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登基的时候,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可以进展得如此顺利。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周律。
第一次见面时,萧琰便觉得周律是个极聪明之人,丝毫不像外头传言那般, 是个只知道养马的傻子。其实,若是真的精通养马,即便是个傻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傻子, 何况人家压根也不傻,还聪明得很。
他将周律引荐给了父皇, 帮他进入了太仆寺。
太仆寺那地方,虽然多少年不见响动, 但大多都是脾气好的老臣,周律在那儿待着, 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错。
只是萧琰没想到的是,周律竟然能够做的如此出彩。他不仅成功在太仆寺立足,还折腾出了马球场, 引得全京城的百姓跟风。
皇祖母娘家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弟姜彦舟,曾经是多么不可一世,在京城算是一霸了, 结果却因为马球场,变成了周律的忠实拥趸。且这小子还挺上道, 自从进了马球场之后,便真的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太仆寺, 没有再作妖了。
后来连父皇对他都多了几分看重。
再之后,萧琰便没有再插手周律的事了,反而是周律一家助他良多。
最大的助力就是周律夫人种出来的南瓜。
如今大梁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这南瓜可是出了好大一分力。
他能即位, 固然有父皇的看重,也有小十二的因素,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周律。虽不是直接的原因,但是他所获得的支持,很多都来源于周律。
即位之后,萧琰直接让周律当了丞相,并且委以重任。
周律也确实不负所托,不管是之前在吏部,还是如今当了丞相,都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干。纵然有些非议,可都用不着他出手,周律自个儿就摆平了。
萧琰也跟他父皇有了同样的感受,身为一国之君,若是手底下有周律这样的能臣,实在是太省心了一些。
他不管想什么,周律都能迅速跟上落实,人家不仅能力强,还没有私心,即便真的有,那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萧琰即位第二年,朝廷赋税收入比往年多了不少。
如今科举已经定了制,三年一考,民间也多了许多书院。只是读书到底是一件费钱的事儿,许多人光是束脩便凑不齐,更别说以后数十年的苦读了。萧琰有心提拔寒门子弟,想到周律前些日子说的“奖学金”,便觉得此法可行。
萧琰打算让周律负责此事,寒门子弟若品学优良,可以申请一笔入京考试的“奖学金”。
周律听闻之后,却推辞了。
萧琰不解:“此事交给你才是最稳妥的,若是交由旁人还得掂量几分。”
周律自然知道这些,面对萧琰他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坦诚道:“臣虽然没有私心,但是在朝中交好的人实在太多,只办好分内之事尚且有人非议,若是再分担些别的,尤其涉及钱权之事,恐怕惹来的争议就更多了。”
周律最近看到了新的苗头来自后妃们的家族势力。他们急需扩张在朝中影响力,对于周律这位出身不高但却深的皇恩的这个丞相多有不满。周律如今身居高位,在朝中也有耳目,知道这些人如今正盯着自己呢。若不是他们,这活周律也就接了,但是有了这些人,周律总要为自己的名声想一想,更要为往后想一想。他跟萧琰的情分难得,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惹来猜忌的好。
再者周律本来也没有什么当权臣的心,他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只是这样简在帝心,深受两代皇帝器重的周律,还是挡了某些人的路。
即便周律推了这件事,还是有人开始挑周律的刺,甚至已经夸张到权侵朝野的地步了。
萧琮正好也在身边,听着这些格外生气。
他十几年如一日的不爱处理政事,被太上皇跟萧琰保护得好好的,即便已经成亲生子了,依旧抱有一刻赤子之心,平日里脾气也顶顶好。但是这回却被惹怒了,立马道:“吴尚书这是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也不是先打探清楚便来皇上这儿颠倒黑白。”
身为贵妃父亲的吴尚书也不惧怕萧琮:“微臣也知道,王爷同周丞相一贯交好,帮着周丞相说两句话也在情理之中。可王爷不知内情,如今朝中多半都是周丞相的人,压根没有其他人的立锥之地。”
“那是你们自己不中用”萧琮一点面子都不给。
萧琰也纵着他弟弟,萧琮开口,他压根不会打断。
萧琮既然开口,便索性一次性说个明白:“如今朝中与周丞相交好的人是多,可那是因为周丞相品格贵重,吴大人若是讨人喜欢,身边自然也不缺朋友,可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份好人缘的。朝臣也是人,也有喜好,分得清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凡是有脑子的,自然是亲君子而远小人。若是正常的交友也被你们抹黑成结党营私,那往后朝中官员也不必宴请交友了,甚至不必结为姻亲,毕竟亲戚可比朋友来得紧密。”
吴尚书被堵得严严实实,只是他心里依然是不服的。
萧琰也看出了这份不服,他让人将周律请过来。
周律被叫过来后,最迷糊的其实是吴尚书,他还在担心圣上是不是想让他与周律当庭对质。
只是没有,萧琰只问了周律一句:“西南边陲百姓困苦,赋税多少年都收不上来,反倒年年都要赈灾,周丞相可愿替朕治理西南”
周律没想到会听到这句,但没多想,依旧应下了。他连饶州都治理好了,还怕西南不成
再说周懿那小子一直想出门,带他去西南也未尝不可。
萧琰又转向吴尚书:“吴尚书可愿做副官,随同周丞相一同治理西南。”
“”为什么突然扯到他头上,吴尚书自然不愿意,他婉拒道,“微臣愿为圣上分忧,只是,微臣不比周丞相年轻力壮,只怕是会拖后腿。”
周律意识到了什么,凉凉一笑:“这有什么,从前太仆寺的文大人年逾七十尚且在为朝廷效力,如今吴尚书不过五十,便觉得自己力有不逮了若真是倦怠,大可以让别人顶上。”
吴尚书一急,连忙道:“若在京城,倒也不见得有多精力不济。只是到了西南”
“我看,吴尚书就是私心太重。”萧琮看他跟看耍猴的似的,说话也不中听,“吴尚书这般一心为己,还好意思抨击周丞相,实在可笑。”
吴尚书脸一白。
对比周律毫不犹豫便应下差事,他的确输了。
再看周律的时候,吴尚书总觉得周律的目光中有些鄙夷。
偏偏周律还又追问:“那这西南一事”
萧琰好笑道:“朕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西南这两年也渐渐起来了,倒也不必动用丞相。”
君臣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吴尚书,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律感激于萧琰的信任,也欣喜于自己没有看错人。
萧琰心里更是清清楚楚,这点鬼伎俩就想离间他们君臣,简直可笑。便是萧琰自己糊涂,太上皇也不会同意的。
子辅可是太上皇最看重的大臣啊。
萧琰答应了太上皇,要好好对待周律,他便不会食言而肥。
往后几十年,不论外头怎么非议,萧琰对周律的信任却始终没有动摇。
而周律,虽说不是他本意,可也因为这份信任,扎扎实实做了几十年“权相”。
待他儿子逐渐显露头角的时候,周律却果断急流勇退,这份来自皇家的信任,理所当然转接到了周懿身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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