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妹子, 张姐姐,你们也来了”刘月盈欣喜地上前。她本以为自己要单打独斗,如今方知, 自己并不孤独。
王贞娘上前回握住刘月盈的手:“我原也在犹豫, 刘姐姐也知道,我是个不顶事的, 没主见。但我娘却说跟着丞相大人总不会有错, 况且京城的月钱要多些,还吃穿不愁, 总归能多挣点钱。”
她家母亲体弱多病,家中又穷得叮当响, 最需要钱了。至于前程, 倒是要排在钱财后头。王贞娘是迫于生计,可她知道,刘月盈定不会执着于钱财,她总比别人厉害,有她领着姐妹几个也不会吃亏, 王贞娘欢喜道:“我早猜到姐姐会来,果真来了,往后咱们一道,便不会孤单了。”
刘雪莹往后看了看:“可这还有谁要过来”
“许多,曼娘姐姐稍后便过来, 我同村的赵姐姐也想来,如今正在劝说家人, 若不是家中父兄拦着,她一早就随我一起过来了。”说着,王贞娘稍显失落,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劝说家里人。”
张家小姑娘抬着下巴:“若是去不成,往后便只等着后悔吧。”
刘月盈笑话她:“这都还没去京城,你怎么就先骄傲上了回头若是一事无成,岂不是闹了一场笑话”
“你肯定是一事无成,但我必然不是。”眼高于顶的张家小姑娘还是跟从前一样,骄傲得像个小孔雀似的,“我已经在家里夸下海口了,不论如何,都得出人头地,混个响当当的名声出来。”
张家小姑娘说起这话的时候,眼中都在放光。
她在张家不过是个庶女罢了,不受重视,所以她是真的想要一鸣惊人。在昌平县风光还不够,她还得去京城杀出一条血路来。让那些人看看,能不能做成事、有没有出息,跟出身没有半点关系。她是庶女不假,可她也能为家族争光。
张家姑娘睨了刘月盈一眼:“到时候你们可别拖我的后腿。”
刘月盈哭笑不得:“我哪里敢,张大小姐,请吧,您先走。”
张姑娘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昂首挺胸地就进了官舍。
苏音听说外头有人寻她,立马叫人叫了进来。见是她们几人,丝毫都不惊讶,她之前料想几个去京城的人里头,就有她们几个。
她们既然能露这个面,便已经表明了来意,但是有一件事情苏音不得不交代:“家里一切可都打点好了,父母双亲没有什么的意见吧”
张家姑娘连忙道:“夫人您就放心好了,若是父母双亲都未曾打点好,咱们也不敢站在您跟前了。”
苏音频频点头,笑着同她们道:“你心里有成算,总归是好的,往后我不能照看你们,只有你们自己照看自己了。你们都是昌平县里走出来的,又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有朝一日去了京城大家便都是亲姐妹,该互帮互助才行。京城不比昌平县安生,厂里更是人多眼杂,唯有抱团取暖,互帮互助才是长久之计。”
苏音说的也正是自己的经验之谈。
几个姑娘都听的认真。苏音很少告诫他们什么,今日告诫的这些话别往前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几个姑娘都认认真真地听着,她们几个人的出生不论好与不好,都只是在昌平县这小小的县城比较,去了京城,哪怕出身似刘月盈一样好的,也不会被人稀罕。
刘月盈更是从没有自视甚高,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到了京城便什么都不是了,所以学得更用心,一字一句,莫不记在心中。
如此念叨了一番京城往事,一大上午就已经过去了。苏音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哑,这才赶紧喝了一盏茶,又问她们:“可想好了什么时候入京”
刘月盈诧异:“还能我们自己想么,难道不是即刻入京”
苏音摇了摇头:“刘丞相并未作此要求。况且京城的工厂也得新建,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听说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了,但即便如此,恐怕也得有两个月的功夫。抛开你们在路上的时间,在昌平县还能再待上一个多月。不过若你们想早些过去熟悉熟悉地方,倒也可以,届时我让县令准备车马,护送你们进京。”
刘月盈看了一眼姐妹们,最后道:“我们姐妹先商量好,等有了主意再禀明夫人。”
也好,总归要一起去的。
说完,苏音又说让她们先回去,这段时间多陪陪家里人。
刘月盈自然也想陪家里人,但她放心不下这边的羊毛厂。她们这些老人走了之后,厂里自然要进新人的。
可这一批走掉的老人都是顶梁柱。脑袋最灵活,心思最巧的一批人走了,新进来的有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若是届时坏了生意可就不好了。这羊毛厂的生意,都是她们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
刘月盈打算盯着工厂招工,直到等新来的这一批什么都学会了,再选出几个能管的起事儿的人,她兴许才能真的放心。
下午,又有不少人来苏音这儿报了名。
两三天过去之后,该来的都已经来了,剩下没来的,或是并不打算离开昌平县,或是想进京,无奈家中不支持,家里为了拘着她们,差点都不让她们进工厂做工了。
后来还是苏音出面,这才止了风波。
那些想去却不能去的姑娘家,既没有开明的父兄,也没有破釜沉舟同家里撕开脸皮的勇气,见刘月盈等人那风风火火准备上京的模样,只能背地里黯然伤神。
羊毛厂今年这年底过得热热闹闹,赚足了关注。
羊毛厂一下子缺了四十多人,且羊毛衫的路子也算是正经打通了。
圣上赏赐的羊毛衫,让不少人知道了这是个好东西,这段时间借由钱老板的手收了不少订单。这玩意儿到明年春天都还一直能接订单,之后依旧可以做,做好了囤在仓库里就是了,到明年秋冬仍然可以拿出去卖。需求量大,就得再招人手。
县衙跟刘月盈她们这几天为了招人,连假都没有了。
不少人为了抢这个名额,头皮都快要挤破了。
这件事周律没有再管,放手给这些姑娘们处理。他自己还有事要忙,如今天冷,回京不便,刘丞相索性直接在昌平县过年了。周律这些天陪着他巡视了另外两个厂以及新建的书院。
杨县丞好容易盼到刘丞相来,卖力地宣扬起自家猪场,见刘丞相看得也满意,他心里还悄悄期待着,可总没等到刘丞相说要将他带去京城管理猪场做大官的消息。
可惜可叹,他堂堂一个男子还比不得羊毛厂那些女娃娃。凭什么人家都能去京城,他不行这不公平
出了养猪场,周律又领着刘丞相去了书院。
方才在养猪场,刘丞相看得并不算十分尽兴,去书院的时候他还在跟周律,养猪场说这事他不管,所以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待明年开春朝廷会有一波人来学习,这口子开起来之后,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学习效仿,县城里头若是不早做打算,只怕到时候要住不开了。
一路说着玩笑,等到了书院之后,刘丞相人都定住了,迟迟没有应声。
周律略显骄傲,道“昌平县的书院虽然比不得京城,但却也不差,这事县衙众人倾注无数心力才修建好的。”
刘丞相恍然回神,走进书院大门,开始细看起来。
一路望下来,刘丞相忍不住跟周律说“岂止是不差,除了国子监,我还从未在别的地方见到这样好的书院。”
不论是建筑还是造景,都别具一格,小小的书院分作两边,一侧巧夺天工,一侧却朴实无华。后院马场、水湖一应俱全。刘丞相本以为那另一侧是宿舍之类的,结果亲自去看时,却发现也是学堂。
他迟疑地看着周律。
周律无奈解释“原想着两边都弄一样的,只是听了大家的话,给改了。一侧富贵,需交足了束脩,方可入甲等班。里头不仅学堂条件好,冬暖夏凉,夫子也是特意请来的。另一侧与之相反,所交束脩不过工本费罢了,只要孩子有心,皆可入学。若是学的好,倒是也可以破格进甲等班。”
周律也无奈,他并不想搞这种阶级分化,但关键是,若是所有的学生都以如此低廉的束脩入学,学院根本负担不起这项开支。县衙倒是可以负担,但前提是他在,若有朝一日他去别的地方,这昌平县换了一个县令。新县令还愿意负担这笔开支么
周律不敢保证。
所以,若是这学院能自己负担一些开支,就最好不过了。
“已经是两全之策了。”刘丞相也知道周律担心的是什么,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又不是救世主,不能人人都救,如今好歹还有机会让寻常人家的孩子读书,至于往后,且行且看吧。
不过这小小的昌平县,倒是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了,刘丞相本来还后悔没能回去跟家人一同过除夕,如今想着幸好自己没有回去,否则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么多新鲜事儿了。
在朝中呆了这么多年,想法已经僵化了,如今好难得来到昌平县,刘丞相竟然想着要好好逛一逛。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周律:“明日周县令可有空,听说这附近的马场被你管得极好,不如去那边瞧一瞧”
周律停顿片刻。
刘丞相看出了他不自然:“明日有不妥么”
周律赧然道:“明日是我娘子生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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