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浅浅地小河边, 两只大军隔着河水对峙。
数千胡人步卒厉声叫着“汉人皇帝,过来受死”
胡问静瞅瞅那小河,撑死就是没过膝盖而已。
覃文静道“陛下, 是不是渡河进攻”现在是春天, 渡河并不会寒冷, 这么浅的小河跨几脚就过去了,而且斥候回报附近三十里内没有胡人埋伏,河对岸的千胡人根本不够看, 敢在大楚士卒渡河的时候进攻, 一轮弩矢就杀光了他们。
胡问静看着小河,提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构思“是不是有敌人在上游截断了河水, 等我们渡河的时候就会有洪水滚滚而下, 然后我们就全军覆没”她仔细地盯着河道, 想要从一颗颗鹅卵石上看出曾经被深深地河水淹没和磨砺的痕迹,或者找到几百条因为断水不得不在浅滩上扑腾的可怜鱼儿,可惜啥也没看到。
她瞅覃文静“你知道这河原本有多深吗”
覃文静干巴巴地看胡问静,别看我,我是荆州人, 这辈子没到过羌胡杂居地。
陈酿摇头“我虽然是关中人,但是我就是个小百姓,出门三十里地就不认识路了。”他转头瞅瞅宁白自言, 看她又一脸的懵懂, 显然心思又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三千精锐士卒就没一个人知道羌胡杂居地的地理的,更不用说水文了。
斥候用力摇头“绝不是被截断了。”检查是不是被截断了水流是斥候渡河的必备功课之一, 这条小河的上游十五六里之内绝对没看到任何堤坝,十五六里之外虽然不曾检查,但是这条不过几十丈宽的河流小河几步就跨过去了, 十五六里外就算真有人截断了河水,等洪水到了,他们也已经上岸了。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陛下,不要担心,我们动作快,直接就上岸了。”
胡问静依然犹豫不决,全身上下重大四五十斤的士卒能够在河水中走多快还有四匹背负重物的战马呢,若是战马被洪水冲跑了,胡皇帝立刻宣布破产。
胡问静微微沉吟“那些胡人待在河对岸,是想要等我们半渡而击”只有蠢货才会在敌人有准备的情况之下渡河呢,延安外就是如此,她随便往上游前进了十几里地后再渡河,轻松无比。
斥候摇头道“应该不是。”眼前的小河好像非常得浅,斥候过河的时候也就是到了膝盖而已,这么浅的河水哪有什么半渡不半渡的,所有人一次就过了河,就算过不了河,在河水之中射弩箭也不受影响。
河对岸,一群胡人中有人大声地叫“汉狗过来受死”有人大摇大摆地坐在地上“快点过来啊,老子都等急了,若是没胆子过来,那就滚回老家去。”有人做出各种不雅手势“胆小鬼汉人都是懦夫”
胡问静一瞅,态度更加坚决了。斩钉截铁地道“总而言之,朕绝不渡河”河水浅得没天理,河对岸有千胡人士卒不畏弩矢大声叫嚣,分明就是引诱大楚军渡河,她脑子有病才渡河呢。
覃文静等人板着脸,谁说“诸葛用兵唯谨慎”的放在胡问静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宁白自言低声对陈酿道“听说陛下曾经五百骑远赴千里之外破二十万大军,真的假的”看胡问静这胆小鬼的模样,有胆子做出近乎送死的事情
陈酿认真地看宁白自言“我与你同一日在同一地加入大楚军,你说我知不知道”
宁白自言懂了“原来你也不信啊。”陈酿急了“休得污人清白”
胡问静坚决不渡河,河对岸的胡人等不及了,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骑着骏马到了前面,就在河岸边傲然望着大楚军,扬起马鞭,大声地道“我是日达木,胡问静,你敢渡河与我一战吗”
无数胡人一齐大叫“胡问静,可敢渡河与我一战”
胡问静转头看四周的将领,道“看激将法谁中计谁是白痴”
覃文静眼中泛着泪光“陛下说得对千万不能上当”
一群将领急忙点头“对就是最差的激将法,决不能上当”然后一齐看覃文静,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拍马屁的奸臣。
覃文静委屈极了,我刚才是被太阳晃了眼睛才流泪的,真不是故意的。
河对岸,日达木大声地道“汝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意欲何为”
无数胡人一齐大喊“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意欲何为”
覃文静和一群将领死死地盯着胡问静,想想办法啊,我军士气到了谷底,胡人士气直接爆表,再被胡人多喊几声说不定我军要崩溃了。
胡问静淡定极了,大声地叫“兀那贼厮鸟有胆子过河来战”
覃文静等人看着胡问静,肝疼极了。
胡问静神情从容,抬头看天,反正我说什么都不过河。
河对岸,一群胡人破口大骂,胆小鬼懦夫之类的言语响彻荒野。
日达木举起手,待胡人们安静了,这才大声地道“好我这就带人过河与尔决一死战”
无数胡人欢呼“过河决一死战,过河决一死战”
胡问静大喜“好就这么定了,你们渡河。你们放心,胡某是真君子,绝不会在你们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来人,我们退出一里地,让胡人渡河。”
覃文静看着胡问静,佩服极了,果然只有最不要脸的人才能当皇帝。
大楚军果真退出一里之地,静静地等待胡人渡河。
阳光之下,日达木挥手,数千胡人欢呼着卷起裤脚冲进了河水之中,淌过齐膝深的河水,在胡问静恶狠狠地目光之中顺顺利利地渡河成功。
覃文静干巴巴地看着胡问静,不言自明,你丫不是说水淹七军吗水呢
胡问静从容微笑“列阵,准备战斗”打仗呢,谁有空与你讨论水淹七军,以为水淹七军不用钱啊,知道水费多少一度
日达木带着数千胡人渡河上岸,暖暖春日,也不觉得脚上如何寒冷,大声地道“杀了胡问静”
数千胡人一齐大喊“杀了胡问静”奋力冲向了大楚军。
“嗡”箭矢如雨,冲在最前面的胡人立刻倒在了地上,而后排的胡人拼命地往回跑。
日达木大声怒吼“胡问静,有胆子放下弩箭,大家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嗖嗖嗖”数支弩矢射向日达木,日达木拼命格挡,调转马头转身就逃。
无数胡人惨叫“日达木,你怎么逃了”“大家快逃日达木逃了”
箭矢之中,一个个背对大楚军的胡人士卒中箭而死,日达木却带了残兵逃过了小河。
覃文静道“陛下,追是不追”什么埋伏,什么诡计,什么水淹七军,纯粹是疑神疑鬼。
胡问静皱眉道“稳扎稳打收拾战场,一字长蛇阵渡河。”只要动作快,哪怕真的遇到了洪水也不怕。
在胡问静胆战心惊之中,众人慢悠悠地渡河,上游别说有洪水泄下了,树叶都不曾随着河流飘下来一片。
一群将领一齐看着胡问静,看,这条河就是这么浅。
胡问静瞅瞅前方败逃的胡人,大声地道“追”
只是这重步兵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轻步兵大楚军再怎么努力都落后了胡人溃兵数里地,眼睁睁地看着胡人溃兵进了一个山谷。
山谷之中,日达木再次聚集残兵,冷冷地看着胡问静,厉声道“哈哈哈哈胡问静,穷寇莫追你都不懂吗你中计了”无数胡人大声地叫“你上当了,笨蛋”
胡问静脸色大变,死死地看两侧山路,难道要火烧藤甲兵宁白自言看了一眼山谷,道“绝不可能,这山谷这么宽,再大的火都烧不到我们。”
山道中,日达木厉声道“吹响号角”
号角声中,山坡上出现了百余胡人士卒,手中举着火把。
胡问静飞快地计算,若是扔下几万根滚木,会不会堵住了山谷的道路,然后一把火烧死了她们
日达木负手而立,傲然道“胡问静,你太过自大了,天下皆知你的纸甲怕火怕水,今日你没有死在河水之中,就要死在大火之中。今日这里就是你毙命之地”他拔出长刀,一刀削掉了一块树皮,在上面刻字“大楚胡问静死于此地”
山坡之上,百余胡人士卒大声地叫喊“顺山倒咯”
然后将一根根燃烧的柴火扔下了山谷,有的落在了山坡之上,点燃了稻草,有的落在了泥土之上,只是冒出了一股青烟,没有一根柴火扔到了山谷之中。
日达木死死地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火星,唯有淡淡地的青烟的山谷,愤怒极了,怒视山坡上的胡人士卒“火烧山谷啊你们搞什么鬼”
山坡上的胡人士卒悲伤极了“这能怪我们吗你临时起意要火烧山谷,我们没有砍树的斧子啊,何况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是有砍树的斧子也只能砍几棵树,除了砍柴还能做什么”
日达木悲哀地看着胡问静,认真地问“大汉皇帝陛下,你能不能等两个时辰”
胡问静挥手“放箭”
弩矢激射。
日达木惨叫“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动手呢”转身带着溃兵再次奔逃。
覃文静等人大笑“这就是胡人的英雄”
宁白自言大叫“以为听过诸葛亮火烧藤甲兵就能烧死我们了蠢货”
一群大楚将士一齐笑骂,胡人就是胡人,愚蠢无比,毫无智慧。
大军继续追杀,前方的胡人越跑越慢,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大楚将士毫不奇怪,胡人每次逃命都玩命地百米冲刺,消耗体力是应该的,大楚士卒就不同了,匀速前进,体力比胡人强多了。
前方有胡人大叫着“快跑快跑汉人就要追上来了”
可大量的胡人根本跑不动,有人连滚带爬,叫着“我要渴死了,谁有水”
刀剑都因为逃命扔掉了,哪里还有水
有胡人大叫“前面有河,快跑”
一群胡人溃兵鼓气最后的力量冲进了河里,大口的喝水。日达木转头看到大楚军就在百十丈外,叫道“汉人来了,快逃”跳上战马,再次疾奔过河。
一群胡人溃兵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从不到膝盖的水中艰难的淌水而过,险险地在大楚军赶到之前渡过了河。好些人倒在了河滩之上,再也无力动弹。
日达木催促着“快走快走”一群胡人这才慢慢地起来,一步步地向远处挪动。
覃文静大笑“渡河,我们马上就能追上他们了。”
大军前进,眼看就要到了河边,忽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胡问静冷笑“伏兵列阵”
大军飞快地变阵,瞬间铁盾长矛弩弓到位,组成了一个方阵。
胡问静淡淡地道“会不会有一万骑兵这就是宁夏平原的胡人精锐了吧,看胡某一战而定宁夏”
覃文静等将领微笑,任由胡问静吹牛,一万骑兵听着铺天盖地,但是在蹶张弩面前就是靶子而已。几百年前李陵可以凭借弓箭五千人与八万匈奴骑兵大战许久,他们如今装备被李陵强,杀区区一万骑兵如杀一鸡。
陈酿笑道“我们三千弩矢齐发,只要几轮就杀光了所有骑兵。”一群将士用力点头,虽然身上的装备真是重死人,但是杀敌的时候真是太容易了,弩箭嗖嗖嗖地就把敌人都射死了,若不是一地的尸体,都搞不清楚这是打仗还是春游。
河对岸,日达木张大了嘴,惊愕地看着胡问静的背后,喃喃地道“谁是哪个王八蛋”
一群胡人士卒却欢呼了“有救了有救了”
数千骑从山林之中小跑着出来,每一个骑兵和战马的身上都有厚厚的纸甲,在风中不断地晃动。
宁白自言一怔“难道是我们的援兵”
一群将士看宁白自言的眼睛都变了,你丫看仔细,那些骑兵的脸上是羯人雪白的皮肤啊
宁白自言大惊失色“羯人为什么有纸甲”
那数千羯人骑兵在数百丈外立定,一个羯人右臂齐肩而断的高大羯人纵马到了最前方,望着胡问静,两眼通红“胡问静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了”
胡问静皱眉,使劲地看那羯人,就是不记得是谁她大声问道“你谁啊”
那羯人陡然脸色大变,满脸通红,声音都沙哑了“胡问静,我是石勒的侄子石虎还我叔叔的命来还我的右手来还我羯人数万精锐的命来”
胡问静苦思“石虎哪颗葱”
石虎红通通的脸变得铁青,以为是生死大敌,不想从来没有落在敌人的眼中,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羞辱吗他身上的杀气陡然强了数倍,头发根根倒竖,头盔都被顶了起来。
石虎深呼吸,厉声叫道“胡问静,你纵横天下不过是靠了纸甲而已,如今我也有纸甲,我要杀光了天下所有的汉人,为羯人报仇雪恨这世界是属于我们羯人的”
数千羯人骑兵自信地望着远处的大楚方阵,大声地叫“必胜必胜必胜”
石虎灿烂地笑,被胡问静羞辱的愤怒和激动瞬间消失,唯有深深地得意。胡问静曾经靠纸甲纵横天下,杀了无数羯人精锐,可是这纸甲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天下皆知胡问静的纸甲不过如此。
石虎忍不住轻轻抚摸身上的纸甲,天意啊,若是胡问静的纸甲秘密早一点天下皆知,他和石勒以及数万羯人精锐就不会被胡问静轻易击杀,毫无还手之力,若是胡问静的纸甲秘密迟一点天下皆知,他就来不及制作纸甲偷袭深入羌胡杂居地的胡问静。
石虎看着远处结阵的胡问静,嘴角的狞笑越来越大,大声地道“冲过去,杀了胡问静”他知道胡问静靠弩矢横扫了羌胡杂居地,可是弩矢射不穿纸甲,他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石虎举起左手,大声下令“我们羯人骑兵天下无敌,杀了胡问静,然后夺取天下”
数千羯人骑兵越过石虎冲向胡问静,每一个羯人骑兵都充满了自信。羯人的身高比汉人高,身体比汉人强壮,大家都有纸甲,羯人怎么可能输了
石虎看着大楚的盾枪阵,一点都不担心无法破阵。
“胡问静,你退无可退,唯有受死”石虎狞笑着,别人背水一战可以激发士气,可是全身纸甲的胡问静的士卒就不可能了,胡问静若是敢渡过河水逃命,身上的纸甲立刻完蛋,河对面的胡人残余只要不是脑残机会抓住机会击杀胡问静。
假如胡问静原地不动,石虎自问绝对不能冲破盾枪阵,那齐肩高的铁盾和长矛怎么是血肉之躯的战马可以击破的但是他不怕胡问静的弩矢,胡问静怕他的火矢啊。他只要命令羯人骑兵在马背上乱射火矢,纵然胡问静的士卒人人都有铁盾,难道还能保证不会有一两只火矢射中他们了一旦火矢射中了纸甲,这乐子就大发了
胡问静看到数千羯人骑兵靠近,厉声道“放箭”
“嗡”数千弩矢激射而出,准确的射中了羯人骑兵,可是犀利的弩矢只是带着有些纸屑落在了地上,羯人骑兵毫发无伤。
胡问静大骂“狗屎”
石虎狂笑“这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数千羯人骑兵狂笑“必胜必胜必胜”对弩弓再无畏惧,纵马围绕着胡问静的大军纵横呼啸,火矢乱飞,在铁盾上叮当作响。
河对岸,日达木恶狠狠地看着石虎,只觉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被雷劈死了他厉声大叫“胡问静,快过河我们来救你”
一群胡人溃兵看着日达木惊呆了,有胡人陡然醒悟“相爱相杀日达木一定是在与胡问静的厮杀中爱上了胡问静”一群胡人点头,这个套路太普通了。
有胡人感动了“这就是虐我千遍,我却爱她如初恋。”没想到日达木对胡问静一见钟情,被打成了狗却依然深深地爱着胡问静。
有胡人抹眼泪“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虐恋情深啊。”两个不同立场,只能你死我亡的恋人不是最悲凉最动人最流传千古的爱情吗
有胡人冷冷地看着日达木“羌奸”个虐恋情深,一切背叛种族的爱情都是人渣。
日达木浑然不觉自己受到了无数的祝福和憎恨,大声地叫着“胡问静你快过河只要过了河,羯人就拿你没办法了相信我,我绝不会趁你渡河的时候攻击你,羯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杀了羯人你我都有好处”
一群羯人骑兵怒了,羌人王八蛋,竟然个个是胡奸
呼啸声中,数百骑羯人骑兵纵马渡河,先杀了那些羌人再说。
胡问静陡然懂了,王八蛋她厉声大叫“向前向前”原本就距离河岸百十丈的大楚军继续远离河岸。
日达木悲伤极了“羯人不要渡河羯人不要渡河艹你娘的,老子叫你不要渡河,你听不见吗”
一群羯人骑兵狞笑“老子砍下了你的脑袋之后慢慢与你聊天。”忽然,天际传来了奇怪的轰鸣声。
轰鸣声越来越响,小河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线,飞速靠近。
石虎陡然懂了,厉声大叫“快上岸是洪水”
河水中的骑兵一怔,拼命地催马,有人掉头向后,有人想要向前,有人跳下马牵马,有人与其余人撞在了一起。
小河上银白色的线渐渐消失,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波涛,大浪带着轰鸣陡然就到了眼前。
河水中的羯人凄厉地惨叫,而战马惊慌地嘶鸣,有人不顾一切地跳下战马,下一刻,大浪将所有的战马和骑兵卷入了水中,向着下游而去,河水之中更有无数原木隐隐,撞在战马上,战马粉碎,撞在羯人骑兵上,羯人骑兵立刻变成肉酱。
汹涌的河水瞬间扫过了干涸的河床,数百羯人骑兵消失不见,许久,才可以看到几个羯人骑兵在远处的河水中挣扎,可是浸了水的纸甲沉重无比,那零星的羯人骑兵只能惨叫着沉入了河底。
河岸上,无数羯人骑兵勒马目瞪口呆地看着河水,而日达木放声大哭“艹你娘的羯人胡问静原本死定了你们是不是与胡问静一伙的”
胡问静拼命地擦汗,看四周的羯人的眼神温柔极了“我爱羯人,真的,我爱死羯人了”
这次真是差点翻车啊全靠老天爷给面子。
一直以来打赢胡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胡问静丝毫没有感觉到压力,大楚军从上到下都觉得这次进攻就像是春游,充满了轻敌之心,纵然是想到了水淹七军的胡问静也被第一条小河搞得麻痹大意了,以为北地干旱,春天水波不盛,所以羌胡杂居地的河流就是这么浅呢,若不是羯人骑兵出现,胡问静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渡河追杀了。
那么,此刻的胡问静已经在水里喂王八了。
覃文静等将领看着滚滚河水渐渐平静,清澈的河水中小鱼儿游荡,心中寒冷到了极点,真是差了一点点啊。
石虎恶狠狠地看着小河变成大河,愤怒地吼叫“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不早点说”若是日达木早早地告诉他,他绝不会在胡问静渡河之前出兵的,坐看胡问静被河水吞噬不香吗
日达木跪地大哭,完美的计划竟然被一群蠢货打搅了。
十数日前。
胡问静的行军速度看似像乌龟,重步兵的每日前进路程少得可怜,撑死只有五十里,但在羌胡杂居地的胡人眼中却惊恐无比。
“延安一日就破了”无数胡人震惊无比,原本以为延安起码打上个月,若是延安的胡人用兵得法,搞不好可以打一两年,没想到一个照面就破了。
其余人惊恐地点头,然后看地图,延安往西是宁夏平原,往北是河套平原,都是胡人的密集居住地,比延安的人口多了几十倍。
有胡人摇摇欲坠“也就是说,汉人皇帝的大军已经从延安北上了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啊”还想着在等几个月看看风声是出兵打仗还是逃命,没想到汉人嗖的就来了。
某个大部落的营帐内,一群胡人都要哭了,前几日还觉得汉人皇帝要死在这羌胡杂居地了,可是现在发觉汉人皇帝行军的速度像乌龟,破城的速度却像恶龙,喘气的机会都不给胡人,眼看就要杀到宁夏平原了。
有人道“单于,我们是与汉人皇帝谈和,还是决战”以前这个“谈和”的建议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没得被人笑话,但是如今似乎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建议了。
单于缓缓地道“我部有两万余人,若是集中部落中能够打仗的男女,一万人总是有的。汉人虽然精锐,但是我部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一群人点头,汉人皇帝全民皆兵,女人也上战场,胡人也是如此,男女都能拿起武器杀人的。
单于继续道“可是,我部一万余年轻男女只怕要死伤过半,纵然赢了,这宁夏平原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汉人以前人口多的时候都不曾觊觎宁夏平原河套平原,如今人口比以前少了大半,难道反而放着中原的良田不要,跑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抢夺田地抢了之后,汉人有人口来这里种地吗汉人绝不会真的抢了羌胡杂居地的,那对汉人毫无好处。”
那单于充满睿智地看着身边的族人们,道“汉人开国皇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胡人,展示天威,然后就会笼络胡人,这是汉人的习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如今汉人皇帝胡问静建立了大楚,她也需要有征讨胡人的威望,所以才会杀入羌胡杂居地。只要我们老实地对胡问静表示臣服,愿意接受大楚朝的任命,胡问静就会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群胡人悲伤地看着单于,又是老一套每次谈到要出兵打仗,就说自己的部落死伤太重,不能吃亏,或者汉人绝不会抢夺羌胡杂居地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打仗。
有年轻的胡人猛然站起,厉声道“老东西,你看不到胡问静要吃光胡人吗看不到胡问静烧了延安城吗你要害死部落中的所有人吗”
那单于脸色大变,身边好几个护卫厉声呵斥“日达木,你竟然敢对单于不敬”伸手握住了刀柄。
而帐篷中立刻有十几个年轻男子同样握住了刀柄,厉色道“你们想杀人吗”“谁怕了谁了”
日达木恶狠狠地看着单于,伸出手阻止了一群年轻人进一步行动,大声地道“汉人贪得无厌,一定会抢走我们的田地,我们想要保住自己的牧场和家园就要拿起刀剑和汉人决一死战是好男儿的,拿起刀剑跟我走”他大步出了营帐,营帐外早有千余人等待着他。
日达木拔出长刀,大声地叫着“我草原的雄鹰们,跟随我日达木杀掉汉人两脚羊”
千余年轻人拔出刀剑齐声大叫,声音传出老远。好些胡人听了,同样拔出了刀剑,跳上了骏马,跟随日达木而去。
营帐中,一群胡人脸色铁青,日达木这些年轻人太过分了,根本不遵守部落的规矩。
那单于淡淡地道“由得他们去吧。”他心里又是愤怒又是苦涩,年轻人不服管,他又能怎么样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同样是嚣张跋扈不服管的。
日达木带了三四千人出了营地,在十几里外的一块旷野中与另一群人集合。
日达木打量四周,这里至少有一万余人,这是整个宁夏平原的所有年轻人都来了他忍不住大声地叫道“这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时代”
身边无数人呼喊,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自豪和自信。
日达木与其余几个部落的年轻人头目汇合,不等他打招呼,有人低声道“汉人的大将军派人送来了一个诡计,可以轻易杀了胡问静。”
日达木心中一动,只觉汉人大将军真的有这么好心他警惕着道“莫要中了汉人的诡计”
那人摇头,低声说出了那汉人大将军的计谋“先用骄兵之计大败然后假装放火别想真的放火,这一路过来根本没有狭窄的山路,只能是假装然后逃过一条干涸的河流等胡问静渡河,上游打开堤坝涛涛河水与滚木将会让胡问静所有人死得干干净净”
日达木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好计谋”
其余人热切地看着日达木,那汉人大将军的计谋普通至极,不就是水淹七军吗但一旦成功就能秒杀了胡问静,若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也就是费一点人力,死一些炮灰而已,羌胡杂居地的小部落胡人或者没有部落的胡人多如牛毛,给点吃的就能煽动他们加入军中。
日达木沉吟道“为什么汉人大将军自己不实行,却要借我等的手”其余胡人已经问过了这个问题了,回答道“汉人大将军畏惧汉人皇帝,想要借刀杀人。”
日达木的嘴角露出冷笑,不屑地道“汉人啊”汉人最喜欢这一套了,什么自己不动手,鼓动他人动手,成功了分好处,失败了就说与自己无关,这是无耻至极。草原男儿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想了想,反复地权衡,问道“你们怎么看”
其余人能怎么看这么好的计谋难道就因为想出来的是一个想要借刀杀人的汉人就放弃不用
一个胡人低声道“这宁夏平原是我们的,决不能让给了汉人,所以不管汉人大将军是不是借刀杀人,我们都必须杀了胡问静。”
其余人一齐点头,汉人大将军可以继续向北向西逃跑,他们难道还能跑吗必须杀了胡问静才行。
日达木重重点头,也是这么想,他们别无选择,但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汉人大将军。他道“我们不妨派人通知汉人大将军,我们兵力不够,想要完成陷阱就必须他亲自参与筑造堤坝。若是汉人大将军答应了,等我们灭了胡问静,就反手灭了汉人大将军。”
其余胡人微笑点头,羌胡杂居地已经很拥挤了,容不下新的大佛。
“就这样”
此刻,此时。
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流淌,河岸边的草润了,蝴蝶飞舞了。
石虎后悔了片刻,重振精神,不就是错过了羌人安排的陷阱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杀不了胡问静,他同样可以杀了胡问静的,只是损失了他几百骑勇士有些可惜了。这必须等杀了胡问静之后与那些该死的愚蠢的王八蛋算账。
石虎厉声道“杀了胡问静,杀回中原,吃了汉人两脚羊”
数千羯人齐声欢呼,虽然经历了惊恐的洪水之后士气大跌,声音不如之前响亮和充满了自信,但是喊几声之后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力量。
数千羯人骑兵围着大楚军继续不断地射火矢,天空中火矢如雨。
有不少羯人骑兵懒得继续纵马飞射,勒住了马在远处慢悠悠地弯弓搭箭。
“噗”一个羯人骑兵手中的火矢还不曾射出,面门上陡然中了一箭,倒撞下了战马。同一时间,百十个羯人骑兵中箭倒地,有人手中的火矢点燃了战马的纸甲,战马嘶鸣着乱跑。
数千羯人骑兵大惊失色,有人大骂“不要停下来继续纵马奔跑”有人伏在马背上,紧张地看着大楚军,刚才射火矢射得太开心了,忘记了弩矢的射程和精确度远远不是火矢可以比拟的,停下射火矢就是找死。
四周马蹄声再次响起,数千羯人骑兵围着大楚军乱射火矢,疾驰的战马上射出的箭矢更是毫无准确度,纯粹欺负大楚军人多,对准了人群乱射。
石虎镇定地看着,虽然目前为止只有偶尔几支火矢点燃了大楚士卒的纸甲,而且被迅速扑灭了,但是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久守必失,只要他不停地射火矢,胡问静的士卒之中迟早会燃起大火。
“胡问静,我要烤熟了你的肉,慢慢地吃”石虎狞笑着。
忽然,盾枪方阵之中传出了胡问静的声音“让开道路”
严密的盾枪方阵之中陡然裂开,出现了数丈的缺口,胡问静带着百余骑疾驰而出。
石虎冷笑,早知道胡问静不会挨打等死,可是大家都有纸甲,谁怕了你们他大声地下令“干掉胡问静”
数千骑立刻调转方向,对着胡问静疾冲。
胡问静纵马掉头就跑,围着盾枪阵转圈。数千羯人骑兵大呼小叫,在后面猛追,不时有人射出火矢,却被大楚骑兵轻易格挡。片刻后,大楚骑兵距离羯人骑兵越来越远,火矢都射不到了。
盾枪阵内,宁白自言大叫“羯人骑兵都是废物”一群大楚士卒跟着大叫,一群羯人骑兵大怒,马背上的民族追不上汉人果然是奇耻大辱好些人扔下了手里的火矢,纵马急追。
可不论他们怎么追,就是追不上胡问静的骑兵,有羯人大骂坐骑“平日跑得贼快,为何此刻就像乌龟”有羯人陡然反应过来“不好我们的战马疲惫了”纵马疾驰许久了,战马乏力了。
石虎眼中精光四射,胡问静的骑兵战术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几招他厉声下令“勒马,对冲”
一群羯人骑兵立刻勒马,等待胡问静从背后绕过来,或者在前方勒马对冲。
“嗖嗖嗖”弩矢激射,立刻又有数百羯人骑兵中箭坠马。
一群羯人骑兵悲愤了,只能继续疾驰。
下一刻,胡问静已经完成了调头,手腕一翻,一杆长矛出现在手中,长矛的尖端一团火光刺眼的跳跃着,厉声叫着“杀胡人”百余骑齐声大叫“杀胡人”纵马疾冲,马蹄声如雷。
一群羯人骑兵看着胡问静以及百余大楚骑兵手中货真价实的火焰枪,秒懂其中的威胁和厉害。有骑兵竭力大叫“火矢对着他们射火矢”
可是稀稀拉拉的火矢尽数被胡问静的火焰枪拨开。
有羯人厉声大叫“冲过去”
数千羯人骑兵拼尽全力驱赶马匹,下一刻就与胡问静的百余骑相遇,只见火光一闪,最前方的羯人骑兵被火焰长矛从马背上顶飞,人犹在空中,身上一团火焰陡然跳跃,下一秒整个人就变成了火球。
不等那火球落地,战马疾驰,两支骑兵已经交错而过,数百羯人骑兵身上纸甲冒出了火焰,战马嘶鸣,乱跳乱跑,不时有人坠马。
胡问静厉声叫着“转向转向”战马掉头,再次对着羯人骑兵冲锋,而羯人骑兵依然乱成一团,有人在火焰中打滚,有人拼命地撕扯纸甲,有人仓皇地看着在火焰中惨叫的同伴。
马蹄声中,胡问静又带着火焰冲到,有羯人凄厉地叫着,脱下身上着火的纸甲,奋力扔向一个大楚骑兵,却被火焰长矛轻易格挡。
一次冲锋之下,又是数百羯人骑兵身上着火。
有羯人骑兵大叫“不要怕火,扑过去与汉人同归于尽”
可是这么高尚的行为应者寥寥,那羯人骑兵怒斥一个疯狂脱着燃烧的纸甲的羯人,道“为什么脱掉纸甲你该与汉人同归于尽”那羯人骑兵大怒,随手将手中燃烧的纸甲扔到了那高尚的羯人骑兵身上,火焰顿时将那人身上的纸甲点燃。
“去啊,你去与汉人同归于尽啊,我成全你”
有羯人骑兵看着在火焰中惨叫的人与马,实在是忍耐不住了,急忙脱掉身上的纸甲。
“嗖嗖嗖”凡是停留的,或者脱掉纸甲的羯人骑兵被射成了刺猬。
有羯人骑兵凄厉地惨叫“逃啊”纵马向着山林疾驰。
石虎厉声呵斥“不要跑我们人多”
一个羯人骑兵对着石虎射出一支火矢。
“轰”火焰之中,石虎人与马尽数点燃。
他立即跳下了战马,用力扯下了身上的纸甲,又在泥土中打了个滚,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石虎厉声叫着“羯人的男儿们,我们不要怕”
远处,胡问静调转战马,想着石虎疾冲。
石虎狞笑,自知必死,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燃烧的纸甲,又翻身上了战马,任由火焰灼烧他唯一的左手。
“胡问静,我与你同归于尽”
四周无数的羯人注目石虎,好些人身上陡然冒出了悲壮的杀气,石虎可以与胡人同归于尽,为什么他们不能
万众瞩目之中,石虎举着燃烧的纸甲,对着胡问静疾驰。
胡问静冷笑“看我的火焰飞矛”手一扬,手里的火焰长矛对着石虎激射而出
无数大楚将士大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火焰长矛落在了偏离石虎几十尺的地方
大楚将士们尴尬极了。
石虎大喊“杀”战马疾驰,距离胡问静只有区区十几丈了。
“噗”
无数人的注目中,石虎被弩矢射穿了身体,他身体向后仰起,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之中满满的不甘,似乎还想将手里的燃烧纸甲投掷出去,可下一秒一道剑光闪过,石虎的脑袋飞起,举着燃烧纸甲的尸体继续随着战马向前疾奔,然后歪歪扭扭的坠马,手中的火焰蔓延到了身上,火焰一跃,整个尸体都在燃烧。
无数羯人凄厉地惨叫,所有悲壮悲愤勇气士气怒气尽数消失不见,心中唯有逃跑一个念头。
胡问静收回了弩箭和长剑,调转马头,将地上的火焰长矛捡了起来,厉声道“杀光羯人”
身后百余骑与盾枪阵中数千人一齐大喊“杀光羯人”
河对岸,一群羌人看着胡问静击杀羯人骑兵,浑身发抖。
日达木悄悄上马,就想赶紧逃走,却被几个羌人猛然拉下了战马。
一张张恶狠狠地脸对着日达木“你招募我们,就是让我们做诱饵”
日达木道“能够为了羌”
“噗噗噗”乱刀砍下,日达木成了肉酱。
“没成功”卫瓘很是惋惜,“但是没关系,老夫还是赢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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