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以为门阀中人都是笨蛋?蠢货!

    韦家族长这几日很是心烦, 谣传韦家田地上的佃农就因为听说胡问静要来了,一把火烧了漂漂亮亮的房屋,全村遁入了深山。他对此是完全不信的, 田地是韦家的,关胡问静事那些佃农是彻彻底底的刁民,面对谯县第一门阀韦家都敢十几年不交租, 怎么可能怕了草根平民胡问静呢肯定是谣传, 说不定就是胡问静自己释放的谣言, 就是为了打击韦家的声望。就像那吃人心下酒什么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胡问静自己胡说八道加上去的。

    可韦家族长还是亲自去看了。

    那片田地所在的村子他从来没有去过,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建筑是青瓦房还是茅草屋, 也不知道那里的刁民是不是穿着绫罗绸缎, 但是他看着那残垣断壁, 那烧焦的、在空气中透着香味的房梁房柱, 他的心都凉了。

    “竟然不是谣传”韦家族长用低的听不见的声音说着。

    为什么一群刁民这么惧怕胡问静胡问静只是一个平民啊平民胡问静没有显赫的家世,不懂四书五经琴棋书画, 没有当官的老子,没有良田万顷,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什么那些刁民不惧怕谯县最大的门阀韦家,却惧怕胡问静

    就因为胡问静有几百个蒙面人吗难道韦家就没有几百个仆役

    就因为胡问静会杀人放火吗难道韦家就不会杀人放火

    可为什么那些刁民怕胡问静不怕韦家呢

    韦家族长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答案, 可是他不太敢面对,甚至不敢深入的思索, 更不敢与人言语。

    韦家族长带着几个亲随随意的在街上走着,他没有坐马车,也没有穿华丽的衣服, 只是像个普通人那般随意的走着。他从小就在谯县长大,可是谯县很多很多地方他都没有去过。比如眼前这一条街道他从来就没有来过。

    韦家族长随意的找了茶棚坐下,两个亲随在他的示意下歪歪斜斜的坐在他的一边。

    “这胡恶霸真是王八蛋”邻座有人骂着。

    韦家族长扫了一眼,看衣衫只是几个普通人,他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心里有几分赞同,胡问静就是个王八蛋。

    邻座另一个人劝着“嘘小声点,若是被胡神医听到了,小心你的脑袋。”

    那骂人的家伙一点都不在意“就是被听见了又怎么样,难道她还敢杀了我不成”炫耀般向四下张望,茶棚中的其余客人随意的笑着。

    那邻座的另一个人继续劝着“胡神医有几百个手下,若是被她的手下听到了,也是死路一条。”

    韦家族长轻轻哼了一声,胡问静有几百个手下也就欺瞒这些无知俗人罢了。韦家这些时日已经查的清清楚楚,胡问静手下那几百个蒙面人几乎都是各个门阀的人手,只有几十人才是胡问静招聘的打手,而且还是只付一日工钱的短工。他心中默默的想着,该死的王家柳家赵家要不是这些个小门阀为胡问静凑了几百人,胡问静会有这么嚣张这些毫无见识的平民百姓会畏惧胡问静的几百人

    那邻座的人继续骂着“胡恶霸嚣张不了多久的,人在做,天在看,胡恶霸杀人放火,迟早受到天谴”

    韦家族长心里很舒坦,虽然这些话无力又软弱,但是说明百姓都是有良知的,很清楚胡问静不得好死。

    那邻座的人继续骂着“韦家靠不住,没关系啊,我就不信没有仁人义士收拾胡问静”

    后面的话,韦家族长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袋中轰然作响。

    “韦家靠不住,韦家靠不住”这句满满的鄙夷和不屑的言语和韦家族长心中的猜疑一万分的契合。

    为什么百姓怕胡问静不怕韦家就是因为这个啊

    韦家陨落了

    韦家在雄霸谯县几十年,已经不复当日的辉煌,陨落了

    “为什么为什么”韦家族长紧紧的握着茶碗,恶狠狠的看着桌面,为什么韦家陨落了

    韦家的家族在不断地扩大,韦家在未来三年之内提升乡品的可能性无限的大,韦家一定可以入仕,他完全找不到韦家陨落的理由和证据。

    可是,从最近的一连串事件来看,全县的人都认为韦家陨落了。

    为什么

    韦家族长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胡恶霸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打得她叫娘一个女孩子家家有什么用,大腿有我胳膊粗吗”

    那个邻座的家伙依然在叫嚣,丝毫不把胡问静放在眼中。

    周围的茶客有的喝彩,有的微笑,有的跟着骂几句,胡恶霸极其不得人心,骂她几句心里畅快。

    街上有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却被人群堵住了道路。这条巷子不怎么宽敞,又是茶棚,又是摊贩,又是走路的人,又是奔跑的小孩子,马车哪里过得去。

    “劳驾,让让。”马车夫大声的叫着。马车前的人理都不理,大路朝天,你能走我也能走,凭什么我就要让你

    任由马车夫怎么客气的叫喊,街上的人舞照跳歌照唱,有本事飞过去啊。

    “姐姐,那是什么”

    马车上传出一个糯糯的童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马车里探出了脑袋,指着路边的某个物什。

    喧闹的街道陡然大变,一道无声的涟漪以那小女孩为中心向外扩散,越来越多的人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女孩,无数远处的人发现了周围的异变,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立刻脸色大变。

    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道“那个女童是”

    有人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家门不幸,出门没有看黄历

    有人用力的揉眼睛,不会吧

    有人低声道“那是胡老爷的妹妹”

    所有人死死地看着那个糯糯的小女孩的脸,谁不知道胡霸天从来不和她的妹妹分开,有胡霸天的地方就有小女孩,有小女孩的地方就有胡霸天。

    “不是,应该不是”各个角落都有人极力的否认着,就这么说几句,好像心里就安定了好多。

    万众瞩目中,一只手掀开了更多的布帘,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瞄了一眼马车外“哦,那是卖胭脂的。”

    街上无数人盯着那布帘后精致的妆容,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胡霸天。

    不少人开始擦汗“唉,草木皆兵。”

    “姐姐,姐姐”那四五岁的小女孩继续转头对着马车内叫着。

    又是一个人掀开了布帘,露出一张普普通通,没有一点点胭脂口红金钗银衩的脸,看了一眼外头,道“那就是胭脂。”

    街上无数人悲凉极了,马蛋啊,果然是胡霸天。

    茶铺内不少人盯着那大骂胡问静的人,若是被胡问静听见了,死路一条。那人呆呆的看着那辆马车,胡问静哪里来的马车王八蛋,躲在马车里实在是太无耻了,就不能在马车上写个大大的胡字吗

    他猛然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幸福的笑容“胡老爷是胡老爷啊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寂静的街头瞬间鲜活了。

    某个卖菜的了用力的招手“胡老爷好”

    某个店铺的掌柜抢到门口满脸欢喜的笑“是胡老爷啊,我就说今儿个怎么听见喜鹊叫呢。”

    某个路人拿手帕捂住了眼睛“嘤嘤嘤,我竟然可以看到胡老爷,真是太走运了”

    某个男子捧了一大堆的油菜花,拼命的放到了马车上“胡老爷,这是最新鲜的油菜花,虽然闻着不香,但是看着喜庆。”

    有人大力的指挥着马车前的人们“都让一让,没看见挡住了胡老爷的马车了吗”

    被驱赶的人们欢喜的笑着“怎么不早说是胡老爷呢”

    胡问静随意的看了一眼四周,某个男子捧起了小脸,娇声呼叫“啊呀,胡老爷看我了”

    马车继续前进,很快离开了街道,背后是一群人依依不舍的挥手和呼叫。

    “胡老爷慢走”“胡老爷下次再来”“胡老爷,胡老爷”

    直到马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狗屎啊,那是王家的马车,以后看到王家也要小心些。”“总算反应快。”

    那骂胡问静的茶客直接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周围的人羡慕极了,没被胡霸天听见,这是祖上积了多少德啊。

    韦家族长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幕人间喜剧,只觉一股鲜血往喉咙直冲,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回府。”韦家族长厉声喝道。

    “来人,立刻组织人手下乡收租”他厉声道,不就是谁心狠手辣吗,韦家也能杀人,韦家真有几百个打手。

    “是。”手下应着。

    “算了”韦家族长闭上了眼睛,嘴角满满的苦笑,“不用了,没用的,韦家只能”

    为什么那些百姓怕胡问静不怕韦家,为什么那些百姓以为韦家陨落了

    因为韦家自己作死

    在平民百姓的眼中才不知道为什么韦家等等门阀为了刷乡品忍辱负重,任由一群刁民抗租。平民百姓只看见各个门阀连几个抗租的刁民都对付不了,只看见那些刁民用韦家的钱盖起了新楼,只看见那些刁民面对韦家毫无惧色,只看见那些刁民打跑了韦家收租的人,而韦家却一点点报复的手段都没有。而胡问静一出手就扫平了,顺顺利利的收回了拖欠了十几年的佃租,再加上胡问静又曾数次公开打了韦家的大公子,平民百姓不知道背后的原因,只会因为韦家怕了胡问静,胡问静比韦家强。

    “一群蠢货”他恶狠狠的骂着,骂的不是这街上的平民百姓,而是造成这一切的各个门阀。

    “你们以为可以借助不在乎名誉,不惧怕中正官的胡问静收回佃租,甚至可以暗中对抗韦家,却没有想过扶持起了一头饿狼吗”韦家族长的眼中闪着愤怒又绝望的光芒。

    平民百姓惧怕胡问静,因为她是新生的恶霸,新恶霸总是比老恶霸更让人惧怕。胡问静成了新恶霸,谯县的其他门阀又有什么好处

    王家摆酒宴,请了谯县所有的门阀和官员,除了韦家没人来,其余门阀尽数到场。众人无所谓,韦家自绝于谯县门阀,死了活该。

    有门阀家主余怒未消“若是韦家敢来,我当众打死了他们”想到韦家的险恶用心,不打死了韦家真以为他们好欺负了。

    有人劝着“韦家势大,我等先发展自身,才能徐徐图之。”好些人点头,被拖欠了十几年的佃租,各个门阀元气大伤,必须有时间好好的修养,若是现在就和韦家开战,很大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陈县令在一边微笑,韦家要倒霉了。

    “胡霸天来了。”有人见到胡问静和王梓晴进来,戏谑的叫着。

    “来,饮胜”某个门阀的老家主举杯。托胡问静的福,拖欠的佃租收回了将近一半,虽然剩下的佃租几乎不可能收回来了,但有了这笔钱手头上陡然宽松了许多,

    “有胡霸天在,我们还有什么还担忧的”有门阀家主笑着,今年的佃租到手了,明年还要继续拜托胡霸天收租。一群门阀家主也笑,那些佃户铺张浪费花销巨大,往年的佃租是绝对收不到的,但最重要的是以后能够稳定的收到佃租,这才是门阀能够越来越好的根基。

    “其实我还有一些铺子需要胡霸天帮忙。”有门阀家主道,有些生意在其他城池之中,因为各种原因收不回来,要是胡问静可以接手,价格可以商量。

    “没问题,胡某做生意想来明码标价。”胡问静道,只要有钱赚,谁在乎是收佃租还是收货款。

    一群门阀家主欢笑,未来从来没有这般光辉灿烂过。

    “天降胡霸天到谯县,那是我等的大幸啊。”有门阀家主举杯。

    杯光交错,宾客尽欢。眼看宴席上众人尽数醉了,东摇西摆,王老爷就要安排仆役送各个宾客回去,某个门阀家主醉醺醺的扯住了胡问静的衣角不放。

    “胡问静,你是个人才,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杰出的人才明明你跳进了坑里,为什么不但爬了出来,还风风光光的发达了我怎么都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老爷王梓晴也看着胡问静,胡问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明明就身在局中,却就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问静笑眯眯的掰开那个门阀家主的手“这种商业机密怎么可能随便告诉你。”

    那门阀家主盯着胡问静,一身的酒气“一百两银子,我出一百两银子,你告诉我整个过程。”

    胡问静摇头“说的太多会坏了胡某的名誉。”王梓晴叹气,那门阀家主真是醉了,胡问静怎么会当众解释其中的阴谋诡计呢。

    “一百五十两”那门阀家主醉眼朦胧的道。

    “成交”胡问静毫不犹豫的道。

    那门阀家主立马不醉了“来人,拿银子来。”

    王梓晴看着胡问静和那门阀家主,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啊。

    “拿水来。”好几人同时道。

    王梓晴回头,只见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门阀家主官员老爷个个坐的笔挺,朦胧的眼睛都放着光。

    “你们”王梓晴颤抖着指着一群门阀家主,没想到竟然个个都装醉,无耻

    一群门阀家主淡定无比,只有最低贱的平民才会以为能喝酒很了不起,稍微有点地位的人谁愿意喝得醉醺醺的伤身伤肝,装醉不喝那是酒场上千杯不醉的惯用手段。

    那付钱的门阀家主怒而拂袖,老子付钱,你们占便宜一群门阀家主催促着“胡霸天,快点说说。”“老夫从头到尾都没搞明白。”“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问静歪着脑袋“从哪里说起呢”那付钱的门阀家主一瞅,肝疼了,忘记小女孩子最喜欢说许多不搭噶的东西,胡问静不会从盘古开天辟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说起吧谁有那闲工夫。

    他咳嗽一声,道“比如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胡问静无所谓,付钱的是大爷。

    “你是何时想到可以借此机会与我们联盟的”那门阀家主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话。

    众人亲眼目睹胡问静不但从坑里爬出来,还一步步发家致富站稳脚跟,公然对抗韦家,要是再不明白胡问静早有巨大的谋划,脑袋里那是装了整条黄河的水了。

    “你绝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没有哪个人会故意跳坑。”某个门阀家主道,众人点头,这是大家公认的,要是胡问静早早的知道抗租不交这个坑,一眼看穿了其中的回旋余地,故意跳进去,那胡问静简直就是诸葛亮了。

    胡问静笑着摇头“我一点都不知道买块田地还有这种坑。”

    众人松了口气,是啊,谯县的佃农抗租不交是有深刻的历史背景的,就是诸葛亮也想不到谯县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

    胡问静继续道“我在见到那些佃农抗租不交的时候,才想到这是一个机会。”

    “就在谯县的各个门阀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抗租不交,理应凶狠贪婪暴力收租的吴地主竟然束手无策到要贱价卖地,这其中若是没有深刻的背景,我是打死不信的。”

    一群门阀家主盯着胡问静,这没什么的,普通推理而已。

    胡问静继续道“然后我就想,要么是这些佃农有个皇亲国戚,官府和门阀地主都奈何他们不得,要么就是有一个门阀和官府都无能为力的理由。”

    “然后我就试探了一下王梓晴。”

    一群门阀家主一齐看王梓晴,王梓晴恨不得缩到案几后面,不用说,这个傻丫头立马就被胡问静讹出了真相。

    “我随便说了一个门阀地主官府都对抗租束手无策的推测,王梓晴就老老实实说了前因后果。”胡问静转头看王梓晴,真是老实孩子啊。王梓晴气死了,每次在胡问静面前都被当做弱智。

    胡问静瞅瞅四周的门阀家主们,然后还有什么好说的“谯县所有门阀束手无策的理由对我毫无作用,我不需要乡品,我想收回那三十亩上等良田就是反掌之间。”

    一群门阀家主点头,从结果看,他们也早就明白了胡问静可以轻易收回那三十亩地。

    “然后,你就开始布局”某个门阀家主淡淡的问道。

    胡问静毫不在意的道“当然。”

    “老实说,我有很多很多仇家,很多仇家隐藏在暗处一直不动手,我睡觉都睡不安稳。”

    胡问静叹气“我每天打开被子都在想着会不会有人扔了一条蛇在里面。”

    一群门阀家主笑,胡问静的仇家真是不少啊,地痞流氓,街坊邻居,以及韦家。

    但胡问静心里想的其实是固镇张家。张家不可能还不知道她在谯县的消息,为什么一直不动手,是不是在布置巨大的阴谋,想要雷霆一击致她于死地隐藏在暗处的张家更让胡问静寝食难安。

    胡问静看着众人微笑着“我可以轻易的收回那三十亩地,但是,我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

    “我的敌人一直不动手,是因为他们在寻找我的破绽,要是没有找到,就一直等待下去,胡某哪有这么多时间和他们耗。”

    “我为什么就不能创造一个破绽,创造一个条件让敌人动手呢敌人可以愉快的挖坑,我也可以愉快的给敌人挖坑,谁坑谁还不知道呢。”

    一群门阀家主死死的看着胡问静,马蛋,妖怪

    王老爷叹气“所以,韦家就跳进了坑里。”韦家以为自己抓住了干掉胡问静的机会,没想到反而中了胡问静的圈套。

    “是韦家跳出来,还是谁家跳出来,我完全无所谓,眼前有个机会就顺手利用一下,成功了就干掉部分仇家,要是不成功,大不了再等下次,我也没什么损失。”胡问静耸肩,真心地不在意,万事没有绝对的,韦家和张家并不一定就这么蠢的跳出来的。

    有门阀家主问道“那么你去衙门告状是为了让韦家跳出来”一些门阀看陈县令,想不到陈县令这么早就和胡问静勾结在了一起,更想不通为什么陈县令就要和胡问静勾结在一起,难道陈县令就这么恨韦家,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陈县令淡定无比,案几上的酒水菜肴已经撤下了,只有一杯清香的茶水。他随手拿起,吹掉了水面上的茶叶,就像吹掉了韦家一般。

    “不是。”胡问静出人意料的答道,“我去县衙告刁民抗租只是为了和陈县令打个招呼。”

    打招呼什么招呼

    胡问静认真的道“我能不能收回那三十亩田,能不能挖坑,关键在于官府到底会不会追究我暴力收租,我当然要搞清楚陈县令在这件事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群门阀家主点头,这个可以理解,要是胡问静前脚暴力收租,后脚就被陈县令拿下了,脑子有病才暴力收租呢。众人看陈县令,结果陈县令坚决的撇清关系,不帮助刁民也不帮助胡问静,所以才有了“没有状纸不受理”。

    陈县令露出了笑容,放下茶盏对众人道“正是如此,本官只是谯县的过客,谯县自有各个门阀做主,本官何必多管闲事”一群门阀家主微笑陈县令一直很识趣,纷纷客气道“陈县令何以如此客气陈县令就是谯县的一县之长,我等只是添为地主,助陈县令一臂之力而已。”

    陈县令对众人拱手行礼,这群人能够成为门阀家主是投胎技术好,不代表他们脑子好,若不是他迟早要升迁到更好的城市去,信不信他分分钟就做掉了这群蠢材。

    他“没有状纸恕不受理”只是为了不蹚浑水一群蠢货

    陈县令微笑着瞄了一眼胡问静,胡问静在公堂之上乱用了一堆成语,肯定是读过书,识过字的,想要写个状纸又有何难

    他用“没有状纸恕不受理”拒绝了胡问静的告状,胡问静悻悻而去,其实就是两人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胡问静“喂,陈县令,我要去干掉那些刁民,说不定事情还会闹得很大,牵涉部分门阀,你有没有问题”

    陈县令“哦,完全没有问题,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有我在这里,谁来告你的状都没用,但是我也只能做到这点了,别指望我出手收拾门阀。”

    胡问静“ok”

    陈县令“886”

    陈县令丝毫不在意胡问静会做什么,会做到什么程度,他压制刁民告状对他而言其实只是顺手人情。刁民告状对陈县令个好处都没有,他凭什么要支持刁民不,他不是恶心刁民,不是心怀正义,必须说得更明确些,他不支持刁民告状,也不支持胡恶霸告状,他不支持任何一个人告状。民间和朝廷评价地方官常常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形容地方官的治理有方,这潜台词是什么就是你丫当了地方官,什么案件都不要给老子冒出来什么一年破案一万起,这种地方治安就是垃圾一年没有一件案子发生这就是天下太平

    所以陈县令无论如何都不会支持人告状的,告状的人多了显得世道不靖治安不好民心没有教化,就会影响他的前程。

    陈县令与那些门阀家主点头微笑着,他对胡问静杀人放火完全不理、压制刁民告状等等,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又实际的理由,但这些门阀笨蛋们个个想不到。

    胡问静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再然后,我去市集招打手,这才是告诉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我要跳坑了,你们可以出来告我了。”

    王梓晴喃喃的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在招工的时候这么疯疯癫癫了。”其实钓鱼计划是有破绽的,要是韦家看穿了乡品对胡问静毫无作用,不对胡问静出手,胡问静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胡问静故意在招工的时候疯疯癫癫就是想要让韦家认为这个女人已经因为三十亩田的损失失去了理智,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干掉她就太可惜了,从而没有细细的琢磨韦家有什么手段可以对付胡问静,只是简单地认为胡问静自己作死,韦家只要推一把就行了。

    胡问静点头“瞧,然后我就知道韦家出手了。”忽然多了百来个报名,白痴都知道那是韦家的手下。

    “然后,你就找我们了。”王老爷与其他门阀家主对视了一眼,想到胡问静用替众人收租为条件结盟的那天。

    “这个条件太好,老夫实在无法拒绝。”某个门阀家主道,纵然知道胡问静一定是存了利用他们的心思,纵然胡问静要求代为收取的佃租必须有一成是她的,他依然无法决绝。那些收不到佃租的田地就是门阀身上的烂疮,不停的伤害着门阀的身体,眼看要全身糜烂了,能够有个人蹦出来去掉这块烂肉,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对。

    “一成而已,很合理。”某个门阀家主畅快的笑,别说一成,就是五成他也干,胡问静只要一成,那是非常非常的厚道,打算长期合作了,值得联盟。

    “是,很合理。”其余门阀家主早就盘算过了,胡问静打开了假买卖田地,第三方暴力收租的大门,他们大可以也找一批人这么做,但考虑到成本和付出,实在没有理由为了一成的佃租而大费周章,以后就和胡问静愉快的合作好了。

    “然后,你就用我们的人手,完成了收租。”某个门阀家主笑着,胡问静自己可没几个人手,还是花钱雇的短工。

    一群门阀家主笑,后面的事情大家都参与了,比如安排人手假装蒙面打手,比如安排车辆收取粮食衣物,比如向陈县令施压,不得处理暴力收租的告状等等。

    胡问静用力点头“要是你们不人手,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以为胡某为了长远生意才降价胡某愿意只收一成佣金是因为胡某没有人手,需要借鸡生蛋。胡某雇佣一个打手的价格是一百文,雇佣十个就是一两银子,一百个就是十两银子,胡某哪有这么多钱雇得起几百个打手还要花钱请人运输粮食,典当衣物,卖给商号,何其麻烦不如只收一成佣金,其余事情全部都交给你们。胡某收了钱财背负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污名,你们拿回佃租清名无损,大家都开心,双赢”

    一群门阀家主哈哈大笑,许多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终于知道原因了。

    “好盘算”有门阀家主赞道,从胡问静买地到雇佣打手再到暴力收租前后不过三天,胡问静竟然完成了一连串的计划,赤手空拳,从穷得叮当响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真是厉害啊。

    “大半个谯县的田地的一成佃租啊,你很快就要比我都有钱了。”某个门阀家主一点都不在意,佃租只是铜板而已,没有田地作为根基,光是有钱是不足以让胡家兴起的,胡问静只是一个暴发户而已,在门阀眼中不值一提。

    “今日才知道什么是七窍玲玲心。”王老爷大声的道,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女儿,这个笨女儿一直以为在言语上讽刺别人几句挤兑别人几句,在挑胭脂花粉上占了上风就是七窍玲珑了,其实那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王梓晴听出了父亲的言下之意,脸色一红。

    “若是我家有此人才,何愁门阀不兴”有门阀家主笑着,谯县的历史上就没见过完全靠白手起家却在月余之内完成财富积累的巨富。

    “放心,只要没有韦家这个混账东西暗算我们,我们就会崛起。”某个门阀家主怎么也忘不掉韦家的无耻,若不是因为韦家,他们家会耽误了十几年的发展十几年的佃租早就买了更多的田地了。

    另一个门阀家主重重点头“收回佃租是一喜,挖出谯县的毒蛇是另一喜,今日就是双喜临门。”其余门阀家主笑着,韦家这条毒蛇藏在暗处自然是处处害人,被发现之后再也不会有所作为了。

    一个门阀家主大声的道“只要我们联手,韦家就是一条死蛇”众人大力点赞,未来一定是光辉灿烂。

    某个门阀家主意味深长的笑了“韦家是一条毒蛇只怕未必吧。”一群门阀家主愕然看着那人。

    那门阀家主冷冷的看着胡问静,道“你布置了这么多是为了发财哈哈哈哈,真以为我们是傻瓜吗”

    他慢慢的从案几后站起,走到了胡问静的面前,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道“你只收一成佣金不是因为手尾太多,图个爽快,而是因为你想用只收一成佣金拉拢各个门阀。”

    “不,拉拢说得简单了,你怎么可能拉拢我们”那门阀家主冷笑一声。

    “你是想用只收一成佣金博取各个门阀的好感,让各个门阀站在你的一边,支持你收回拖欠的佃租。”

    “当各个门阀不知不觉的站在你的这一边,看着你轻易的收回了佃租而毫发无伤,对你信任感大增,想借你的手收回佃租,你在各个门阀中的分量就变了,说得话就有人听了。”

    那个门阀家主笑了,眼睛之中闪着光“然后,你就开始挑动各个门阀与韦家对立了。”

    “你做了这么多事,杀人,收租,放火烧村子,与我们结盟,你的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与韦家对抗”

    “你想利用我们的结盟,干掉韦家”

    “因为你很清楚你和韦家势不两立,不是韦家死,就是你死。”

    “什么韦家为了乡品想要吞并其他门阀,什么韦家插手是有深刻目的,统统都是你编出来的”

    那个门阀家主傲然负手,俯视坐在案几后的胡问静,玩味的笑着“你真的以为我们门阀中人个个都是蠢货,你这么简单地挑拨离间都看不出来吗”

    “蠢货,我们联合起来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们,而是因为我们愿意联合起来打击韦家,韦家这些年太嚣张了,我们需要给韦家一个教训。”

    他盯着胡问静的眼睛,鄙夷的道“你以为可以玩弄我们,其实你才是最愚蠢的”

    一群门阀家主都冷冷的盯着胡问静,蠢货,被耍了吧。

    胡问静看看周围的人,高高的举手“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包括我的真正目的,要加钱,起码三千两”

    一群门阀家主冷冷的看着胡问静,暗暗叹息,没能唬住胡问静,问不出真话了。

    王梓晴呆呆的看着一群门阀家主,人生第一次发现门阀中人果然个个都是傻逼,胡问静的真实目的还用问吗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上街走一圈就知道了。

    胡问静的真实目的一定是建立自己的势力

    以前胡问静不管多么嚣张跋扈,其实是依靠在其他门阀之下的。初到谯县靠王家的威名,不然地痞流氓就把胡问静卖到了怡春院;开壮阳药膳馆若是没有王家柳家赵家入股,菜肴再好,秘方再神,分分钟就被地痞流氓衙役门阀吞掉了,谁不知道有了壮阳秘方就可以发一笔横财与韦家正面硬杠那是托了半个谯郡的门阀的福,韦家不是输给胡问静,是输给了半个谯郡的门阀。

    谯县或者谯郡的门阀可以任由胡问静胡作非为,赚点银子,因为在门阀的眼中胡问静没有根基,这小小的谯县已经有十几二十个门阀了,再也容不下一个新的势力。不管是谁想插足谯县,都会被谯县的门阀默契的联合剿灭。

    比如那过江龙吴地主,那三十亩田地既是某个门阀抛出了烫手的山芋,也是一种态度。谯县太小了,新势力老实滚蛋吧。

    胡问静看似威风八面,欺压良善,已经成为了一方恶霸,其实就如同那些在衣服中加了稻草的打手一样,中看不中用。谯县的门阀很是无所谓,认为胡问静只是个小丑,没有一丝一毫的资格成为谯县的新势力。

    可是,如今“黄世仁”横扫谯县,胡霸天大名如雷贯耳,走在街上所有人又是惧怕又是憎恨,却只能谄媚的笑。胡问静尽管只有几十个手下,却已经有了一支真正的力量,甚至是民间最凶悍最出名的力量。

    王梓晴悄悄看了一眼陈县令,陈县令明显很高兴胡问静搅乱谯县门阀势力的格局。她转头看了一眼忽悠胡问静失败,正在暗自叹息的门阀家主们,这些愚蠢的门阀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迟早要倒大霉。

    “胡问静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王梓晴低头看着案几,亲眼看到一个孤女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从零开始完成阶层的跨越,真是心潮澎湃啊。

    胡问静的眼角扫到了王梓晴,咦,这丫头聪明了点,好像看出她已经是一方霸主了,可是还不够聪明,她的真实目标远远不是这么肤浅的成为小小的谯县的“一方霸主”。

    “时间,我只要时间。”胡问静在心中想着,联合门阀打击韦家也好,胡霸天也好,她真正需要的只是时间。

    “等我剑法大成,或者身体更加强壮,谁还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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