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八十五章

    “宋三兄莫着急, 且先听我说完。”

    宋三郎略一犹豫,还是道“那伏家弟妇你先说。”

    虞滢与他分析道“若只是宋三兄一人摆摊的话,肯定是赚不了这么多银钱的, 是不是”

    按照宋三郎不得已请人的情况来看, 估计比她想的八十罐还要少。

    对于这点, 宋三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点头应“确实不能。”

    “我远在玉县, 宋三兄也不能事事与我商议,但做出正确的决断,给我带来好的效益,我感激宋三兄还来不及呢, 又怎能剥削宋三兄的利润呢”

    虞滢方才听过宋三郎说的销量,再在的心底算了一遍帐

    先前答应过他的, 两个档次分别按四文和六文的来算, 而现在分别是八十七和五十八罐。

    那么相对应都是三百四十八文, 共要给他六百九十六文。

    他这一日吃喝且算省一点,也要七文一日, 那这四十多日也要花去近三百文, 再有租屋一百二十文。

    那这四百文左右的花销一减去, 他也就只剩下两三百文。

    再减去苏姑娘这两百来文的工钱,剩下的也是寥寥无几。

    既然如此, 不如就把这摊子当做一间小店。宋三郎是店长,苏姑娘则是员工, 若是能挣得更多的收益, 她身为东家, 肯定是不能吝啬的。

    “这忙活一个多月,就只挣这二三十文钱,即便是宋三兄不在意, 但我也不愿做这周扒皮。”

    宋三郎还在思索间,虞滢便拍了板“就这样吧,与我来说一个月多出个两百来文钱,也还是有很多赚头的。”

    宋三郎面色有几分凝重,还是忍不住的道“可这是我招来的人,让伏家弟妇来付工钱,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妥。”

    虞滢郑重道“我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有钱大家一起挣,买卖才能更长久。如若只有我自己吃米饭,别人喝米汤,这生意恐怕也不长久,且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该给的,我绝不会含糊。”

    宋三郎沉默了。

    虞滢又道“况且若是今年到年底收益好,没准明年就能在这郡治开一间小铺子,到时候还能请苏娘子长期帮忙做活。”

    宋三郎听闻伏家弟妇要在郡治开铺子,凝重的脸色中不禁浮现惊讶之色,但随即想到现在的利润,若是开一间小铺子,也是能盈利的。

    “对了,麻烦宋三兄与苏姑娘说一下,就说到年底,会根据摊子的盈利再分红利给她。”

    宋三郎一惊,道“这七文钱的工钱其实也不低了,还要再给红利”

    虞滢一笑“这能是调动苏姑娘的积极,没说之前或者一天只卖出去四罐,可说了之后,一天说不定能卖出去六罐。而我只需要从多出的两罐盈利中抽出几文钱给苏姑娘,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话到最后,虞滢看向他“宋三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宋三郎细思片刻。

    他当初还在士族底下做活,若是按照劳力到年底有所奖赏,他肯定会更加的卖力。

    想到这,宋三郎也认同“如此确实会更加卖力。”

    虞滢也不说苏姑娘的事,继而说现在的存活。

    “现在离年底也就只有半个多月了,年底采买的人多,半个月还剩下一百四十多罐面脂,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思索了片刻,又道“但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多做一些,然后趁着临近年节这个大节日,想个法子多卖一些出去。”

    宋三郎提议道“先前送试用面脂的法子就挺好的,起码十个人里边有一两个人是会再回来购买的。”

    虞滢摇头“这个法子已然不新颖了,而且我今日特意逛过一圈街市,发现别的摊子也在送试用的面脂,我们就算要送,也要送与面脂不同的东西。”

    宋三郎狐疑道“可我们的摊子就是做面脂生意的,还能送什么”

    虞滢沉吟片刻才道“虽是做面脂生意,但往来客人都是女客居多,而女客能舍得银钱买面脂,便是有几个闲钱的,也能买得起胭脂水粉”

    话语一顿,虞滢瞬间有了主意,脸上顿时浮现笑意“我想到送什么了。”

    宋三郎脸上满是疑惑。

    虞滢与他道“做口脂。”

    她怎就忘了,做面脂生意,其实同时也是可以做口脂生意的

    虞滢想到这,道“明日早上我去采买回去后就捯饬,等你们收摊之前送来。”

    随即又道“我先做一些少量的用来做赠送,同时也会做一些正常量的口脂来售卖。”

    与宋三郎大概说过一遍想法后,也差不多到回去的时辰了。

    这五千多文有三十几斤重,虞滢若一人提着篮子回去,这小半个时辰的道,恐怕提得手都废了,故而宋三郎提着篮子,差不多送到行馆再离去的。

    虞滢回到行馆的住处,关上房门后才把篮子里的包裹打开,入眼的是满满当当的铜板。

    许是宋三郎按照天数来串起来的,所以这每一串钱都是不一样的。

    虞滢把铜板如数地从篮子中拿出,全放在桌面上,再一一解开麻绳,然后开始欢快的数铜板。

    她先是把给宋三郎和苏娘子的银钱数出来分别串上,共是九百四十一文。

    而后成本两千四百文,摊子的租金和宋三郎的食宿共是六百文左右。

    还要除去大兄大嫂的一成利,最后盈利是一千五百文左右。

    虽只是一千五百文左右,但这也几乎是一般贫苦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而且现在只是个开始就挣了钱,那说明以后只会更好的。

    相对比大半年前,几文钱几文钱的来挣,时下可能只需差不多三个月就能挣到当初赎大兄一人的银钱,这是虞滢当初想都不敢想的。

    有一千五百文的进账,再加上这一个多月以来散卖出些许药材,尽管花去了五千多文租地和雇佣人来开荒,但虞滢现在的小金库存款折银也还是有五两左右的。

    就这些钱,在玉县也可以买下一处小宅子了。

    但时局不稳定,虞滢还是觉得租房子是最稳妥的。

    因今日有大收获,虞滢哼着小曲把铜钱一个一个地串起来,数到一半的时候,有下人送来吃食,虞滢也就暂时中断把饭吃了,然后再去沐浴。

    等重新开始再数铜板时,天已然全黑了。

    她一直没见到伏危,应是下午的时候就随着知县去郡府赴宴了。

    郡守府烛火通明,丝竹之乐不绝于耳,舞娘在宴席中央灵动地摆弄着曼妙身姿。

    知县们奉承着郡太守,底下的幕僚也是推杯换盏,在席谈笑,俨然一派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

    这宴席繁华热闹得就好似苍梧郡是太平盛世,人均富足一般,压根瞧不出全国一百九十个郡中,苍梧郡属下等郡。

    伏危挂着虚伪的笑意,应对着其他县的幕僚。

    其他县的幕僚,对他与对玉县都是瞧不起的,皆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有人道“听说玉县周知县底下的伏郎君先前曾是武陵郡太守养子,既能为养子,想必也是有一身本事的,不知可会骑马射箭”

    另一个三十来岁的幕僚笑道“这伏小郎君腿脚都残了,你让人家骑马射箭,可不是为难人家么还不如让他给你倒一杯酒水来得方便。”

    在一旁的钱幕僚闻言,脸色微沉。

    伏危却是噙着笑意,提起酒壶给说话的人倒酒“在下双腿虽残,但箭术还是尚可的。”

    见他真倒了茶水,钱幕僚面色更不好了,但其他人却是哈哈大笑,逐渐不把他放在眼中。

    三十来岁的幕僚闻言,道“既然箭术尚可,不如耍一个给我们瞧瞧。”

    这话俨然是把伏危当成了解闷的伶人。

    环抱着美妾的郡守看底下的幕僚笑得开怀,便抬了抬手,丝竹之乐逐渐停下,安静后他才问“诸位幕僚在聊什么,竟聊得这般开心”

    让伏危耍箭术的幕僚起身应道“回禀大人,这玉县知县大人带来的伏幕僚说自己虽然腿残,但是箭术尚可,我便让他射几箭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伏危的身上。

    伏危朝着郡太守一拱手。

    郡太守来了兴趣,道“这提议不错,来人呀,把箭靶抬上来。”

    伏危道“只我一人射箭,怕是助兴不了。”说着,含笑地看着方才提议的幕僚“我瞧着顾先生左手手掌关节处有一层茧,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有老茧,显然也是箭术好手,不若也一起”

    被唤做顾先生的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伏危会把他拉下水,也成了别人取乐的笑柄。

    郡太守道“那不如你们二人比一比,谁赢了我就赏他”话语微停,在人群中环顾,最后目光停在貌美的舞姬身上,随即让人把舞姬喊了过来,笑道“谁赢了,我就让他与这貌美的舞姬共度。”

    伏危眸色微一敛,暗暗攥上手心,随而拱手道“大人,在下腿脚不便这赏赐恐无福消受。”

    他的话,让众人表情微妙了起来,有人心道,这残的是脚,又不是那二两肉,还矜持个什么劲

    有的人则没有想到这,只觉得他确实是有心无力。

    顾幕僚揶揄笑道“伏小郎君这般推辞,好似能赢过我一样。”

    伏危只是但笑不语。

    郡太守也是兴味十足,他拔下美妾头上金簪,笑道“美人与金簪二者全要都可,选一样也成。”

    周知县望着伏危,心头有担忧。

    他今日来赴宴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宴席不会平安过去的。

    玉县是七个县之尾,往年也多被为难,今年的矛头恐怕都会指向伏危。

    不出意外,都会踩着伏危来贬低玉县。

    原想着拜访过郡守后便不带伏危来宴席的,但谁知还是得一同出席。

    现今伏危若是输了,恐怕这玉县又将继续是其他几县的笑柄。

    让伏危射箭的顾幕僚,是七县中仅比玉县好的武安县知县的幕僚,现在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但毋庸置疑,若能让玉县出丑,便无人会笑他武安县。

    钱幕僚在伏危身旁低声道“那顾幕僚父亲曾在军中为骑射弓手的千夫长,而且顾幕僚也是自小练箭的,你可有把握能赢过”

    伏危脸上依旧是温润笑意“我也自小练箭。”

    他自小练箭,曾经的养父也是郡守,掌一方军队。

    钱幕僚还是担心“那顾幕僚四肢健全,你这有些不公平。”

    伏危摇了摇头“无妨。”

    这时箭靶抬上,有人把两把二十来斤重的寻常弓箭取来,分别给了二人。

    因二人比箭,有一人还是双腿残废的,众人顿时无心貌美的舞娘,全部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而去。

    顾幕僚瞧了一眼伏危,眼中轻蔑之色不曾遮掩,他道“若是伏郎君能赢我,我便向你行晚辈礼,喊你先生,若是你输了,喊我三声爷爷,如何。”

    伏危一笑“顾先生想做在下的爷爷,恐怕可能要失望了。”

    伏危的话一出,众人忍俊不禁。

    顾幕僚轻嗤,露出鄙夷笑道“话不要说太早。”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共五箭,谁的箭最多接近靶心者胜。

    伏危让钱幕僚把他的素舆侧对着箭靶,他自己调整射箭的角度。

    顾幕僚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然后屏息上箭拉弓,对准箭靶,下一瞬,箭矢倏然离弦而去。

    箭靶有五环,顾幕僚的第一箭虽不是正正靶心,但只是偏移少许,也还是中心靶。

    伏危侧身而坐,上箭拉弦,微微眯眼望向箭靶,四周格外的安静,有风起时等了片刻。

    片刻后,风停,他眼帘一掀,眼神倏然锐利,箭矢也离弦而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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