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其实是书商保佑了我! 质量可靠,童叟……

    好事不出门, 恶事行千里。齐万年在泾阳县大败,接连丢失城池,扶风国已被破袭的消息用光速传到了陈仓。

    陈仓城的胡人们震惊之下鄙夷极了。

    一个氐人头领冷笑着“泾阳县不过是个弹丸小城, 齐万年打不下来已经丢人了,竟然还败了,如今音讯全无, 难道已经被汉人杀了就这样的货色也敢做梦想做皇帝”

    另一个羌人头领嘲笑道“齐万年老了,哪里还是英雄。”

    一个羯人头领大口吃着酒,笑道“齐万年打破扶风国有什么稀奇的,我听说扶风国好些地方都没有汉人, 齐万年打下没有汉人的地盘算什么英雄如今遇到汉人抵抗, 齐万年立刻就被打败了, 真是废物。”

    一群胡人头领哈哈大笑, 有人道“齐万年是不是找到了几百个汉人美女, 结果每天太辛苦, 腿软了”一群胡人吃吃地淫笑,顺便搂紧了身边的汉人女子,几个汉人女子不敢作声,甚至脸上都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就在前几日,一个敢于反抗的汉人女子被杀了,然后被吃了几个汉人女子努力地笑着, 死不可怕, 死了后还要被吃实在是可怕到了极点。

    齐万年在秦州雍州的声望极高,氐人羌人以及各族胡人都信服齐万年,陈仓城的胡人也是响应齐万年攻占关中,建立胡人的国家的口号而奋勇杀入关中的。但他们对齐万年的敬仰和佩服是建立在秦州益州的胡人一直被汉人欺压、一直以为胡人很弱小, 汉人很强大,缙朝很强大的基础之上,敢于率先反抗汉人反抗缙朝的齐万年理所当然的是牛逼到了天上的领袖。

    如今这些来自秦州的胡人轻易地杀入了关中,攻克了大散关,攻克了有名的坚城陈仓,并且杀尽了陈仓城内数万百姓,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却少之又少,更得到了陈仓城中的官兵库存刀剑铠甲,这陈仓城内的胡人的士气高昂到了极点,丝毫没有把汉人放在了眼中。同样的,原本因为反抗汉人和缙朝而名声鹊起的齐万年立刻变得一文不值,汉人和缙朝都是纸老虎,齐万年敢于对抗汉人和缙朝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们这些胡人不就同样击溃了汉人吗

    一群胡人头领并没有因为齐万年的失败或者战死而觉得汉人开始大反攻或者汉人很厉害,只是觉得齐万年真是废物,丢了大家伙儿的脸。

    一个氐人头领冷笑着“不如把齐万年开除出氐族,这种废物不配做氐族人。”其余氐人头领哈哈大笑,这种笑话听听可以,万万不能当真,胡人是一个个部落组成的,不同的部落的人压根不理会另一个部落的头领的命令。

    一个鲜卑人头领慢慢地道“齐万年死了也好,没有了齐万年骑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反而更加方便些。”一群胡人头领点头,这么多胡人冲着齐万年的名头才来关中,总有种齐万年是大单于,他们只是小单于的感觉。

    一个匈奴人头领道“大单于齐万年想做皇帝”

    一群胡人头领的心怦怦地跳,皇帝这个词语是汉人才有的词语,胡人是没有的,但是汉人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汉人的皇帝一定比胡人的单于高大上。

    一个匈奴人头领轻轻地念着“皇帝,单于,皇帝,单于”怎么念都觉得皇帝这个词语充满了力量感和庄严感,而单于这次词语土的要死。

    几个氐人头领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氐人头领缓缓地道“齐万年是我们氐人的好单于好儿女好汉子,他没能带领我们氐人冲破腐朽的大缙王朝的压迫,没能带领我们推翻汉人压在我们身上的大山,壮志未酬身先死,但是我们氐人将会继承他的遗志打垮汉人,打垮大缙朝,建立属于我们所有胡人的伟大的国家。”

    其余胡人头领脸色肃穆,丝毫没有因为皇帝位置只有一个,互相血拼厮杀的意思,按照胡人的规矩,大单于只有一个,不不不,现在不兴叫单于了,是皇帝,是皇帝按照胡人的规矩,大皇帝只有一个,但是可以有许多小皇帝嘛,再说了缙朝这么大,大家各自划一块地盘称帝,谁也不会影相谁,何必翻脸厮杀呢,现在最要紧的是推翻了腐朽的大缙王朝,夺取关中,建立不朽的功业。

    有匈奴人头领沉声道“汉人说得好,关中是天下的根基,得关中者得天下,我们已经夺取了大半个关中,一定要将汉人从关中赶出去。”

    一群胡人头领用力鼓掌,汉人都是菜鸟,一点都不团结,看到同族被杀也不会救助,这种散沙一般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赢团结的胡人呢。

    一个羌人头领问道“此刻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对外吹牛经常用十几万胡人几十万胡人什么的,屠杀陈仓城的百姓也是往大了说,陈仓城明明只有几万汉人却随口说成十几万汉人,但是打仗这事情不能光靠吹牛,好歹要有些真实的数据,不然只会坑死了自己。

    热烈的气氛陡然有些冷场了,如今关中的胡人主要是关中本地和来自秦州的胡人,少数来自凉州和益州的胡人,不管这些胡人来自哪里,都有一个统一的特色,那就是谁也没有统计过人数。好多胡人部落连自己部落的人口都没搞清楚,怎么会搞清楚到关中或者陈仓到底有多少胡人

    一群胡人头领犹豫了半天,道“估摸着总有万勇士吧。”围攻陈仓城的时候其实大约有两三万胡人勇士,但是随后不断有胡人进入陈仓,如今这陈仓城内外怎么看都有七八万胡人,不过男女老少都有,称得上勇士的壮年男子只怕撑死了只有五万人。

    一个羯人头领愤怒了“我们的人数怎么这么少还不如齐万年的人多”其余胡人头领面面相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魅力果然没有齐万年高。众人怒了,必须将四周的胡人尽数聚集过来,好歹要有个十几万胡人勇士,不然怎么继承齐万年的遗志

    有氐人头领认真地道“不如我们离开陈仓向东进攻长安,这一路上既能收拢胡人勇士,又能得一些汉人的粮草刀剑美女。”

    一众胡人用力点头,原本想着等齐万年打下长安的,没想到齐万年是废物,那么他们自己打就是了。

    有氐人头领看着天色,有些犹豫“会不会下雪”若是下雪,他们又怎么办

    一个羌人头领大笑“我们其他没有,这汉人的衣服被子多得是,难道还怕冷吗”其余胡人头领也是大笑,去年破衣烂衫都熬过来了,今年拥有了汉人的温暖衣服和被子,难道还熬不过去吗

    有羯人头领大声地道“汉人体弱,怕冷,我们胡人体魄好,绝不怕冷”

    一群胡人大声地叫着,个个认为不用惧怕汉人以及寒冷的天气,早点杀光了汉人夺取了关中称帝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陈仓城内数万胡人尽数向东而去,沿途无数胡人欢呼着加入攻打长安的队伍。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头尾,嘹亮的胡人歌曲响彻云霄。

    司马歆和一群司马家人被交了出来,指望两面下注的官吏和门阀在胡问静的残忍下只能老老实实地交出了人。

    有官吏小心地道“有一个官员想要庇护司马家的人”那个被庇护的人不算是司马歆的家人,只是司马家的族人而已。

    胡问静惊愕地看着那官吏道“这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杀了那个官员全家。”

    其余官吏并不奇怪,有人以为可以钻漏洞与皇帝陛下的命令对抗,那就是用全家的脑袋证明自己的愚蠢。有官吏淡淡地道“自古以来总有无数人以为可以讲道理,却不知道道理的背后是刀剑。”一群官吏点头,有刀剑就有道理,没刀剑就没道理,以为可以用嘴巴讲道理的孩子结果玩游戏都没资格了,不知道那些孩子有没有醒悟道理究竟是什么。

    一个将领看着胡问静,有些畏惧地道“不过三十万大军有些”

    胡问静三十万大军出征的方案吓住了所有人,具体执行的时候却如无数明眼人所预料那样完全不可行,数万大军行军所过之处已经是寸草不生了,三十万大军行军那是地下的草根都要被挖出来吃掉了,历史上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前进无不是有海量的粮草和时间堆积出来的,三十万大军说走就走那是拍脑袋送死的傻瓜,胡问静若是强行执行三十万大军出征的计划,粮食衣服帐篷柴火统统都是问题,第一天就要饿死冻死一半的人。

    胡问静皱眉,从大军调动的可行性考虑撑死只能调动六万人,其中长安百姓和中央军必须各半,不然一开打长安百姓就会崩溃。

    “那就只出动三万百姓,三万中央军。”胡问静有些遗憾,她想要的是一个能打的民族,但是显然这个要求放在长安几十万百姓身上有些操之过急不切实际。

    她没有放过其余百姓的意思,随便在长安城的地图上乱画“按照街道片区划分,这个片区的所有人去陈仓,这个片区的人做第二梯队,这个片区的人渡河去扶风国,这个片区的人去金锁关”总而言之长安城内的百姓必须尽数调动出去作战,养一群懒人不符合胡问静的计划,她冷冷地笑着“若是长安百姓这都做不到,那全部死光好了。”

    胡问静心中想得是偌大一个华夏竟然被五胡乱华屠杀,差点灭种,全靠长江天堑救命,若是长安城的百姓也是未来那些菜鸟垃圾贱人,那死光了也就死光了,她不是来拯救汉人的,她是来提纯汉人的,她只要一个勇敢的汉人民族,不敢反抗的汉人死光了就当是提前清除垃圾血脉了。

    一群将领和官吏听着胡问静比胡人更残暴的命令,浑身颤抖,“皇帝不是人”的念头再次深入人心。

    一群中央军将领互相看了一眼,虽然胡问静也算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只派遣了三万普通百姓前往陈仓,但是他们依然很是担心行军的速度。中央军中都是精壮青年男子,普通百姓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怎么可能跟得上中央军的行军速度只怕一天能前进十里地就要谢天谢地了。

    胡问静鄙夷极了“这有何难以后大军每日行军五十里,但凡低于这个里程的,执法队就尽数砍了。”

    一群将领微笑着“是。”心里认定了胡问静是想要借机杀光了长安百姓,正规军的标准行军速度也不过一日六十里,一群百姓一天行军五十里那是要他们的命了。

    有将领眼巴巴地看着胡问静,该死的,为什么胡问静一直不提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粮草啊粮草现在进攻陈仓当然可以征用长安城的百姓的粮食,但是以后呢胡问静不是说会从洛阳调动粮食入关中吗

    其余将领长叹,除了相信胡问静的承诺,努力扫平关中的胡人,体现自己的价值之外,他们还能多想什么控制粮食就是控制世界,农业才是一切,诚不我欺。

    街上的锣鼓声不绝“三万人出征陈仓,其余人去扶风国、金锁关一日行军五十里,违者斩”

    一道道毫无人性的命令再次吓住了所有的百姓,凄惨的哭声让渭水为之倒流,悲嚎声让长安上方的云朵都为止动容“到底谁去扶风国,谁去陈仓”

    长安几十万人,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至少有二十万人,区区三万人也就比十分之一多了一点点而已,大部分人都不用去陈仓送死,更不用在死亡行军中丧命,到底到底到底哪个倒霉蛋要去送死

    几十万长安人翘首以待,含泪的眼睛中只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别人死光了也与自己无关。

    士卒们继续道“以街区为划分”

    有的街区大声欢呼,有的街区嚎哭声震耳欲聋。听说过以街区决定上学的,从没听说过以街区决定生死的,这狗屎的胡问静完全是拍脑袋决定他人的命运

    李鹤看着四周哭泣的邻居们,淡淡地道“当权者拍脑袋决定的事情还少吗你们刚从海外回来吗”

    一群邻居盯着轻描淡写的李鹤,这个人说话总是那么的难听。李鹤又一次沉默了,她只想揭穿世界的真相,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明白呢她微微叹气,回了房间抓紧时间收拾行李。为胡皇帝陛下打仗必须自带干粮自带刀剑盔甲战马,她尽量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大冬天野外行军一定极其的寒冷,吃食更是必须带上,谁知道军队会不会给饭吃,也不知道军队会不会只给一碗野菜粥。

    李鹤看着家中的存粮,家中其实有小二十斤米面,那是舍不得吃想要留到过年的,但是此刻留着毫无意思,她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一点不觉得自己有活着回来的希望,干脆尽数做了馕饼和米团,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了全米面的一顿饭,然后将其余馕饼米团细细地包裹了,拎了一把缺了口子的斧子,只觉这个分量已经很是不轻了,可想到这一去只怕再也不能回来,李鹤又有些舍不得那些书卷。家中的书卷只是普通的四书五经而已,没有一本是孤本珍品,但是她从小翻着这些书卷长大的,爱不释手,无论如何舍不得它们。

    李鹤笑了笑,索性将拿些书本尽数塞到了衣服里面,又觉得容易掉落,用针线布条死死地固定在两层衣服之中,宛如是一层盔甲。她笑着“若是我被胡人砍死了,至少搬运尸体的人知道我李鹤是诗书传家。”泪水滴落在了书本之上,她一惊,急忙抹掉了,唯恐污了书本。

    一本本的书籍做成了盔甲,又做成了护臂,护腿,李鹤全身都处于书本之中,起初觉得冰凉无比,一会儿之后倒是觉得有些适应了,这些书本说不定还能挡住一些寒风,也算是起到最后的作用了。

    只是,这一身实在是沉重了些,尤其是小腿上也紧紧地捆着书本,好像有些难受,但是想到那本书是论语,难受也只能忍。

    李鹤努力活动,只觉这一身“书甲”实在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会有三十斤吧再算上二十斤的米面,她这是背着五十斤的东西出战

    李鹤抚摸着身上的书本,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一本孟子,她轻轻地背诵着“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她对胡问静很是愤怒,天子不仁,不保四海啊

    李鹤拎起斧子,努力地在空中虚虚的砍了一斧子,斧头差点脱手而出。她急忙撕了布条,将斧子与手掌牢牢地捆在一起,确定怎么用力都不会脱手,这才放心。

    忽然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这“仁”到底是什么司马骏司马畅对胡人够仁了吧,结果胡人造反作乱杀光了陈仓城的数万百姓,难道司马骏司马畅还不够仁吗

    李鹤有些发呆,从小读得滚瓜烂熟的书本好像打开了新的一页。

    街上有士卒厉声呼喊着“都出来集合,抗命者杀无赦”街区内无数百姓哭喊怒骂,而看热闹的隔壁街区的百姓却欢呼催促着“动作快点慢了小心砍下了你的狗头”

    李鹤走出房间,大声地应着“来了”一颗心怦怦地跳,仿佛走出了这一步就走向了未知的残酷命运。

    长安往西的道路上,数万人快步前进着,队形早就散得一塌糊涂,人人都在为了日行五十里地而奋斗,谁管队伍在哪里,若是因为其他队友走得慢了而砍了自己的脑袋,老子的小命你赔吗

    有一个女子坐在地上大声痛哭,路过的百姓努力扯她起来,好心地劝道“走快些,不然今天走不到五十里地的。”此刻天色已经过午,估摸着今日大概已经走了有二十几里,似乎走了半数了,但是谁都知道越往后越是走不动,以这个速度今晚只怕要走到月亮升起才能走到五十里地。

    有百姓劝着“快起来,听士卒说,前面五里地就有地方吃饭,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那个女子泪眼朦胧“我走不动了”这梨花带雨的眼神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周围的人只是唉声叹气地催着“走不动也要走胡问静杀人不眨眼的。”

    对于这点长安百姓如今毫不怀疑,泾阳县的百姓就因为违抗军令没有出击追杀敌人,竟然被胡问静下令围城,十抽一杀,其余人终生挖矿,毫无人性的胡问静哪里会在乎多杀几个长安人。

    有长安百姓一边走着,一边恶狠狠地咒骂“胡问静是偏僻小地方出来的低贱野丫头,嫉妒我们长安人的高贵血统,故意要杀光我们长安人。”周围好些百姓大声地附和,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胡问静对长安人特别的凶残,无非是就是嫉妒高贵的长安人而已。一个百姓带着自豪和骄傲大声地道“哪怕胡问静杀光了长安人,她依然是个乡下野丫头。”无数百姓大声地叫好,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对胡问静的蔑视,草根女也配成为长安人长安的房价就注定了草根女胡问静一辈子只能为房东打工。

    有人好心地道“我替你背包袱。”能够减轻一些分量也是莫大的帮助了。那个女子只是大哭,在众人的催促下终于站了起来,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她这辈子没有走过这么多路。

    另一条路上,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了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他的爹娘急了,拼命地拉扯“快起来,快起来”那青年男子坚决摇头“我走不动了。”爹娘死命地扯他,那男子就是不肯走,走不动就是走不动,再扯也走不动。爹娘眼睛都急红了,以为是平日买东西吗耍个性子爹娘就会给你买,这走不到五十里是要砍脑袋的。

    那青年男子毫不在意“不会的,胡问静怎么会砍我们的脑袋,她随便吓唬人的而已,我们走不动又不犯死罪,凭什么要砍了我们的脑袋官府也要讲理对不对”

    四周的人惊愕地看着那青年男子,平日里巨婴都是祸害别人,这次估计要付出代价了。有人催促着家人“快走,千万不要信那个蠢货的言语。”

    几辆运输粮食的马车经过,马车上坐着几个华衣男女。那巨婴大怒“凭什么他们可以坐马车”跳起来拦住马车,一定要攀附上去。

    一群护卫粮车的官兵一脚将他踢开,厉声道“再敢靠近,尽数杀了”

    那巨婴怒吼“这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可以坐马车我也要坐”那巨婴的爹娘也愤怒地叫着“我儿子走不动了”“就让他坐马车又如何”三人使劲地攀附马车。

    “噗”巨婴背上挨了一刀。他惨烈地嚎叫,巨婴爹娘双目赤红“敢杀我儿子”

    “噗”巨婴爹娘挨了几刀,倒在地上惨嚎。

    护卫粮车的将领厉声道“杀了”

    巨婴惨烈地叫“不要杀我”

    几刀砍下,巨婴一家没了呼吸。

    粮车再次慢悠悠地启动,坐在粮车上的几个华衣男女一点点表情都没有,这些马车和粮食都是他们门阀捐给胡问静的,换成其他皇帝和官僚肯定就让他们留守长安了,但在胡问静的手中却没能免去出战的义务,只得了搭乘粮车的权力。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靠着自家的粮食,走在送死的道路上,几个华衣男女丝毫没有占了便宜的得意和轻狂,唯有被坑了的愤怒。

    李鹤艰难地前进,她属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的人之一。倒不是她体力好,而是她孤家寡人,其余人多少都要照顾家人,影响了速度,而她却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步前进,而且她左手的袖子里藏着一个馕饼,时不时撕下一角吃几口,食物背在身上实在是太重了,远没有直接吃掉来得轻松划算,还补充体力。

    军队的粮食补给点的伙食还算不错,一碗粟米野菜粥,四个野菜馒头,还有一小片肉。李鹤尽数吃了,有些饱胀,最后几口几乎是硬咽下去的,但是她没敢扔掉,多吃一口就是多一分力气。

    有个将领见她是个女子却走在最前列,额外提醒道“行军最重要的是保持节奏,不要突然加速,也不要减慢速度,匀速前进,不要看其他地方,不要乱想,只管向前走。”

    李鹤谢了,用力点头,只休息了一会会就继续前进,她微微有些奇怪,路边的其余人都在奋力地揉小腿,惨呼酸胀得要死,但是她好像没有感觉到,难道是走得麻木了但她也没办法,只能握紧了斧头继续前进,

    寒风呼啸,李鹤奋力前进,眼看日头偏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远处,有一队士卒挥舞着旗帜“这里这里”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李鹤心中大喜,这是到了

    一个中央军将领很是欣慰,关中地势平坦,道路又不错,一天走五十里的难度远远小于他的估计,看来所有百姓都能轻易完成。

    那中央军将领看着四周,他只带了数百士卒作为先锋,其余千余人都是走得快的百姓,他笑道“等人再多些,砍伐树木搭建营帐。”六万人的大军啊,这营帐只怕是要延绵几里地了。

    忽然苍凉的号角声划破了天空。

    那中央军将领脸色大变,厉声道“不好有敌人”

    前方某处,几个斥候拼命地催马向这里狂奔,背后隐约有胡人士卒的身影。

    那中央军将领厉声道“所有人立刻列阵”

    口令声中,千余百姓怔怔地看着西边,然后惶恐地尖叫,又在将士的喝骂踢打中开始列阵。李鹤心中茫然,这是要死了她死死地抓紧斧头,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馕饼,这是人生最后一个馕饼了,必须吃完了它。

    有人面色如土,这就要被胡人杀了他哭喊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中央军士卒用力提打着他“再不列阵,老子一刀砍死了你丫的”

    有人站在队列之中浑身发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是第一排。

    有人看着第一排的长矛士卒,真心地祈祷“长矛兵大哥,你千万要小心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是第一排了”

    西边千余胡人愤怒地看着前方的汉人大军,有人骂道“怎么会有汉人军队不是说所有汉人大军都跑了吗”另一个胡人疑神疑鬼,惊恐地看四周“汉人最喜欢埋伏了,我们是不是中了圈套,等会就会伏兵四起了”其余胡人也是惊慌,在不该遇到汉人军队的地方遇到了汉人军队,这实在是不妙极了。

    有胡人低声道“要不要逃跑”其余胡人喝骂“中了埋伏怎么能够逃逃得越快死得越快”

    一群胡人硬着头皮,大呼小叫地靠近,与汉人士卒对峙。

    有胡人仔细地打量,很快就发现了这支汉人军队的破绽。

    一个胡人大声地笑着“看,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千余汉人之中只有四五百穿军服的官兵,其余人都是普通人衣衫,这也太容易看了。

    有胡人瞬间就理解了这一支是什么队伍“这是汉人在救助难民”所以才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人人背上有一个大包裹。

    另一个胡人大笑“杀光他们”一群胡人大声呼叫,原本对中了埋伏的恐惧瞬间变成了捡了便宜的欣喜。

    那中央军将领看着胡人靠近,心中同样充满了不安,这里不过是距离长安五十里地的户县地界,为什么就会遇到了胡人胡人的大军开始进攻长安了吗该死的斥候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他盯着怪叫着靠近的胡人,厉声下令“列阵,长矛手在前,准备战斗”

    数百士卒与百姓打散了列成了方阵,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胡人。

    李鹤看着胡人一步步地逼近,心中惊恐到了极点。

    那中央军将领厉声叫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千余士卒与百姓齐声喊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李鹤竭尽全力地喊叫,握紧了手里的斧子,心怦怦地跳,五日军训的所有经验在脑海里空空荡荡地,只记得对准敌人的脑袋砍下去,其余统统不记得了。

    千余胡人很快就冲到了汉人阵列之前,刹那间鲜血四溅。

    李鹤看着前面的一个士卒与胡人奋力厮杀,而另一个胡人冲了过来砍向那士卒,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然冲了上去,一斧子砍在了那个胡人的脑袋上,那胡人狰狞的笑容凝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李鹤死死地盯着四溅的鲜血和尸体,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心”一个人用力撞开了李鹤,但是已经迟了,李鹤的身上挨了胡人一刀。那个人来不及看李鹤,奋力与胡人厮杀。

    后排好几个人心中闪过一丝悲凉,这个傻孩子完了。

    李鹤倒在地上,完全没感觉出疼痛,但是她茫然的心却瞬间清醒了。

    “杀杀胡人”她厉声大叫着跳了起来,奋力又是一斧子砍在一个胡人的右肩上,那个胡人惨叫着,想要提刀砍杀李鹤,只是右肩受伤,手臂无力,李鹤又是一斧头砍了下去,将那个胡人砍倒在地,一斧又是一斧,丝毫都不肯停手,直到那胡人血肉模糊没了声息。

    李鹤厉声叫着“杀胡人”又猛然冲向另一个胡人,一边的中央军将领大声地叫“不要激动保持队形保持队形”可眼看着李鹤毫不回头的冲进了胡人的队伍之中,那中央军将领心中一疼,每次打仗都会看到一些人杀红了眼睛或者在恐惧之下爆发成了毫无头脑的猛兽,勇则勇矣,但是脱离了阵型后的下场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李鹤冲进了胡人之中,立刻就有一个八尺高的壮硕胡人找上了李鹤,狞笑着“我最喜欢将汉人的肚子切开,扯出汉人的肠子了。”周围的胡人大笑,那八尺高的胡人一剑对准李鹤捅了下去,李鹤根本不会躲闪,同样一斧子劈了下去,只是李鹤身高不够,纵然一斧头砍下也只能砍到对方的胸口。

    无数看到李鹤这个动作的胡人狞笑,那八尺高的胡人比李鹤力气大速度快,李鹤会被先捅死,然后手中的斧子掉到了地上。

    无数看到李鹤这个动作的汉人不忍目睹,李鹤只怕是完了。

    那八尺高的胡人的长剑果然比李鹤快了一拍刺到了李鹤的身体之上,李鹤身体一晃,只觉自己要死了,肠子就要流出来了,但她绝不能白死,手里的斧头继续落下,恶狠狠地砍在那高大胡人的胸口,鲜血四溅,她大声地叫“来啊互相伤害啊”声音中又是痛快又是得意。

    四周无数汉人大声地叫嚷,却不知道李鹤的名字,只能毫无意义地大喊。

    那八尺高的胡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鹤,又是一剑捅向李鹤。李鹤毫不畏惧地拿着斧子同样砍向那八尺高的胡人,再次鲜血四溅。李鹤恶狠狠地叫嚷“来啊,继续啊”根本不躲闪那八尺高的胡人的剑刺,又是一斧头对着他的身体砍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矮小的李鹤与那像是一座山的高大的胡人你刺我一剑,我砍你一斧,两人谁也不躲,互相砍刺,鲜血四溅。

    周围所有的胡人和汉人都停下了战斗,看着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人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傻乎乎地一次次的互相伤害。没有任何人上前帮忙,这是属于两个真正的勇者的决斗,不容任何人一丝一毫的亵渎。

    有汉人热泪盈眶,这就是真正的勇士

    有胡人手脚发抖,这个汉人女子怎么这么狠

    终于,那高大的胡人慢慢地倒下,压在了李鹤的身上,两个人一齐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喊叫声。

    那中央军将领厉声道“杀胡人”

    无数汉人厉声大叫“杀胡人”奋力冲杀。

    胡人队伍只抵挡了几秒钟就崩溃了,四散逃走,却被汉人追上砍杀。

    直到那些胡人逃得再也看不见了,一群汉人这才停止追杀,欢声雷动,有人大声地叫嚷“垃圾菜鸟胡人不过如此”

    有人得意地对着胡人的背影吐口水“有种放马过来,看老子不砍死了你”

    有女子握着刀剑,坐在地上大哭,也不知道是因为打赢了还是因为杀了人。

    有人看着地上的数百胡人尸体,只觉自己原来是骁勇善战的猛将,愤怒地道“男怕入错行老子为什么要当店小二,老子这么勇猛,应该当兵的”

    有人放声狂笑“老子砍死了两个胡人怕胡人个毛啊老子要杀光胡人”全然忘记了就是他躺在地上哭喊不愿意列阵杀敌。

    汉人们返回原地,打扫战场,那中央军将领带着几个人走向李鹤的尸体,那个女孩子可惜了,至少要将她好好的安葬。

    忽然,有人听见那八尺高的胡人尸体之下有人叫着“有人吗帮忙把尸体挪开,我被压住了”

    那中央军将士大喜,那女孩子还活着急忙叫道“快快救她出来”几个士卒飞快地将那八尺高的胡人尸体拖开,见到李鹤浑身都是鲜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那中央军将领含泪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遗言”看那出血量,以及回想李鹤被捅了许多剑,只怕是肠子都断了,定然是活不久了,但是至少可以问清楚姓名留下遗言。

    李鹤叫道“我叫李鹤”奋力地挣扎,终于坐了起来,使劲地揉着腰背,被一个八尺高的人压住真是一点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诚心向周围的人道谢“若不是你们,我这次就惨了。”

    周围的人悲凉地看着她,你已经够惨了,再走几步说不定肠子都流出来了。

    李鹤站了起来,四处张望,找到了她的包裹,急忙跑过去。

    所有汉人眼角带泪,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啊,那个包裹之内一定是李鹤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有老人泪流满面“那一定是她爹娘的信物。”孩子到了最后一定想着爹娘。

    有女子捂住了嘴,泪水四溢“那一定是她未婚夫婿的定情信物。”再也没有比临死前看一眼情郎的物品更加凄美的了,李鹤一定会灿烂地笑着,紧紧地抱着情郎的香囊倒在血泊之中。

    有男子仰头看天,任由泪水流落,英雄啊。

    李鹤翻开包裹,取出一个白面馕饼,大口的吃着,又翻出水囊喝水,冰冷的水流入身体之内莫名的让她颤抖。

    无数汉人泪水四溢,这是一个吃货,但是看她发抖了,估计下一秒就要喊着馕饼倒地而死了。

    李鹤飞快地吃完了馕饼,感觉身上有了些力量,又小心地收拾好包裹,背在了背上,她的全部食物都在这里,万万不能丢了。

    周围的汉人惊愕地看着李鹤,这一次回光返照的时间真是有些长啊。

    李鹤拍拍胸脯,只觉衣衫上的血迹很是恶心,但是书本和食物已经够重了,她没有多带衣衫,忍不住后悔了,早知道多带一件衣衫也好啊。

    下一秒,她又看到了衣衫破洞中的书本,惨叫出声“啊”

    无数人默默地注视着李鹤,好些人泪水打湿了脸庞,一个勇士看到了自己的肠子,只怕立刻就要死了。

    李鹤惨叫着“我的中庸还有诗经”几本书都被捅得稀烂。她手忙脚乱的从破衣烂衫中扯出中庸和诗经,然后又一次惨叫“还有韩非子,还有墨子”没想到放在第二层的韩非子和墨子也被捅破了,但是幸好只是一点点封皮,没像中庸和诗经那样稀烂。

    一群汉人缓缓地靠近,看着李鹤从肚子里扯出书本,又仔细地张望她的肚子,看到里面的衣衫完好无损,一点点血迹都没有,更有人不避嫌疑的去扯她那破洞边的衣衫,发觉血迹都是从外染上去的,李鹤一点皮都没有破。

    那中央军将士笑了“你运气不错,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为什么这女子没有死,是不是有祖宗保佑,谁在乎。

    人群中有人陡然明白了,指着地上破烂的书本叫道“原来读书人真的有至圣先师庇护”

    无数人瞬间就懂了,为什么李鹤没有被八尺高的胡人杀死,那是因为这几本书有至圣先师的神力加持,护着天下的读书人啊。

    有人当机立断跪下来祈祷“至圣先师保佑信男长命百岁。”

    有人痛哭出声“我不识字”

    有人跪下来祈祷祖先显灵“列祖列宗在上,一定要保佑儿孙啊。”

    李鹤呆呆地看着众人,小心地道“中庸不是孔子写的”她看看诗经、墨子和韩非子,认真地道“应该是书商保佑了我,质量可靠,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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