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紫禁城城门大开, 精锐的士卒如标枪一般站在两边,无数士卒大声的叫着“万岁,万岁, 万万岁”
司马攸脸色惨白, 怔怔的看着司马炎,怎么都没有想到局面会如此变化。他费尽心思用一年的时间门拉拢的中央军将领为什么个个都是司马炎的人
司马炎淡定的伸手扯住司马遹, 牵着他从司马炎的身边慢悠悠的经过, 完全不在意司马攸失魂落魄的模样。成王败寇, 当年他也是如此模样,如今他王者归来又何必理睬败犬,当然,他绝不会给司马攸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的。
至于司马炎身边只有几个太监宫女, 而司马攸身边有大量的士卒, 一刀就能杀了他司马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司马家的教育、经验, 或者说深深的渗入这个大缙朝门阀子弟的血液当中的政治斗争中, 只要己方最大的牌忽然变成了别人的, 己方被对方的人包围住了, 什么对方也在自己的包围之下,什么己方随手一刀就能干掉对方的大佬什么的是完全不考虑的。若是自己随手一刀杀了对方的大佬,然后对方的手下发疯一般也将自己砍成了几百块怎么办政治斗争斗的是权谋,权谋就是谁的底牌大, 输了就老老实实认输, 然后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那就还有翻身的机会。这就是司马家、大缙所有门阀贵族刻入骨髓渗入血液的宅斗宫斗经验,什么一怒拔剑血溅五步太低级了,斗智才是上等人的规则。残酷,却又优雅, 简直风度翩翩,不论输赢都很帅。
司马炎轻轻地走过了司马攸的身边,赢得底气十足,自信爆棚,果然,司马攸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一剑杀了司马炎,唯有痛苦的思索为什么在权谋上输得一塌糊涂。
超越时代千余年的“宅斗宫斗脑残斗”的风度在司马炎和司马攸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似乎可笑到了极点,其实一点都不。
权力斗争,政治斗争,乃至战争不过是两个拥有高贵的血脉的天之骄子之间门的游戏,大家都是与民不同的属于极少数的自己人,至于为了一个游戏互相残杀吗
华夏在先秦时期两国交战,胜利的一方抓了对方的统帅竟然收了些赎金就放人回去了,哪怕对方的统帅当面道,“阁下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三年之后我就要打回来”,依然一点都不生气。
苻坚抓了一大帮敌人,个个封赏成大将军,带着原本的军队,完全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
西方两个小村子,哦,两个小国之间门征战更是如此,失败者毫发无伤的成了对方的封臣。
大家都是游戏玩家,一起刷nc啊,何必自己打起来呢。
血统之贵,之荒谬,之有趣,之受推崇,妙不可言。
紫禁城外,一群司马家的王侯眼珠子都要掉了,搞什么东东啊
他们以为是司马骏来了,拼命的讨好司马骏,结果是司马攸要夺权;他们以为司马攸卑鄙无耻心狠手辣,还没想清楚是不是该跪下求饶,忽然司马攸也完蛋了,那些中央军竟然是司马炎的人
这反转太无逻辑太狗屎太王八蛋却又太熟悉了
一群司马家的子弟面对太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今日发生的一切不就是司马懿传下来的宫斗精华吗
想要夺取天下不在于征战多少了土地,不在于杀了多少强敌,不在于流了多少鲜血,不在于粮食有没有丰收,不在于百姓人心朝向,不在于泽被苍生,夺取天下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政变干掉政敌
一群司马家的子弟崇拜佩服的看着司马炎的身影,司马炎能够成为大缙朝的开国皇帝果然并非侥幸。
司马亮佩服的道“身处绝境,却不动声色,假装认输退位,其实等待机会重新复起。这一年的坚忍超出了人类能够忍受的极限”
一群司马家的子弟用力点头,当年司马懿被曹爽压制的时候不就故意饭菜都掉在身上吗忍辱负重果然是夺权至关重要的能力。
司马颙仰天长叹,意兴阑珊“没想到我们在朝廷中鄙夷司马炎已经日落西山的时候,司马炎其实在谋划如何复辟,想不到他竟然能够隐忍一年,这份毅力简直是我辈的楷模。”
一群司马家的子弟嘴角露出了微笑,司马懿为了夺权又隐忍了多久曹魏的皇帝都换了好几个了,这才暴露出司马懿的狼子野咳咳,万丈雄心。
司马伦深深的呼吸,缓缓的道“司马炎对手下的驾驭能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一群司马家的子弟眼中精光四射,一齐点头。司马炎已经逊位一年了,朝廷中的大臣想要将中央军控制在手里,一群司马家的王侯更想将中央军控制在手里,这一年来那些中央军的将领面对了多少金钱权力美色的交易可那些中央军的将领依然对司马炎忠心耿耿,司马炎为此是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代价
一个司马家的子弟喃喃的道“只怕司马炎为这些将领吮吸过毒疮”一群司马家的子弟认真的点头,皇帝亲自为臣子吮毒,这恩情足够让臣子肝脑涂地了。
另一个司马家的子弟摇头道“这不够只怕司马炎一直送那些中央军的将领一些稻草做的螳螂小鸟小鸡。”一群司马家的子弟重重的点头,吮毒的境界低了,身为豪门大阀的子弟谁家没有几百个愿意吮毒的仆役,哪里轮得到皇帝吮毒而且吮毒的机会不太遇得到,纯属碰运气,哪里有送稻草做的螳螂小鸟小鸡来的可控。
一个司马家的子弟望着远处的司马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司马炎只怕从小就开始布局了稻草做的小鸡小狗小猫对小孩子才有用。”一群司马家的子弟缓缓的点头,看司马炎的眼神更加的深邃和佩服了,司马炎一定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那些中央军的将领统统都是司马炎的总角之交,小时候一起捉蛐蛐,一起追女孩子,这才会无法收买。
司马干冷笑道“司马攸竟然以为已经成功了,蠢货。”
一群司马家的子弟看着呆呆的站在原地毫无生气的司马攸,毫不同情之余更极力鄙夷,叫你丫的想要夺我们的权叫你丫的召集大军京城包围我们现在好了,大家一拍两散。
司马彤深呼吸,大声的叫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司马家的子弟这才醒悟过来,此刻不是反省和交流司马家夺权秘籍的时刻,必须尽快摆脱眼下的困境,司马炎被众人逼着逊位,对他们恨着呢,不然怎么会下令捆绑他们想要活命,想要不被司马炎重重的清算,就要立刻认错。
“万岁啊”一群司马家的王侯毫不犹豫的跪下痛哭流涕,哭几声有什么关系,跪下认错有什么关系,辈分比司马炎高有什么关系司马家的夺权秘籍之中从来没有节操和自尊二字,一切为了最后成功的夺权服务,其余妻儿祖宗尽数可以抛弃。
司马炎傲然负手而立,看着一年前将他逼得逊位的皇室宗亲跪在地上痛哭,虽然知道这些人多半是在演戏,但是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痛快。
司马炎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在紫禁城中回响“我司马炎是大缙朝的开国皇帝,这大缙朝是我司马炎的,你们也配夺取朕的天下吗”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跪在地上痛哭,脸上都是眼泪鼻涕,双手又被反绑着,狼狈不堪,却唯恐还不够,不狼狈无比怎么熄灭司马炎的怒火他们没有杀了司马炎,司马炎多半也不会杀了他们的,但是搞不好要被关在宗人府中一辈子的。
洛阳大变的消息光速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官员目瞪口呆,这么司马炎有复辟了,司马家的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容易打发,这司马遹怎么办爷爷夺孙子的皇位司马家的人就只会夺权篡位了吗
一群官员急急忙忙翻出崭新的朝服,惊叫着“快快备马车我要立刻进宫”司马炎复辟成功,百官必须到场表态,此刻就是身染重病抬也要抬着进宫,不然很容易被司马炎以为心怀异志的。
整个洛阳大大小小的官员飞快的尽数聚集在了紫禁城前,虽然城门大开,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冒然进宫,不然说不清楚是支持司马炎还是想干掉司马炎。
贾充带着一些人赶到,四周的官员用过年拜见祖宗的欢喜和尊敬打着招呼“贾太尉”“太尉,快来这里,这里凉快”“来人,快给太尉拿扇子来”“太尉,我这里有毛巾,我给太尉擦汗。”
司马炎复辟,与司马炎荣辱一体的贾充肯定再次位极人臣,只怕还要再进一层,不知道会不会加九锡,剑履上朝。
贾充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一点都没有王者归来的气势,好些官员暗暗点头,贾太尉经历了一次磨难之后更加的内敛,真正的荣辱不惊了。
远处,百余骑疾驰而至。
立刻有官员大声的叫着“胡刺史”“胡荆州”“胡公”
胡问静这次亲身犯险百骑“救驾”虽然毛功劳都没有,可是堪称忠臣的典范。托孤重臣、千里冒死救驾,大缙朝哪里去找比胡问静更忠心的臣子这胡刺史一定会再次升官了。
一群官员盯着胡问静灿烂的笑着,只怕大缙朝第一个外姓王就要出炉了。想想胡问静几年前还是个乞丐,这胡问静的崛起犹如神助啊。好些官员心中嘀咕,难道“对妹妹好”果然是真的
胡问静翻身下马,与众人打着招呼“我胡汉三又打回来了,哈哈哈哈哈”一群官员完全不懂胡问静说什么,只是闹哄哄的招呼着。
胡问静一脸的唏嘘“胡某血战一日,血染征衣,侥幸不死,终于能够再见天颜,实在是老天爷保佑啊。”一群官员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胡问静,一齐点头“胡刺史果然勇猛过人啊。”“胡刺史乃军中之胆,百骑在数十万大军中往复冲杀,挡者披靡。”
贾充冷冷的看着胡问静,这个蠢货到现在还不知道犯了大错误了。
胡问静大摇大摆的走到贾充的身前打招呼“天王盖地虎。”
贾充冷冷的盯着胡问静,这家伙这么兴奋,看来果然是押宝在司马炎的身上了。
胡问静毫不在意贾充对不上口令,道“许久不见,太尉身体可好”几百个眼色就扔了过去“胡某厉害吧,竟然捡了大便宜,哇哈哈哈”
胡问静在荆州左思右想,怎么都不觉得司马攸会蠢到安排一群女官与她宅斗,故意纠缠她的用意简直昭然若揭。司马攸为什么想要在荆州缠住她呢他要在京城做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司马攸想要在京城独揽大权。
胡问静仔细思索,只觉这司马攸不至于蠢到让她看穿了他的举动,那么司马攸一定是故意暴露出来的,想要引诱她跳入陷阱。
她怎么可能这么愚蠢她是坚决要贯彻乌龟流的,凭什么要跑去京城冒险司马攸若是夺权成功,那她就更应该在荆州扩军备战,这荆州她是绝不会交出去的,就是为此开打也在所不惜。
可是,事情就只是如此吗
胡问静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司马攸早不夺权,晚不夺权,过了一年才想到要独揽大权,这神经是不是跟恐龙一样的迟钝唯一的可能就是司马攸手中已经有了以前没有的王牌。
这张王牌只能是一直没有被朝廷完全掌握的中央军。
有中央军在手,司马攸就能够通过暴力完成政变。
可是,胡问静又往深处想,这大缙朝皇帝司马炎废除地方的兵权,强行握在手中的中央军就这么容易被司马攸拉拢
若是其他朝代发生政变,胡问静一定相信发动政变的权臣会成功,权臣有大权在握,又是政变发动者,成功率简直是999了。
可这是全民推崇阴谋诡计宫斗夺权的大缙朝啊。
胡问静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本本又像宫斗又像职场又像爱情剧又像脑残剧的影视小说,心中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会不会司马炎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司马炎手中握着中央军却依然被逼宫逊位是因为中央军在洛阳城外,而洛阳城内的兵力却是几十个司马家的王侯占优,他来不及召唤中央军就被软禁在了大明宫。
若是司马攸召唤中央军进洛阳,会不会反而给司马炎机会翻盘呢
胡问静认为喜欢在细节和权利上搞阴谋诡计的司马家的人只怕很有可能会出现狗血大翻盘。
她再考虑自己在这次可能很狗血的事件中的得失,发现一个更狗血的结果。
要是司马攸成功夺权干掉其余司马家的王侯后称帝,那么什么都不用说了,司马攸是一定要废掉胡问静的荆州刺史职务的,胡问静又不是司马家的皇室,又不是豪门大阀出身,又是年轻的女子,没了“托孤重臣”的光环的胡问静简直是大缙朝的众矢之的,司马攸不除掉胡问静怎么平息大缙所有门阀子弟的愤怒
要是司马炎的宅斗宫斗技能爆表,一举翻盘呢司马炎多半也要换掉胡问静荆州刺史的职务,三个小皇子可以回京城当纨绔了,胡问静托什么孤重什么臣司马炎有了这次被逼逊位的惨痛经历一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绝对不敢让任何一个大臣掌握兵权的,胡问静多半要回洛阳当大缙朝最年轻的尚书了。
该死的,不论这次的阴谋诡计是不是狗血,两个结果对胡问静而言竟然是一样的,花了偌大心血的荆州落在了朝廷的手中,她怎么可能接受
所以胡问静决定赌一把,“进京救驾”。
若是司马攸赢了,那胡问静就打着“先帝忠臣,对抗谋朝篡位的伪帝司马攸”的旗帜回荆州造反,好歹有“忠义”二字在,一些司马家的王侯或者看不惯司马攸的人不太好意思为难她。
她回到荆州之后就在第一时间门干掉宜都国的苏小花,逆流而上夺取蜀地,有了蜀地之后司马攸还能再次灭蜀吗胡问静不怎么信。但夺取蜀地这个过程肯定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九死一生,堪称古代版长征了。
若是真的有狗血剧本,司马炎竟然赢了,那她就赚大了。百骑回京城救驾那是忠诚的不能再忠诚了,妥妥的大缙朝第一忠臣。司马炎就算心中再怎么想要狡兔死走狗烹,也必须考虑到所有人的感受,若是玩命救驾的忠臣胡问静都会被夺权和架空,信不信中央军的将领们第一个反叛司马炎怎么也必须再缓几年找个借口对胡问静动手。
胡问静依然要夺取蜀地,但是有几年工夫的休养生息和训练士卒,这成功的把握就大了几百倍了。
至于司马炎要翻盘的猜测完全是胡问静不靠谱的胡思乱想,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支持,回到京城多半是跳入了司马攸的陷阱等等,胡问静完全不在意,在巨大的收益面前胡问静红了眼睛,人生能有几回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从结果上看,胡问静果然走了大运,竟然被她赌对了。
胡问静得意的看贾充,胡某是赌王这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被胡某赌对了
贾充微笑着捋须,用看白痴蠢货的眼神看胡问静“能够在这里看到胡刺史真是人生之大幸啊。”你丫脑子有病啊,老夫还以为你不知道京城是个陷阱所以跳进来,没想到你竟然赌司马炎翻盘就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你都敢赌你知道卫瓘在哪里你知道司马攸一定蠢得只有一招你丫连牌面都没有看清楚就敢,你带脑子了没有你难道不知道赌狗不得好死吗想要活得久,第一条就是不要赌博
胡问静瞅瞅贾充,认真的道“太尉是文官,胡某是武将,文官和武将的思路不一样。”挺胸凸肚,双手叉腰“胡某是大缙朝有数的猛将,这天下谁能拦得住我”做人就要赌博,不赌博哪来的富贵。
贾充蔑视胡问静,更认真的道“正常人和神经病的思路更不一样。”你丫已经是大佬了大佬了大佬了别用一无所有所以拼尽所有的小混混的套路,要懂得评估风险,不到九成把握不要乱来
胡问静打量贾充,总觉得贾充似乎还有些担忧的模样,微微皱眉,司马炎翻盘成功,贾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正要细细的问,一个大太监带着七八个小太监慢悠悠的从宫内走出来,懒洋洋的看着一群大臣,鼻孔向天,道“陛下说了,请诸位进大殿议事。”这言语几乎是不存在什么敬意,完全不像是一个太监该有的态度。
一群官员很是理解这太监的嚣张,能够与司马炎共患难的太监哪里是普通官员可以招惹的
那个大太监从人群中看到了贾充和胡问静,立刻露出了笑容,颠颠的跑过去,恭恭敬敬的道“太尉,刺史,二位怎么在这里陛下问了好几次了。”
一群官员一点点都不觉得奇怪,司马炎复辟这两个人肯定是要成为彗星。
那大太监四处张望,看到了一大群胡问静的手下,就是没看见小问竹,他招呼四周的御林军,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刺史的精锐将士准备吃食啊,刺史与将士们血战一日,早就累了”他把为小问竹准备的糕点递给了贾充和胡问静,胡问静这么机灵,一定可以猜到这是他细心为小问竹准备的。能够从小太监混到大太监,靠的就是眼力,他确定讨好小问竹比讨好胡问静更有效果。
胡文静点头“不能让陛下久等。”将糕点塞到了衣袖之中,顺便瞄贾充,你是担心“飞鸟尽,良弓藏”,担心司马炎度过了难关立马翻脸不认人安啦胡某没这么愚蠢,没看见胡某连糕点都不吃吗
她得意的看贾充,司马家的人只会玩权谋,只会阴谋诡计,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又不是没做过,胡某防备着呢,绝不会被一块糕饼一杯酒水里的慢性毒药干掉。
贾充瞥胡问静,蠢货既然已经身为朝廷大佬就该死死的守住地盘绝不离开而且司马炎复辟未必会像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暗暗叹气,怪不得胡问静误判的,他知道两个重要情报,可惜他不知道贾府中谁可以信任,根本不敢把情报通过信件的方式传递给胡问静,胡问静缺少两个重要消息,自然以为赌一把狗血翻盘局对她最有利了。
如今好不容易见面却时间门紧迫,实在没有办法详谈,这该死的眼神交流又无法说出复杂的东西。
那大太监恭恭敬敬的道“太尉和刺史请走前面。”
按理,这群臣上朝是有极其严格的次序的,胡问静论品级论官位都没有资格走在前面的。
胡问静转头看四周官员,只看到了一张张微笑的脸。王敞在人群中拼命的打眼色,不要走在第一位那会得罪了无数人的
胡问静扫了众人一眼,仰天大笑“太尉,胡某就狂妄一回,与你并肩而入。”贾充大笑“好,好,好。”
胡问静伸手搀扶住了贾充,大步走进了紫禁城,拼命的与贾充打眼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以你对司马炎的了解,司马炎会不考虑任何情况,当众就翻脸杀了她和贾充司马炎不至于这么愚蠢吧难道司马炎看穿了她没把大缙朝放在眼中,而贾充背弃司马炎和大缙朝与她正式结盟她拼命的对贾充打眼色,你老实跟着我,若是司马炎真有此心,胡某就杀了司马炎再带你杀出洛阳,胡某不是菜鸟,怎么会只有百骑就敢跑来洛阳胡某在洛阳城外还有四百骑等着接应胡某呢,只要动作快立刻杀出洛阳城,安全逃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贾充打眼色,南面,东面,你那比猪还要愚蠢的脑袋看看南面和东面
胡问静看懂了,看南面和东面,只看见两面都是一大片皇宫,什么意思东面有什么荥阳谯县江东镇南将军府好像不怎么搭界啊。南面又有什么南阳荆州南阳王司马柬这是指司马柬要进攻荆州或者司马炎派人进攻荆州抄了她的老巢这不可能啊,她一路北上没有看到什么大军调动的痕迹,而且司马炎此刻才复辟,清洗洛阳防备各个司马家的王侯才是重中之重,没道理此刻攻打荆州,何况司马炎也没有人手啊。贾充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充冷冷的看着胡问静,马蛋啊没有宅斗思维有时候真是双刃剑,换成贾南风一秒钟就懂了。
胡问静就是看不懂贾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更想不到自己哪里有重大的失误,难道面对兔死狗烹当面抗争的效果没有躲在家里等着被一张公文调到京城晒太阳好这绝不可能。
紫禁城门口,无数官员认真的端正衣冠,按照各自的品级规规矩矩的跟在胡问静和贾充身后走向太极殿。
有的官员对胡问静越级走在最前面宛如带头大哥很是无所谓,不管胡问静以前品级如何,这次肯定要成为超品的三公了,走在前面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官员却心中暗暗愤怒,胡问静就是小人得志竟然真的走在了一群官员的最前面,这是以为可以压住所有人一头了吗一个平民女子也配走在所有人前面
有官员冷冷的看了一眼胡问静的背影,又急忙收敛眼神,心中鄙夷到了极点,这洛阳城是外地人随便能来的吗这洛阳城是豪门大阀的洛阳城,是身上有着尊贵的门阀血统的上等人的洛阳城,胡问静也配在洛阳城中耀武扬威
洛阳的紫禁城再次响起了悠长的钟声,无数官员鱼贯而入,宛如一年多前的某一天。
王敞走在队伍之中,对胡问静的嚣张跋扈真是没话说了,何必因为站位次序而得罪了满朝文武此刻又不便说话,他只能忍着不满,目不斜视的慢慢的跟着前方的官员进了太极殿。
前方的官员刚踏进太极端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抽气声,王敞一惊,下一秒,他见了太极殿中的情形同样倒抽一口凉气。
太极殿的一角站着司马攸司马亮等王侯们,捆绑众人的绳子已经解开了,但这衣衫很是褴褛,好些地方有在地上打滚的污渍和破损。几人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尤其是司马攸,那简直是一脸的死灰色,但却一直死死的盯着一个人,那震惊和愤怒的神情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冲去处咬人了。
王敞顺着司马攸的目光望去,却看见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卫瓘。
王敞盯着衣衫华丽,神情从容的卫瓘,猛然醒悟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怪不得司马攸联系中央军失败了
怪不得司马炎翻盘了
原来卫瓘投靠了司马炎
王敞脚步不停,规规矩矩的站好位列,脑海中飞快的转念,可怎么也想不通卫瓘为什么要投靠司马炎,左右横跳很有趣吗墙头草很光荣吗或者卫瓘就是喜欢左右政局,颠覆朝廷
王敞胡乱的想着,望向四周,四周所有官员都在打量卫瓘,然后微笑着低头,疯狂的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胡问静目瞪口呆的看着卫瓘,打死没想到司马炎翻盘的原因竟然是卫瓘又又又左右横跳了她转头看贾充,贾充同样皱眉,不理解卫瓘为什么会有勇气左右横跳。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以贾充对司马炎的了解,司马炎绝对不可能再次信任卫瓘,卫瓘哪来的勇气再次投靠司马炎而不是助司马攸登上皇位
一群死灰脸的司马家王侯中农,司马亮盯着司马攸低声道“蠢货四十九个辅政议员没有卫瓘”他冷冷的看着司马攸,当日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中没有卫瓘的时候他还冷笑了,这司马攸竟然没有让卫瓘进入辅政议员,两个人的关系看来很微妙啊,可看司马攸与卫瓘依然亲密无间门,他还以为司马攸有什么特殊的笼络人心的手段,能够让卫瓘不在意被排除在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外,今日再看,这才明白卫瓘早已因为被排除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外而怀恨在心了,只是没到最关键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其余司马家的王侯和文武百官也是这么想,看司马攸的眼神就是在看白痴,分蛋糕的时候竟然没有分给身边最重要的盟友,被人背刺了能够怪谁
好些官员暗暗的叹气,司马攸真是愚蠢啊,不知道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夺取了朝中大臣的实权,这“司徒”更是直接沦为摆设谁处于卫瓘的位置都会极度不满,为司马攸谋划许久,结果把自己的实权给谋划没了,这忒么的算什么事儿
司马攸死死的盯着卫瓘,只有他知道绝不是这个原因,他当初是想要把卫瓘安排到辅政议员之中的,是卫瓘主动推辞的,哪里是他不肯给卫瓘分蛋糕
司马攸怎么都想不通卫瓘为什么要背叛他。
卫瓘悠悠的盯着与司马攸对视,想不通是啊,你怎么可能想通呢。
胡问静心中一动,看贾充,贾充也想到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原来卫瓘是因此而背叛司马攸啊。
“陛下驾到。”一个大太监沉声喝道。
原本就肃穆的大殿中更加的安静了,所有人都躬身行礼。
司马炎大步进了太极殿,坐在皇位上微笑的四顾。
偌大的太极殿竟然站了五六排文武大臣,依然有些站不下。而所有的官员都恭敬又谄媚的看着他,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这一年多来的屈辱和磨难。
太子被杀,玄武门外血流遍地;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逼宫,无数的御林军和仆役看一条狗一样看着他;
几个年幼的儿子不得不离开洛阳就藩,几个皇子的生母仿佛今生最后一次看儿子,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宫中的太监宫女脸上没了笑容,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恐的盯着四周;
以往时不时就来请安觐见的朝廷大臣尽数不见,贾充虽然依然来,但两个落寞的老人又能说什么
哦,对了,他不是老人,他才四十几岁呢,可为何就像一个老人一般抱着孙子晒太阳
为了麻痹司马攸,他还亲手写了“拳打荆州胡问静,脚踢先帝司马炎”的批条。身为一个帝王竟然这么羞辱自己,知道这其中有多痛吗
司马炎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这辈子的屈辱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一年经受的屈辱的万分之一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大殿一角的司马攸和一群司马家的王侯们,就是这群王八蛋让他经历了这许多的屈辱
胡问静扫了贾充一眼,这个时候必须体现出忠诚和重臣的分量。
两人慢慢的走出了班列,恭恭敬敬的行礼,哽咽着道“陛下回来了。”
司马炎听着这朴实无华的言词,比听大殿内无数臣子说几万句都要感动,是啊,他经历了磨难,但是他回来了
一股自豪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司马炎缓缓的,一字一句的道“朕,回来了。”
大殿内众人用最崇拜的眼神看着司马炎,一齐躬身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炎大笑,用力拍着龙椅的把手,他历经磨难,但是他王者归来
司马炎站了起来,厉声道“朕是大缙朝开国之君,这大缙朝是朕的大缙朝,谁也休想夺走朕的大缙朝”这些话其实远远没有那一句“朕,回来了”有深刻的内涵,但是这句话憋在司马炎的心中太久了,他必须发泄出来,否则吃饭都不香。
大殿之中密密麻麻的官员一齐再次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些年迈的臣子眼角泪水纵横,使劲的抹眼泪。胡问静很是鄙夷,你们竟然还假哭,太不要脸了,胡某都不做这种低级的事情了。
胡问静仰面朝天,眼中闪烁着泪光“胡某得知逆贼司马攸想要弑君,心如刀绞,叮嘱吾妹曰,君恩深重,纵粉身碎骨不能报也,汝日后当好生读书,勿虑。”
一群官员看胡问静,普普通通,三流水准。
胡问静继续道“吾妹含泪问,此去洛阳如入虎穴,九死一生,若一去不回”
“胡某答曰,就一去不回”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胡问静,如此悲壮的言语用在吹牛拍马屁上,你的节操何在
胡问静继续道“胡某率死士百余,写遗书,制棺木,而后壮别家人,日夜兼程,一路上连破司马攸三十六道大埋伏,七十二道小埋伏,虽身被数百创也不敢稍有停留,唯恐逆贼伤我君主也。”
司马炎虽然知道胡问静的言语中至少掺了一条黄河的水,但是心里依然舒服极了,胡问静带百余骑跑来救驾是铁一般的事实,所以的水分在这如太阳一般炙热的忠诚面前瞬间门蒸发的干干净净,唯有赤胆忠心。他微笑点头“好,好,好”
一群流泪的老臣愤怒的看胡问静,已经是污妖王了,难道还想抢马屁王吗
司马攸冷冷的盯着站在前几排的那几个中央军的将领,司马炎到底许了他们什么好处,竟然坚决不肯背叛司马炎他心情很是平静,他输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掉脑袋而已。但是既然司马炎想要摆出帝王风范,不愿意下令处死他,那么他多半是要在府邸中被软禁一辈子了。哦,他想多了,司马炎对他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让他平平安安的做个蠹虫他多半会在几个月内“羞愧而死”,而且是全家“羞愧而死”。
司马攸微微有些伤感,却也淡定。成王败寇,如此而已。若是当日司马炎手中不曾有中央军,那么司马炎早就比他还要惨了。
司马炎转头看着司马攸等人,很清楚的看到了司马亮司马伦等人眼中的惶恐和畏惧,在经历了司马亮等人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之后,这种眼神尤其的让司马炎兴奋无比。
他负手而立,大声的道“齐王司马攸、汝南王司马亮、平原王司马干”他一个个的说下去,将逼宫的所有王侯的名字尽数报了出来,不如此,他怎么平息心中的愤怒其实他此刻应该先重赏那些中央军的将领的,但是此刻他心中实在是太愤怒,一颗心几乎要爆炸了,说什么都要先处理了那群给他带来痛苦和耻辱的逆贼。他扫了胡问静和贾充一眼,这两个人是忠臣,不过,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了,尤其是胡问静,一个能打的大将占据荆州一地实在不合适,让胡问静在六部谋个差事吧,也算君臣有义了。
贾充抓住机会,低声对胡问静道“司马柬派人密会司马炎。有太医进宫。”这两个爆炸般的消息终于传给了胡问静。
胡问静瞬间门懂了,司马炎重病快死了这个问题牵涉未来的局面。但是司马柬是怎么回事王八蛋啊难道司马炎真的想要鸟尽弓藏,派司马柬夺取荆州司马炎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胡问静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双标她竟然双标了
赌司马炎狗血翻盘的时候认定了司马家的所有人都是标准的脑残宅斗渣渣,可想要拿好处的时候却认为司马炎不会脑残,应该会理智看待后果。
该死的司马炎这个脑残宅斗渣渣怎么会看鸟尽弓藏的严重后果他只会以为乘着复辟成功大获全胜,挟余威一举夺了功臣胡问静之流的权力,干净利落的消解了未来的隐患。
这该死的双标可坑死自己了
胡问静悲凉的看贾充,我果然是白痴脑残幼稚愚蠢混账狗屎一坨
她低头看地面,此刻杀了司马炎会怎么样
贾充扫了她一眼,冷静杀了司马炎就成了众矢之的二十万中央军两百个司马家的王侯会欢天喜地的追杀你为先帝报仇。
胡问静深呼吸,她还是有后手的,她在荆州有布置,有周渝守住江夏,白絮守住襄阳,这司马柬想要进入荆州就必须血战才行,说不定就崩掉了他的牙齿。
她死死的看了司马炎一眼,她再也不骂贾南风贾午愚蠢了,司马家的人宫斗宅斗的心思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计,龙椅没坐热就开始卸磨杀驴铲除功臣,就不怕她此刻翻脸把他砍成十八段吗这司马家的人的脑袋里是不是都是狗屎,以为所有人只会斗权谋不会血溅五步
贾充打眼色,冷静
胡问静淡定的开始评估局面,此刻抓住司马炎简直易如反掌,可是然后该怎么做她飞快的转念,该死的,抓人质勒索的业务不熟悉啊。她衣袖中只有一把小匕首,杀人太不过瘾了,要不干脆就扭断了司马炎的脖子,然后杀光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直接称帝在别的朝代权臣杀光朝臣是绝对不可能称帝的,这大缙朝倒是可以试试看。
胡问静热切的看着司马炎,开始计算距离,以及抢哪个护卫的刀剑比较方便,对了,还要杀到皇宫带走贾南风。
司马炎继续说着“造反作乱,夺去所有封爵责令宗人府拘禁”
大殿中无数官员一点都不意外,司马炎不想直接杀了这些皇室宗亲,而想要关押他们一辈子。
司马攸冷冷的看了一眼司马炎,都懒得拱手谢恩,左右活不了多久了,何必向司马炎低头。
司马炎冷冷的看着司马攸,心中愉快到了极点,这一次打脸和反杀带来的愉悦和刺激甚至超过了当年当皇帝时候的激动。
胡问静给贾充打暗号,抱着脑袋蹲下贾充吓得肝都疼了,何以如此冲动
司马炎对着司马攸冷冷的道“以后你就在宗人府”
胡问静慢慢的细细的深呼吸,调整肌肉,准备一举击杀司马炎。
司马炎忽然觉得有些心悸,捂住了心脏,继续道“宗人府宗人府宗”他心越来越难受,缓缓的软倒在地上。
胡问静呆呆的看着司马炎,我还没有动手你就装死
几个大太监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般扑上去,厉声哭喊“陛下,陛下”“护驾护驾”“快传太医”
几个太医就在大殿一角,嗖的就蹿了出来,给司马炎搭脉搏,然后摇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陛下已经”
太医没有说下去,可是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殿中鸦雀无声,所有的官员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司马炎,今天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回去一定要吃定神散。
贾充慢悠悠的转头看胡问静,你干的
胡问静睁大了眼睛,这回真不是我干的我要有那意念杀人的本事,我现在就杀光了这里所有人了。然后抬头看天,眼神无比的深情和欢畅,这就是报应啊,司马炎叫你丫的想要鸟尽弓藏,活该哈哈哈哈
一群御林军疯狂的吹响警号,数千御林军士卒疯狂的冲进太极殿,将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赶出殿外。
司马亮忽然放声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司马炎每日纵情声色,日御百女,终于精尽人亡了”
这言语极其的粗俗,一点都不符合司马亮的身份,而且这日御百女也太夸张,是个人都不信。但是司马炎可能死于纵欲过度,众人倒是有些信了。
有官员缓缓的道“以前就大病一场过,病愈之后也不懂得节制”这些话原本不该说得,但是今日实在是太过刺激,心神激荡,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有官员神情复杂“压抑太久,今日陡然爆发,过于刺激了。”这言语没头没尾,可其余人都懂,司马炎作为开国皇帝被逼逊位肯定郁闷到了极点,殚精竭虑翻盘夺回了天下,自然心神激荡的无以言表,结果就爆血管把自己玩死了。这中老年人一定要情绪稳定,不能大喜大悲太过激动啊。
司马攸忽然笑了,盯着那几个中央军的将领,道“几位将军,你们是忠于一个死掉的皇帝,还是忠于本王”
所有人的神情瞬间门古怪无比,马蛋啊,皇位又空缺了
几个中央军将领悲伤极了,此刻投靠司马攸是不是叫做反复小人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