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太明显的战略只会倒大霉 孰谓鲜卑无英……

    冀州的某个旷野中, 数万百姓坐在地上休息,一群骑兵在最外围警惕地盯着众人,眼神中杀气腾腾, 谁敢逃跑,杀无赦。

    姚青锋对中央军士卒下了严令,哪个百姓敢靠近回回炮、粮草以及逃走立刻就杀了,还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当众斩杀, 不如此不能恐吓数万百姓, 保证大军不会四散逃走。

    胡问静不以为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此刻这些百姓没有几个人会跑。人类是种奇妙的生物,只有一个人, 或者只有几个人的时候意见高度不统一,人人都以为自己最聪明,其余人全部都是傻瓜,恨不得踩着别人的尸体抬高自己, 当有几十个人的时候不同意见就会迅速减少, 只有两到三个声音, 当有几万人的时候”

    胡问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众人, 道“那么所有人都会没有任何意见,只会跟着统治者。”她不屑地撇嘴“乌合之众。”

    姚青锋不怎么信,几万人呢,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意见

    胡问静笑了笑,穷文富武, 姚青锋等武将的家产比白絮周渝等人略微多了些, 没有成为难民跟着无数张饥饿的嘴漂泊的经历,对于群体判断力的垃圾缺少切肤之痛。若是周渝这类硬生生逃难几百里的官员在此,只怕一点都不会认为这些被裹挟的百姓难以管理。

    旷野之中, 一个个百姓坐在地上,有的捶腿,有的悠闲的玩着草径,有的与同伴说笑。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打量四周,见周围都是熟悉的人,低声道“我们找个机会逃走吧。”周围的人轻松的表情陡然凝住了。那少年眼中散发着自信的光芒,道“我仔细观察过了,官兵没有我们预料的那么严密,在行军的时候至少要小半个时辰才会有骑兵经过我们一次,我们有的是时间逃走。”

    那少年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兴奋,佩服,惊喜,冲动,微微有些失望,但他对自己能够发现逃走的机会很是得意,继续道“我们只要悄悄逃进树林之中几十丈,然后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绝对没人会发现我们。”谁有这么好的视力穿透密林看到趴在地上的人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

    那少年微笑着“我们也不用担心离开队伍的时候被人发现,若是有人问为何脱离队伍,我们只管说拉屎撒尿。几万人一齐行军,谁有空管谁只有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清点人数才会被发现,等那个时候我们早已逃出几十里地了,官兵哪里去找我们。”他微笑着看着众人“抓紧时间,不想死在他乡就不要错过机会。”

    周围的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几个女子讷讷道“大兄弟,我们其实也不用逃”然后看其余人“大家说对不对”

    几个男子用力点头,某个骨瘦如柴的男子道“为什么要逃打仗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敌人手里有刀,我们手里也有刀。”他挥舞着手里的砍柴刀,意气风发。

    某个壮汉微笑着说道理“我说,打仗当然很危险,可是我们也算是打了好几个城池了,有见过自己人死了吗没有吧。我们几万人只要一靠近,对方就投降了,我们上去噼里啪啦一顿乱打,敌人要么死了要么投降了,对不对有时候我们连敌人的毛都没有看到,是不是”

    几个女子用力点头“是啊,我只有第一次看到了敌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后来根本没看到敌人。”小村镇的所有人和猫猫狗狗加起来都没有几千,怎么敢于几万人对抗,大军所到之处立刻就投降了。

    一个老头微笑着对那少年道“孩子,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多,留在大军之中才是最安全的,为什么要逃走逃走了去哪里吃什么官兵的骑兵很厉害的,被抓住了就会抽筋扒皮,待在这里有吃有喝,何必送命呢。”

    众人一齐点头,一点都没有跟随那少年逃走的意思,那少年看着愚昧无知的众人只觉肺都气炸了,竟然有如此冥顽不灵的人。

    几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眼色很明白,若是这个少年跑了,他们只怕会被官兵追究责任。一个男子伸手搂住了那少年的肩头,亲热地道“小兄弟,大哥以前是打猎的,最拿手的就是抓兔子,知道怎么抓兔子吗”其余几个男子也靠了过来,嘴里亲热地胡说八道,死死地盯着那少年,说什么都不会让那少年逃走影响了众人。

    大军的另一处角落,一群人开开心心地聊天,有人做着美梦“等打下了幽州,有这么多土地,你说皇上会不会给我们每人分一块田地”另一个人大力支持“我们也是从龙功臣,说什么都要给我们一块田地,是不是这个道理”有人嘲笑着“做梦吧,打下了幽州大家都回去集体农庄种地。”想要分田地的几个人也不失望,大家坐下来胡乱吹牛而已,怎么会当真,只看胡问静动不动就屠城,比最凶残的土匪山贼还要凶残,谁脑子有病敢向胡问静要田地,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几人随意地道“集体农庄啊,那也不错,听说集体农庄里面十日就能吃肉,是不是真的”

    几万百姓心情放松得很,左看右看都是相同的破衣烂衫、拿着破损的砍柴刀的百姓,心中的惶恐不安竟然越来越少了,大家都被裹挟就是大家都不吃亏,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十几个侦骑前出十几里,见前方有一个村落,静悄悄的没有人影。祂迷打了个眼色,众人立刻散开,有人盯着村落,有人监视左右,祂迷带着两骑缓缓前进。

    村口明明是上好的农田上却已经满是杂草,几个破罐子斜斜地倒在村子的道路上,有野狗在村内乱走,见了人来也不惊慌,反而有些亲近地跑了过来。

    祂迷跳下马,仔细地看农田,根本没有看到播种的痕迹,似乎已经好久没人打理了。她握紧了朴刀,大步进了村子,四处的翻看,也没看到什么打斗的痕迹,屋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带走,一些米粮和衣衫都留在原地,祂迷甚至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几十个铜钱。

    祂迷大步出了村子,脸色铁青,几日前进入了河间郡之后大军就发现了异常。其他郡内虽然不少人听说胡问静的大军到了,尽数逃走,但是总有些人留下来谄媚地笑着投降的,但河间郡内的每一个村子和城镇都没有一个人。

    在前几个村落的时候众人还不在意,惧怕胡问静的“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的人实在太多了,小村子的人逃到大城池也是最常见的现象,但是后来发现几个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城镇都没有一个人,这事情就不对头了,祂迷身为大将亲自参与侦查,务必要亲眼见证这蹊跷的事情。

    祂迷带着侦骑回到营地之后,得到消息的众人个个脸色极差,一致认为是河间郡正在集结人手,准备与胡问静决一死战。作为中原腹地的冀州自古以来多有名士,豪门大阀不知道有多少,谁知道是四世三公的袁绍的子孙还是刚愎的田丰的曾孙子召集了所有人准备伏击胡问静。

    姚青锋说得尤其明白“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的言语太过霸道和违反人性违反常识,有些人不敢拿起刀剑杀胡人,可是听说以为是自己人的官老爷、皇帝竟然逼迫自己杀人,不从者杀无赦,心中的悲愤一定到了极点,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或者少女,但就是死了也要杀了官老爷、皇帝全家。只要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召集所有人与我军决战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祂迷甚至口号都想好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了胡问静回家吃鸡。”“左右是个死,杀出冀州人的气魄”

    胡问静斜眼瞅祂迷,难道河间郡的百姓比天下所有人都有骨气,或者她制造无人区的压力到了河间郡之后终于爆炸了,所有人陷入了疯狂的反杀的神奇境界

    一群人悲伤地看胡问静,别人口号都是嘴里喊喊的,就你老实,竟然真的制造无人区,兔子逼急了都咬人呢,如今河间郡数万乃至十数万百姓要玩命了,人人想着为了大义为了生存斩杀杀人狂魔胡问静,这回看你怎么办。

    胡问静坚决摇头“几百个中二少年敢反抗杀人狂魔毫不稀奇,几万人会在大义和活下去的旗帜下与杀人狂魔拼命人类历史上就没有过这种事情。”她冷笑一声,满清扬州十日何其轻松,可有人站出来反抗纵然是斯大林都需要大量的督战队才能保证军队不崩溃,谁能比斯大林更有统率力胡问静以任由她驱赶裹挟的冀州西部数个郡的数万百姓观之,这冀州的百姓也就是人类的一个简单缩影,并不比其他人更懦弱,也比不其他人更勇敢,每个人都在有活路之下努力求生,不到绝境不会爆发。没道理冀州东部的百姓连胡大杀人狂魔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感觉到了绝境爆衫爆种了。

    “一定有阴谋诡计。”胡问静不信人性,只信阴谋诡计。

    一群将领乜胡问静,太过残暴逼反了河间郡的百姓犹不肯承认,真是死鸭子嘴硬。玺苏低下头,缩在人群中低声道“那么你说,会是什么阴谋规矩需要召集所有人”

    一群将领立刻散开,露出玺苏,是她说的,不是我们。玺苏怒视众人,没义气,早知道我就蹲下换位置了。

    胡问静皱眉苦思,若是她鼓动了整个郡的所有人围攻某个人,绝不会做得这么明显,表面笑嘻嘻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然后在饮食中下毒不香吗或者等大军过去,断了大军的粮道不好吗至少可以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胡问静仔细地想,陡然大惊失色,一掌拍在案几上“胡某知道了是大河决堤”泛滥的河水比任何大军和猛兽都要厉害,分分钟就把数万大军给灭了。

    “准备救生圈”胡问静惨叫,她能打能跳能放火能耍赖,就是不会游泳。

    一群将领斜眼看胡问静,由着她闹腾,冀州大大小小河流不少,可是想要决堤淹死大军就不怎么够资格了。

    胡问静怒视众人许久,最近是不是猪肉吃多了,脑子和猪一样了,实在是什么诡计都想不出来。她震惊了“难道冀州还有比胡某更懂兵法的人不可能啊,我可是帝国时代黑森林地图双伐木场开局的绝顶高手不好难道我遇到一个社的同志了”

    一群将领早已习惯胡问静发癫,互相提醒,河间郡的事情有些诡异,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必须多派侦骑,小心行军,每晚结硬寨,就算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千万不要倒在阴沟里。

    姚青锋不放心,又补充道“行百里半九十,我等马上就要成为开国名将了,千万不要倒在黎明前的最后的黑暗中。”一群将领点头,侦骑要放出几十里,所有精锐集中,枕戈待命,所有百姓士卒严加监督,清除所有潜伏的敌人,绝不给敌人制造内部骚乱的机会。

    胡问静看看左右将领,拍案大骂“以前遇到十几万大军吓得屁滚尿流,现在一个敌人都遇不到竟然也吓得屁滚尿流了,胡某是不是越混越回去了。”姚青锋等将领拼命地劝,以前是愣头青就要敢拼命,赢了就荣华富贵,输了早死早投胎,现在有了荣华富贵属于人上人白富美,做事当然要谨慎小心了,保住小命才是第一位的,何况输了不仅死一个,很有可能死几万个呢,论私论公都不能冲动蛮干。

    众人讨论之间,数个侦骑赶了回来,一脸的郑重“前方三十里发现万余胡人大军。”

    营帐内所有人看着那数个侦骑,齐声欢呼“太好了”“终于来了”“我等他们许久了”

    数个侦骑莫名其妙,是万余胡人大军,不是百余胡人大军,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胡问静意气风发“杀了那些菜鸟,今晚吃鸡。”

    旷野之上,微风拂面,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数百鸽子扑动着雪白的翅膀乱飞。

    胡问静长叹“快开枪啊这么多鸽子不开枪搞个毛啊”一群将领紧紧盯着对面的万余鲜卑人,姚青锋道“竟然懂得列阵”一直以来遇到的胡人不论是石勒还是刘曜其实都是菜鸟中的菜鸟,一窝蜂地站着,然后一窝蜂的冲锋,偶尔有胡人会摆个什么雁行阵之类的装腔作势,但是一到开打依然是一窝蜂的冲上去。眼前的这万余鲜卑士卒能够整整齐齐地列阵,能够规规矩矩的安排长矛兵在外、弓箭手在后、骑兵在侧翼,实在是太难得了。

    祂迷叹气“只怕是一次苦战。”她转头看数万百姓士卒,虽然己方数量众多,但是这数万百姓士卒同样只会列阵而已,打起来谁知道会不会崩溃。

    胡问静盯着远处的胡人阵型,依然皱眉苦思。胡人的阵型虽然严谨,似乎是正经将领训练过的,士卒也多是青壮男子,比己方的百姓士卒强多了,可是胡人哪来的勇气面对她的万弩俱发

    她伸长了脖子“没看见胡人有铁甲纸甲啊。”

    几里地外,几个鲜卑将领看着远处的汉人大军,一脸的蔑视。

    一个将领道“一群百姓而已,也配与我等的精锐作战今日是我慕容一族成名之日。”

    另一个将领大笑“段氏目尘一直觉得他功劳大,河间郡的城池都是他打下来的,可是却没有打过一次硬仗,今日我等只要击溃了胡问静的主力,我慕容氏就是王将军手下第一铁军。”

    其余慕容氏将领用力点头,眼睛中闪着刺眼的光芒,今日是慕容氏奠定根基的一战。

    一个慕容氏将领大声地道“都记住了,第一个目标是杀胡问静,杀了胡问静这汉人的天下就是我们的了。第二个目标才是击溃这数万汉人大军。汝等万万不可错了次序。”

    众人一齐点头,杀几万个汉人都比不上杀了一个胡问静有价值。

    旷野之中,鼓号齐鸣,两支大军缓缓地靠近。

    姚青锋等人一齐看胡问静,胡问静打定了主意管它泰山压顶还是黄河决堤,胡某打仗就只有一个战术“放箭”

    军令声中,数千百姓士卒中的长矛手到了大军的最前面。

    “准备”将领厉声呵斥。

    数千长矛手有的蹲下,有的直立,架起了长矛阵。有百姓士卒安慰着身边发抖的同伴“莫怕,贼人还没靠近就会被弩矢射死,绝对伤不到我们,你没有见过血,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弩矢的厉害。”那新兵看着老兵紧张地道“东哥,你可要照着我啊。”那老兵笑道“放心,都是自己兄弟。”

    数千中央军士卒大步前进到了长矛手身侧,弩矢上弦,却对着地面。

    数万大军之内兵马不断地调动,杀气随着一致的动作透了出来。

    鲜卑将领们缓缓点头,到底是汉人的皇帝,不好对付。

    某个将领大声地道“进攻”

    万余鲜卑士卒厉声大叫“必胜必胜必胜”第一排数百鲜卑士卒从身后拿出盾牌,重重地举起,大步向前,而其余人迅速改变阵型,躲在了盾牌之后。

    一群汉人将领见了数百面坚固的铁盾牌,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哪来的全身盾牌”拼夕夕牌弩矢只怕射不穿铁盾。

    胡问静厉声道“第一排换刀兵,弓弩队两侧包围,就不信他们没有一丝缝隙,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随便扔块石头都砸死了他们。”

    一群将领点头,大声地下令“前进”驱赶着胆怯的汉人百姓士卒向前。无数汉人百姓士卒颤抖着前进,绝望地凄厉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本能告诉汉人百姓士卒们绝对不是巨盾的对手,必须逃,不然会死,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们逃跑一定会被后排杀了,血战还有一线生机。

    两只大军缓慢却坚决地靠近,下一秒箭矢乱飞,有的箭矢射在盾牌上撞得粉碎,有的箭矢却穿过缝隙射在了后方的胡人士卒身上,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然后后排的胡人捡起盾牌继续顶上。

    汉人刀兵畏惧地看着从地面到头顶的巨大铁盾,不知道如何下手,有将领厉声叫着“盯着前面左肩推盾牌,右手乱砍,什么都不要想,只管砍过去,砍在哪里都不要紧”同一时间,后排的汉人长矛手越过刀手的身体对着胡人的盾牌缝隙乱捅,而胡人的刀手长矛手同样从缝隙中对着汉人士卒乱砍乱刺。

    “啊”不时有汉人百姓士卒被盾牌后的鲜卑人刺杀,惨叫着倒地,又被无数脚踩着,很快就没了呼吸。

    沈以泽拿着一把长刀,心中惶恐到了极点,跟着众人大步向前,单薄的肩膀奋力抵住了一面巨盾,巨盾上传来的大力几乎将她撞飞,一个男子猛然扔下了手里的刀子,用肩膀顶住了那面巨盾,双手贴在巨盾之上,脚下用力,厉声叫道“砍啊砍啊”

    沈以泽陡然醒悟了,两只手握着长刀对着巨盾的缝隙乱砍,她没有练过武,力气也不大,根本控制不住挥舞的长刀的落点,长刀几乎都砍在了鲜卑人的巨盾之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有时候又落在了从缝隙中刺出来的鲜卑人的刀剑长矛之上,手腕被反震生疼,但她只管拼命地狂砍。

    忽然,沈以泽感受到了手中长刀砍到了什么东西之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巨盾之后有鲜卑人凄厉地叫喊。沈以泽收回长刀,意外看到了长刀之上带着鲜血,她大喜“我又砍杀了一个胡人”

    “噗”一支弩矢贴着沈以泽的肩膀射入了巨盾的缝隙之中,一把几乎刺到了沈以泽的身体的长矛一歪,从沈以泽的手臂上带走了一块血肉。

    沈以泽竟然没有感觉到痛苦,她只是愤怒极了,提刀对着巨盾缝隙乱砍“你竟然敢杀我”

    “咔擦”沈以泽手中的一轻,长刀也不知道砍在了哪里,竟然断了一截。她也不管,继续乱砍,只觉断了的长刀轻了不少,反而利于掌控了。

    宁静又威严的战场之上爆发出了凄厉地厮杀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只是片刻之间就有数百汉人百姓士卒惨叫着倒下,更有上千汉人百姓士卒逃跑而被身后的督战队击杀。

    胡问静负手而立,几个将领看着战局对己方不利,不少百姓士卒习惯了依靠弩矢开路,毫发无伤的攻占城池,第一次面对血战后所有的胆怯尽数涌了出来,毫无斗志,轻易地被鲜卑人斩杀。

    “真是活该啊。”玺苏看着逃跑而被杀的汉人百姓士卒毫无同情心,任何一个在战场上逃跑的人都该杀了。

    胡问静忽然下令道“来人,命令后军开始挖泥土高墙。”几个将领一怔,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一群鲜卑将领在中军帐下看着前方厮杀,冷笑连连,胡问静竟然没有大盾,真是愚蠢。

    一个鲜卑将领道“我军一直在前进,汉人一直在退后,一定会崩溃的。”没有盾牌的汉人士卒只能一只手顶着盾牌,哪里比得上两只手都在盾牌之上的鲜卑勇士力量大,战线向鲜卑人倾斜那是应有之意。

    一个鲜卑将领看着一支千余人的汉人步卒从斜刺里绕向中军,冷笑道“汉人真是愚蠢啊。”他轻轻地挥手“杀了他们。”

    一个鲜卑骑兵将领大笑“放心,我们鲜卑勇士天下无敌”他翻身上马,带着一千鲜卑骑兵呼啸而出。

    那鲜卑将领大声地叫着“汉人有弩矢,不要靠近十丈之内,他们的弩矢射不远。”一群鲜卑骑兵一齐应着,谁都知道胡问静的弩矢虽多,但是射程极差。有鲜卑骑兵大笑“让他们看看我们鲜卑骑射的厉害。”

    千余鲜卑骑兵一齐拿出骑弓,在汉人步卒方阵的十几丈外呼啸而过,一齐放箭。箭矢雨点般射向了汉人步卒方阵,千余鲜卑骑兵大笑,这些汉人步卒完了。

    祂迷刀光旋转,砍下了迎面射来的箭矢,数支箭矢射在她的身上,却只是带了些许的纸屑落在了地上,她看也不看,厉声道“继续前进。”

    千余汉人士卒几乎毫发无伤,继续大步走向鲜卑人的中军。

    千余鲜卑骑兵大骂“汉人就是甲胄厉害。”只能继续围绕着那千余汉人步卒放箭,却几乎毫无效果。

    中军账内一群鲜卑将领脸色不好,鲜卑骑兵竟然拿不下相同数量的汉人步卒一个将领厉声道“懦夫冲上去啊”其余鲜卑将领也喝骂着,不敢冲锋的鲜卑骑兵简直是就是给鲜卑人丢人。众人骂归骂,看着不断前进的汉人步卒却也不惊慌,中军有数千鲜卑士卒在,也不怕了那千余汉人步卒。

    一个鲜卑将领笑道“骑兵宝贵,不要折损了我们的精锐。”鲜卑有的是骑兵,但是没有道理为了面子折损了人手,且让那一支汉人士卒与鲜卑步卒作战好了。

    另一个鲜卑将领笑道“胡问静不懂兵法,区区千余步卒进攻我们的中军,这是派人过来送死吗”

    其余鲜卑将领大笑,等中军消灭了这一支汉人士卒定然会己方士气大涨,敌方士气崩溃。

    忽然,前方紧紧相贴的两军之中爆发出大叫,有欢呼,有惊叫,混合在一起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鲜卑将领急忙看去,却见前方鲜卑士卒猛然前进了十几步。

    一个鲜卑将领大笑“是汉人的士卒在巨盾之下崩溃了。”看不到敌人,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被巨盾推着后退,时不时会有一把长刀从巨盾的后面探出来砍杀,如此巨大的压力有几人承受得了

    另一个鲜卑将领大声地道“我慕容鲜卑所向无敌”

    一群鲜卑将领微笑“我们赢了。”敌军溃败,之后就是追杀溃兵了,那比杀鸡还要容易。

    下一秒前线又爆发出大叫,然后鲜卑阵营不断地后退,更有鲜卑士卒转身就逃。

    一群鲜卑将领眼珠子都要掉了,都已经赢了,为什么忽然输了

    鲜卑阵营之中,有鲜卑将领厉声叫着“顶住顶住”一群鲜卑士卒看都不看他,只管向后逃走。那鲜卑将领扯住一个空着双手逃走的士卒,厉声道“你是盾牌兵,人在盾牌在,为何要抛下盾牌逃走”

    那鲜卑盾牌兵委屈极了“你躲在后面看不见汉人放火啊”

    最前方,有鲜卑盾牌兵死死地握住盾牌挡住乱刀,大声地叫着“不要乱跑,不要逃,我们能赢”一道火焰从他的脚底蹿了起来,烧到了他的衣衫,他松开手拼命地拍打燃烧的衣衫,一支弩矢瞬间射穿了他的胸膛。

    有鲜卑士卒红了眼睛怒吼“卑鄙汉人太卑鄙了竟然放火”他大声地叫着“鲜卑男儿跟我上啊”数百鲜卑士卒应着“杀汉人”跟随在那勇士的身后怒吼着冲向了前方的汉人方阵,迎面看到密密麻麻的枪阵。

    那勇士怒吼着“杀”

    “嗡”十几支弩矢瞬间射穿了他的身体。

    “杀”无数汉人长矛手大叫,长矛乱刺,与鲜卑士卒厮杀在一起。有汉人百姓士卒的肩膀上流着血,他仿若未觉,手中的长刀乱砍,嘴里大声骂着“有盾牌了不起啊没了盾牌老子怕你”

    又是一群鲜卑士卒冲了上来与汉人士卒杀成了一团,双方第一次真正的正面厮杀,只是片刻之间鲜血遍地。

    胡问静淡淡地看着前方的厮杀,对鲜卑人的愚蠢真是鄙夷极了,比人还高的巨盾是从来挡箭矢的,勉强也能用来当做撞击破阵的利器,可是“勉强”二字说尽了巨盾的尴尬。沉重,视线受阻,完全靠盾牌传来的感觉判断前方有什么,单纯的以为前方压力忽然大减就是汉人士卒崩溃了,压根没想到那些汉人士卒撤退是因为想要留出空间放火,破坏盾牌阵的阵型。

    胡问静看着前方已经破碎的鲜卑盾牌阵,以及肆意射杀鲜卑士卒的中央军弩手,大局已定,但鲜卑人的迎战依然不能解释河间郡汉人的消失不见。

    “难道”胡问静灿烂地笑,只有一个解释。

    鲜卑中军帐中,一群鲜卑将领目瞪口呆,铁桶一般的盾牌阵怎么就破了呢他们可是尝试过的,哪怕是重甲骑兵也不能破盾牌阵,为何这犀利无敌的盾牌阵轻易就破了

    一群鲜卑将领望着远处,重重叠叠的人群以及距离阻挡了视线,他们看不到地面的火焰,只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鲜卑将领看着越来越近的千余汉人步卒,厉声道“先杀了这一千人,然后我们撤退”

    一群鲜卑将领一齐点头,三千鲜卑步卒小跑向了那千余汉人步卒,嘴里放肆地叫着“杀了汉人”“吃两脚羊”

    祂迷忍受着鲜卑骑兵的箭雨,继续大步前进,直到前方三千鲜卑步卒到了几十丈外,这才道“准备”

    三千鲜卑步卒继续靠近,十丈,五丈,三丈

    “放箭”祂迷厉声道,箭矢如雨,顿时有数百鲜卑步卒中箭倒地,好些人脑门或心脏中箭,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毙命。

    鲜卑步卒将领厉声道“冲上去只要靠近了那些汉人的弩箭就没用了”

    三千鲜卑步卒怒吼,瞬间就与汉人士卒撞在了一起。

    “噗”祂迷手中的朴刀一斩,数颗鲜卑步卒的人头飞起。

    “杀”汉人士卒厉声叫着撞入了鲜卑步卒之中,所过之处无数鲜血人头飞起,只是片刻之间祂迷就带着千余人斩杀了千余鲜卑士卒,其余鲜卑士卒爆发出惊天的喊叫,转身就逃。

    祂迷举起朴刀,指着几百丈外的鲜卑中军帐,厉声叫道“杀”

    鲜卑中军帐内一群将领冷笑着,淡淡地道“我们撤退。”纷纷上马逃跑。

    千余鲜卑骑兵看着汉人士卒瞬间就击溃了鲜卑步卒,直逼中军帐,人人惊慌。鲜卑骑兵将领厉声叫道“我鲜卑男儿跟我杀光汉人”千余鲜卑骑兵怒吼“杀”汉人士卒有弩矢顶多击杀他们部分人,剩下的骑兵一定可以杀光所有汉人步卒。

    祂迷看着疾冲而至的鲜卑骑兵,厉声下令“长矛兵”一支支长矛竖立,然后弩矢激射,鲜卑骑兵纷纷中箭落马。其余鲜卑骑兵怎么都不能鼓气勇气撞向长矛,只能勒马退却。

    有鲜卑骑兵怒视三十丈外的汉人步卒,厉声骂着“汉人都是胆小鬼,为什么不敢与我们”

    马蹄声响,长刀掠过,那鲜卑骑兵人头飞起。

    姚青锋收回长刀,厉声道“前进前进”

    百余骑兵轻易击杀了鲜卑骑兵,绕了一个方向,杀向鲜卑溃兵。

    鲜卑盾牌兵被前后夹击,彻底崩溃,溃兵四处奔逃。

    一群汉人百姓兴奋无比“哈哈哈哈这就是打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有汉人百姓手里紧紧地握着断折的菜刀,无视脚下到处都是刀剑长矛,大声地笑“老子砍死了一个胡人老子砍死了一个胡人”

    有沈以泽手握捡来的长剑,无视剑上的血迹,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笑道“我沈以泽天下无敌。”她斜眼看几步外的一个男子,那个男子盯着地上的一具胡人尸体脸色惨白,双脚发抖,弯腰呕吐。

    沈以泽厉声呵斥着那男子“废物再有下次,我就斩杀了你”

    好些汉人百姓在附近看着,很是认同沈以泽的呵斥,看见尸体竟然就吐了,怎么打仗还是男人吗

    那个男子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人,伸手指着那胡人尸体的手边,道“你们看”

    沈以泽等人走近看去,却见那胡人尸体的手中握着一只断掌。

    有百姓冷笑道“不就是一只断手吗我砍一千支送你。”

    沈以泽仔细看了一眼,脸色陡然惨白了,只觉胃里翻江倒海,走开几步狂吐。

    其余百姓一怔,仔细地看那断掌,却见那断掌上带着牙印,而看那截断处,这断掌竟然是熟透了的。

    一个百姓浑身发抖“这是汉人的手掌胡人吃人胡人真的吃人”

    无数百姓又是发抖,又是震恐到了极点,他们其实多少知道胡人吃人。被胡人攻陷的城池的百姓怎么会没有见过胡人吃人但近距离亲眼看到一只汉人的煮熟的带有牙齿印的手掌,一股无法形容的悲凉恐惧不敢置信感同身受以及无数说不清的感情涌上了全身,浑身所有毛孔尽数竖了起来。

    一个百姓一言不发,拿着长刀走到了那胡人尸体边,用力一刀砍在尸体之上,其余百姓也走了上去,对着胡人尸体乱砍,什么打赢的欢喜,什么死者为大,什么那人已经死了,砍了也没用,统统忘记得干干净净,只想将这胡人砍成肉酱。

    无数胡人逃窜,而汉人士卒已经追杀出了数里,胡问静下令道“吹响号角,收拢大军。”

    下一刻,鲜卑人的号角声从汉人大军的背后响起,数万鲜卑骑兵铺天盖地地从胡问静的背后冲向汉人大军。

    极远处,败逃的鲜卑将领听见号角声勒马转头,脸上没有逃亡的惊恐,唯有到手的胜利落空的沮丧“没想到胡问静还算骁勇。”

    胡问静看着数万鲜卑骑兵大笑“迟了胡某已经建立了泥土高墙,还怕了你们不成。”

    几个将领点头,虽然战阵有些混乱,鲜卑骑兵出击的时机掌握得好极了,正是前军追杀敌人,队形散乱的时刻,但是中军和后军依然严谨,又有泥土高墙在,还怕了鲜卑骑兵不成。

    玺苏抓住机会拍马屁“陛下神机妙算,天下无敌。”其余将领急忙跟上,颂词如涌。

    中军之中,无数汉人百姓士卒看着前军阵型乱得一塌糊涂,而四周数万鲜卑骑兵已经隐约可见,心中惶恐无比。

    有汉人百姓士卒低声道“我们还没有造好泥土高墙,能挡得住鲜卑骑兵吗”

    后军早早的就开始建造泥土高墙是没错,但是这泥土高墙费时费力,哪有可能一口气建立无数的后军只是建立了一道数里长的泥土高墙,且不说高度只有尺,只说这泥土高墙的两侧只有里许,而中军那一面根本没有泥土高墙,谁会认为可以挡住鲜卑骑兵这世上哪有只有三面墙的房屋可以挡住盗贼的

    一群汉人百姓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胡人的马蹄声让他们颤抖。

    “不要乱来,会被杀的”一个百姓士卒没头没脑的道。其余人浑身发抖,死死地盯着中央军士卒,然后又急忙转头。

    又是一个百姓士卒道“胡人吃人落入胡人手中会被活活吃掉的”

    一群百姓心中一寒,一齐点头,逃跑和投降都是死路一条,必须死战

    有人大声地叫着“必胜必胜必胜”

    无数人跟着呼喊“必胜必胜必胜”斗志昂扬。

    胡问静微笑着“我就是要这么一支汉人,我堂堂中华之人怎么可以成为胡人嘴中的两脚羊”

    远处数万鲜卑骑兵一齐大叫“奉幽州刺史王浚之命击杀逆贼胡问静,其余人等概不追究”

    数万汉人百姓互相张望,眼神大变“是幽州刺史的军队不是胡人作乱”

    数万鲜卑骑兵继续大喊“休要听胡问静造谣,我们鲜卑人遵守幽州刺史的命令,从不吃人你们放下武器,就放你们回家。我等只要杀胡问静一人”

    数万汉人百姓大喜过望“鲜卑人不吃人”“幽州刺史管着,鲜卑人不敢吃人”“大家逃啊”

    前军之中,沈以泽和一些百姓看着四周的同袍开始逃向胡人,厉声大叫“不要上当鲜卑人吃人我们有证据”

    只是区区数人的喊叫毫无作用,数万汉人百姓四散奔逃。

    胡问静冷冷地看着四周,转头问玺苏“这叫众叛亲离吗”

    玺苏和一群将领扯着胡问静的衣角“陛下,我等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胡问静大笑“好,来人,吹响聚集的号角,跟随胡某杀出一条血路”

    号角声悠悠地在旷野之中飘荡,无数汉人百姓四处奔逃,唯有数千中央军和极少数百姓坚决地向胡问静靠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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