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百八十八王之乱!污妖王祸乱天下

    尽管天气很热, 但司马腾依然拿了个大围巾将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的,躲在马车之中坚决不下来。

    “要是被胡问静找到了我,我就死定了”他大声的叫着, 声音中透着坚决, 热有什么,大不了长痱子咯,怎么都比被砍下了脑袋好。

    司马模劝着“这里已经距离洛阳好远了,胡问静绝对找不到我们,你且出来,会中暑的。”司马腾理都不理。

    司马腾前几日其实还有说有笑的,自从跟着司马越第一时间带了一些心腹手下逃出洛阳,司马腾在每个落脚点都要大吃大喝,摆足了王侯的谱。可就在昨天, 有洛阳城的豪门大阀的子弟也逃了出来, 见了三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怎么没死”

    然后,司马腾就彻底的吓坏了。

    原本以为是司马骏杀入洛阳夺权, 没想到是司马攸干的;原本以为司马家内部夺权可以温文尔雅, 最糟糕也就是像司马炎一样被软禁一辈子,没想打胡问静竟然动手杀了所有的王侯

    司马腾想到前几日犹在一起喝酒吃饭、在朝廷中争权夺利的司马家的亲戚尽数被杀,心里就颤抖无比。司马攸如此风流人物竟然被砍下了脑袋司马亮年高德劭竟然被砍成了几截司马颙英气勃勃未来栋梁竟然被腰斩

    司马腾只觉世界颠覆了, 司马家的王侯怎么能够被杀

    他想到胡问静就浑身发抖, 听到声音就唯恐是胡问静追来了,就算别人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恐惧。

    司马模费心的劝着,越是鬼祟,越是会被人怀疑。但司马腾坚决不听,除非回到他的封地,不然他绝对不会离开马车, 拿下围巾。

    司马越冷冷的道“不用去理他,由他发疯好了。”司马模叹了口气,司马腾也不是发疯,神志清醒的很,对答都没有问题,他就是吓坏了。

    司马越负手而立,回头看着洛阳方向,他果然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洛阳城中这么多司马家的王侯只有他当机立断逃了出来。他心中冷笑着,司马攸这类假装智慧的王侯早就该死了,司马家的王侯都死光了才好。

    司马越微笑着,只要他能够杀了贾充和胡问静,那么他就是大缙朝的皇帝,没有一大群王侯瓜分他的权力,没有一大群蠢货阻碍他实施他的计划。胡问静和贾充简直是替他扫平了道路。他将会成为一个拥有完整权利的皇帝。

    只是,现在的难题是他缺乏士卒。

    司马越皱眉,他在封地东海国有一千精锐,东海地方小,这一千精锐士卒已经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可是只凭一千精锐士卒能够打败胡问静,夺回皇位想想御林军和中央军的数量,司马越就知道绝不可能。

    司马越心中想着“回东海国立刻大规模征兵,所有壮丁十抽一,不,三抽一,那么本王就会有数万雄兵。”他微微摇头,仅仅数万雄兵未必打得赢中央军和御林军的。他需要更多的人手。

    几个仆役拿着吃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小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也就杀了几只鸡而已。

    司马越淡淡的道“给司马腾送去。”他此刻没心情吃饭,大好机会放在他的眼前,他哪有工夫吃饭。

    司马越下令道“来人,拿纸笔来”他要写一份讨逆檄文,不,勤王檄文,他要招呼天下所有的司马家的王侯、忠于司马家的门阀一齐讨伐贾充和胡问静。

    司马越的眼中闪着光芒,百年前董卓何其强大,小小的曹操愣是凭借讨逆檄文煽动了全天下的诸侯征讨董卓,掀开了波澜壮阔的汉末历史。如今贾充胡问静既没有骁勇的西凉铁骑,也没有无敌的吕布和华雄,而他也不是小小的宦官之后,他可以轻易的借助庞大的司马家的王侯的力量干掉胡问静和贾充。

    洛阳死了几十个司马家的王侯,剩下的司马家的王侯还有一百几十个,每人出三千人就有四五十万大军,还怕打不过胡问静和贾充

    司马越提起笔,在白纸上大大的写下了勤王檄文四个字,他司马越的名字将随着这片檄文传遍整个大缙朝。当然,他不会像曹操那么愚蠢,轻易的就让出了盟主的地位,他司马越是正经王侯,是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一,他的身份比其他司马家的王侯都高贵,他不做盟主谁做盟主

    司马越的嘴角露出了冷笑“回去之后立刻疯狂的征兵”有一万兵马在手,哪怕其中九千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其余司马家的王侯哪敢不遵从他为盟主。

    司马越几笔就写完了勤王檄文,扔下毛笔,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转头看着洛阳方向,大声的道“二弟,三弟,我们将会成为天下之主”

    徐州琅邪郡临沂县的百姓是从来不知道县衙在哪里的,若是在街上问在临沂县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县衙在何处那老人一定会瞠目结舌,县衙是什么

    大缙朝临沂县县衙甚至没有挂出牌匾,围墙也破旧不堪,纵然从县衙前经过也不会想到这破旧的房子竟然是县衙。

    临沂县不需要县衙,也不需要县令,临沂县大大小小的事物一概由王家负责。

    哪个王家

    问出这句话的人肯定不是大缙朝的人

    王与马,共天下你说是哪个王就是这琅琊王氏的王啊

    琅琊郡临沂县的王氏就是这么威名远扬。

    今日是琅琊王氏的族长王衍每月公开玄谈之日,这王氏豪宅门口停满了马车,隔了三条街马车就无法行驶,只能下车步行。

    一群年轻的士子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崇拜,能够听到大名士王衍的玄谈简直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有士子得意万分“我上个月听了王公的言语,茅塞顿开,好些以前不解的东西如今豁然开朗。”

    另一个士子大声的催促着仆役“快点,把礼物都带上”拜见王衍是万万不可失礼的,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

    王家的花园中聚集了来自天下各处的年轻的士子,朝闻道夕死可矣,能够知道从王衍处得到天下之道,万死莫辞。

    喧闹中,数十个穿着华丽衣衫的女子挽着精致的花篮从内堂中缓缓而出。花园中立刻安静了,一群士子屏住了呼吸。

    那数十个女子轻轻的将玉手探入了花篮之中,拈起花瓣,温柔的撒在长廊之中。花瓣如雨,花香四溢,红袖添香。

    王衍端容走了出来,花园中无数士子一齐躬身行礼“参见王公。”

    王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好,好,好。”

    他慢慢的坐下,道“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

    无数士子直起了身体,侧耳恭听,这玄学是大缙朝最红的文学,不懂玄学就无法与其他士子沟通,而这王衍正是玄学之中的大能,能够从王衍的至理名言之中学得一言半语足够在其他风雅的玄学清谈集会之中笑傲众人。

    王敦和王澄站在远处,敬佩的看着王衍淡定的玄谈。

    王敦低声道“大哥果然是人中龙凤也。”王澄重重的点头,在此时此刻依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进行玄谈的也就只有大哥了。

    两人听了一会,终究心中有事,慢慢的退回了内堂,王敦在花丛中绕了一圈,推开一扇难以发觉的角门,进了一处长廊,长廊边是一湖碧水,有荷花绽放其上,数百尾红鲤在水中悠然自得。

    王家宅院雄伟,占地有一百余亩,共有亭台楼阁等景观五十余处,王衍举行玄谈的花园只是其中一处而已,而这一角更见清净。

    王澄坐下,看着池水中的红鲤皱眉深思,慢慢的道“处仲如何看”处仲是王敦的字,王敦按照年纪应该算是王澄的兄长,但王澄的亲兄长王衍是族长,王敦只是王家族中的一个寻常人,王澄虽然与王敦亲近,却从小以字相称。

    王敦笑了“阿平又胆怯了还能如何看当然是起兵了。”他亲切的称呼王澄的小名,嘲笑王澄的胆怯。

    王澄叹了口气,他当然要胆怯。昨日东海王司马越的勤王檄文到了临沂,言京城大变,贾充弑君、杀三十九个王侯,谋朝篡位,以司马遹为傀儡,邀请天下义士一齐起兵勤王。

    王澄对这封檄文中的每一个字都抱有怀疑。贾充弑君弑哪个君大缙朝的皇帝是司马遹,既然“以司马遹为傀儡”,那司马遹就活着了,那这“弑君”只能是指杀了先帝司马炎了,可贾充会杀司马炎大缙朝谁不知道贾充是司马炎的死党。“杀三十九个王侯”更是让王澄莫名其妙,这数字有零有整,定然是实指了,但信上没有写具体是谁,王澄只能猜测,这“三十九个王侯”多半是朝中四十九个辅政大臣中的那些人了,可为什么几乎被架空的贾充忽然就能翻脸杀了三十九个王侯

    王澄越是细想,越是觉得这份檄文疑点重重,稍有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长廊之中常年背着鱼粮,他伸手去取了一把,轻轻的撒在水中,很快就有一条红鲤游过来,张着嘴吃着鱼食,附近的十几尾红鲤仿佛得到了信号,一齐游了过来,在水中争抢着鱼食。

    王澄心中惶恐,这“勤王”会不会就是这鱼食,而王家就是这众多红鲤中的一条呢

    王敦摇头,阿平就是胆小,做事思前想后,缺乏决断的气魄,一点都不像是个年轻人。他大声的道“何必想太多,只要司马炎真的死了,司马攸等王侯真的死了,这贾充就是谋朝篡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年轻人的狂妄和斩钉截铁,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是如此。

    王敦望着远处,道“贾充谋朝篡位,我王家若是不起兵,我王家的利益何在当年司马家谋朝篡位,贾充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进而一手遮天数十年,今日贾充谋朝篡位,我王家若是能够平叛,我王家是不是能够更上一层楼”

    他早已计算过了,当年司马家在诸多豪门大阀的支持下干掉了曹魏,那些忠于曹魏的人哪怕纷纷起兵也没用,因为天下兵权尽数在司马家和门阀的手中,这司马家自然是篡位成功了。可贾充凭什么谋朝篡位,贾充没有豪门大阀的支持,空有最高军事长官太尉的职务却没有兵权,党羽又尽数都是朝廷文官,这贾充谋朝篡位根本就是一群文官带着仆役造反,几个小吏就能将贾充缚于城下,如此容易的“勤王”若是不参与,简直是逆天了。

    王敦想到平定贾充之容易,意气风发,大声的道“我王家起兵勤王,而后大破贾充,直入洛阳,扶持幼帝,大哥自然是入朝为相,而你我也可以成为一州之刺史。”

    王敦二十几,王澄二十,这一州刺史的高位王敦原本是不敢想的,他几年前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够被朝廷征辟为文学掾之类的小官,而后在权臣的府邸之中不断的展示才华,在数年之内成为黄门郎、散骑常侍,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成为太守,在四十岁的时候成为刺史。

    王敦的这个“梦想”很是“务实”,没有一丝一毫做不到的地方,因为他的另一个堂哥王戎的人生过程就是如此。当然,王戎有另一个光环附身,那就是王戎是“竹林七贤”之一。有这大缙朝最高文学地位护体,王戎的仕途很是顺畅。王敦没有文学地位的光环,多半是不可能像王戎这般顺畅的,但王敦年轻,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不如王戎,在王敦的眼中王戎不过如此,他有什么不可以超越的琅琊王氏之中有类似梦想的人多得是,他比那些人都有才华多了,凭什么他就不能由此仕途

    这个很是“务实”的梦想在最近却已经被更加“务实”的梦想取代。

    乡下贱人都可以在短短两三年内成为一州刺史,他王敦为什么不可以王敦也想要成为一州刺史,而且自信可以比那个贱人做的更好。

    王敦看了一眼王澄,道“阿平,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莫要错过了”

    王澄看着浑身发光的王敦,心中一万分的鄙夷,王敦什么都不考虑的吗若是贾充这么容易诛杀,司马越为什么要找王家一齐起兵司马越,司马模,司马腾三兄弟个个都是王侯,哪里需要别人协助不搞清楚这点怎么敢起兵

    两人默默的看着碧绿的湖水,一个满怀志气,天下我有;一个心怀惴惴,眼前定然是个大坑。一群红鲤围着两人许久,见再也没有鱼食,这才游向了远方。

    几个婢女推开了角门,王衍走了进来,笑道“你们二人果然在这里。”他脸上神采飞扬,大声的道“我已经决定了,王家起兵勤王。”

    他看似在花园之中玄谈,其实心思一直都在勤王檄文这件事上,天下大变,王家该如何自处

    王衍想着“王与马,共天下”,王家尚且排在“马”之前,为什么王家就不能努力一下,直接让天下成为王氏天下呢这大缙朝为什么不能成为“琅琊朝”呢

    王衍已经想好了,堂兄王戎此刻是侍中,就在京城,可以作为内应;王家在大缙各处都要门生故旧,可为外援;王家主支旁支子弟无数,振臂高呼之下定然从者云集,声势浩大。

    王衍大笑道“来人,将勤王檄文贴在临沂城门处昭告天下,我王家决定起兵勤王”他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以为打进了京城就能做皇帝的蠢货,他知道司马家人多势众,王家暂时还不能敌,但是他可以借这个机会入主中枢啊,只要他进了中枢为三公,他就可以将王家的所有子弟尽数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六部尚书、刺史所有实权部门都会被王家的子弟和王家的故旧占据,然后如同司马懿一般轻易的就篡夺了天下。

    “至于司马家的两百个王侯有封地,有士卒,那又如何一群土鸡瓦狗而已。”王衍自信无比,以他的绝世才华一定可以秒杀司马家的王侯的大军的。他的堂兄王戎可以参与平吴之战,他的玄谈胜过王戎十倍,凭什么他就不能征讨司马家的废物们

    王衍的眼前展开了一副锦绣前程,只要十年他就能够让琅琊王氏成为皇族。

    次日,琅琊王氏起兵勤王,琅琊郡乃至徐州无数人响应,四周英豪携带粮草兵器积极加入王家的大军,三日内王衍聚众万人,气势冲天。

    范阳。

    范阳王司马虓手中按着剑,席地而坐。

    “东海王司马越起兵勤王。”

    这几个简单的字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每盘旋一次他的心中就多了一份杀气。

    司马越、司马腾、司马模三兄弟的爷爷是司马馗,司马虓的爷爷也是司马馗,从家族血脉而言他们四个人属于同一支脉。

    而司马炎却是司马家的另一支脉。

    若是同一支脉的司马越当了皇帝司马虓的心怦怦的跳,那么他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绝不会现在这般在小小的范阳当个王侯。

    司马虓真心地支持司马越起兵,可是他要搞清楚一点,那就是司马越究竟是想要当皇帝还是想要当权臣。若是司马越只是想要当一个征西大将军之类的权臣,那么司马虓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贾充手中只有几万中央军,二十万中央军中的大部分都不听贾充的命令呢,这种小儿科式的谋朝篡位简直就是自杀,司马家两百个王侯随便出兵就搞定了,他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京城去凑热闹,大热的天在家里乘凉不好吗为什么要跑去京城晒太阳,就贪图司马遹奖赏的黄金或绸缎吗司马虓可不缺银钱。

    司马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司马遹未必拿的出黄金和绸缎的,一个傀儡皇帝手中哪里有钱粮。那他大老远跑去诛杀小小的贾充图什么就图司马遹的一句感谢他脑子有病啊。

    若是司马越不想当皇帝

    司马虓握着剑的手一抖,若是司马越不想当皇帝,他可以撺掇司马腾、司马模当皇帝,若是他们也不想当,那么就由他来当皇帝好了。

    司马虓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当皇帝啊。他一阵晕眩。

    司马虓身为豪门大阀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过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身上更有朱红色的王侯龙袍,他当然知道“天子”、“龙气”其实就是民间胡说八道,当皇帝未必就有多么的富贵了,甚至不能比当个闲散王爷来的更舒服。那些普通人羡慕的“每顿两碗羊肉,吃一碗倒一碗”,“后宫佳丽三千人”,“每天都有新衣服”什么的,在司马虓的人生中只是最最最小儿科的追求。他从来不会吃“一碗羊肉”,因为羊肉太低级了。王济不过是个将军都知道人的奶水煮肉,石崇不过是个被罢免的刺史都知道杀女婢劝酒,司马虓身为王侯会比不上这两个人的生活皇族的奢靡生活是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但司马虓依然想要做皇帝。

    皇帝一词好像有独特的力量,只有做了皇帝才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不是皇帝的人是残缺的。

    司马虓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秦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司马昭的子孙后代丢失了皇位,为什么其余司马家的人就不能共逐之

    司马虓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冷冷的道“来人本王要起兵勤王”

    某个司马家的闲散王侯怔怔的看着勤王檄文,问道“真的要起兵勤王”

    老实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在司马家的王侯中位于底层的底层,这京城怎么变天都轮不到他得到权势的,也要为起兵勤王吗

    这“勤王”二字说得容易,其实要出人出粮的,死了的人都是自己的,耗费的粮食也是自己的,耽误的耕种还是自己的,他至于为了什么利益都没有的事情出兵勤王吗

    一个手下笑道“当年曹操起兵讨伐董卓,然后那些没有起兵的刺史太守尽数被当做董卓余孽杀了。”

    那闲散王侯打了个颤“这意思是我若不起兵就会被当做贾充的同党,怎么会这么不讲理”

    那手下微微有些尴尬,他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那闲散王侯竟然当真了。他能怎么解释老实说你就是个废物王侯,所以投靠你的门客也是废物

    那手下镇定的笑着,娴熟的转移话题,道“听说,司马缸起兵了。”

    那闲散王侯大吃一惊“司马缸关司马缸什么事情”他好歹是司马懿的子孙后代,可那司马缸只是司马懿的堂兄弟的子孙后代,称皇室宗亲都不够资格,哪怕贾充篡位当了皇帝清洗司马家的血脉都未必会清理司马缸。

    那手下笑道“司马家的王朝若是被篡位了,姓司马的哪里会有好日子,侯爷可见到曹家的人富贵的”

    那闲散王侯又抖了一下,曹家的后代就算没有杀绝,现在撑死就是一个小地主而已,门阀都不算。

    那手下继续道“贾充想要谋朝篡位,可是必败无疑,征西大将军司马骏近在咫尺,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剿灭贾充易如反掌。”

    那闲散王侯心中大定,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的道“好,我也起兵勤王,司马家的天下无论如何不能落在外人的手中”

    他的言语虽然铿锵有力,但行动却又是另一回事“你带着我的旗号,带一百人去就够了。”表态而已,何必真的出动兵马,一百个人已经足以显示他的诚意。

    东海王的勤王檄文已经传遍了天下,某个县城之内,数个门阀阀主坐在一起皱眉深思。

    一个阀主低声道“这天怎么又变了。”

    其余阀主也很是不满,这年头动不动就谋朝篡位,刚习惯改口大魏为大缙,难道又要改口了

    另一个阀主试探着看着众人,道“听说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也举义旗,起义军,讨伐逆贼。我们也要参与吗”

    其余阀主都不吭声,那些大门阀有资格决定谁坐龙椅,他们这些小门阀掺和什么但说话要小心谨慎,得罪了皇帝无所谓,得罪了门阀很容易被灭门的。

    一个阀主咳嗽一声,道“我等地处穷乡僻壤,手中也没有军队,若是冒然起兵只怕会乱了自己人的阵脚,凭空给自己人添麻烦。”

    其余阀主一齐点头,对,对,对一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那阀主建议道“所以,不如我们等敲锣打鼓,挂王旗支持朝廷诛杀逆贼。”

    众人一齐点头,也就是说喊喊口号,惠而不费,真是好办法。

    一群阀主一致通过,这聚会就变成了闲聊。“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地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这胡人怎么越来越多了”“胡人怎么这么能生”

    洛阳城。

    胡问静看着太极殿中一群大臣,大惊失色“你们还没死”转头认真的教训贾充“没看见城外马上就要有几万支勤王义军了吗留着这些二五仔干当内奸吗做人要心狠手辣,妇人之仁要不得十几岁的中二少年都懂得道理你竟然不懂”

    一群官员面无人色,死死的看着贾充,你不是说你不是乱臣贼子吗,怎么要杀满朝文武公卿

    侍从王戎脸色铁青,是张华的“曹贼论”暴露了是他们写信给其余王侯暴露了这可怎么办是威武不能屈,引颈就戮,还是怒斥几句逆贼不得好死然后撞柱而死他看着其余参与的官员,众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厉声,奸臣篡位,道德沦丧,人性扭曲,此时此刻就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众人眼神交错,心意相通,缓缓的点头,一齐嗖的就跪下了。

    王戎悲愤无比“太尉,你可记得当年是谁和你一起去喝花酒,是谁请客付钱,是谁在你喝醉了后扶了你一把,是谁被你吐了一身你岂能忘记我们之间的深情厚谊”

    一个官员大哭“太尉太尉我们一朝为臣多年,怎么会是内奸呢”

    另一个官员伸手去抱贾充的大腿,可惜贾充躲开了,他大声的哭泣“太尉,我以前虽然是任恺的人,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的心一直都是太尉的啊”

    大殿中无数官员嚎哭,忠孝节义算老几,大缙朝忠孝节义的人都被司马懿杀了一批,司马师司马昭又杀了一批,最后司马炎又杀了一批,祖孙三代人杀绝了大缙朝忠孝节义的人,留下来的个个都是自私自利的王八蛋,谁有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贾充认真的看着胡问静“这些都是豪门大阀中的中坚力量,我们若是杀了他们,这天下门阀定然都容不得我们,我们绝对活不过三个月。”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对,我们都是豪门大阀的代表,只要我们支持贾太尉,这天下就平定了。”

    胡问静皱眉“胡某不信除非”

    一群官员心中大定,还以为胡问静真的要杀人,原来不过是与贾充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小心的问道“除非什么”

    胡问静板着脸“除非诸位写信给门阀,说清楚司马越等人谋逆弑君”

    一群官员很是理解,司马越的勤王檄文都已经传到洛阳城了,此刻必须抹黑司马越。众人一齐点头“是,司马越弑君,人人得而诛之”立马动手开始写信。

    至少有百余个官员瞬间面无人色,呆呆的站着不动。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他们,脖子这么硬,竟然硬扛胡问静的屠刀

    那百余个官员悲愤极了,谁脖子硬了,我们不会写字

    拥有豪门大阀的血统就能当官,当了官所有的事情都有小官处理,平日里几乎不到衙门,这叫做“清高”,“不为污浊的世俗玷污”,这就是竹林七贤的风骨所以为什么要会写字

    一个官员泪水长流,摸着胸口的宝玉颤声道“没想到我英俊潇洒,不被世俗玷污,却要因此而死”

    一群文盲官员涕泪长流,不知道现在喊胡问静奶奶是不是能够活命。

    某个奋力写信的官员悄悄道“蠢货这里几千个官员,难道只有你们百来人不识字”

    那群文盲官员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想起了一个词语“滥竽充数”

    众人脸上犹自带着泪光,可神情中却带着自信潇洒又从容的微笑,淡定的坐下,拿起毛笔,在雪白的昂贵的宣纸上悠悠的画了一道又一道的纵线横线圆圈三角形,这里密密麻麻的挤着几千个官员,就不信胡问静能够看到他们再画圈圈。

    龙椅边,贾南风看到胡问静同样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胡问静去荆州与司马柬开打,算上来回时间和双方的作战,怎么都要好几个月吧。

    贾充笑了“怎么可能,先帝一死就注定了打不起来了。司马柬心机深沉,绝不会做没好处的事情,胡问静只带百余骑赶回荆州不是去打仗,而是去与司马柬谈判,确定双方怎么联手的,大家都是先帝一系的,何必自相残杀。”他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胡问静,这一点胡问静和他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然胡问静怎么可能在京城慢悠悠的处理了一日的公务才出发去追司马柬她就不担心小问竹被司马柬斩杀了

    他捋须笑道“司马柬要什么条件镇南将军府的大军可在他的手中”他想来想去,司马柬能够随意调动大军讨伐荆州的唯一可能就是这支大军是镇南将军府的常备军队。

    胡问静看着贾充的眼神肝肠寸断。

    贾充一瞅,大惊失色“难道打起来了”转念一想,该死的,忘记司马家的人脑袋都不怎么正常,最喜欢宅斗宫斗阴阳怪气云里雾里真真假假了。他慢慢的问道“司马柬不会想着要割断与我们的联系,坐山观虎斗,等我们杀光了朝廷中的反对力量,所以派遣一支偏师,不,拉了一群农夫攻打荆州,结果死伤无数,然后你就翻脸了”

    胡问静长长的叹气,就是这样。

    贾充无奈的摇头,真是天意啊。原本以为多了一支力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脑残中二王八蛋。贾充在心中恶狠狠的咒骂着,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司马家的人又不是第一天脑残了,他至于如此痛骂司马柬吗他知道那是因为司马柬的手中控制着精锐的镇南将军府的军队。

    大缙朝的“精锐”军队完全不能与大魏朝的相比,曹魏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打仗,统帅军队的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武将,这军队自然就精锐了,大缙朝统治军队的都是文臣,好些“统帅”压根没有见过血,比如率军平吴的王浑,这辈子就没见过战场的厮杀,比如王戎,杀鸡都不会,比如杜预,竟然不会骑马射箭。这些“统帅”也就只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诸葛亮和司马懿能躲在营帐中当统率大军,他们为什么不能但这样的统帅对练兵明显是一窍不通的,这军队的士气就弱了些,战斗力就渣了些,诸葛亮带了几万大军打只有一千多人的郝昭打了二十几天都没能打下来,这文官带领的“精锐”军队的战斗力之渣可见一斑。

    贾充对镇南将军府的军队的战斗力是不抱什么指望的,但这支军队好歹是职业军队吧,铠甲、盾牌、刀剑、弓弩都完整,士卒怎么都比农夫强吧若是他有了镇南将军府的数千“精锐”士卒在洛阳城外呼应,这守住洛阳的可能性立刻大增,甚至有可能其余司马家的王侯根本不敢造反。

    大缙的中央军有部分在贾充手中,大部分迟疑不决,保持中立;征西大将军一直做缩头乌龟,西凉和幽州两个边镇的将领都与贾充胡问静亲善,镇南将军府的将士若是加入了洛阳一方,这天下大半的职业士卒都在洛阳方面了,其余王侯真的敢起兵勤王

    如今这不战而胜的机会破灭,贾充怎么能够不怒

    贾充悄悄的调整心态,压制了怒气,天下不如意事常八九,他在愤怒司马柬脑残,司马柬多半也在愤怒胡问静脑残,为了几个区区民的性命至于要与他开打吗

    贾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富且贵了,可他始终没觉得与那些豪门子弟是一类人,胡问静想来也是如此。富贵了又如何,那来自幼年的苦难深深的渗透在骨子里,将自己与那些穷苦的百姓划为同一种人,当那些豪门大阀的子弟竟然把百姓看做了不如狗的东西,肆意的杀戮,随意的当做棋子的时候,这又怎么忍耐若是忍耐了,又怎么面对自己的手下自己的良心

    贾充一点不奇怪胡问静会与司马柬翻脸,若是胡问静不是这种人,他又怎么敢与胡问静结盟。只是,这洛阳只怕要面临大战了。

    胡问静看看地图,每一个司马家的王侯的封地都被插上了醒目的红色小旗帜,一眼看去中原地区密密麻麻的都是小旗帜。这若是打起来是不是会中原地区十室九空啊

    胡问静认真的思考,在未来的历史课本上会不会写着大缙末年,“权臣胡问静祸害天下,激起一百八十八王叛乱,连年征战,汉人死伤几百万,北方胡人乘机南下,掀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她转头看贾南风,胡某代替你遗臭万年,你该好好的感谢我。贾南风看着胡问静的眼神莫名其妙,又发疯了

    胡问静抬头看屋顶,真是狗屎啊这天下竟然越来越糟糕了。她咬牙切齿,那就更糟糕好了胡某不在乎

    司马遹想要爬下龙椅去玩,被贾南风使劲的按住,随手给了他一个风车,想要怎么样都行,但是绝对要在龙椅之上。

    贾南风看着胡问静和贾充的脸色不太好,笑了“何必如此愁苦,以我之见,这事情容易的很。”

    她一点都不在意司马家的王侯起兵讨伐洛阳,司马遹是天下正统,那些勤王大军到了洛阳城外后只要司马遹在城门上一站,那些司马家的王侯和豪门大阀的子弟敢不跪下

    胡问静呆呆的看着贾南风“你今天吃药了吗”

    贾南风笑了,经历了玄武门之变的她当然也不会单纯的以为皇帝的名号多么有用,但她除了有皇帝司马遹之外,手中也有大军啊。贾充在中央军之内原本就安插了心腹,算上这次收服的中央军和御林军,贾充的手中至少有七八万士卒,难道还怕了那些只有一群家丁的废物

    贾南风冷笑着“本宫手中有大义,有大军,那些司马家的王侯只管带了几十万大军讨伐贾家,洛阳的坚固城池和大军能够让司马家的王侯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

    贾南风乜视胡问静,对贾充道“父亲不用担心,我还有其他妙计。”她抿嘴笑着,司马家的王侯虽多,可不是铁板一块,她已经想好了挑拨的计策,拉拢那些不得志的闲散王侯,在盟军之中制造混乱,挑拨离间,这盟军用不了多久就会溃散。

    她得意的笑着“父亲,其实女儿还是很适合执掌天下的。”

    贾充用力点头,微笑捋须“不愧是贾某的女儿。”心中真是无奈极了,宅斗高手的思维真是与众不同。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你还没有你女儿懂事。”到了此刻依然优柔寡断,这是想着与司马家的王侯和解吗

    贾充苦笑,和解他还不至于脑残至此。他此刻依然没有拿出什么手段,非不知也,实不能也。别看一群党羽个个站在他一边,其实没有一个人想要做反贼,造反是要掉脑袋的,做个权臣不好吗那七八万中央军中也就只有他的心腹控制的万余军队可靠些,其余其实都是打着只听皇帝命令的旗号的墙头草,站在城头装模作样是毫无问题的,一旦真要开打未必就愿意玩命。

    贾南风镇定无比,抿嘴笑道“有一万忠心耿耿的中央军精锐足矣,我们有猛将胡问静在,何必惧怕那些乌合之众若是他们敢来,胡问静率军出击,只是几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尽数杀了。”

    胡问静和贾充转头看贾南风,非常有道理,可是,太不知道大局了。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我有一计可定天下。”

    贾充差点吐口水“你那计谋不说我也知道,这也配叫做定天下”

    胡问静认真极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三人就在太极殿中说话,也不避讳大殿中的数千官员,虽然三人的声音极轻,隔了几步就听不见,也不虞被人听去,但太极殿中众位官员中好些人瞄了三人一眼,只觉这三人都是祸乱朝纲的无耻之徒,非杀之而后快。有官员心中冷哼,这三个狗贼嚣张不了多久了,只要各地数百支勤王大军赶到,这三个狗贼定然会被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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