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之内来了一个陌生人, 伙计微笑着迎了上去“客官,本店有地道的蜀锦,花式繁多, 包你满意。”那陌生人挑了半天布帛, 看看左右,低声的问道“这县里这么多人穿着古怪的衣服, 都是胡人”伙计笑了, 个胡人,大家都是汉人, 胡乱打扮假装胡人而已,他客客气气的道“本县胡人是比较多些。”那陌生人点头,又挑了许久, 道“我看啊,这些胡人都是汉人假装的, 他们是不是有毛病啊, 好好的汉人不做, 要去做蛮夷”那伙计笑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将千阳县内汉人假装胡人, 跳胡人舞蹈说胡人言语的事情一一说了。那陌生人点头,也没有买布帛就出了店铺。掌柜皱眉, 总觉得那陌生人有些古怪, 责怪伙计道“以后少说话,休要惹了麻烦。”那伙计不以为意, 看出那些胡人不太对劲的人多了去了, 他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一炷香之后, 几个衙役进了店铺,二话不说就抓了那伙计“苦役十天”
那伙计脸色惨白“为什么为什么我犯了什么罪”那掌柜却心中明白,马蛋啊, 胡县令又出新招数了。
围观的百姓镇定极了,这种小招数只有菜鸟才会上当,想忽悠我们还早着呢。
有人提醒众人“胡县令新花招不断,说不定还会用厉声喝问,假装杀人,流放千里等等手段讹诈我们,不想苦役十天的就机灵些。”围观众人点头,管胡县令有多少阴招,他们只要牢牢地管住自己的嘴巴就可以看着胡县令上蹿下跳。
“跳舞,跳舞,继续跳舞。”围观众叫着,这舞蹈跳多了,节奏感出来了,好像也有些瘾头了,一天不跳闷得慌。
县衙之内,胡问静和一群官吏神情严肃。
“扶风王殿下距离千阳县只有不到十里地了。”某个官员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汗水湿透了衣服,虽然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是谁敢保证万无一失,若是被扶风王看穿了真假,这大好头颅就要在乱葬岗喂狗了。
众人死死地看着胡问静,千万不能有事啊。
胡问静神情从容“不用怕,所有的细节都已经考虑到了,排练了七八次了,胡某有绝对把握瞒住扶风王殿下。”
一群官员神情凄惨,不怕才怪呢,这不是唱大戏,错了没有重来,一出错就要掉脑袋啊。
李朗脸色惨白,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从脸上落下“我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爹。”
胡问静转头看看,终于找到了小问竹,一把扯过来“我家孩子也小你若是死了,还有你爹娘你妻子照顾孩子,我要是嗝屁了,我家孩子能活三天吗所以你们只管放心,胡某绝不会让扶风王看穿的。”
一群官员凄苦的看着胡问静,除了相信她,还能怎么样
小问竹努力挣脱胡问静了,跑去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胡问静怒了,有了小朋友就不要她了“从明天开始每天背一首诗”
陇县的官员们看看紧张的发抖的千阳县官员们,淡定的出了衙门,坚决的混进人群之中。陇县县令低声叮嘱“都睁大了眼睛看仔细了,不要漏过一丝一毫。”一群官员重重的点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过,若是千阳县成功混过了扶风王的审查,他们照葫芦画瓢,一样可以混过去,若是千阳县不幸全军覆没,他们至少可以发现千阳县的计划的缺点,争取做的更好。
千阳县外十里,扶风王司马骏站在路边,看着手下们填补最后一个大坑,此去千阳县一路平坦,再无任何的坑坑洼洼。
一群护卫站在司马骏的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就握住了刀柄。
司马骏笑了“你们发觉了没有”
几个手下默默的看着司马骏,很清楚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从扶风城出来后一路向千阳县,真是遇到了几十个超级大坑,脑子再单纯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了。
一个手下道“是,这些路面都是人为破坏,又圆又深,挖出来的泥土还堆在附近。”早在遇到第一个坑的时候一群手下就有些怀疑了,又圆又深的陨石坑可不像是道路维护不善造成的,反而有些像是那些拦路抢劫的贼人所为。挖个大坑,砍些树木,挡住了商旅的去路,然后跳出来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爷爷管杀不管埋。”这不是贼人的惯用手段吗
扶风王带着百余骑出门,可遇到一个深坑就要埋许久,就是因为那一大堆护卫只有区区数人在埋坑修整道路,大多数人都恶狠狠的警戒四方,唯恐有贼人冒出来冲撞了扶风王啊。
某个手下无奈的对扶风王司马骏道“属下劝了殿下几次回扶风城了,殿下却”他的理由很简单,遇到一个深坑是蟊贼做的,他信;遇到几十个深坑,白痴都不信是蟊贼做的。联想到此次出行的人之中有高贵的扶风王殿下在,这挖坑的人一定是想要行刺扶风王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扶风王当然应该立刻回转扶风城,然后严查刺客,而扶风王一意孤行继续前进挑衅刺客,勇则勇矣,其实完全没脑子。
扶风王司马骏笑着摇头,他盯着那深深的土坑,道“本王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人要行刺本王,想着以身做饵拿下了那刺客。”一群手下佩服的看着扶风王,这是以为身为王侯就不会被人杀了吗
“可是本王越想越是奇怪,本王只是个小小的宗室,掌管着关中一隅,不曾牵涉朝政得罪了朝中大臣和其余宗室。本王自问执政也算妥当,不曾残害了关中百姓。谁会想要刺杀本王”
几个手下用力点头“是”心里却在琢磨司马骏的言语,“不曾牵涉朝政得罪了朝中大臣和其余宗室”,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啊。
司马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既然不是刺客,那就简单了。”他看着一群手下,道“这一路挖了几十个巨坑,分明是想要延误本王的行程啊。”
一个手下看看其余人,道“如此,一定是胡问静干的。能够从延误殿下的行程中得到好处的人只有千阳县县令胡问静。”另一个手下慢慢的点头“若是千阳县县令胡问静故意延误殿下的行程,那么千阳县吸收胡人的事情一定是假的。”
司马骏冷笑着点头“是啊,多半是假的。”若不是假的,胡问静有什么理由要延误他的行程延误他的行程的唯一的理由只能是想要更多的时间作假。
四周的气氛诡异的变得有些阴冷,一群手下面面相觑,上级被打脸的时候该怎么办
一群手下小心的看着司马骏的脸色,司马骏的脸上看不出有多么的愤怒,但他知道司马骏此刻肯定想要杀人。司马骏看到胡问静的喜报的时候有多么的高兴,此刻就有多么的想要杀人。
某个手下不得不说一句废话缓和气氛“千阳县的公文尽数是谎言,千阳县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依然是汉人的城池。”司马骏慢慢的点头,他也是这么猜的。胡问静上任不过月余,千阳县绝不至于恶化到所有汉人离开,那么所谓的胡人在千阳县安居乐业只是胡问静肆意的胡说八道,欺负他这个扶风王殿下不会跑到千阳县调查,又或者想过了无数送礼送钱讨好他派出调查的使者。
“嘿嘿,胡问静现在只怕乱了手脚。”司马骏冷笑着,他没有派遣使者,而是亲自去千阳县一定吓死了胡问静。
另一个手下道“谎报是一定的,融合胡人若是这么容易,也会十年过去了,依然进展缓慢。”他脸色微变,看四周的同伴,四周的同伴皱眉,你这个白痴,竟然说真话他急忙看司马骏,司马骏好像没有注意到他说漏了嘴,急忙继续道“胡问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千阳县的百姓尽数假冒胡人。假冒胡人还算容易,除了羯人皮肤白不好冒充,氐人,匈奴,鲜卑,羌族,与我们汉人在外貌上不太好分辨。”
司马骏点头微笑,“与我们汉人”这半句话让他苦笑,连身边的人都没有真正的接受胡人,又怎么执行胡汉一家亲,大家都是缙人的大计划
一个手下道“其实揭穿千阳县胡县令的计谋也很容易,那些假冒的胡人见到我们的时候一定非常的紧张无比,唯恐露出破绽。”一群手下点头,假货最怕面对面了。
又是一个手下道“既然是胡人,定然要说胡语,那些假货又怎么会说胡人言语多半只会叽里呱啦的乱叫,我们只要听他们说话就知道是不是胡乱叫嚷。”一群手下笑,他们虽然不会说胡人言语,但是听得多了,胡人言语绝不是胡乱的叫嚷,有它的规律在。
一个手下看着司马骏,问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加快行进”虽然坑没有填好,但是既然知道了胡问静的目的,还填坑作甚,牵马步行绕过深坑直扑千阳县,打胡问静一个措手不及。
司马骏摇头“本王既然知道了胡问静捏造公文,何必着急本王倒要看看胡问静能做出些什么来。”一群手下笑,这是想洗刷胡问静,以及看看到底有多少阴谋诡计,以免下次被其他地方官所骗了。
众人慢悠悠的修补了官道,慢悠悠的进了千阳县,刚一进城就见一群胡人在街上载歌载舞。
司马骏倒是一怔,这些“胡人”的衣服古里古怪也就罢了,发型也甚为古怪。他指着一个胡人道“那个头发是鸡冠吗”一群手下用力的点头,光溜溜的脑袋上笔直的竖立着一道头发,就是鸡冠。司马骏又指着另一个胡人“这是匈奴人”那个胡人的头发全部扎成了小辫子,挂在脑袋上简直是门帘一般。一群手下愕然,谁知道啊。
司马骏大笑“若不是本王事先知道,只怕真的被骗了过去。”一群手下急忙也跟着笑,可目光却落在了那些发型诡异的胡人身上,顶着这么狗屎的脑袋,还跳着这么诡异的舞蹈,不会真的是胡人吧
胡问静和一群衙役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殷勤的行礼“扶风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司马骏第一次见到胡问静,仔细的打量,就这个长得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竟然与贾充有关他淡淡的道“污妖王何以多礼”
一群手下和千阳县的官员急忙哈哈大笑,扶风王殿下讲笑话,你丫有胆子不笑
胡问静一点点都没有羞耻的模样,欢笑着“没想到扶风王殿下也知道下官的匪号,真是荣幸之至。下官以后一定把这个匪号裱糊起来,挂在正堂流传子孙后代。”得意的看四周。
司马骏不耻极了,一个女孩子这么不要脸,转头冷冷的盯着其余千阳县的官员。
一群千阳县的官员仓皇极了,糟糕,看司马骏一脸的不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人人汗如雨下。
司马骏冷冷的道“何以如此多的汗水,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这群废物根本不用审问,看一眼就揭穿了他们的诡计。
一群千阳县官员的脚都软了,吾命休矣
胡问静抢着道““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司马骏一怔,顺口问道“那么你为何不出汗”胡问静道“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司马骏冷冷的注视着胡问静,传闻中胡问静虽然是平民出身,但是是读过几本书的,以今日观之,果然如此。他不以为意,挥了挥手,只作已经被胡问静借用钟会的典故糊弄了过去,今日要揭穿胡问静的诡计,让她死得心服口服,没有必要在一群官员的汗水上纠缠。
胡问静在一边带路,谄媚的赔笑道“殿下,这些人是法兰西的胡人,有送人白色围巾的习惯,代表着祝福。”转身对一群“胡人”厉声道“大缙征西大将军、扶风王殿下驾到,尔等胡人还不立刻参见殿下。”
一群“胡人”停下歌舞,其中一人拿出长长的洁白的丝巾,平平的铺在手上,大步走向司马骏和胡问静。
司马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群手下互相看了一眼,等着瞧,那些“胡人”一定吓得手脚发软,根本不敢看司马骏,唯恐露出了破绽。
某个手下深呼吸,就等那“胡人”露出破绽,然后厉喝一声,当场拿下胡问静问罪。
李朗和一群千阳县官员打量司马骏的手下们的神色,百分之一百确定被识破了,好些人脸色惨白,完了,脑袋要落地了。
那“胡人”走近,鄙夷的瞥了胡问静一眼,胡菜菜菜菜菜鸟,这种用烂的招数也敢忽悠我他看似恭敬,其实随意的将手中的白色长巾挂在了司马骏的脖子上,然后随意的鞠躬,慢悠悠的退回了“胡人”之中。
司马骏与一群手下看了一眼,人人的眼中都是惊讶之色。众人久经官场,察言观色那是最基本的手段,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断断不会看错了,那个“胡人”真的是在鄙视胡问静,随意的敷衍司马骏。
鄙视县令还罢了,敷衍扶风王哪个大缙百姓有这种胆量司马骏和一群手下惊疑不定,马德看不起卑躬屈膝的缙人,面对缙人官员也不怎么恭敬,敷衍了事,毫无诚意,难道这群胡人真的是胡人
某个司马骏的手下厉声道“胡人汉子,姓甚名谁”其余司马骏的手下微笑,胡问静懂个的胡语,就要听见假胡人叽里呱啦的乱叫了。李朗等人再次摇摇欲坠,看司马骏的手下们的眼神幽怨极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至于往死里揭穿我们吗
众目睽睽之下,一群胡人嬉笑“好肚由杜。”“法艾博,嫩搏文。”
司马骏和一群手下一怔,虽然一句没懂,但是听上去不像是随口怪叫。
一个司马骏的手下低声道“据我所知,在蜀地之西确实有一些蛮夷遇到贵客奉献白色的长巾。”司马骏和一群手下瞪他,此刻才说
另一个司马骏的手下陡然醒悟,打眼色,那个胡人是真胡人,胡问静为了隐瞒实情,把千阳县唯一的一群真胡人安置在了城门附近。
司马骏暗暗点头,定是如此。
一群千阳县的官员死死的盯着司马骏等人,然后低下了头看脚趾,成功了,成功了竟然成功了好几个人只觉脑袋发晕,脚下虚浮,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心脏有些受不了,每分钟跳动超过三百下。
胡问静继续带路“殿下且往这里走,前面就是县衙,下官已经备下了水酒为殿下洗尘。”
司马骏微笑“千阳县中胡人无数,本王倒要见识一下。”压根不理胡问静的带领,大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胡问静愕然,然后激动的热泪盈眶“扶风王殿下关心百姓超过关心自己,天下百姓幸哉”一群官员越过胡问静,好些人恶狠狠的盯着胡问静,老子堂堂扶风王的护卫,精锐中的精锐,竟然修路修出了大工匠的水平,老子和你没完
胡问静瞪他们“看什么看没看见殿下不顾劳苦深入民间吗你们几个就不懂得搀扶着殿下吗要是殿下摔倒了,你们担待的起吗殿下有你们几个废物伺候,胡某怎么放心得下”凄厉的惨叫“殿下,殿下等等下官,下官来扶着你了”
一群司马骏的手下死死的盯着胡问静,眼睛都要冒火了,偏偏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司马骏肆意而行,在街上七拐八拐,刻意避开了一些大的店铺,胡问静一定在靠近城门的地方都做了安排,走得越深入越偏僻,胡问静越是会露出破绽。
前方一群百姓聚集在一起喧闹嬉笑着,手里端着水盆,不时将水泼向他人。
司马骏一怔,这是
胡问静挤开护卫,赶了过来,道“那是英吉利人,在春天互相泼水祝福是他们的习俗,下官阻止过好几次了,依然没什么效果。殿下不妨绕路而行,若是被泼湿了衣衫喂喂喂,殿下,这边啊,不要过去”
司马骏压根不听,大步走向那一群泼水的“英吉利人”,那群英吉利人见司马骏靠近,欢笑着将水泼向司马骏,胡县令又傻乎乎的来忽悠人了,不用和胡县令客气。
胡问静在远处跳脚大叫“住手那是大缙扶风王殿下,休得无礼”
一群“英吉利人”更加兴奋了,干脆将整盆水倒在了司马骏的脑袋上。众人看着司马骏的狼狈模样,大声的欢笑,叫你丫的和胡菜菜菜菜菜鸟耍我们,我们先耍耍你。
胡问静惨叫“该死的,他们听不懂大缙的言语。”李朗和一群千阳县官员眼珠子都要掉了该死的竟然泼了扶风王司马骏一身的水王八蛋啊,我记住你了你竟然一盆水都倒在扶风王的脸上瞧扶风王殿下都吐口水了
一群司马骏的护卫大惊失色,厉声道“大胆”好几人拔出了刀剑。
嘴里吐水的司马骏看着一群欢笑的“英吉利人”,转头看一群护卫,厉声道“这些胡人竟然敢戏弄本王,拉出去,杀了”一群护卫会意,挤出狰狞的神情,挥舞着刀剑“大胆胡人竟然敢戏耍大缙扶风王殿下,全部杀了”
司马骏和一群护卫冷冷的注视着胡问静和那些“胡人”们,刀剑之下,那些假胡人一定会立刻跪下,老实交代是胡问静指使。
一群“英吉利人”大声的笑,一点点没把威胁放在眼中,众人互相打眼色,胡县令果然又出新花招了。有人得意无比,我就说胡县令会玩一手“杀人”的百姓吧。
一群护卫看着“英吉利人”肆意的欢笑,有人还把手中的水泼在杀气腾腾的护卫的身上,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司马骏,这群胡人不会是真胡人吧
司马骏盯着胡问静,没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的担忧和紧张,他有些犹豫,转头看几个手下,几个手下皱眉,只怕真的是胡人,不然没道理不怕死。某个手下急忙道“殿下息怒,胡人有胡人的礼节,此胡族之中泼水是祝福之意,殿下受了胡人祝福,胡汉之情将更加牢固。”
司马骏点头,召回了一群护卫。若是杀了这些“带着祝福”泼水的胡人,十年的辛苦就会化为乌有,断断不能因小失大。他笑了笑,抖了抖湿透的衣衫,道“胡人的祝福真是有趣啊。”
胡问静眼角带着泪水,道“殿下心系百姓,天下之福矣,但是,下官斗胆请殿下且回县衙换过衣衫。”转头恶狠狠的指着一群司马骏的护卫手下,厉声道“汝等身为扶风王殿下的护卫,当护卫殿下的安全,纵然万箭穿身也不可让殿下少了一根毫毛,为何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泼了好几盆水若那不是水,是刀子呢胡某就说你们这些废物没有办法好好的护卫殿下的安全殿下,让下官等人来护卫殿下的安全吧,别说是一盆水,就是一盆油,一盆火,几百把刀,几万只箭矢射向殿下,胡某等人也会站在殿下的前面为殿下做人盾”
李朗等千阳县官员用力点头,这个时候不好好的拍司马骏的马屁,等着砍头的时候再拍吗纷纷惨嚎“我等若是身为护卫,绝不会让殿下淋到一滴水”“就是苍蝇也休想从我的身边溜过”
一群护卫气得手都抖了,却再一次无言以对,扶风王殿下被泼了一身的水,不是他们失职还能是什么
司马骏丝毫不在意护卫失职,胡问静上蹿下跳急着让他回县衙,是不是真胡人就这么几个,再往前走就全部是假胡人了他微笑着“不过是些水渍罢了,何须换衣服,且往前走。”又向几个手下打了眼色,几个手下会意,恶狠狠的看了胡问静一眼,带着些护卫四散而去。胡问静或许能够在司马骏的前行方向安排了真胡人,但绝不可能在全县安排胡人,只要多人多方向仔细搜索,一定可以发现无数假胡人的证据。
李朗等人眼睛都直了,至于这么卖力的查证据吗大家都是朝廷的官员,有必要玩死里查吗
胡问静死死的看着那些离开的护卫,顿足道“殿下何以让那些失职的人离开若是他们跑了,哪里去找他们”又一脸的喜色“是了,殿下信任下官,暂且由下官护卫殿下的安全。”挤到司马骏的身边,恶狠狠的瞅不远处的一条狗“看什么看,敢靠近一步胡某就砍了你”
司马骏微笑着看着胡问静,心中道“本王要你死得心服口服。”大步往回走,直接出了县城。“本王要去看看农耕。”
李朗等千阳县官员呆呆的看着司马骏的背影,热泪盈眶,老子今日要是活了下来,明日就辞官回家种韭菜。
田野之上,一些农民正在辛苦的劳作。
司马骏眯起了眼睛,阳光之下那些农民的发色亮得刺眼,这些农夫真的都是胡人胡人也会种地
一个手下会意,立刻跑进了田地之中将几个金发褐发的农人叫到了田埂边。
胡问静大呼小叫“这些胡人分不清是哪个族的,只知道从西面而来,可能是羯人。”
司马骏盯着那些羯人的面庞,金发,碧眼,白色的皮肤,虽然有些消瘦,衣服也像老农民一样的肮脏,满是泥土,但怎么看都是一个真正的羯人。他仔细的看了一个金发胡人的手掌,注意到了老茧,温和的道“你习惯种地吗”
那个金发胡人眼神复杂极了,缙人的县令每天都要玩一手“扶风王殿下、扶风王特使”,不腻烦吗他用很是不标准的缙人言语道“我们能够生活在缙人的地方,是伟大的胡县令的赐予,感谢胡县令”
司马骏大笑,分明是胡问静早早的就安排好的托儿。但是,这田野之中一眼望去竟然不下百十个胡人。那些只会牧马放羊的胡人竟然愿意种地他花了无数的精力都没有达成的事竟然被胡问静完成了
李朗等人怒视胡问静,何以安排如此低级的托儿胡问静悲伤了,这个胡人真的不是我安排的托儿,要是我安排,打死都会让胡人大叫扶风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啊。
司马骏对胡人种地很是感兴趣,留在田埂边看了许久的金发胡人们种地,只觉那些胡人种地的动作似模似样,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忽略那白色的皮肤和金色的头发,就是一个普通的缙人新农民嘛。
“很好”司马骏心情极其的愉快,第一次真的见到胡人种地,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李朗和一群千阳县的官员不敢置信的看着司马骏,白痴都知道扶风王殿下此刻心情极其的好,这是表示扶风王殿下已经彻底上当了,再也不怀疑了,甚至可能会嘉奖众人吗李朗和一群千阳县的官员只觉血液沸腾,老子不要奖励,只要你丫的早点滚回扶风城可以吗
胡问静瞅了李朗等人一眼,胡某比诸葛亮还诸葛亮,搞定一个小小的扶风王易如反掌。
几个司马骏的手下互相看了一眼,扶风王殿下这是信了千阳县的奇迹了不过这么久都没有找出什么破绽,他们也有些信了。看胡问静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这胡问静是怎么做到的十年之内派了无数的夫子,送了无数的食物给胡人们都没有让胡人们愿意种地,胡问静是怎么做到的
几个司马骏的手下走进胡人营地,有的胡人躺在地上睡觉,有的胡人在互相厮打,有的胡人无聊的在捏脚趾,见有人进来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
那几个司马骏的手下闻着营地中的臭气,看着一群无所事事的胡人,心里舒坦极了,这些人不论是外貌、生活习惯以及那痞赖模样才是他们熟悉的胡人啊。
某个司马骏的手下咳嗽几声,大声的道“我等是扶风王殿下的属下,扶风王殿下莅临千阳县,尔等有什么冤情只管说出来。”
一群胡人轰然大笑,白痴才信呢,继续懒洋洋的该干啥干啥。
某个司马骏的手下温和的笑着“你们不用怕,只管说,扶风王殿下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一群胡人懒得理他们,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体力。
几个司马骏的手下互相打了眼色,装作是路人模样,进了一家店铺,问道“胡县令派人假扮胡人,胆子真是大啊。”
掌柜伙计买东西的人微笑着看着那几个菜鸟“你们胡说什么这千阳县之中除了我们几个商人摊贩,哪来的汉人”“这千阳县中胡人无数,胡县令是个大大的好人。”
几个司马骏的手下互相看了一眼,难道这千阳县中真的到处都是胡人绝不可能。
某个司马骏手下眼角瞥见了什么,陡然一震,狂打眼色。其余司马骏手下借着观赏货物悄悄转头,也看见了,陡然明白了一切“千阳县县令胡问静大胆包天,竟然造假欺骗扶风王司马骏”
司马骏等人四处游荡,见某个村子前挂着“氐人模范村”的牌子,他没有进入村子的兴致,氐人和汉人实在是太接近了,有什么好看的,问道“这是何意”
胡问静指着那个村子道“这个村子之中都是从蜀地迁移而至关中的氐人,一心想要做汉人,但下官有些犹豫,若是氐人在关中住得久了,真的是汉人了那汉人在蜀中氐地住得久了,是不是就是氐人了”
司马骏神情柔和,道“胡闹本王要的就是那些氐人愿意成为汉人,何须在意他们以前是氐人还是鲜卑。”
胡问静用力点头“是,下官见识浅薄,一定让他们成为汉人。不过这账面就不太好看了一下子少了几百个胡人”
司马骏重重的拂袖,恨铁不成钢“本王要的是胡人的身体,不是胡人的名字只要这些胡人在我大缙安居乐业,就算所有人都是汉人,又有何妨”他鄙夷的扫视了一眼胡问静,胡问静究竟年轻,又是平民出身,缺少世家门阀的底蕴,见识浅薄,一心钻进了纸面富贵,完全不知道他对胡人怀柔的深意。
不过,想到胡问静能够将那些胡人安排去种地,又能够吸引到一批想成为汉人的胡人,是个“能吏”,司马骏没想吓得胡问静以后不敢做事,又补充道“你干的不错,本王很看好你的未来,只要再过几年,你的官职不失州府。”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手下,那几个手下会意,他们几个必须再次深入的点醒胡问静好好办事,千万不要吓得缩手缩脚。
司马骏一行人从东门出千阳县,绕了一圈,又从北门进入了千阳县,行不数步,就看到一个物什飞了过来。
某个司马骏的护卫厉声道“保护殿下”来不及拔刀格挡,一步抢在司马骏的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射向司马骏的物什。
其余护卫拔刀护住了司马骏四周,悄悄的瞄那个以身挡物的护卫,至于这么假吗
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飞过来的物品不过是一片烂菜叶子而已,保护殿下个啊
那勇敢的护卫瞪回去,若是不这么假,信不信胡问静又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
十几步外,一群衣衫古怪的胡人拿着烂菜叶子互相投掷,欢笑声不绝于耳。
司马骏笑了“这又是胡人的什么节日”
胡问静躬身道“这些胡人喜欢用烂菜叶子互相投掷,似乎是预祝丰收之意,下官觉得有些浪费,正在考虑禁止他们投掷菜叶子,改成投稻草或者桔梗。菜叶子也能吃,这么多菜叶子至少可以让十几人吃一顿了。”瞅瞅街上到处是烂菜叶子,心疼无比。
司马骏摇头“万万不可我们要尊重胡人的习惯。不过是一些烂菜叶子而已。”然后想到这些蔬菜终究是食物,道“本王会派人再送些吃食,你不用怕浪费了,能够用一些吃食与胡人打成一片,善莫大焉。”
胡问静和李朗等人用力点头,一脸的佩服“是,殿下教训的是。”
众人带着笑容,缓缓的到了县衙。
县衙之内早已备下了酒菜。
司马骏对此行很是高兴,胡问静出乎意料的真的搞定了数千胡人,看来他化胡为缙的计划果然是可以行得通的,这十年来没有效果完全是因为下面的官员都是废物。
他丝毫不吝啬夸奖,道“胡县令能够被贾太尉青睐有加,果然非同凡响。来,本王敬你一杯”
胡问静笑着举杯。
李朗等官员笑得嘴角都裂开了,不枉他们尽心竭力花了十余日的工夫反复的排练。
几个司马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纷纷回转,禀告道“属下一路经过见了胡人营地胡人好吃懒做”司马骏笑着,好吃懒做才是正常的胡人,那营地不用问就是胡问静正在教化之中,却尚未成功的胡人,不值一提。
酒过三巡,司马骏笑着对胡问静道“胡县令教化胡人有功,想要些什么赏赐”
李朗激动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若是此刻求扶风王殿下把我等外调江东,是不是就能通过了”
胡问静沉吟半晌,深情的看着司马骏,道“下官从小孤苦无依,与妹妹相依为命,今日见到了扶风王殿下,宛如见到了父亲,心中温暖无比”
司马骏冷冷的道“做梦”
胡问静瞅瞅司马骏,何以翻脸如此之快
司马骏理都不理,忘记污妖王的无耻了,要不是反应快,差点被污妖王攀扯上了关系。
李朗等人怒视胡问静,只想着自己攀扯权贵,完全不顾其他人的利益,好了吧,什么都没捞到
最后几个司马骏派出去的手下回转,瞅了胡问静一眼,胡问静心中一跳,不是吧
那几个司马骏的手下凑到了司马骏的耳边,低声耳语。
司马骏畅快的笑了,猛然掀翻了案几“胡问静,你竟然敢欺骗本王”
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死死的盯着胡问静。
胡问静抬头看屋顶,马蛋啊到底哪里出了纰漏真的就差一点点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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