自己享受的。
冯百万将马牵走, 私下又同傅临解释一番。
他是真的遇上了事儿,要送礼的,不是故意别苗头。
傅临听完, 笑了笑道:“无妨,我买这匹马本就是为了高价卖出,也并不是非入不可,待会儿看看,还有有没有别的马。”
胡人的马在大梁一向畅销,便是高价买过来, 亦能以更高价卖出去。左右都是为了赚钱,买哪一匹都是一样的,傅临如是道。
冯百万心生歉意, 想着回去之后但是可以送些土仪给傅临。他们江南的好东西也很多。
最好的那匹马被人买下之后, 剩下的几匹好马也依旧抢手, 毕竟谁都知道这些马若是转手卖去,依然能挣不少钱。便是不卖自己留着,骑出去也更显身价。
周律对此乐见其成。
有冯百万开了一个好头,余下的马都卖的不错。前十匹竞价也高得很, 不过后面的寻常马价格就没有那么离谱了。那马虽然比大梁的马要好上许多,但也仅仅是上等马罢了。若是买的时候价格太贵,那也没有什么赚头。
周律对此并不太介意,反正大头都已经赚到了,余下的哪怕按着底价卖,也有得赚。
一番竞价,等这一千匹马全都卖出去之后,日头已经西斜了。这大半日,商贾们都买到了自己心仪的马,有的专门经营马匹生意或者家里有马场的,甚至买了几百匹不止。
他们得了马,周律则得了银子。这些钱,足以支撑县衙大半年的开支了。往后一两个月,可以拿着这笔钱,尽情的发挥。
这一切都要多亏了这些大老板。周律一高兴,又领着他们吃了一顿晚宴。
席上凉州的本土菜色依旧不少,不少商贾想着自己明日便要启程归家,临时又买了不少土仪,譬如那些羊羔红枣之类,反正也不嫌多,直接带着就是了。
周律也热衷于推销这些。他并不觉得推销这些有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本来就是昌平县的父母官,替县城里头拉动一下收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且他们县城里的东西又是十足十的好,想必这些买主也觉得物超所值。
若卖的多了,将这昌平县的名声打出去,以后也就不愁卖了。
不过几日功夫,县城里头不少商铺已经卖得断了货。周边的羊、枣等已经供应不上,开始收购农户家里头的养的种的。
这里昌平县里头的人来说,可是桩稀罕事。
他们西北的人家养羊很常见,种枣树也很常见,许多人家养了种着或是为了自己吃,或是为了卖的,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年卖的这么好,价钱还这么高,哪怕他们稍稍再提一些价格,收购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同意了。
这事儿也用不着打听都能知道,一准又是来的那些商贾们买的。
今年,昌平县的人多多少少都赚了一点,心中对这些财神爷格外恭敬。同时大家也都知道,这番变化究竟是因为谁。
若没有县令大人,这些也不会发生。
寻常人都能赚几个钱,更别说是悲田院了。
冯百万他们有心要买下这个奶茶方子,遂直接与陈衍等孩子交涉起来。
陈衍并不敢自作主张,立马就去找了周律。
一番陈述,周律见这孩子紧张兮兮地望着自己,怪可怜的,心也软了,便跟他道:“这方子原本说好了给你们的,如今如何处置,你们自个儿决定就好,不必寻求我的意见。”
陈衍攥了攥拳头,给自己鼓足了勇气,道:“大人,我们其实是愿意卖方子的。”
“哦”周律笑了笑,“为什么呢”
陈衍垂下了眼睛:“悲田院里太穷了,从前大人您不在的时候,院中的老人小孩儿过的与乞丐无异。只有赚了钱才能让孩子们过的好好些,也能让老人们安度晚年。”
试问谁不想过好日子呢,他们固然是苦命的人,但也希望改变现状,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有这份希望的时候,更会不顾一切的抓紧它。
陈衍说完,忐忑地望着周律,他也害怕大人觉得他自己贪得无厌。
周律陷入了沉思。
陈衍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半晌,只听周律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了,就按着你说的做吧。”
陈衍不知道大人叹气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他的话,似乎又没有生气。
周律将他哄走,自己却又开始琢磨悲田院的事。先前以为给钱就行了,如今想着,似乎还不够。这悲田院要如何管理也是一种难事儿,以后得要费些心。
悲田院里头的孩子太多了,若让他们一直做生意,似乎也不太好。主要是,这些孩子大字儿不识几个,往后便是做生意又能有多大的成就呢如今官学被权贵霸占,民间甚至寻不到几间私塾,至于进学的孩童,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若不是非富即贵,谁又愿意花钱读书呢便是读了书,也未必能入贵人的眼。没有价值的事,便不会有人去做。
读书的代价太大了,若是,官府能办学校就好了。
可他从哪儿找先生呢
周律一时没想清,不过他既然开口允许,这方子没多久就高价买出去了。陈衍买的方子还算良心,并不是高价,但是卖了这么多份儿,零零星星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他们这几天卖奶茶加起来的钱都没这个零头多。
悲田院中的人从来都没有碰过这么多的钱,这些钱留在他们这儿也不安全,悲田院里都是老弱病残,根本看不住。经陈衍等人的建议,众人一直同意将这笔钱交到衙门,请衙门代为看管。
待他们请好劳工修缮悲田院之后,再去衙门支钱。
周律听说之后,也不让他们自己瞎忙活了,直接让王金定等在村中雇了一批人,赶着去修缮悲田院。再不修就到冬天了,那会儿再动工就迟了。
又一日,冯百万等人与周律请辞。
冯百万见周律心情不错,便问:“不知这关市明年是否还会继续”
周律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笑着道:“自然会继续,大梁马匹缺口过大,如今正供不应求,只能从回纥买马,只这些日子所买的马是远远不够的。”
周律说完,又环视众人一眼:“明年春天回纥所有来使,还得有劳诸位了。”
冯百万等人对视一眼,连忙说了一句不敢。
不过心里却明白,明年他们同样能受到邀请。
这是共赢的局面。
朝廷收购他们的货,并没有太压价,这批货他们本来就有的赚,只是跟朝廷做生意赚的不多罢了。不过这买马、卖马一经手,却能赚上不少。且除此以外,这人脉经营也是大事。
冯百万等人有预感,明年春天这关市的规模只怕更大,来的人也会更多。凡是赚钱的行当,永远不缺逐利者。得亏他们是占了先机,若不然还不一定轮到他们来呢。
来的人多了,他们再去,总能找到更新的门路。
今日辞行,说定之后他们便没有忐忑了。
周律让吴老三将众人送出县衙,不少百姓得知大财主要走之后,还暗暗可惜。可惜他们不能一直在这住下去,可惜这样大好的生意,只怕到今天就为止了。
关市的热闹还没有沉寂,这两日仍有游客过来游玩,不过比起前些日子的繁忙,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衙门的人还是关市的小吏,都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稍微得闲了。
天知道前些日子他们有多忙,整个人忙得很陀螺似的,一刻不停。
王金定数着自己仅有的三日假期,心满意足了,遂美滋滋地跟着他娘在村里的男女老少跟前磕磕瓜子儿、吹吹牛。
他现在也是村里见过世面的人了,本想胡侃一番回纥人过来的情况,结果众人想听的还是周县令。
虽然王金定也觉得县令挺好,但是两天下来,来来回回说的都是周县令,王金定也有些腻了。
他不打想说,可听众们却意犹未尽。王金定服气了,他问:“你们老听同一件事儿,就不腻吗”
“不腻,听周县令的事儿怎么会腻呢。”
“就是,金定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要不是周县令,咱们村今年怎么能过上个安生年你才说了几遍就腻味了,可见不是真心喜欢县令大人。金定啊,你可是县令大人招进去的,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
王金定吓得不敢说话了,他都没说什么呢,就盖上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了,不得了,不得了了。
王金定正犹豫着要不服软的时候,就看到关市的同伴一路小跑的跑到他们村子里。
见了同伴,王金定立马站起身问:“怎么了”
“急事儿,县令大人让咱们回去,说是有正事要做。”
王金定眨了眨眼睛:“那还有一日的假”
王婆子在后面锤了一下自己儿子:“假什么假,县令大人叫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王金定欲哭无泪。
彼时,周律送到京城的东西,也到了萧琰手中。
他看了一眼信,立马带着东西入宫。,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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