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缙朝二代统统都是废物

    夜色已深, 宾客尽数散去,王家的某个庭院的四周站满了手持刀剑的护卫,火炬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纵然是一只苍蝇也不能偷偷的溜进庭院。

    “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恺看着周围的几人毫不客气的问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心烦,他隐约猜到与司马衷继承皇位有关,但是很多细节让他不明所以,必须问个清楚。

    贾南风和王敞用力点头, 司马衷看看贾南风, 也急忙跟着点头。司马炎和各位皇子早就回宫了,司马衷却被司马炎安排留了下来。

    贾充微笑着看着胡问静, 道“老夫也有些不明白,不如让胡骑都尉解释。”王恺王敞怒视贾充,你会不明白

    胡问静转头看了贾充一眼,然后严肃的看着王敞,一字一句的道“在胡某解释之前,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众人一惊, 王敞更是挺直了腰杆, 严肃的道“请说。”

    胡问静叫道“有没有枕头和被子要柔软一点的, 越柔软越好。”没看见小问竹都在打哈欠了吗教育部都说了, 小孩子要保持9个小时的睡眠, 小孩子睡得太晚很伤身体的。

    王敞恶狠狠地瞪着胡问静, 没见过带着小孩子参加重大会议的。

    司马衷却小声地道“我也要枕头和被子。”夜色已经深了, 该睡觉了,还要开会,为什么不选择在明天

    贾南风无奈地看了一眼司马衷,司马衷的心智未必就比小问竹成熟多少。

    等小问竹躺在温暖柔软的被子当中, 抱着胡问静的腿睡了,王恺这才问道“其余不急,你先说你为什么要打任恺。”其余无非是胡问静和贾充勾结在一起给太子妃刷功劳,进一步协助太子坐稳了位置而已,参与宴会的所有官员都清清楚楚了,但王恺怎么都想不明白胡问静和贾充要当众重伤了任恺,任恺怎么说都是吏部尚书,标标准准的朝廷重臣,贾充是不是太没把“朝廷重臣”四个字当回事了

    胡问静用力点头“对,就是没把他当回事。”王恺冷冷的看向贾充,贾充这么嚣张是因为司马衷肯定是皇帝,贾家要后宫干政了吗

    贾充认真地盯着王恺“是胡问静说的,不是老夫说的,你瞪老夫干什么天地良心,老夫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众殴打任恺,任恺已经老朽了,脑子越来越不灵,眼看就要致仕了,老夫为什么要对他下手”王恺慢慢地点头,贾充的节操是靠不住的,但是这次应该是真话,任恺被贾充扼杀了进入三公的机会,几乎一瞬间就老态龙钟了,这些年做事的手段越来越不怎么样,司马炎能够忍受任恺完全是看在以前的功劳上,而且任恺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很老,至少还有更老的山涛在,山涛都没有乞骸骨,司马炎总不能暗示更年轻的任恺退休吧任恺的吏部尚书位置就这么拖了下来,但肯定不能拖得更久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交给一个脑子不灵光的老人对朝廷而言弊端太多。贾充确实没有必要对一个很快就要下台回家种地的老家伙动用肉体消灭的手段。

    王恺问道“那么,是胡问静自作主张了”他转头盯着胡问静,伤心极了,去年冬天见面的时候还觉得胡问静很是机灵,没想到去了一趟西凉竟然变成了脑残。他厉声道“你可知道若不是并州胡人作乱,你此刻就在天牢之中了”天牢自然是夸张了,哪怕贾充的提议也不过是撤掉所有职务贬为庶民而已,但不说得严重些怎么发泄他的鄙夷和愤怒。

    王恺转头看了一眼贾充,在知道不是贾充授意殴打任恺之后他终于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团,为什么贾充对胡问静的处罚这么重,那自然是因为贾充也被胡问静的捣蛋震怒了啊。

    胡问静举手“胡说八道胡某怎么会在天牢中今日胡某不论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在天牢中的。”

    王恺怒了,指着胡问静的鼻子骂“你真的脑残到了以为身负重任就无所顾忌你现在能够坐在这里纯粹是运气好”他看着微笑的胡问静,忽然一怔,转头看贾充,慢慢的道“不是吧”

    贾充一声不吭,微笑以对。胡问静笑着道“就是你猜的。”

    王恺恶狠狠的看着贾充,终于明白胡问静为什么肆无忌惮了,因为并州胡人作乱根本是假的。

    贾充正色道“绝对不是假的不过”他笑了“老夫微微插手了一些而已”

    王恺恶狠狠的盯着贾充,并州胡人做乱一定是贾充挑拨发生的,而且是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定会在今天送到朝廷,然后在今天安排贾南风征讨胡人。

    他慢慢的道“你早就安排好了”

    贾充捋须微笑“是。”他转头看了一眼茫然又兴奋的贾南风,道“老夫在去年就全部安排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贾充笑道“胡人不断地进入中原是朝廷的大问题,从汉末就一直无法处理,到本朝已经是尾大不掉了,更有司马骏这种白痴一心想要优待胡人,这并州的胡人作乱其实一直都有,只是并州刺史报喜不报忧,尽数隐瞒了而已。这次并州胡人作乱的事情已经压了许久了,老夫只是挑选了一个时间将它放在了台面之上而已。”他又笑了笑“并州胡人作乱不过是数百人的骚乱而已,老夫唯一做的就是将数字改成了数万人。”

    贾南风松了口气,要是面对千军万马她多少有些恐慌,带领几千人面对数百个胡人那实在是太简单了,就算没有胡问静她也搞的定。

    贾充看出了贾南风的心思,微微摇头,道“兵凶战危,哪有必胜的事情有胡问静在,这场战事就稳妥了。”

    胡问静插嘴道“而且,太尉任用胡某为的是两个目的,其一,是胡某是女子,与太子妃娘娘出征不会影响娘娘的名节”

    贾南风点头,这点白痴都知道。

    “其二,贾家没有外援,若是胡某能够借此机会掌握一军,在西凉虎视眈眈,朝中又有谁敢小觑了太子妃娘娘”

    王恺点头,大缙朝的军马大部分都在司马家的手中,贾家或者胡问静想要掌握军队只能在西凉等边疆地区。有胡问静在边疆手握重兵,贾家的地位确实会更加的稳固。

    胡问静笑道“现在,你们说我为什么不能打任恺,为什么不能肆无顾忌胡某确定今日定然就是胡某与太子妃娘娘出征胡人的时日,胡某今日不嚣张跋扈肆无顾忌,难道要等到虚无缥缈的未来吗胡某有什么仇怨必须在今日处理了,过了今日短期内再无机会。”

    王恺和王敞对视了一眼,胡问静的有恃无恐说穿了一文不值,不过是她比任恺有更大的价值而已。

    胡问静用力点头“虽然今天胡某打谁都是打了白打,但是胡某做事是有分寸的,绝不会做的太过分,打了任恺的后果一定在贾太尉和陛下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一个人人期盼致仕的吏部尚书,打了他正好给陛下和贾太尉分忧,胡某何患之有”

    王恺和王敞暗暗叹气,说得残酷点,任恺早该知趣的退休了,无数人盯着吏部尚书的位置呢。任恺老糊涂的都跌出朝廷大佬决议圈了,可他依然不肯离开高位,自然惹怒了一大群人。

    贾充冷冷的看胡问静“你倒是自信惹出了大麻烦后老夫依然会用你。”

    王敞用力点头,若是并州有数万胡人作乱,那么太子妃贾南风肯定搞不定,必须有军功卓著的胡问静镇场子,可真相不过是数百人作乱,带着大军的贾南风只要胆子大一点肯定可以搞定,胡问静的作用不比泥菩萨大,哪里来的自信贾充非要重用她,而不是选了其他女子为将。

    胡问静惊讶的看着王敞,道“没想到你竟然问出了一个超级好问题。”王敞莫名其妙,深深的感受到了被鄙视,但当着父亲和贾充的面又不能怒斥胡问静,只能咬牙怒视胡问静。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道“因为贾太尉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王敞大笑出声,又怕惊醒了小问竹,急忙捂住了嘴“胡问静啊胡问静,王某这辈子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原来你真的是脑残啊。”竟然以为堂堂贾太尉只有她一个选择这是以为大缙朝只有一个女子能打,还是以为大缙朝的女人都死绝了仅仅洛阳中就能找出好些将门虎女,弓马娴熟不敢说,看过兵书的却肯定不是少数。哪怕胡问静没有门阀背景,声名狼藉在贾充和司马炎的眼中是巨大的优点,只要贾充和司马炎愿意花时间,照样可以亲手培养一百个声名狼藉、没有门阀背景的女将。

    贾南风用力点头,就是这样,胡问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要朝廷愿意,年后就能冒出几百个几千个能打的平民女子。

    贾充微笑着,可惜笑容中尽是苦涩“不,胡问静说得是真话,整个大缙朝十年之内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胡问静的女子。”

    王敞和贾南风一怔,死死的盯着贾充,不开玩笑

    胡问静慢慢地道“你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所以被蒙蔽了眼睛,不正常的事情看得多了竟然以为就是常态了。”

    贾充慢慢地点头,王恺也慢慢地点头,王敞想了想,竟然也一脸的恍然大悟。

    贾南风不服气,别人也就算了,王废物也敢假装懂了她笑眯眯的道“表叔,究竟是什么”

    胡问静贾充王恺一齐大笑,王敞尴尬的看着贾南风,道“其实就是你刚才的话”

    贾南风皱眉,看贾充的笑容,王敞只怕是说对了,可是她说了什么了她只是问了个问题而已。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眼神中微微带着惊讶,贾充叹了口气,道“老夫从来没有想过南风会成为太子妃,会成为一国之母,这教导上就有些失策了。”

    贾南风微笑着,心中很是不满,这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鄙视她吗她是未来的皇后

    胡问静看了一眼贾充,认真地对贾南风道“太子妃娘娘,胡某绝对不会鄙视你。”贾充大笑,确定胡问静一心要抱贾家的大腿,道“南风,且让胡骑都尉解释。”

    贾南风微笑着,心中对这屋子中的人恨之入骨。

    胡问静怒视贾充,拍案几“太尉这是又想利用胡某,又要防着胡某,故意要在胡某和太子妃之间制造嫌隙”

    贾南风一怔,转头看贾充,贾充竟然点头了“是胡骑都尉心机深沉,老夫可不想辛苦了许久却为你做了嫁衣,还是让南风与你保持距离,心中恨着你,警惕你一些的好。”

    胡问静瞪贾充,贾充敢说到这个份上,只怕是来日无多,必须安排后事了。

    贾充笑而不语,心中只有后悔,早知今日,他就一定费心费力地教导贾南风了。斜眼看了一眼睡在胡问静的腿边,纵然胡问静拍案几都没有吵醒的小问竹,好心地提醒“前车可鉴,老夫就是让小女多玩了几年,结果局面大变,竟然来不及教导就进了皇宫,你若是不想重蹈覆辙就该早早对你妹子下工夫。”

    胡问静笑“胡某辛辛苦苦不就是想要胡某的家人不辛苦吗”贾充大笑,深有同感。

    胡问静转头对贾南风道“为什么贾太尉和陛下找不到一个替代胡某的人因为大缙朝根本就不会出现胡某这样的人。”

    贾南风一怔。

    胡问静认真的问道“太子妃娘娘可曾听说始平王司马玮等皇子在长街之上围住了胡某”贾南风点头,这次是真心的微笑,胡问静终究脸皮薄了,没好意思说被四个皇子追求,道“是,本宫知道。”

    胡问静道“太子妃娘娘认为四个皇子的手段如何”贾南风道“其余三人也就罢了,无非是跟风而已,但是司马玮手段奸诈阴狠,是个人物。”她反复思索,很快看穿了司马玮想要利用胡问静的感情在太子身边埋下一枚棋子的心思,大怒之下又有些庆幸,若不是司马允等三人死死的盯着司马玮,闹出了全长安的人注目的大事,司马玮多半就能悄悄的与胡问静接触,只用一些甜言蜜语和小礼物就成功的俘获胡问静的芳心。这带来的后果就很有可能不好估计了。

    胡问静笑道“这就是太子妃娘娘和四个皇子殿下,以及大缙朝无数门阀贵公子贵女的通病。”

    贾南风一怔,发现贾充和王恺苦笑,王敞似笑非笑。她犹豫着问道“通病”

    胡问静斩钉截铁地道“是”

    “太子妃娘娘,四个皇子殿下,大缙朝无数门阀贵公子贵女,大家心中的诡计都是阴狠的、婉转的、不着痕迹的、借力打力的、利用他人的,赢了自然是风光无比,输了却没有一丝的损失,哪怕被人当面呵斥,那也是坚决不认的,口口声声受了委屈,然后转身再利用他人悄悄地打击报复,至于要自己当面硬杠,那是绝对不做的。”

    贾南风想了想,虽然胡问静的言语很是刻薄,但是实质应该就是如此。她点头道“对,既然是阴谋诡计当然应该借力打力借刀杀人,自己永远处于局外,笑看他人厮杀。”

    胡问静叹息道“可是,这是错的啊。”贾南风不信,大家都这么做,怎么会是错的

    胡问静道“胡某当着陛下的面向几个皇子哀求,几个皇子有的认为胡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有的想着不能和皇帝陛下硬怼,有的想着不能得罪了朝廷大部分的官员,有的想着今日暂且看胡某受些委屈,等来日自然可以雪中送炭”贾南风点头,这点她也看出来了。

    “可是,若是太子妃与胡某易地而处,又会怎么看那些皇子绝望之下的哀求依然被置之不理,心中的恨和失望会在他日弥合不敢和皇帝正面硬怼也就罢了,不敢得罪了朝廷大部分官员,这样的皇子也敢投靠他日会不会卸磨杀驴,或者鸟尽弓藏”胡问静问道,贾南风额头见汗,心中惶恐。

    胡问静冷笑道“明明有很多办法,一群皇子竟然只会宫斗宅斗,真是有趣啊。在太子妃娘娘和无数豪门子弟的心中四个皇子的行为自然是没错的,今日的场面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可是真的如此那些官员大佬会不会想着,四个皇子前几日还对胡某一往情深,胡某落难却不敢说一句话,如此凉薄之人也配当皇帝”贾南风猛然抬头看着胡问静,终于知道胡问静为什么要向四个皇子哀求了,原来竟然另有诡计。

    胡问静反对“喂喂喂,你又想多了胡某只是顺手而已。”

    她顿了顿,道“太子妃娘娘和豪门大阀的子弟一生平安富贵,以为一切的权利交替都在杯酒宴席之上,把宅斗当成了宫斗,把阴狠当做了智慧,可惜这一套只是小范围小利益之内才有用,朝廷斗争讲得是以势压人。”

    胡问静笑道“就像今日太子妃娘娘领军出征,只要得胜归来就能将太子继位的基础一举夯实,彻底拉开与其余鬼魅魍魉之辈的距离,这难道也是阴狠的诡计难道也是借力打力这些事情必须自己出手,拥有得罪人、拥有与人正面硬杠的勇气,可是一直待在豪门之内,宅斗久了,这种意识就没有了。”

    贾充叹了口气,道“这是世道之错。”王恺和王敞点头,大家都是如此的,又能怎么办整个大缙朝都是把毫无意义的阴狠诡计当做王道的蠢货。

    贾南风慢慢地点头,好像有些道理,但是依然不曾深信,所谓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说不定贾充胡问静之流在第二层,而第三层其实就是第一层呢。她问道“可这不代表大缙门阀之中没有人才,更不代表整个大缙找不到取代胡问静的人。”就算她和四个皇子以及大多数门阀子弟的手段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宅斗手段,所有门阀子弟就都是废物了大缙账面人口一千多万,实际人口三千多万,难道就没有不使用宅斗伎俩的女子了真是荒谬。

    胡问静似笑非笑道“九品中正制。”

    贾充和王恺长叹,真是成也九品中正制,败也九品中正制,九品中正制坑死了大缙了。

    胡问静道“大缙其实没有人才。”

    “大缙官场中的大佬,贾太尉,王户部尚书,山涛山司徒,卫瓘卫司空,魏舒魏左仆射,任恺任吏部尚书,马隆马护军其实都是从曹魏留下来的元老。”

    “纵观大缙朝廷的下一代官员竟然说不出几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二十四友趋炎附势谄媚权势也就罢了,那是当官的必然途径,胡某也趋炎附势谄媚权势”

    王敞冷眼瞪胡问静,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可二十四友又有什么才华呢被众人称赞的才华竟然是写诗写文章,这也算是朝廷栋梁这撑死是文坛栋梁好不好文坛和朝廷完全是两回事。”

    胡问静对二十四友不屑一顾,大缙牛逼无比的竹林七贤和二十四友有几人的文章被后人记住的竹林七贤还能有几篇留存后世,这二十四友中的众人也就是“貌似潘安”最为有名了。

    王敞沉默,看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几乎看不进文字华丽的三都赋了,这二十四友的才华果然有些注水了。

    胡问静笑道“为什么大缙年青一代都是废物因为大缙执行九品中正制。”

    “大缙以道德人望定乡品,且不说这操作之中变成了以门第和钱财定乡品,只说这九品中正制本身的弊端。”

    “乡品有九品,大缙的官品也有九品,可又是如何与官员对应的呢那些小地方的门阀地主们拼命的想要提高乡品,为了八品和九品的区别费劲了心思,可到底八品和九品的乡品有多大的区别呢”胡问静笑了,有时候觉得那些为了乡品的等级争夺的你死我活的乡下门阀真是可笑,一点点都不知道大缙朝的潜规则。

    “大缙朝没有任何的明文规定,可是朝廷任命官员的时候,乡品在四品到九品的人只能做八品和九品官员,乡品三品的人只能担任六品和七品官员,乡品二品的人才能担任四品和五品官员,只有乡品一品的人才能担任三品以上的官员。”

    胡问静笑了“道德好的人就能当大官,道德差得人就只能当小官,忽略道德究竟是不是代表能力,九品中正制是一个很容易贯彻执行的制度,很清楚明了。”

    贾南风点头,她从小就知道九品中正制,哪里需要胡问静废话。

    胡问静看着贾南风,笑了“可是,既然道德决定一切,为什么还要学其他呢学四书五经干什么,四书五经与乡品毫无关系,学弓箭骑射干什么,当官又不看能不能打。豪门大阀子弟想要做官就只要刷道德知名度,只要空谈坐而论道,哪里还要学习兵法和其他显学嘿嘿,只要道德高坐而论道水平高,带兵打仗也一定会赢。”注1

    “所以,本朝就找不到一个超过你的人了”贾南风有些理解了,大家都不学显学,自然就没有真正的才能了。

    胡问静笑道“只是衡量道德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阶级固化。”

    “我听说过一个笑话。”

    “侍郎的儿子问父亲,我长大了也可以当侍郎吗”

    “侍郎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可以。”

    “侍郎的儿子又问父亲,那么我可以当尚书吗”

    “侍郎急忙捂住了儿子的嘴,那可不行,尚书也有儿子。”

    贾南风听懂了,这是说官员的儿子继续当官,草民的儿子继续当草民她平心静气的问道“这有哪里不对吗难道让草民的儿子当官他们识字吗他们知道绫罗绸缎吗他们离开过家五十里地吗他们知道怎么管理朝廷吗龙生龙,凤生凤,自然是官员的儿子继续当官了。”

    胡问静冷冷的问道“是啊,没错,自然是官员的儿子继续当官,侍郎的儿子当侍郎,尚书的儿子当尚书,可是”

    她慢慢的道“可是,既然注定了可以当侍郎,侍郎的儿子为什么还要学习呢为什么还要看四书五经呢为什么还要练武呢为什么要会写字呢为什么要有脑子呢”

    贾南风张大了嘴,终于知道为什么胡问静是贾充和司马炎十年之内唯一的选择了。在考验投胎技术的背景之下,豪门大阀的子女统统都不需要有能力,只会一代不如一代,而寒门和平民的子弟却没有任何向上发展的途径。

    胡问静冷冷的道“大缙朝年轻一辈官员统统都是废物。”遇到唐薇竹的时候胡问静已经有些觉察了,为什么作为一个官员的女儿竟然不通世事像个晋江女在洛阳见了一群皇子的完美表现之后她终于确定整个大缙要么是晋江女要么是某点男,怪不得轻易的就丢失了江山社稷。

    贾南风不甘心的问道“问静能够看出大缙的弊病,难道父亲看不出来,难道陛下看不出来”

    贾充苦笑,没有从小好好教育贾南风果然是他的错。

    胡问静笑道“当然都看出来了,胡某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若不是机缘巧合现在还在谯县当小地主,胡某可以看懂看到的事情,朝廷内的大佬就没有看不到的。可是,又能如何”

    她看了一眼贾充,终究没有说下去。

    贾充摇头,他也不能说。因为真相有些忌讳。

    司马家为什么能够篡夺了老曹家的天下除去了老曹家自己得位不正之外,还有天下的豪门大阀的支持。老曹家启用寒门子弟,大大的损害了豪门大阀的利益,豪门大阀推出司马家篡夺了老曹家的江山。

    司马家眼看着老曹家因为得罪了豪门大阀而失去了一切,除了亡羊补牢前车可鉴,大肆任用豪门大阀子弟,有豪门大阀共享天下之外,还能做什么

    这九品中正制其实不过是司马家与豪门大阀达成的契约而已,司马家敢不遵从九品中正制就是与豪门大阀撕破脸,就是想学老曹家,就是自取灭亡。司马家不论是司马炎,还是司马昭司马懿在此大局之下完全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九品中正制在大缙贯彻多年,只有豪门门阀的子弟可以当大官,寒门子弟只能当品的小官,偶尔一两个天才破例当了大官并不影响整体的局面,而且寒门天才进入朝廷的可能已经越来越少了,出身寒门的张华可以成为太常,还有其他寒门子弟崛起吗哪怕是东吴的豪门陆机陆云都没能进入朝廷高层,欲求一个机会而不得。寒门又哪有机会

    这豪门大阀找不出一个人物,这寒门子弟没有任何学习和出头的机会,贾充和司马炎又哪里去找一个可以顶替胡问静的女子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看贾南风模样似乎依然不知道,要不要她说破贾充的时日无多了贾充摇头,这些事情他自然会说,哪里需要外人插手。

    王敞微微有些惊愕,明明是“通气会议”,大家搞清楚贾充和胡问静究竟要干什么,互通声气,好好的配合,为什么说着说着竟然就成了胡问静畅谈大缙的政治了哪怕要让贾南风知道胡问静很有能力,有足够的资格在未来辅佐她执政朝廷,也不需要从如此大局上入手指点江山玩命的自吹自擂吧为什么贾充也不阻止

    王敞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司马衷,又转头看王恺,王恺不动声色。王敞心中已经明白了,这是贾充故意让胡问静表现,刻意通过他们和司马衷将胡问静的才华传到司马炎的耳中去。他暗暗叹气,胡问静说得很对,只要投胎技术好,像他、王济、石崇、司马玮之流可以轻易的成为高官,而胡问静这类平民就要拿人头去赌未来,就要谄媚权势,就要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的能力。

    王敞见贾南风陷入了沉思,胡问静开始喝水润嗓子,似乎话题告一段落,于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胡骑都尉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重伤了任恺胡骑都尉身负重任,今日之内百无禁忌,但是今日之后呢纵然陛下不追究胡骑都尉殴打任恺的罪名,任恺难道不会报复与任恺有亲友关系的朝中大臣会不报复今日胡骑都尉殴打任恺的事情定然将传遍天下,纵然与任恺无亲无故素不相识之人也会感叹胡骑都尉不尊重老人,行事肆无忌惮,刻薄寡情,出手狠辣,提防乃至排斥胡骑都尉,胡骑都尉既然有意在朝廷为官,做出一番事业,为什么要凭白树立敌人呢”

    别人或者会认为胡问静年轻气盛,行事冲动,王敞与胡问静打交道久了,深深的明白胡问静做事老谋深算,怎么会凭借冲动做事这殴打和重伤任恺的背后定然有重要的原因。可是王敞怎么也想不明白殴打任恺之后胡问静能够得到什么。那些觊觎吏部尚书位置的人会感激胡问静逼得任恺退休之后司马炎会对胡问静另眼看待胡问静若是这么幼稚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外了。那些因为任恺退休得到好处的人只会嗷嗷的叫着替任恺报仇而对胡问静赶尽杀绝,以此收服任恺的党羽和朝廷百官的赞扬。

    胡问静慢慢的摇头“胡某说了这么久的大缙朝新一代没有一个人才,果然如此。”王敞瞪她,信不信王某手中酒杯落地冲进来五百刀斧手

    胡问静认真的道“胡某今日重伤了任恺,只是因为他磨砺胡某。”

    王敞皱眉,不可能。

    胡问静道“在你看来,做人当做君子。君子如玉,对待小人也要宽和,哪怕一时之间吃了亏也不要紧,最终会世人发现君子的高尚品德,举世传颂。”

    “可是,那是骗人的。”

    胡问静冷笑着“今日胡某能够回到洛阳是托了太子妃和贾太尉的福,若是没有贾太尉,胡某此刻只能在西凉吃风沙。”

    “或者胡某的运气稍微差了些,没有杀光了武威城作乱的胡人,反而被胡人得手取了武威城,胡某此刻只怕只能摸着流出肚子的肠子,颤抖着看着朝廷的嘉奖状上写着军假司马胡问静勇于王事荣获三等功任命为军司马,然后哭得稀里哗啦,权力的小小任性就改变了胡某的人生,要么哭着喊着回来在任恺任尚书的门口长跪不起,自愿嫁给任罕为妾,要么就在西凉当一辈子的军司马,等老了的时候提拔一级成为八品武将开开心心的衣锦还乡。”

    胡问静冷冷的道“胡某被任恺用官场手段发配到了边疆,这是深仇大恨,若是胡某没有当众不顾一切的报复任恺,你猜胡某的下场会是什么多半是无数的官员认为胡某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为了讨好任恺也好,想从胡某的身上获取利益也罢,众人只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将胡某撕的粉碎。”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和王恺,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能活的更好,才能让人掂量掂量动胡某的代价。”

    “胡某能够活到今天就是靠着凶残和睚眦必报。胡某若是被人欺负了,想着用时间让别人看清我的本性,用仁义感化坏人,用不吭声显示我的大度,那么胡某的坟头草已经七尺高了。”

    “胡某原本为胡某教训了陆机石崇等人后已经可以让天下人看清胡某不好惹了,没想到靠文章你骂我我骂你在世人的心中毫无分量,只是笑谈而已。任恺竟然一点点后果都没有考虑,直接将胡某往死里坑,胡某今日岂能不重重的打他胡某没有当场打死了他已经是顾全大局了,他日定然斩下了任恺的脑袋。”胡问静下定了决心必杀任恺,若不是她能打,此刻已经被胡人杀了,埋骨边疆,这仇恨哪里是打几下就能揭过去的

    贾充一点都不奇怪,胡问静的品行他已经非常的了解了,胡问静凯旋之日就是任恺全家脑地落地之时。

    几人终于将话题扯到了如何处理并州胡人作乱的之上,区区几百个胡人作乱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几人很快就定了计划。贾南风见司马衷瞌睡的睁不开眼睛了,带着他去王家寻了客房休息。

    房间之中只留下了贾充胡问静王恺王敞。

    胡问静慢慢的道“胡某为了替贾太尉教女儿,装了许久的小丑,现在可以谈谈正事了吧”

    贾充点头,对付几百个胡人算什么大事,有必要与代表皇室的王恺王敞父子坐下来沟通吗今日的正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平定了并州胡人之后该给胡问静什么官职。

    胡问静看看天色都快亮了,实在没有心情讨价还价,直接开出底线“五品伏波将军,武威郡太守兼西郡太守。”如此,她与马隆都是五品武将,两人联手控制了武威郡、西郡、西平郡,半个凉州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下,这凉州很快就能成为她真正的基业。

    王恺摇头“平了区区几百胡人作乱算的了什么,怎么可能如此厚赏”不过是陪着太子妃作秀而已,没有胡问静也无所谓的,怎么可能一口气升了一级武将品级,又多给了一块地盘。

    王敞也慢慢的摇头,五品伏波将军历朝历代之中有伏波将军称号的人很多,最有名的就是西破羌人、北击乌桓的马援了,胡问静想要在西凉站稳脚跟威震胡人的心思真是毫不掩饰啊。他虽然还不知道胡问静是怎么和贾充勾结在一切的,为什么贾充会信任胡问静,但是贾充再怎么信任胡问静也不可能因为几百人的小战事给与如此厚赏。

    胡问静惊愕的看着王敞和王恺,张大了嘴“你们竟然这么天真”

    贾充盯着胡问静欣喜的笑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了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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