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不该有良心 黑暗时代

    不过几日工夫, 王浚就拥有了十万鲜卑胡人大军,其中更有数万骑兵,刘弘完全不是对手, 幽州的城池一个个的陷落,很快就只有涿县一地还在作战,各地难民向并州冀州蜂拥,哭喊声日夜不绝。

    胡问静放下情报, 大笑出声“好一个王浚好一个胡人”

    她笑着弯下了腰, 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真是太好笑了”

    四周的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胡问静,没有人敢出声, 只有小问竹轻轻地扯着胡问静的衣角,无辜地看着她。

    姚青锋等人暗暗叹气,王浚真不是人啊, 放纵士卒抢劫强奸已经不是人干的事情了,王浚竟然纵容一群胡人抢劫强奸汉人, 顶级豪门之一太原王氏就出这种垃圾众人看着胡问静,知道她愤怒到了极点,就等她笑了许久之后陡然爆发, 厉声下令杀向涿县。虽然区区百余骑杀向涿县有些猖狂了, 但是此刻悲愤充满了胸膛,姚青锋等人认为以自己的武艺就算杀向涿县面对十万鲜卑人也不算什么。

    胡问静止住了笑, 怔怔的看着天空,意外地没有狂笑杀向涿县。

    “不是吧”她喃喃地道。

    冀州某个官道之上,上千辆马车牛车驴车迤逦前进。

    玺苏带着十几骑从后方追了上来,王莎莎看着她们身上的鲜血,扔过去水囊。玺苏接过大口喝着,半晌才回过气来。

    “一些小毛贼而已, 油滑得很,耽误了我不少时间。”玺苏道,方才那个树林中有山贼想要抢劫,被她带人杀退了,只是那些人很是机灵,一看情况不妙就分散逃走,玺苏唯恐这些毛贼死死地跟在运粮队背后,然后在入夜后搞鬼,命令运粮队先走,她带了十几骑追杀,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些贼人一一斩杀,即使如此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玺苏记挂着运粮队,没敢细细地搜索贼人,便带着骑兵回来了。

    玺苏道“剩余的贼人绝不超过五个人,量他们也不敢再来惹我们。”百余山贼被杀得只剩下五个人那是全军覆没了,但她依然不敢大意。冀州每一日都比之前更加地缺粮,运粮队的目标太过惹眼,谁知道这五个山贼会不会裹挟着几千个流民抢劫粮车。

    王莎莎点头,从信都运输粮食回司州的道路已经是第二回走了,上一次胡问静更是敲锣打鼓,也没看到有人敢冒出来打粮车的主意。但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王莎莎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空气中都流淌着一股杀意。她道“我们只管慢慢走,稳扎稳打,回凉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很快就会来接应我们。”

    玺苏点头,琢磨着再带人去前面侦查一圈,万万不能大意,她想了想,不能搞得太紧张吓唬自己,笑道“放心,不会有什么大股敌人的,这时候谁都忙着种地呢,若是现在不种地,今年吃什么”王莎莎笑着点头“是啊,所有人都忙着种地呢。”

    远处,忽然有示警的号角声响起。

    玺苏和王莎莎同时脸色大变,玺苏厉声道“马车围拢,准备作战”车队中的农民们惊恐地叫着,急急忙忙的驱赶马车靠拢,有人手脚发抖,尖叫着“救我救我”

    至少有千胡人在前面摆开了阵型,大声地叫着“留下人头”“杀汉人”

    玺苏眼珠子都要掉了,破口大骂“哪来的这么多胡人”

    王莎莎厉声道“准备火把”若是打不过那些胡人就一把火烧了粮食。

    二十几里地之外,回凉脸色铁青,她慢慢地骂道“王八蛋”

    前面里许地外,至少数千个衣衫褴褛的人密集的挤在一起,手里的毛竹长矛恶狠狠地对着回凉等人,而在回凉身后数里地外同样也有数千人拿着毛竹长矛堵住了回凉的退路。

    回凉看着熟悉的毛竹长矛,只觉这简陋便宜的武器真是一把双刃剑,自己可以用来杀敌,敌人也能用来杀自己。

    “准备作战”回凉厉声叫着。不需要她下令,两千余人早就列好了作战阵型。

    “弩手准备”有将领大声地叫着。

    回凉心中没有一丝自己有弩箭而敌人没有的喜悦,只看对方的服装,已经风中传来的口号声就能知道那是一支汉人军队,回凉拼命地想着,这一支汉人敌军的头领是谁司马越琅琊王氏还是刘弘她恶狠狠地道“你们此刻不种地,来年吃什么”

    数千毛竹长矛士卒的身后,王弥微笑着下令“前进”他对胡问静很是鄙夷,以为毛竹长矛很厉害,其余人都不会用他找到一片竹林之后立刻就同样有了毛竹长矛,倒要看看两支同样兵刃的军队作战会是什么结果。

    王弥有些兴奋,回凉在冀州大名鼎鼎,若是他能够击败回凉定然会声威大振。王弥微微讥笑,回凉傻乎乎地被他堵住了,这将才也不过如此,但他不想与有弩箭的回凉硬拼。他虽然有大量的人手,但他必须保存实力,这一次听刘曜的命令攻打回凉是因为他也有好处,击败了回凉进入司州后他与刘曜的利益就会产生矛盾,只怕立刻就要翻脸,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折损他的精锐

    “都退后一些,缠住回凉就好。”王弥下令道,心中琢磨着回凉到底带了多少弩箭若是让回凉交出一半,由着她与刘曜硬拼是不是更好

    王弥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胡问静带着百余骑疾驰,牵扯的无人骑乘的战马却多达千余匹。胡问静能够追上石勒,并且骑兵任由余力冲锋陷阵的原因在于胡问静严格采取一人三马,这马力立刻就富裕得很,如今她收拢衡水城外千余胡骑的七八百骑完好的战马之后,百余骑兵竟然一人十马了,一路上的行军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能回到司州。

    千余骑战马的马蹄声如同擂鼓一般,胡问静在马背上任由战马跟随着众人疾驰,心思飞到了涿县。

    幽州的慕容鲜卑胡人跟随王浚作乱在胡问静看来是历史注定的,胡人缺少食物,王浚有野心,而刘弘这个混账又不肯与她联络,她无法提醒刘弘提前干掉王浚或者鲜卑胡人,这王浚率领胡人作乱几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但胡问静依然有些惶恐,慕容鲜卑在无意之间揭穿了胡问静或者汉人的一个致命弱点。

    远处示警的号角声陡然传了过来。

    “敌袭”姚青锋脸色大变。

    十几里外,刘曜听着空中悠扬的号角声,微微有些遗憾“没想到还是被胡问静提前发现了。”

    他嘴角露出了笑意,厉声道“都围上去,莫要放跑了胡问静”

    四周无数匈奴人将领大声应着“休要走了胡问静”“砍下胡问静的人头当夜壶”人人都知道胡问静只有区区几百人,看看身边数都数不清的士卒,个个士气爆棚。

    刘曜哈哈大笑,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一个将领到了刘曜身边,压低声音道“石勒已经被胡问静杀了。”刘曜嘴角露出了不屑之色“石勒我就知道他活不长的。”他挥舞着马鞭指着身边三万匈奴骑兵,大声地道“我们胡人最大的有点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我们胡人怎么可能像汉人一样去种地在石勒学汉人种地的时候我就知道石勒是个蠢货。”

    刘曜得意地笑着“石勒完全没有看清我们胡人的特点我们胡人不需要种地,也不需要带着粮食,我们胡人饿了可以吃两脚羊”周围的匈奴人和羯人大声地笑着附和,两脚羊不用马车运输,不用辛苦种地,只要一刀砍下去就有羊肉了。

    刘曜愉快地笑着,他更从石勒种地的消息中领悟了战胜胡问静,战胜所有汉人的无上秘诀。那就是在三四月出兵作战

    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只要三四月作战,不论战场上谁胜谁负,最后输的就是汉人。哈哈哈哈”

    想到一群汉人以为打赢了仗,结果发现耽误了耕种,在七月就开始逃荒,而一群胡人在后面追杀吃两脚羊,刘曜就感觉到了无比的愉悦。

    “莫要放走了胡问静”刘曜又一次大声地叫着,别人以为是因为他带了三万铁骑围剿胡问静,所以自信爆棚,其实刘曜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杀了胡问静。他想要的只是杀入司州和冀州各地,破坏了汉人的耕种,然后就等着几个月后汉人饥寒交迫四处逃难。

    刘曜神采飞扬“这世界终究是我们胡人的”汉人的致命弱点就是必须春种秋收,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击溃汉人轻而易举。

    “杀”一群胡人举着木棍和刀剑冲向了运粮队。

    玺苏厉声叫道“杀”百十骑跟在玺苏身后冲入了胡人士卒之中,瞬间就斩杀了数百人。

    有胡人将领大声地下令“长矛阵长矛阵”无数胡人长矛手拼命地挤到前面护住其余人。

    玺苏击穿了胡人队伍换了一个方向再次杀穿胡人队伍回到了运粮车边。运粮队大声地欢呼“万胜万胜万胜”

    玺苏举起长剑勒马人立“我是玺苏”

    无数胡人变色,根本不敢面对浑身是血的玺苏。玺苏这才退入了围成一圈的运粮队中,立刻跳下了战马“换马,抓紧休息,他们很快就会进攻的。”运粮队中的人急忙给玺苏等人拿食水,又匆忙给疲倦的战马喂水喂饲料。

    王莎莎在另一角厉声下令“放箭”几十支弩箭从马车的缝隙之中射了出去,几个冲上来的胡人勇士中箭倒地,而其余胡人却逃了回去。

    玺苏看都不看,她担忧地不是自己。外面那数千胡人的战斗力不怎么样,武器也多是木棍,纯粹就是胡人流民而已,运粮队有弩箭在足够防守了。玺苏更确定只要再多杀一些胡人,这一支胡人流民就会彻底崩溃。她担忧的是回凉。回凉一定带人来接应她们了,此刻不到,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同样被胡人堵住了。

    玺苏细细地分析着,胡人前一次不出手抢劫粮食,而是在这一次出手,她一时之间看不透内在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些胡人的目标只怕不是这一支运粮队。

    “是胡老大,还是司州”玺苏打了个寒颤,只觉这两个目标不论是哪一个都意味着巨大的阴谋和战争。运粮队只是大局的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

    玺苏大口吃着馕饼,心中默默想着,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击溃眼前的胡人,然后带着运粮队去救援回凉。她苦笑了,她有粮车在,绝不缺乏与胡人对峙打持久战的资本,但是回凉撑死就带了一两天的粮食,一旦被包围只怕很快就要挨饿。

    四周的胡人流民果然在弩箭的威慑下退了回去,远远地大声地叫着“杀光汉人”远处隐约又伐木声,看来胡人要在这里建立营寨或者用树木堵住了道路,限制骑兵的活动范围。

    王莎莎到了玺苏的身边,低声道“小心那些信都的百姓。”玺苏缓缓点头。被强迫裹挟着去司州的信都城农民的忠诚度是零已经是阿弥陀佛了,更大的可能是负数,一旦战局不利,这些忠诚度是负数,对司州将士充满了憎恨的信都百姓会不会反噬王莎莎和玺苏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赌别人是不是真善美,易地而处,若是她们二人被人裹挟了,她们肯定是要反噬报复的。

    玺苏低声道“半个时辰之后我带一些信都的百姓去杀一圈,必须让他们手上沾染了胡人的血,没了退路,才会与我们一条心。”这“一条心”只是暂时一条心而已,但此时此刻哪里还能奢求其他。

    王莎莎冷冷地看着玺苏,玺苏武艺高强,砍砍砍是足够了,但是作为将领这是绝对不够的。王莎莎低声却严厉地道“陛下在武威城是怎么做的在荆州是怎么做的”

    玺苏眼神一变,缓缓点头,道“好”

    片刻之后,车队之中的数千信都农民被召集了起来,所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玺苏,胡人就在外头,这个时候还要开会训话吗

    玺苏厉声道“凡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论男女,拿起刀剑与我杀胡人不从者杀无赦”

    有骑兵士卒推开了挡住道路的马车,驱赶数千百姓出去作战。

    数千信都农民呆呆地看着玺苏,有人大声地叫道“我们是农民,我们不是士卒,我们不会杀”

    “噗”那人被玺苏一刀砍下了脑袋。

    “不从者杀无赦”玺苏厉声叫道。

    数千信都百姓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惊恐又愤怒地看着玺苏。玺苏恶狠狠地的瞪回去“要么杀敌,要么被杀,自己选一个”

    片刻后,数千百姓拿着锄头镰刀木棍石头泥沙战战兢兢地出了马车围成的营寨,面对着几乎是相同数量的胡人,瑟瑟发抖。

    王莎莎厉声叫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数千百姓惊恐地看着王莎莎,完全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王莎莎一剑砍杀了一个百姓,厉声道“跟我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数千百姓看着地上的尸体以及王莎莎身上的鲜血,齐声大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数千百姓不断地重复喊叫,每喊一次仿佛就多了一些勇气、愤怒、绝望,以及憎恨。

    “杀”玺苏指着前方的数千胡人流民大声地叫。

    数千百姓大叫“杀”畏畏缩缩地向胡人走去,不时有人因为畏惧退缩而被砍杀。

    数千百姓之中无数人大哭,有女子叫着“我要回信都”周围的人死死地扯住她的手“不要乱来会被砍死的向前走,不要停下来”

    那女子不听,奋力地挣脱周围的人,转身向后就逃。

    “噗”那女子的人头飞起,落在了众人之中,不少人脸上身上被溅了鲜血。

    好几人尖叫出声,却不敢逃跑,继续前进与胡人厮杀未必会死,转身逃跑必死无疑。

    胡人流民看着越来越近的汉人百姓,大吼“杀汉人”

    数千汉人百姓同样大叫“杀胡人”

    两支队伍立刻撞在了一起,血肉横飞。

    胡问静一剑砍下了一个匈奴骑兵的脑袋,不等那匈奴骑兵的脑袋掉落地面,她的剑又刺穿了另一个骑兵的咽喉。

    两把刀剑几乎同时砍向胡问静,她看都不看又杀了一个匈奴骑兵,这才在两把刀剑触碰到她身体的前一秒斩杀了那两个匈奴骑兵。

    胡问静的眼前一亮,已经杀透了匈奴骑兵的队列,她一瞅,前方几十丈外又是数千匈奴骑兵冲到,她大骂“马蛋啊,还来”举起手臂厉声叫道“换马”百余人就在奔驰的战马之上跳到了另一匹战马的背上。

    “杀”

    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又是无数胡人骑兵倒下。黑压压的匈奴骑兵不断地冲上来,杀完了一拨还有一拨,几乎没有尽头。

    胡问静又砍杀了一个匈奴骑兵,长剑毫不意外的碎了,她随手夺过一个匈奴骑兵的长刀,信手又砍飞了一人,这才发现终于杀透了匈奴骑兵的队列。

    一个匈奴勇士转头,震惊地看着胡问静等百余骑带着千余战马安然无恙地杀出了三万骑的对冲。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魔鬼这些人是魔鬼”

    另一个匈奴勇士却大笑“不要怕,我们赢定了”他在对冲的期间与数个骑兵兵刃相交,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骑兵的力量虽然比他强了一些,但也不是强到了不像人,他以己度人,自己绝不可能有体力在千军万马之中活下来,那么这些勇猛得汉人骑兵也绝不可能。

    “调头调头”刘曜大声地叫着。三万骑集体冲锋看似声势浩大,地面都在抖,但其实是因为他畏惧胡问静的战斗力,三万骑与百余骑轮番对冲能有几人与敌人相遇大多数都是无用功的冲锋而已。但是这种浪费人力马力的战术竟然有效了,被胡问静等人斩杀的匈奴骑兵在浩大的三万人的冲锋之中根本没人在意,浩大的骑兵冲锋将匈奴人的士气直接定死在了满格上,完全不在意有数千匈奴人被砍杀。

    胡问静厉声道“调头调头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人多,还是本座的刀硬”

    姚青锋等人大笑“调头调头我们马多,我们赢定了”大家都冲锋,大家都消耗马力,谁马多谁就赢这种毫无根据的笑话只能是苦中作乐而已。

    胡问静举剑欢呼“让我们创造奇迹吧我是污妖王”

    战场之上马蹄声如擂鼓,一次又一次的令人震惊的百余人面对数万人的轮流冲锋。

    当马蹄声停止,战场之中留下了成千上万具匈奴人的尸体,无主的战马在残肢和鲜血中悲凉的嘶鸣。

    无数匈奴人震惊地看着宽阔的平原之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再望向远处的百余汉人骑兵,无数人崩溃了。

    有人捂着身上的伤口大叫“这不是人这不是人”一百人杀了一万人,这哪里还是人

    有人颤抖着道“长生天啊”死死地盯着对面百余骑不敢眨眼,唯恐那百余骑忽然飞了过来他却没有看到。

    有人只会喃喃地道“魔鬼那是魔鬼”这辈子听说过很多打仗的故事,哪一个不是以少胜多的但是又有哪一个没有阴谋诡计的何时听说过一百骑正面硬杠三万骑的荒谬故事只有魔鬼才能做到一百对三万

    刘曜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胡问静,没看到胡问静立刻调头冲锋,心中一动,眼神发亮,厉声道“准备冲锋”他一直远远地避开了胡问静等人,只在骑兵之中划水,但是他依然注意到了胡问静的战马的疲倦,一人十骑完全抵不上数万人轮流对冲带来的压力和耗费。

    刘曜大笑“顶多再两次,胡问静必死无疑”他厉声叫道“准备冲锋”

    一群胡人面面相觑,真的还要冲锋某个羯人严肃地道“天已经黑了,是属于魔鬼的时间了。我们应该等明天再进攻。”

    刘曜眼神微变,羯人就是胆小

    一个匈奴人咳嗽一声,也道“将军,我们也累了,不如明天再打。”

    刘曜冷冷地看那匈奴人,厉声道“胡问静绝对已经没有力气作战了,我们只要再冲锋一次一定可以杀了胡问静”

    远处,胡问静瞅一群手下,有没有力气都不用问,只看好些人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就知道结果了。姚青锋看着祂迷,喃喃地道“我一定是累得出现了幻觉,为什么我觉得祂迷竟然缩小了”祂迷高大的身体此刻缩成了一团,趴在马背上根本不想动。

    胡问静大惊失色“没道理啊,为什么文鸯可以在数万大军之中杀进杀出,我们才杀了几次就浑身虚脱了”

    一群手下坚决不信文鸯的英勇事迹,面对潮水一般一拨又一拨的敌人怎么可能杀进杀出除非文鸯遇到的是菜鸡骑兵,数万大军拉长到了几十里,那么她们也绝无问题。

    姚青锋看着远处犹豫不决的胡人骑兵,怎么看对方还有两万人,她小心地道“老大,我们只怕搞不定了。”不如逃吧,百余骑面对三万人逃跑绝对不是耻辱,有必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吗

    一群手下用力点头,对对对,我们百余人杀了有万余人了,人人都是百人斩,牛逼到了天上了,只要活下来个个都可以出书立传。

    胡问静斜眼看众人“你们以为胡人是傻瓜我们只要敢撤退,这些胡人就会立刻追杀我们。他们的马力比我们富裕,我们必死无疑。”一群手下叹息,最恨车轮战了,对方的战马可以休息,她们的战马几乎没有停下过,再怎么换马都没用。

    胡问静叉腰大笑“跟着胡某,胡某可以以一敌万”一群手下佩服地看着胡问静,你的手脚都在发抖还敢吹牛皮

    胡问静冷笑一声,看胡某的绝招

    她对着匈奴骑兵扬声大叫“呔对面的胡人听好了我就是污妖王胡问静,我有妖术护身,天下无敌,谁敢与我再战”整顿战马,开始小步奔跑,准备冲锋。姚青锋一秒就懂了,装腔作势空城计菜鸟,肯定玩死了自己但是到了此刻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上,众人跟着胡问静大呼小叫“杀光胡人”“我们有妖术在,天下无敌”

    一群胡人脸色大变,死死地看着刘曜,你再说一遍胡问静没力气了

    两万余胡人之中有人看着地上数不清的尸体以及成为了河流的鲜血,浑身所有的力量和勇气都消失不见,怪叫一声,转身就逃,立刻就有其余胡人跟上逃走,两万余胡人连锁般的崩溃,四散而逃。

    刘曜大怒“胆小鬼懦夫”有心向胡问静冲锋,但是看看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唯有长叹一声拍马跟上溃兵们。“吾非懦夫,而汝等个个都是懦夫”

    胡问静在胡人们身后厉声大叫“杀光胡人”挤眉弄眼,看,胡某的绝招天下无敌

    姚青锋等人跟着大叫“杀光胡人”鄙视胡问静,运气好而已,下一次肯定玩死自己

    两万胡人拼命地逃,在十几里外有他们的城镇,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胡问静等人跟在后面大呼小叫“不要跑”“是男人就厮杀”“匈奴人都是胆小鬼”“那个羯人站住,我们单挑”坚决越追距离越远,什么追杀溃兵,战马都要吐血而亡了,追杀个头啊。

    昏暗的天色之中,溃兵与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远,胡问静看看四周,举起手臂,众人会意,一声不吭地就跟在胡问静身后拐弯进了某条岔路,然后落荒而走。

    胡问静低声道“跑到天全黑就下马,然后给马喂水喂饲料,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牵着马步行。”众人用力点头,再不休息自己也要嗝屁了。

    刘曜无奈地跟着众人逃跑,他不时转头看胡问静,忽然看到胡问静勒住了战马,转向去了另一个方向。

    刘曜愤怒极了,他猜对了,胡问静已经没有一点点力气了,他大声地叫着“停下停下胡问静已经逃了”但崩溃的骑兵哪里能够立刻停下又跑出了数里地,刘曜才收拢了大军,他看了一眼地形,厉声道“没关系,王弥的大军堵住了胡问静回司州的道路,我们只管追上去,只要杀了胡问静,这天下再也没有能够阻挡我们的汉人”

    冀州。

    高阳城中大火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数万鲜卑胡人在城中四处杀戮。

    某个宅院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听着隔壁的惨叫和厮杀声,心中不但不惊慌,反而充满了兴奋。他握紧了拳头,他一直不得志,读书不成,经商也不成,一事无成,但是他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只要世界陷入了大战,只要世界快要毁灭,他一定可以成为超级英雄。

    那年轻的男子眼睛中闪着光,天下大乱,胡问静造反,门阀混战,胡人杀戮汉人,他早就等着战争和鲜血到高阳城了

    那年轻男子负手而立,傲然看着敞开的大门,胡人作乱就是他的机会他要投靠胡人,成为胡人的军师,带领胡人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军事奇迹,打败所有的强敌,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暗暗拉拢各方豪杰,架空胡人单于,最后夺取胡人单于的皇冠,成为新的胡人单于汉人皇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胡人的喝骂声,那年轻的男子傲然而立,看着几个胡人进了他家,他朗声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单于,我”

    “噗”那年轻的男子脖子上挨了一刀,血如泉涌。

    “杀”几个胡人冲进了这户人家,将里面的人尽数杀了。某个胡人一边抹着刀子上的鲜血,一边问道“刚才那汉狗说什么了”另一个胡人道“谁管汉狗说什么,只要是汉狗,尽数杀了。”其余胡人哈哈大笑,有人感觉饿了,随手将从一具尸体上砍下了一块肉,就在火炉上烤着,香气四溢。其余胡人叫着“先吃肉,先吃肉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汉人”

    王浚坐在高阳城府衙之内,他冷笑着,刘弘死守涿县,他一时攻不下来,可是他为什么要攻下来他只要将幽州冀州的其余郡县尽数拿下了,这涿县成为了一个孤城,又能坚持多久

    他笑着,鲜卑各部落的战斗力都很是不错,新归降他的段部鲜卑同样很是能打。王浚已经依靠慕容鲜卑和段部鲜卑横扫了整个幽州,并且进入了冀州。听说冀州如今有好几股势力,司马越,门阀,石勒,刘曜,王弥,还有胡问静,没关系,这些势力在鲜卑人的武力之下统统都会化为灰烬。

    王浚道“命令大军南下夺取饶阳。”他还有大事要做,没有必要亲自带兵去饶阳,让段部鲜卑的头领段务目尘带兵攻打饶阳好了。

    一个手下躬身要去传令,停了一下,道“刺史”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些段部鲜卑的胡人杀尽了高阳城的男人,正在城内”

    王浚皱眉,这群鲜卑人脑子里都是精虫吗慕容鲜卑是如此,段部鲜卑也是瑞驰。一支只会强奸的军队哪有战斗力他冷冷地道“告诉那些胡人,凡事要适可而止,若是影响了大局,王某亲自砍下他们的脑袋。”

    段务目尘接了命令,带了万余段部鲜卑的士卒准备南下。一群段部鲜卑的士卒很是不愿意“我刚抢的汉人女子,若是现在南下,这汉人女子怎么办”

    段务目尘厉声呵斥“蠢货学学慕容鲜卑将汉人女子带上”

    万余段部鲜卑带了无数汉人女子出城而去,一路上汉人女子们哭声震天,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行军到了午时,段部鲜卑大军停下,众人着开始奸淫汉人女子。整个营地内都是汉人女子的惨叫声。

    段务目尘从一个汉人女子身上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来人,拖出去杀了,我要最好的那块肉。”

    一群段部鲜卑的人大声应着,随手抓了一些汉人女子出去杀了,然后切下了肉开始烧烤。

    汉人女子们惊恐地看着那些段部鲜卑人,心中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恨,为什么满天神佛任由禽兽横行,为什么这地狱般的世界没有尽头。

    段部鲜卑的大军眼看就要到饶阳,段务目尘看着因为纵欲而脚软的鲜卑士卒,脸色一沉,厉声道“若是打不下饶阳,王大将军就会杀光我们”

    段部鲜卑士卒惊恐极了,王大将军说到做到的

    段务目尘厉声道“今日修整,在打下饶阳之前再也不能碰女人”他看着那些汉人女子,立着这些汉人女子终究会有鲜卑士卒无法管住下半身。

    段务目尘看着不远处的大河,狞笑着“将这些汉人女子尽数扔到河里去谁忒么的管不住下半身就去河里找汉人女子”

    万余鲜卑士卒哄笑着,将剩下的八千余汉人女子驱赶到了河边。

    汉人女子们看着河水,几乎瞬间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有女子惨叫着“不要求你们,不要”

    鲜卑士卒根本不理会,一脚就将那女子踢下了大河,滚滚的河水中那汉人女子拼命地挣扎,水花四溅。

    四周的鲜卑士卒大笑“有趣有趣”纷纷将汉人女子们推入了大河之中。

    八千汉人女子在河水中惨叫挣扎,大多不会游泳,很快就沉入了河底,有极少数会游泳,却被周围密密麻麻的同伴抓住了手脚,终究一齐沉入了河底。

    河岸上万余段部鲜卑胡人拍手大笑“对待汉人就该如此”有人有些惋惜“我还想要多吃几口呢。”其余人道“没关系,打下了饶阳有的是两脚羊可以吃。”

    胡问静带着百余骑避开了刘曜的大军一路向北绕道而行,终于甩掉了追兵,就在一条河水边修整。

    “这回真是惨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胡人这么机灵,她就不该冒险刺杀石勒,更不该带上了小问竹。这回被数万胡人堵在了冀州北部,想要回去只怕是要费一些工夫了。

    小问竹一点不知道凶险,欢快地四处乱看。

    胡问静看手下们“谁知道这里是哪里”

    一群手下一齐摇头,大家都是荆州人,这辈子第一次来冀州,对冀州的了解仅限于地图,谁知道这里是哪里。

    胡问静盯着地图认真地瞅,然后果断收好了地图,听说地图要在迷路前看,果然诚不我欺。

    小问竹忽然指着远处的河滩,道“那是什么”

    胡问静仔细看去,却见远处的河滩上白花花的一片。姚青锋带了几个人上前查看,飞快地跑了回来,脸色很是不好“是的汉人女子的尸体是溺死的死前似乎被”姚青锋没有说下去,所有人却都明白。

    胡问静眼神大变,将小问竹交给姚青锋,慢慢地走向河滩。

    数千汉人女子的尸体堵住了河道,形成了堤坝,远远看着像是河滩。

    胡问静看着一具具尸体,有的死不瞑目,有的神情淡然,仿佛对这种死法很是满意,有的一脸的解脱,到这个世界上就是错,终于能够离开了岂能不欢欣。

    胡问静看着一张张脸,她一直知道汉人有好人有坏人有禽兽有吃人的有被人吃的,她一直认为胡人有好人有坏人有禽兽有吃人的有被人吃的。她在56个民族的大家庭长大,会喊几声“皇汉”,会喊几声“满遗”,会愤怒有的同学因为少民而加分,但她的心中对各个民族的看法其实是平等的,大家都是人,因为居住的地域不同而分成了不同的民族,有必要认为某某民族不是人,必须全部杀光吗

    胡问静在关中千阳县对胡人没有赶尽杀绝,她对想要做汉人的氐人很是友好。胡问静在西凉对胡人没有赶尽杀绝,那些为了蹴鞠欢呼的胡人可以融入汉人之中。胡问静对跟随李朗从千阳县千里迢迢的到荆州投靠她的胡人很是信任,想要种地就种地,想要当兵就当兵。

    胡问静声称只要愿意加入集体农庄的胡人都可以在司州种地,她真心这么想的。民族大融合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此刻胡问静发现自己错了。

    民族大融合的前提是鲜血,是吞噬。

    不论汉人胡人都有好人,都有良心,但是不论汉人还是胡人的良心都是被刀剑被鲜血逼出来的。

    良心从来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有鲜血,有火焰,才有良心。

    胡问静看着数千具尸体,再一次确定她不该有良心。发财立品,当了圣人才配讲良心,她还没有统一世界,还没有站在亿万生灵的头顶,她有什么资格讲良心。,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