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微笑着看着胡问静, 胡问静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又转头看看身边的人,王梓晴,王老爷, 赵家、柳家, 各个门阀的家主呆呆的看着她,县衙大堂之内静悄悄的, 没有一丝的声响。
胡问静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 我以后就是官了”陈县令注意到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微笑道“是从此刻起, 你就是官老爷了。”吏部的公文终于到了, 胡问静果真成了大缙朝的正式官员。
“你已经是大缙朝吏部尚书秘书令史,堂堂的九品官。”陈县令看胡问静的眼神亲切了几分, 他缓缓的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 与谯县的门阀中人相比,出身草莽、读书显然也不多的胡问静此刻才是陈县令心中的自己人。
胡问静一把夺过了任命文书, 脸上的紧张小心瞬间变成了猖狂, 举起任命文书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胡问静是官了”
大堂中的人很是理解胡问静的癫狂,羡慕妒忌恨的看着她, 要是自己忽然成了官, 多半比她还要不堪, 什么盈盈跪下, 什么温和礼貌的微笑,什么镇定从容, 在从草民变成人上人的官老爷,完成阶级的跃升,鲤鱼跃龙门的时候根本不存在的。
好几个门阀家主眼中更是流出了泪水, 自家门阀追求了一辈子都没有到手的东西,被一个十来岁的孤女得到了,好像还不怎么费力,心中的委屈真是比六月飞雪还要强烈。
某个门阀家主眼神复杂的看着胡问静,低声道“这就是命啊。”好几个门阀家主缓缓的点头,心中酸得不行,除了命运二字无法压制到了嘴边的鲜血。
胡问静大声的笑“胡某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哈哈哈哈”人真是贪心啊,快要饿死的时候只想坑蒙拐骗有口饱饭吃,有了银钱之后想要躺着也能赚钱,有了钱之后想要睡着安稳,一步步的逼得她喘不过气来,今日当了官,天下百姓还有谁敢多看她一眼
小问竹从王梓晴的手中挣扎着跑到胡问静的身边,垫着脚看公文,然后又学着胡问静的模样大笑“胡某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
王梓晴微微的叹息,很是不理解胡问静为什么这么的缺乏安全感,作为谯县的新恶霸,还有谁敢招惹胡问静吗胡问静最重要的不是当官,是找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的做个贤良淑女。
王老爷又一次后悔了,若是当初收了胡问静做义女,现在王家就是官眷了。他的心中悲伤逆流成河“我果然缺乏大智慧啊”
韦家的几人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后怕的冷汗湿透了衣衫。若不是当机立断投靠胡问静,处理了族长和韦宇轩父子,又献上了半数家产,此刻全家都要完蛋。
“恭喜胡秘书令史。”韦家的人谄媚的笑,又觉得不够,干脆跪在了地上。其余门阀中人很是理解,韦家还是很机灵的。
胡问静一点点都没把韦家剩下的人放在眼中,她如今是朝廷命官,谁敢杀她就是造反,韦家有几个胆子敢惹他一群为了平息她的愤怒而献上韦家族长父子人头的懦夫而已,何须在意还有那个固城的张家,管他一直没动静是因为傻到了相信她是豫州大官的子女,还是因为胆子小到不敢离开本乡本土,总而言之现在胡秘书完全不用理睬豫州的门阀们怎么想,这群门阀撑死就是对待陈县令一样的敷衍了事对待她,却绝不敢惹恼了她。
“哈哈哈胡某要大摆酒席庆祝”胡问静豪气干云,就在壮阳药膳馆摆上几十桌流水席,大宴宾客三天三夜,让所有人感受胡某的开心。
一群人微笑,飞快的寻思怎么在酒宴上拍马屁拉交情,虽然胡问静已经拒绝了提亲,但是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门阀中有的是长得英俊其实草包的废物,这次必须拉出来让胡问静过目。
“等等”胡问静忽然一怔,“胡某既然是吏部尚书秘书令史,定然是要去洛阳就职的。”失算了,还以为会在谯县当个主簿典史之类的,没想到竟然直接成了吏部衙署的直属官。
陈县令微笑点头,这还用说“吏部尚书秘书令史”,去掉一切虚虚的名词,其实就是给吏部尚书写公文的助手,当然要待在洛阳吏部衙署了。
“这可是一个肥差,若不是你有大功与朝廷,断断是得不到这个职务的。”陈县令见胡问静的神情微妙,料想她不懂其中的奥妙,微笑着解释。大缙朝谁都知道作为朝廷第一个女官的胡问静的官职是怎么来的,也都知道她是休想再有寸进了,但是不妨碍胡问静发家致富。尚书秘书令史每天都能接触尚书,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和门阀想要通过尚书秘书令史接近尚书呢,绝对是收红包收到手软。
胡问静一脸的忧伤和舍不得“离开谯县”眼神漂浮,真情流露,柔肠百转。
陈县令和一群门阀瞬间懂了,一个女孩子舍不得的能够是什么当然是爱情啊
众人飞快的转念,胡问静到底看上了谁家的公子哥儿几个门阀家主激动地发抖,有救了,有救了
胡问静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半天,终于落在了王梓晴的身上“胡某在谯县的基业就只能拜托你家了。”
一群人冷冷的看着胡问静,基业个毛啊,你丫以为你是刘备
胡问静一万分的不放心“房子要派人每天早午晚去转几圈,要是长久没人去,会被贼人偷光了家具的,说不定还成了贼窝。田地收租必须盯着点,谁敢不交租立马拉下去痛打,绝对不可心慈手软。”打量了王梓晴半天,怎么看都不觉得她能够镇住场子。
“不行,做人要靠自己”胡问静咬牙切齿,要是不考虑仔细,很有可能以后一文钱都收不回来。
一群人冷冷的看着胡问静,幸好胡问静没有当地方官,不然一定是个超级贪官污吏。
谯县的街头响起了喧闹的锣鼓声。
“胡大老爷当官咯”一群汉子用力的敲锣打鼓开道,身后是一群汉子高高的举着旗帜,用力的挥舞,露出斗大的“胡”字。
“胡大老爷是官老爷咯”汉子们使劲的敲锣打鼓,卖力的呼喊。
十六个汉子抬着轿子,上面端坐着一个戴面具的稻草人,脑门上写着一个“胡”字。
“胡大老爷的田就是官老爷的田,谁敢抗租不缴,全家杀头抄家”汉子们厉声怒吼。
谯县的百姓惊恐的看着那群人叮叮当当的游街而过,只觉苍天无眼,胡霸天怎么成了更凶残的胡官老爷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一群门阀老爷在某个酒楼上看着稻草人从酒楼下经过,努力板起脸,要是笑出声一定会被胡问静记住的,胡官老爷心眼可不大。
王梓晴的肝都疼了“你要游街就游街,搞个稻草人干什么”
胡问静眨眼睛“这些人要走遍谯县的大街小巷,还要在谯县周围几百个村子都走一圈,没有三天绝对搞不定,你要我在上面坐三天这是在恐吓刁民还是在折磨我”一切宣传手段都是形式,目的就是要深入人心,谯县知道胡霸天变得更凶残了,老老实实交租了,这目的就达到了,这其中是稻草人还是真人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胡问静转念一想,拍桌子“不对,还是有关系的来人,传令,凡是有胡某田地的村子逢年过节都必须抬出本老爷的法身游街,村子里所有人都要参与,谁敢不服就打的他服”
“所有的村子都必须安排大戏,戏曲的内容就是有刁民不肯交租,被胡某杀了全家,血流成河”
众人惊愕的看着胡问静,这是要闹腾什么
胡问静大笑“许许多多的历史,形成一点点的文化,许许多多的文化,形成一点点的传统,许许多多的传统渗入了骨髓胡某要谯县所有的人永远记住胡某的凶残”
十日后,谯县的城门口挤满了人,整个谯县的人几乎都到了。
路过的商旅莫名其妙“这是出了什么大事”看众人的神情个个欢欢喜喜的像是过节一般。
“来了”欢呼声从远处如浪潮般传了过来,片刻间所有人都在欢呼。
一群商旅更惊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处,有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一个少女站在车上向四周招手,一个小不点努力的攀爬在她的腿上,却不时的滑下来。
“胡老爷啊胡老爷”四周的百姓大声的欢呼。有人取出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有人举起了鲜花,用力的摇晃。有人热泪盈眶,激动地看着那少女。有人打出横幅“谯县百姓绝不会忘记胡大善人”
商旅们微笑了,原来是因为某个乡贤要离开了啊。
某个客商仔细的打量,想不明白马车上才十来岁的少女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么多百姓为之欢呼。
“只怕是舍生取义了。”有客商猜测着,多半是发洪水的时候跳下去堵缺口这类牺牲自我拯救世界的伟大事情。
“不会,这小小的身体哪里挡得住洪水”有客商摇头,“多半是修桥铺路。”这类事情与年纪和体力无关,只要有钱有心就能做。
那马车和少女越来越近,客商们看的更加清楚了,猛然脸色大变。
某个客商不敢置信的道“那少女穿着官袍”方才距离远了,又被烟花爆竹的硝烟迷了眼睛,只觉得那少女的衣服款式有些古怪,此刻才看清那绝对是朝廷命官的官袍。
“这竟然是个官老爷”另一个客商脸色大变,十几岁的女官
一个客商诡异的看着四周,原本以为仅仅是行善积德善人迁移,心中无非是敬重对方小小年纪就仗义疏财,但现在发现是官老爷,事情立马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难道这小小年纪的女官老爷竟然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值得全县百姓相送
那少女越来越近,街边有母子相拥,母亲哀伤的哭泣“胡大善人要走了”小孩子擦着母亲的眼角“娘亲不要哭,胡大善人还没走呢。”
那些客商感动极了,这才是真正的官民鱼水情啊。
那少女站在马车上,对着四周的百姓用力的招手“老张,你什么时候搬家啊要是缺少人手搬东西尽管说一声,我立刻派人过来帮忙。喏,这里有个红包,提前预祝你搬家大喜。”
“王大婶,听说你家小子的束脩一直没有缴这可不太好啊,要是手头不趁手,那就和我说,你家的地址我知道的,我会派人上门的。”
“李大厨,药膳馆的生意如何你可要好好盯着啊,记住菜肴一定要新鲜,切切不可用了隔夜的饭菜,对了,不如我题词一首,你拿纱笼了,就说我每天吃了药膳馆的菜才会祖坟冒青烟当了官,保证药膳馆生意玲珑。”
那群客商看着激动的泪流满面的老张王大婶李大厨,暗暗的点头,这个少女官老爷年纪虽小,但是关爱百姓,果然是一个好官。
数百卷着裤脚和衣袖的憨厚农民从人群中挤出来,急急忙忙的跪下,高高的将手中的水壶和蔬菜举过头顶,悲伤的叫着“胡大善人,你若是走了,我们怎么办啊”一群客商眼珠子都要掉了,这是箪食壶浆吧这个少女官老爷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那少女深情的看着那些农民们,柔和的道“我虽然不在谯县了,但是你们要好好的种地,千万不要让田地荒芜了,若是今年收成差了,你全家老少怎么过活呢”
有农民倒地打滚“胡大善人不要走啊”
一群客商终于知道了真相了,这个少女官老爷一定是求雨成功了,不然农民不会这么的激动。
那少女在众人的欢呼流泪中终于到了城门口,转身对众人道“千里相送,定有一别,胡某深深的体会了诸位的情谊,若是有空,每年一定会回来十七八次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谯县之内无数百姓看着那少女和马车渐渐远去,哭声越来越大,不少人伏地大哭,泪如泉涌,该死的胡问静终于离开了谯县了,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一群客商感动极了,在官老爷面前哭喊那有可能是装腔作势,在官老爷离开之后哭的更加伤心了,那才是真情实感啊。
一群客商们转头看向远处的太阳,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让真正的好官默默无闻“吾当记之,流传天下。只要我等双脚踩到的土地就会流传谯县胡女老爷的事迹。”
这一日天色漆黑,暴雨倾盆,洛阳的街道更加泥泞了。
吏部衙署的几个小吏懒洋洋的站在吏部衙署的大门边,根据他们的经验这种天气之下是没几个人会跑来吏部等六部衙门办公的。倒不仅仅是因为路不好走,污了鞋袜衣衫,而是因为预兆不太好。
凡事到六部办事的人谁不希望有个阳光明媚的好兆头天色阴沉昏暗,淫雨绵绵,一看就是要倒霉的一天,不是万不得已,谁脑子有病挑这个日子去办要事别说来办事的官员了,六部衙署的官员也会溜掉大半,总而言之,刮风下雨下冰雹的日子就是大家默认的休息日。
“咦”某个小吏忽然一怔,急忙低声提醒同伴们“快站直了,有很多人来了”
几个小吏急忙站直了身体,板起了脸,只见远处几百个官员撑着伞冒雨慢悠悠的靠近,然后一窝蜂的进了吏部衙署之内。
几个小吏挺起胸膛,压根不敢多问,几百个官员冒雨跑来吏部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几百个官员进了吏部,只扫了一眼,立马就郁闷了。
“还没到”一个官员问相熟的吏部官员。那吏部官员心领神会,摇头“还没到。”同情的看着众人,这么糟糕的天气跑来吏部,不想扑了个空。“算算时日,大概还有日呢。”
某个前来看热闹的官员用力摇头“绝不可能驿站又快马通知我,昨日晚间就到了洛阳,今日一定会到吏部报到。”
一群官员转头看那官员,有个与驿站关系良好的伙伴真是可靠啊。
有官员从吏部门口小跑着进来,兴奋的叫道“来了,来了”
几百个官员大喜,飞快的瞅了一眼外头。
暴雨之下,一纸碧绿的雨伞慢慢的像吏部走来,伞下的身形在暴雨中格外的娇小。狂风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打在那人的脸上身上,那人手中的雨伞都不曾摇晃一丝。
一群官员赞叹道“好一个雨中客。”
一齐转头面对衙署,再也不看那雨中之人,一丝不苟的整理衣衫官帽,然后挺直了腰杆,卖力的办公“张兄,这件事可不能这么干,这关系到亿万生灵”“老丁,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万万不可疏忽了。”“若是赏罚不明,何以谢天下”
火热真诚的为国为民的激烈办公声中,那雨中之人到了吏部衙门之前,果然是个女子。
看门的小吏机灵极了,白痴都知道那几百个官员就是为了此人而来,不但不喝问来历,颠颠的送上了热毛巾“这位”一瞅那女子身上的官袍,“官老爷,且擦把脸,喝一口热水暖暖身体。”
那女子悠悠的擦了脸,又抹掉了衣衫上的雨迹,道“本官是吏部尚书秘书令史胡问静,吏部任尚书可在”
小吏们更加恭敬了,原来是这位名人啊,老实道“任尚书不在。”
吏部衙署内,几百个官员嘴里说话办公,眼角都瞅着胡问静,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缙朝第一女官胡问静长得倒是有些魁梧,难怪可以一个人杀了几个刺客。顺便说一声,为什么吏部尚书秘书令史这个文职的不能再文职的官员竟然腰间配着长剑
一个中年男子从吏部内堂走了出来,吏部内办公的声音立马消失了,人人都瞅着那个中年男子,好戏开场了。
那个中年男子走到了胡问静眼前,细细的打量了她半天,道“本官是任罕,家父是吏部尚书任恺。”
胡问静热情的看着任罕“队长,别开枪,是我,是我啊”
任罕楞了半天,这是什么俚语懒得理会,咳嗽了一声道“家父今日抱恙,不在吏部衙署。”
胡问静用力点头“理解,理解,我就一个小菜鸟,任公怎么可能亲自前来欢迎,大公子能够亲自前来已经是给了胡某天大的面子,胡某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十七八斤,受宠若惊,惊喜若狂。胡某受任家大恩,何以为报”
任罕死死地咬住嘴唇,不然下巴一定掉了。
胡问静看看四周,几百个人都在看着她,急忙捂住了眼睛嚎啕大哭“任公年高德劭,朝廷柱石,竟然彻夜批改各地的公文,积劳成疾,卧床不起,呜呼我大缙朝文武百官之错矣我吏部官员之错矣恳请任公务必好好休息,大缙朝不能没有他,天下百姓不能没有他”转身看几百个官员“那个谁谁谁,还不快去请洛阳最好的大夫有人参的赶紧拿出来”转头对着任罕严肃无比的道“胡某有神药板蓝根,请务必转交任老尚书,早日身体健康,重返工作第一线。”
吏部衙署之内几百个官员死死地盯着胡问静,这就是传说中一剑杀了几百个刺客的绝世高手难道绝世高手不该刚直不阿,鲁莽却正直,笨嘴笨舌不善言辞吗会不会谣传有误,胡问静不是靠杀了刺客立功的,而是舌战群儒
任罕缓缓的闭上眼睛,闻名不如见面,胡问静果然牙尖嘴利毫无廉耻。他认真的盯着胡问静缓缓的道“胡问静,这里是吏部衙署,不是你乡下的小酒馆做人当行君子之道,温和醇厚,待人亲切守礼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君子之道在于礼贤良淑德”
任罕板着脸,滔滔不绝的说了好几盏茶的工夫,将四书五经和女戒中的重要经典都说了一遍,人家班昭十四嫁人就懂得这么多道理,看你也有十四了,怎么什么道理都不懂“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累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
胡问静恭恭敬敬的听着,对着任罕不断的点头,一脸的真诚受教。
任罕很是满意,胡问静的态度还不错,孺子可教也,他温和的道“你可知道了”什么四书五经礼义廉耻班昭女戒统统不是重点,重点是胡问静既然靠了任家的关系当了官,一举一动就与任家有关,万万不可丢了任家的脸。
吏部衙署内几百个官员心中雪亮,胡问静挟恩图报,任家终究是不爽的,皇帝给面子送了胡问静一个官职,任家唯恐惹上了麻烦,一心想要和胡问静切断联系,仅仅保持在表面上的关系。
有官员微笑着,胡问静毫无根基,报到第一天就被唯一的靠山撇清了关系还训了一顿,以后定然是毫无尊严,吏部所有的黑锅都是她背,吏部的小吏都不会给她好脸色,胡问静的茶壶永远都是空的,桌子上永远都是灰尘,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仆役小厮会理睬她。
有官员轻轻的拂袖,今日冒雨跑来吏部就是想要看清任家的嘴脸,胡问静有什么好看的,胡问静不过是一个百姓救官员的典型而已,用过之后就没用了,只看皇帝和太尉给她安排在了一个只能捞油水却没有任何实权的位置就很说明朝廷对胡问静的定位了,胡问静就是一尊泥土菩萨,放在吏部就是个榜样,其余升职或者晋升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有官员淡淡的微笑,大名鼎鼎的任家不过如此。
任罕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倨傲。胡问静以为阴差阳错搭上了任家的大船,就能顺利的直达青云之上了任家虽然迫于对抗贾充的大局不得不咽下这一口屎,但是对于小小的地方恶霸胡问静需要忍个头啊。他今日来就是要好好的当众教训胡问静,让众人知道胡问静与任家没有丝毫的关系,胡问静能够当官不是因为任家假公济私,而是朝廷衮衮诸公为了大局,不得不让胡问静这头蠢猪站上了风口飞到了天上。而任家素来德行高尚,绝不会让这头胡飞猪与自己扯上关系,更不会成为她的靠山,对她万般的包容。
任罕微笑着看着胡问静,机灵点,虽然你当官非任家的本意,但是既然你当了官,任家也算实现了对你的承诺,报答了你“救人”的恩情,以后两不相欠,再也休想靠任家的名头作威作福。
就在众人冷嘲热讽的眼神之中,胡问静认真的举手“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任罕气的手都抖了,马蛋啊,最恨文盲了,但总不能把他割裂的言语简简单单的说出来吧他恶狠狠的盯着胡问静,父亲不是说你最机灵了,怎么这么明白的事情都听不懂
胡问静眨眼,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要没听懂,继续道“你简单的说,任家给了胡某官做,是不是就与任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胡某要是有了麻烦,任家是不是假装没看见胡某被人欺负了,任家是拍手称快,还是一怒拔剑”
任罕眼珠子都要掉了,这些牵扯到任家与胡问静的真实关系的问题难道不该眼神沟通心领神会微言大义吗最差也该悄悄地私下问,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问的这么明白的
胡问静感叹地看着任罕,摇头叹息“唉,任家为胡某谋取了官位,自然是报答了胡某的救命之恩,可胡某与任家之间就算没有了恩情,也有感情啊,好歹比路人强吧就算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呢,见到胡某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被人欺负了,任家就要做缩头乌龟吗任家号称诗礼传家,没想到对待曾经的救命恩人尚且这么凉薄,报恩之后就彻底翻脸不认人,见人危难也不伸手相助,何况对待毫不相干的路人看来说任恺老尚书德行高尚的谣传有误,任家的道德品行比狗屎还要臭,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任罕浑身冰凉,一阵头晕,用不着转头就知道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的吏部衙署之内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马蛋啊打死不能承认任家一心想要和胡问静割裂啊。这也太容易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忘恩负义了
任罕定了定神,狠狠地咬牙,斩钉截铁地道“休要胡说,你是我任家的大恩人,谁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任家,任某绝不善罢甘休。”糟糕,为什么心里火这么大,牙齿都要咬碎了
胡问静恍然大悟道“原来胡某错怪了任家,任家是君子之家,不好意思直接说明心中的深情厚谊啊,恕罪恕罪。”
任罕强忍住怒火,认真地提醒胡问静“虽然我父亲是吏部尚书,你又在吏部为官,但你切要记住,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凡事要谨言慎行,切切不可以为有了靠山就嚣张跋扈。”最后几个字重音,听清楚了,说的就是你丫的
胡问静同情地看着任罕“也就是说,你爹虽然是吏部尚书,但是在吏部其实就是个花瓶,没什么地位和权利,谁都可以踩一脚,根本罩不住我”
任罕的脸都青了
胡问静指着吏部衙署大堂内几百个官员道“看他们的表情,个个都这么想。不信今日胡某初来乍到,他们一定会给我下马威,指挥我干最苦最累的活,桌子是少了一条腿的,凳子坐上去就散架。任家的关系户算什么,想打脸就打脸了,任家敢吭声吗”
任罕缓缓地转头,脖子咯吱作响。
安静的大厅中瞬间又开始闹哄哄了,几百个官员认真地继续办公“老李,这琼州的官员必须多派一点,事关民生,万万不可大意了。”“冀州官员调动太频繁可不太好,若是朝令夕改,百姓如何自处”
任罕死死地看着胡问静,心中的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个字“艹”明明知道胡问静就是要狐假虎威,威逼任家表态,此刻却没有丝毫的退路,厉声道“胡问静,你只管放心,谁敢给你胡问静脸色看,任家就让他去琼州种荔枝”
胡问静大声赞叹,一脸的佩服,深深地鞠躬“胡某感谢任家高义,任公果然是吏部第一人啊。”转身看周围的人,大声地道“听见没有谁不服气,想给我胡问静下马威地站出来报名字,看今年去琼州种荔枝的名单上有没有他。”
吏部衙门大厅内数百官员和小吏尴尬地看着胡问静,是回答还是不回答有一点是可以确认无疑的,这个胡问静虽然是个女子,虽然是个官场新人,但是战斗力爆表,第一天就斩吏部尚书的儿子于马下。
任罕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庞落下,我真的不该来的。
“咦”有人忽然盯着胡问静惊叫出声。
众人转头看去,胡问静魁梧的身躯忽然一阵诡异地扭动。
有人睁大了眼睛“难道绝世高手的腹肌胸肌可以随意地扭动”只听说人的胳膊上的肌肉可以动来动去,原来腹肌胸肌也能动
有人小心地退后几步,胡问静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第二魂环,武魂爆炸,异种真气化为阿修罗破腹而出
几百人死死地盯着胡问静,只见她的肚子不断诡异地扭动,隆起的地方从腰部到了胸部,从胸部渐渐到了颈部,猛然一窜,冒出了她的衣衫之外。
一个小小的脑袋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糯糯地问道“姐姐,我可以出来了吗”
吏部衙署内数百官员小吏死死地盯着胡问静,你丫的竟然在怀里藏了个小孩子不对,重点不是藏了小孩子,而是你到吏部衙署办公竟然带了个小孩子来
胡问静柔声对小问竹道“当然可以啊。”一错手就将小问竹从怀里扯了出来。转头看到周围所有人盯着她看,她咳嗽两声,道“小妹妹啊,你和家人走散了不要哭,姐姐是朝廷的官员,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为朝廷解忧,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一定会带你找到你爹娘的。”
小问竹用力点头,努力回想胡问静教的言语,可是过了这么久完全不记得了,干脆扑在胡问静的怀里一声不吭。胡问静捂住脸,伤心了“嘤嘤嘤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她的爹娘不见了她一定伤心死了。”猛然转头看小吏们“看什么看,还不快拿蜜水糕点来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这小孩子就是百姓就是水,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的伟大的人民,必须好好伺候”
几个小吏急急忙忙的去了,几百个官员死死地盯着胡问静,再一次认清了现实,以后吏部是不是要变成托儿所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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