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纵然一辈子只能吃野菜粥也不后悔?

    太阳慢慢的西沉, 司马腾紧张的趴在门板上,细心的听着外头的声音,厮杀声早就没了,四周安安静静的, 狗叫声都没有。

    司马腾松了口气, 这是胡问静已经带着人杀出了城了看来他是安全了。他忽然感觉到了饥饿,是了, 他似乎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司马腾转身呵斥着屋子中的几个人“快去拿吃的来本王饿了”他只是个侯爷, 是没有资格称王的, 至少现在没有,但是在这些低贱的平民面前他不介意给自己提高几级, 小小的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愿望。

    那一家人应着, 司马腾看到了身上的血渍污渍,有的是大战的时候溅上的,有的是翻墙的时候不小心造成的。他喝道“再拿些水来, 本王要梳洗。”

    张家的人急急忙忙的去做饭打水, 拿了五两银子的巨款,吃一段饭和打点水算什么况且听那人自称似乎是个王侯呢。一家人互相喜滋滋的看着,搞不好还能巴结上一个贵人, 从此一步登天。

    司马腾洗了脸和手,终于有了些清爽的感觉,英俊的脸上再次浮起了王侯的冷峻和高傲。

    “就这些菜”他冷冷的问道。这家人竟然只准备了韭菜和野菜粥, 其余什么都没有。

    那张家人惶恐的道“老爷,小人家中就只有这些东西。”

    司马腾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在这家人的屋子中待了许久了,他好像第一次看清这家人的服装,这粗鄙的衣衫比他家中的仆役都要差了几百倍。他又看了一眼屋子内, 鄙夷的皱眉,这种人家活着真是浪费了大缙的空气。他身为堂堂皇室宗亲竟然要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吃韭菜、野菜粥简直是有辱皇室的尊严。

    但司马腾实在是饿了,咬牙忍住了,今日的落魄都是因为胡问静,他迟早要十倍的报复回来。

    司马腾拿起了韭菜,高雅的吃了一口,心中又愤怒和委屈了一倍,这韭菜竟然没有盐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谄媚的笑着的几人,心中愤怒无比,这群贱人。

    司马腾慢慢的吃光了韭菜,一口都没碰野菜粥。他就是饿死也不会碰这狗都不吃的东西。有了韭菜垫底,司马腾好像恢复了一些体力,但是手脚竟然更加的酸疼了。他慢慢的活动着筋骨,今日实在是太累了,等大哥司马越杀了胡问静,进了城,他就可以咦

    司马腾忽然怔住,转头看着太阳,这日头都偏西了,为什么还没有听见司马越率领大军进城的动静他越想越是惊恐,难道胡问静竟然打败了大哥的数万精锐这绝不可能胡问静只有区区几百人,怎么可能打败大哥的几万人呢

    可是想到胡问静挥舞着一把卷了边、崩了口子的长剑肆意的砍死,司马腾的心怦怦地跳,万一万一大哥也输了呢他这不是孤身陷落在了胡问静的手中

    司马腾大汗淋漓,一股绝望慢慢的弥漫到了全身。

    远处,忽然有了敲锣打鼓声,吓得司马腾跳了起来。

    “当当当所有人听着,荆州刺史胡问静收复荥阳,全城宵禁”

    司马腾只觉眼前一黑,胡问静收复荥阳大哥这是败了几万人怎么会败了

    “当当当”那敲锣打鼓的人依然在大声的喊着什么,可是司马腾什么都没有听见,只觉世界一片黑暗。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荥阳城”

    若是落在了胡问静的手中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尽快逃出荥阳城。

    那敲锣打鼓的人在外头不停的敲着,就是不走,司马腾心中烦躁无比。张家的孩子无聊的看着四周,注意到了司马腾腰间门的长剑,男孩子对武器有种来自灵魂的喜爱,那张家的孩子慢慢的走到了司马腾的身边,小心的去摸那把镶金嵌玉的宝剑。

    司马腾怒哼“滚开”那个乞丐般的孩子怎么敢用他的脏手触碰他

    那张家的孩子吓了一跳,急忙躲开,张家的夫妻急忙扯住孩子,对司马腾谄媚的笑着“孩子不懂事,老爷大人大量,多多包涵。”一边装模作样的打着孩子。

    若是以往,那张家的孩子一定会低头走开,身为穷人家的孩子怎么敢得罪有钱的老爷被骂几声而不是挨打已经很是走运了,可是今天他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东西涌动着,这是他的家,疼爱他的爹娘爷爷奶奶都在,他为什么要惧怕一个老爷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外面的保长一直在喊着“肃清贼寇”,这个有钱的老爷一定就是贼寇

    那张家的孩子挣脱了父母,大声的对司马腾道“你是贼寇,你若不把你的宝剑给我,我就告诉外面的人你在我家”

    司马腾大怒“你敢威胁本王”

    那张家的父母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去扯孩子,那孩子往日积累的无数歧视、不公、伤害却在今日尽数爆发出来,大声的叫着“保长我家里有贼寇”

    司马腾脸色大变,压根没有犹豫,一剑就砍了过去。那张家的孩子孩子大叫“保长快来啊快”声音戛然而止,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张家的父母大惊失色,冲过去抱住血泊中的孩子,凄厉的哭喊,司马腾更加的惊慌了,若是惊动了保长,又惊动了胡问静,如何是好他索性又是一剑一个,将那张家的孩子父母杀了。

    血腥气立刻弥漫了整个宅子。

    司马腾杀心一起,再也无法克制“屋子内还有两个”他提着剑,进了屋子,正好撞上听见哭嚎跑出来的两个老人,他又是几剑将两人都杀了,心中镇定无比。这屋子内没人叫嚷了,没人会告密了,他终于安全了。

    张家对面,炜千在屋子里静静的看书,外面宵禁也好,不宵禁也好,她在此刻是绝对不出门的。对面张家似乎传出了孩子的叫嚷声,但是她没有听清,等她放下书本细听,却没了孩子的声音。炜千笑了笑,孩子叫嚷吵闹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刚重新拿起书本,忽然听见张家两夫妻的哭喊。炜千一震,难道出事了张家两夫妻的哭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炜千的心更慌了,想到那翻墙进入张家的有钱人,她心中不安极了,一手拿起了菜刀,急急的跑到了门边,使劲的从门板中向外张望,可是只看到对面邻居家静悄悄的。

    炜千大声的叫“张大婶,张大哥,你们怎么了”

    司马腾听见了,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又生起一道怒火,为什么有人喜欢多管闲事

    炜千大声的叫着“张大哥张大婶你们回答我一声”

    司马腾脸色铁青,这叫声会不会惊动了保长他仔细的分辨,在炜千大声的叫喊声中,远处还有人敲着锣鼓,司马腾心中一紧,只怕会真的惊动了保长。他一声不吭,指望那对面的女子能够早早的闭上了嘴。

    炜千见对面张家毫无动静,心中更加的慌了,难道出了大事她一咬牙,奋力的搬开挡着大门的杂物,开了大门。

    门枢发出熟悉的“吱呀”声传遍了寂静的巷子。

    炜千站在门口,往前几步外就是张家,往左几步就是李家,往右几步就是赵家,再往巷子口,还有钱家,孙家,王家,这么多人家肯定听到了她的喊声以及张家的异常动静。可是,为什么他们几家的人就没有出来

    炜千看着只有几步外的熟悉的张家的大门,有些犹豫。就张家早些时候呵斥她多管闲事等等的举动,她就不该热脸贴张家的冷屁股。何况这么多邻居都没有出头,为什么她出头若是张家真的出了事,她一个女子,又能够怎么样

    炜千犹豫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说了多年的仁义陡然化为了摸得见看得着的现实,她该舍生取义吗

    空气中,一股血腥味涌入了炜千的鼻子。炜千打了个寒颤,张家的人是都死了她汗毛倒竖,一股无法言说的东西填充在她的心胸,拎着菜刀,大步走出了家门。

    虽千万人吾往矣,今日是也。

    夕阳之下,巷子里所有东西染上了黄色。破烂的屋子,黑色的地面,一角的破竹篓子,昏黄的色泽下透着沧桑,整个天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远处隐约有锣鼓声,但隔得远了,听不真切。

    炜千淡淡的笑了,拎起菜刀一刀砍在张家紧闭的大门上。

    “开门”她厉声的叫着,努力爬出砍进大门的菜刀,菜刀上竟然缺了一个口子。

    炜千索性跳起来用力的踹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开门”

    司马腾在屋子中握紧了手中的剑,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她知道这会引来胡问静的人吗司马腾想要大声的喝骂,可是又唯恐惊动了保长,一时之间门竟然拿踹门的女子毫无办法,只能在心中疯狂的咒骂,老子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炜千一脚又一脚的踹门,大声的叫着“开门里面的贼子听着,你敢杀了张家的人,我炜千就敢砍死了你出来王八蛋你出来”

    司马腾愤怒的听着,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道“闭嘴你快滚回去否则老子杀了你全家”

    炜千眼神都变了,跳起来用力的一脚揣在门上“贼子有种出来杀我啊”她的脚有些疼,退后几步,看看冷冷清清的巷子,夕阳在晚霞后透着橙色的光芒。

    炜千笑了,大声的叫“保长这里有贼人快来啊,这里有贼人”

    司马腾的心笔直的往下沉,那个女子想要害死了他

    司马腾听着那女子大声的叫着,必须在那女子惊动了保长甚至胡问静之前杀了那个女子他暴怒的将堵住大门的物什挪开,打开了大门,厉声道“你就不怕”

    眼前刀光一闪,司马腾猛然一闪,菜刀贴着他的鼻子砍在了空处。

    司马腾仓皇之间门一脚踢出,正中炜千的肚子,炜千惨叫着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司马腾惊魂稍定,握紧了剑柄,厉声狞笑“哈哈哈,你竟然差点伤了本王”他惧怕胡问静,惧怕胡问静的手下,却一点点都不惧怕一个普通的百姓,普通百姓看见了他就该跪下,也敢伤害他吗他一个人可以杀几千几万个普通百姓因为他是皇室宗亲,是天之骄子

    司马腾狰狞的看着捂住肚子,疼得几乎站不直的炜千,大声的笑“本王是你这种贱民能够得罪的吗本王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了你全家”

    司马腾背后那敞开的张家的大门内到处都是鲜血,炜千可以看到张家夫妻二人的尸体以及张家孩子的一条腿,三个人都趴在血泊中,毫无动静。

    炜千心中一酸,挺好的一家人,就这么去了她看着眼前的贼子,贼子身上那朱红色的衣衫以及昂贵的金丝表明了他的非富即贵的身份,这个贼子是朝廷的大人物,是她这类普通人一辈子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可是,她瞥着那大人物手中的长剑,普通人就该成为这宝剑上的血迹吗普通人就该被杀了满门吗就为了五两银子,普通人就该死全家吗

    炜千身上的血液都在燃烧,握紧了菜刀,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肚子依然疼得不行,但是她硬是支撑着挺直了胸膛,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我为什么要惧怕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司马腾大怒,一剑砍下。炜千以这辈子最灵活的身法避开,反手就是一菜刀,可是这菜刀距离司马腾起码有三尺远,只是让司马腾意识到这个女子不会束手待毙而已。

    司马腾将三分的精力放在这个平民女子身上,七分的精力放在了巷子远处,保长的锣鼓声似乎又远了些,看来这里的喊叫并没有惊动保长,更不会惊动胡问静了。司马腾心中一宽,只要杀了这个女子,他就能安安稳稳的在这户人家中多待一些时日,直到城中风声小了,他就可以乔装出城。

    司马腾心中计议已定,出手更加狠了,快些杀了这个女子,快些躲回屋子里。对了,不能让这个女子的尸体躺在路上,会被人发现的。司马腾恶狠狠的瞪着炜千,该死的,他还要搬尸体这个平民女子就不会乖乖的死在房间门里吗

    炜千在司马腾一剑又一剑的劈砍刺杀之中拼命的躲闪,她没有学过格斗,根本不知道怎么砍人,可她就是没有想过要逃。

    她大声的叫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给自己鼓劲,她不是为了给张家报仇,是为了给所有被人当韭菜砍了的人报仇。

    司马腾厉声的呵斥着“去死”却怎么也砍不中那个女子,好几次剑锋削掉了那女子的发誓,衣角,却就是砍不到人。他愤怒的疾冲,再不杀了这个女子,惊动了保长怎么办

    司马腾收住了剑,看着气喘吁吁的炜千,认真的道“本王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我何必厮杀不如我给你一些金银,你我就此作罢,彼此互不相识如何”司马腾估计自己一时半刻杀不掉炜千,没想拖延时间门,不如换个角度处理问题,他的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对他而言就是粪土一般的金钱却是无数贱民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炜千抓紧时间门喘气恢复体力,压根不理司马腾,司马腾见炜千没有回应,以为她在犹豫,认真的道“一百两本王给你一百两,你我就此罢手。”司马腾当然有很多很多钱,他就是给一万两买命都不会犹豫一秒钟,但是他知道人心贪婪,没有钱的人对金钱的贪婪是无法想象的,他要放一些余量等着炜千讨价还价。

    炜千笑了“一百两”

    司马腾看穿了炜千的轻蔑,道“一千两想清楚了,一千两啊你每个月能赚多少银两五两十两一年才一百二十两一千两够你辛辛苦苦十年了”司马腾完全不知道一个住在破烂的巷子里的、菜肴只有便宜的韭菜、没有大米没有肉糜,只有野菜粥的普通平民一个月赚多少钱,他依稀记得他的府邸中的护卫的月俸是五两银子,便随口报了这个金额。

    炜千脸上灿烂的笑着,眼神中却几乎要滴下泪水“一个月五两我一个月的工钱才300文”

    司马腾几乎以为炜千胡说八道,他一段饭都要几万文,怎么会有人一个月的工钱才300文一定是骗他。但是司马腾没空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骗局,他顺着炜千的言语道“那你一年不到四两银子,你要两百五十年才能赚到一千两银子,想想啊,一千两银子,两百五十年啊,你几辈子都赚不到一千两银子为了几个邻居,没了一千两银子,说不定还要搭上小命,值得吗”

    炜千盯着司马腾的眼睛,认真的道“不值得张家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为了张家而死”司马腾松了口气,这被他杀了的贱民是张家无所谓了。他微笑着道“对,不能为了张家而死,不值得的。”

    炜千重重的点头,陡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道“可是,为了这里,值得”她指着自己的心脏,脸上尽是决绝“我炜千是个人,不是一个禽兽”

    司马腾死死的盯着炜千,一个只知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说不出其余名言名句华丽词句的贱民竟然敢否决他最善意的提议他心中再也没有收买炜千意思,这个女人不识趣,那就去死好了。

    司马腾握紧了剑,慢慢的逼近炜千,一字一句的道“纵然一辈子只能吃野菜粥,纵然死了也不后悔”

    炜千盯着司马腾,紧紧的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慢慢的挪动脚步,厉声道“纵然一辈子只能吃野菜粥,纵然被你砍死在这里也绝不后悔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司马腾阴沉的笑了,竟然还有人为了理想而死,真是愚蠢透了,他慢慢的道“本王本来想要给你一个机会的,没想到你却错过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体力的消耗是本王的十倍,你绝不可能再支撑一炷香时间门了吗”

    司马腾一点都没有说错,即使不考虑司马腾和炜千本身的体能差距,炜千需要躲过司马腾的斩杀所消耗的力量、速度、精力是司马腾的十倍,毕竟司马腾只是动动手臂杀人,而炜千却用命在面对刀锋,失败就是死。司马腾只要继续砍杀,炜千就会很快精疲力竭,速度越来越慢,终于不小心挨了一剑,然后被砍成几十段。司马腾没有选择这个笨办法而选择谈判只是不想浪费毫无意义的一炷香时间门而已。

    炜千紧盯着司马腾,慢慢游走,道“我不需要富贵一辈子,我只需要勇敢一炷香时间门。”

    司马腾狞笑着逼近,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忽然,巷子里的某个宅子中,有人颤抖着叫道“来人啊,这里有贼人”声音怯懦,带着惶恐,也不是很响亮,甚至没能放开声音,只是比普通聊天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

    司马腾阴沉着脸,又是一个送死的

    巷子里的另一头,忽然也有人大声的叫着“来人啊,这里有贼人杀人啊”

    司马腾猛然转身,怎么回事

    巷子里又是一个人大声的叫着“有贼人啊,快来抓贼人啊”听声音就在司马腾左侧的宅子里。

    整条巷子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门响起了十几个人的大声呼喊“来人啊,这里有贼人杀人啊来人啊,官府快来抓贼人啊”声音有的洪亮,有的尖锐,有的带着颤抖,有的稚嫩无比,有的分明是个老者,有的似乎是个女子,有的近在咫尺,有的在巷子的尽头,有的似乎隔着被子,有的似乎贴着门板。

    司马腾猛然转身四顾,巷子里的各家各户依然紧紧的关着门窗,小小的简陋的巷子里依然只有他和炜千两个人,但那叫喊声越来越整齐“来人啊,这里有贼人”

    司马腾面如土色,一群贱民王八蛋他转身想要逃跑,却被炜千拦住了去路。司马腾怒吼“滚开”长剑砍去,炜千灵活的避开,却死死地盯着司马腾,冷冷的道“你跑啊,你跑啊你跑到天边我也会跟着你的。”

    司马腾奋力虚砍几剑,逼退了炜千,撒腿就逃,可是巷子外响起了激烈的锣鼓声“这里有贼人这里有贼人”无数脚步声赶了过来。

    司马腾想要冲向巷子的另一头,却看到已经有穿着淡黄色的古怪衣服的人冲了进来。

    “混蛋”司马腾咬牙切齿的骂着,有心杀出一条血路,可看看几十个拿着刀剑的人,心里就寒了,仓皇的对峙了几秒钟,老老实实的放下长剑,道“我是东瀛侯司马腾,我要见胡问静。”

    几个穿淡黄色古怪衣服的人进了那开着门的宅子,四下检查了一遍,沉着脸出来盯着司马腾“带走”

    有人开始检查整条巷子的宅子“开门,检查”

    炜千恶狠狠的看着司马腾被抓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靠在墙上慢慢的坐倒在地上,手里依然抓着拿把菜刀,她想松开手,却发觉怎么都松不开,只能任由自己抓着菜刀不放。

    忽然,炜千开始呜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

    次日。

    荥阳城内全城的百姓都被强制驱赶出荥阳城外参加集会,有人躲藏不愿意去,立刻被士卒杀了。

    一群士卒大怒“混蛋,胡刺史让你们集会,竟然有人不给面子”

    姚青锋看着尸体,大声的呵斥着“你们怎么可以杀了他这么心慈手软怎么做得了大事若是谁敢抗命,砍断了手脚挂在树上,任由他嚎哭惨叫,万万不能砍死了。”

    一群士卒点头,第一次办事不怎么熟练,以后一定不会直接杀了。

    荥阳城内数十个百姓因为抗命而被砍断了手脚挂在树上,其余百姓立刻老实了。

    出城的路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血腥气重得捂住鼻子都挡不住。好些百姓浑身发抖,这新的官老爷怎么就不打扫一番呢

    一群百姓出了城,有人又是一阵低声惊呼,城外到处都是尸体,一眼看去竟然成千上万。无数百姓默不作声,怪不得昨日厮杀声这么激烈,原来死了这么多人。

    城外除了满地的尸体,更有一些满身血污的人在士卒的监督之下搭建高台。

    司马腾只看了一眼就脸色惨白,双脚如棉花般柔软。胡问静最喜欢花了大力气搭建高台,然后当众凌迟贼寇了,他难道也会被胡问静凌迟

    “不,不可能。我是大缙朝的皇室宗亲,我是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一。”他双眼发直,喃喃的道,又求助的看向拖着他走的胡问静的手下,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看他,更不与他说话。

    司马腾浑身发抖,茫然间门,他的人生像走马灯般在他的眼前掠过。

    出身在豪门大阀,从小就锦衣玉食;没几年司马家成了皇室,他的服装成了朱红色的皇室龙袍;大哥司马越的才能得到了司马炎的赏识,成为了东海王,他也沾了好处,成为了东嬴公;调动到并州做刺史,看见并州没什么油水,只有无数的胡人;在手下的教唆下抓胡人当奴隶贩卖;酒池肉林,美女无数真是幸福的生活啊。

    然后,忽然被撤职查办,降爵成了东瀛侯,胡问静成了“假并州牧”,他在院子里向天怒吼“胡问静”

    然后,他和胡问静都成了辅政议员。

    然后,他跟着大哥逃出了洛阳,胡问静屠杀了大缙朝的三十九个皇室宗亲。

    然后,他跟大哥发檄文讨伐贾充胡问静。

    然后,他被胡问静追杀。

    司马腾一阵恍惚,他的每一次倒霉都是因为胡问静,他怎么就这么愚蠢,没有看出胡问静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高台下,另有十几个或满脸血污,或衣衫不整的男子。司马腾茫然的看着,知道这些人是各地起兵勤王的门阀子弟,或许这些人就是被他堵在张宅中的。

    “是,这高台是用来处死他们的,与我无关。”司马腾努力的说服自己,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那十几个人当中有人看到了司马腾,猛然激动地大笑“司马腾是司马腾王八蛋,你也没逃掉啊王八蛋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司马腾闻声望去,注意到那人身上的朱红龙袍,道“原来是你们啊。”原来那些杂牌皇室宗亲中也有人被抓住了。

    司马腾期盼的看着四周,一定是处死那些人的,一定与他无关。

    高台终于搭建好了,胡问静大摇大摆的走上了高台,俯视着台下的百姓,淡淡的道“你们或者已经听过本座的名字。本座就是荆州刺史胡问静。”

    台下无数百姓呆呆的看着胡问静,这就是荥阳的新官老爷胡问静怎么是个女人

    胡问静已经习惯了被人质疑,一点都没有花口舌解释为什么自己是女人,为什么自己是官老爷的意思。她看着一张张或认真,或惶恐,或敷衍的面孔,她又不想做清官,何必在意百姓的看法。

    胡问静道“从今日起,这荥阳城就是我胡问静的地盘。”

    台下百姓毫无反应,官老爷是谁其实与他们无关。

    胡问静微笑着,指着满地的尸体,道“这些人是跟随叛贼想要杀了胡某,可是,胡某是他们能够杀得了的吗”

    百余士卒驱赶着数千余俘虏到了高台下,那数千俘虏并不怎么在意,打败了被抓住,多半就是换个老大继续当兵吃粮而已,若是想着家里的婆娘,当值的时候偷偷跑了就是。

    胡问静看着那数千士卒,一字一句的下令“来人,十抽一,杀了”

    那数千俘虏大惊,有人大声的喊着“为什么杀我们我们只是跟着门阀老爷过来凑热闹的,凭什么杀我们”

    有人一看形势不对,大声的叫着“快逃啊”撒腿就跑。数百个俘虏跟着一起逃跑。

    姚青锋带着百余骑轻松的追上逃跑的俘虏,肆意的砍杀,片刻间门就杀得干干净净。姚青锋很是不过瘾,转头看着其余俘虏,眼神之中充满了鼓励“逃啊,你们快逃啊,我很累了,一定追不上你们的。”

    数千俘虏惊恐的看着姚青锋,浑身发抖就是不敢动弹。十抽一,留在这里有九成的机会活下去,逃跑就十死无生

    数百个俘虏被十抽一拉了出来,当众斩杀。

    四周无数百姓惊恐的看着,只觉胡问静凶残无比,却又有些兴奋,应该与他们无关。

    胡问静望着浑身发抖的俘虏们,淡淡的下令“剩下的人三抽一挖矿。”

    一群王侯门阀子弟都带上了高台绑在了柱子上,每绑一个人,就会有士卒大声的唱名“这是张阀的子弟张玉郎这是赵阀的阀主赵世贵这是东瀛侯司马腾”

    司马腾不敢置信的叫着“抓错了你们做错了你们要杀的是他们,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群胡问静的手下毫不犹豫的将他绑在了柱子上。

    胡问静冷冷的道“其余人斩首,司马腾凌迟处死。”

    司马腾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厉声叫道“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将我凌迟处死”他此刻已经知道必死,但是为什么他是凌迟处死,而其余人只是斩首这不公平

    胡问静盯着司马腾,认真的道“因为你比他们多杀了一家人。”

    司马腾大怒“哪一家人哦,就我被抓的那一家人的吗他们是你亲戚吗一群贱狗而已,我杀了他们又怎么样”

    一个门阀子弟原本不想插嘴的,司马腾怒吼咆哮,胡问静打脸骂回去,这是标准的程序,他此刻若是插嘴很容易得罪了胡问静,更加的无法求饶脱身,但是他看着一群士卒拿着刀子靠近,唯恐立刻就被杀了,只能大声的叫道“胡刺史,在下认为杀了我等门阀子弟很是不妥,为胡刺史的大业计,在下斗胆请求胡刺史听吾一言。”

    胡问静转头看那门阀子弟,那门阀子弟松了口气,正色道“在下知道我等起兵勤王犯了大错,自有取死之道,但胡刺史杀了我等,又有什么好处呢”

    四周的门阀子弟瞬间门理解了那人的用意,一齐深情的看着胡问静,却绝不出声打断了那人的言语,机会只有一次,万万不能错过了。

    那门阀子弟继续道“大缙朝门阀无数,天下的田地、人口、私兵尽数在门阀手中,我等虽然无能,但也是附近州郡的豪强,胡刺史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机会为胡刺史效力”

    “当年贾诩游说张绣投靠曹操有言曰,曹操人少,得我等必喜。”

    “今日司马家皇族号召天下门阀皇族官员起兵讨伐胡刺史,可谓人多势众,胡刺史若是大人大量原谅了我等,我等愿意为胡刺史效死力,胡刺史得我等门阀之钱粮、人口、势力,不敢说如虎添翼,至少是锦上添花,胡刺史为何不认真考虑”

    “在下若是说天下豪门大阀会支持胡刺史当皇帝,那是在下虚言诳你,但胡刺史为何不以今日为起点,试试看与豪门大阀接触呢”

    一群门阀子弟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那门阀子弟仔细看胡问静的神情,胡问静笑眯眯的,没有发怒。他只觉希望很大,继续说道“胡刺史若是杀了我们,也是我们罪有应得,可是,我们若是死了,我等的家族门阀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今日胡刺史大展神威大败盟军,可是这些义军士卒不过是我等家中临时招来的农夫而已,我等门阀之内的真正私军实力无损,胡刺史岂不是少了一分势力,多了一分强敌”

    胡问静笑了“你只想说这些我知道了,来人,杀了。”

    那门阀子弟眼珠子都要掉了,为什么这么死心眼不知道合则两利吗他是不是说的太文雅太委婉了,胡问静这个文盲没听懂那门阀子弟大声的道“胡刺史再听我一言我等有的来自并州,有的来自兖州,有的来自冀州,东海王发布伪檄文召集天下门阀子弟,天下门阀响应,我等就是天下门阀的一部分,胡刺史杀我等就是与天下门阀为敌,当年曹操都做不到,胡刺史可觉得比曹操厉害胡刺史年轻,还有大好前途,千万别学曹操”

    胡问静笑了,认真的道“不,胡某怎么可能比曹操厉害曹操文武双全,雄才伟略,胡某哪里比得上曹操要不是胡某有金手指,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五百年,胡某更是连曹操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一群门阀子弟死死的盯着胡问静“那么,为什么还要做的比曹操还要过分曹操都不敢与天下门阀为敌。”

    胡问静认真的道“就因为胡某比不上曹操,所以才要杀光你们。”

    她看着那个门阀子弟,目光从一个个门阀子弟,包括司马腾的脸上掠过,道“你们都说可以投降胡某,可以为胡某效死,可是胡某完全不信。”

    有门阀子弟想要辩解,被胡问静伸手止住,继续道“胡某不信你们会诚心投靠胡某,更不信胡某可以与你们沟通协调,平衡利益,各取所需。”

    “你们个个都是豪门大阀,你们的眼中只有同样是豪门大阀的人才是人,其余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们怎么会听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的命令”

    “曹操祖上贫穷低贱,家族地位卑贱,可是他其实是官宦子弟。”

    “曹操的祖父是大常侍曹腾,父亲曹嵩是司隶校尉,曹操从小到大都与一群豪门大阀的子弟混在一起,袁绍,袁术都是曹操的老朋友,若不是曹操的宗族出身很低,我都要说他是豪门子弟了。”

    “可就是这样的曹操都被你们豪门大阀排斥了,曹操一死就联合起来干掉了他全家。”

    “胡某与曹操比又有什么胡某是乞丐,胡某没有宦官祖宗,胡某没有与豪门大阀的子弟从小为友,没有几百个能打的族兄弟,曹操联合豪门大阀之后都被玩死了,胡某怎么有胆子联合豪门大阀”

    “比我条件好百倍的曹操都做不到,我怎么敢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驾驭豪门大阀”

    一群门阀子弟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都说胡问静是文盲,马蛋,怎么历史这么好

    胡问静盯着一群门阀子弟以及司马腾,认真的道“其实,胡某一直想要与你们和平共处的,因为胡某飘了。”

    一群门阀子弟盯着胡问静,飘了,什么飘了什么意思哪个小地方的俚语,为什么听不懂该死的,关键词语没听懂寄刀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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