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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
今天又轮到他值班了, 可恶,可恶至极的导演怎么又安排他值夜班
他对自己鼓励加油,再熬多两个钟, 到了八点钟就可以下班了
忍着昏昏欲睡的冲动,他支起手臂撑起自己的下巴, 眼皮时不时耷拉下来,闭目修养, 又一会儿,突然惊醒,一个激灵看向监控屏幕。
忽然,中间屏幕里出现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嗯
那亮眼的银白色头发让他瞬间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是林之言啊。
工作人员记得导演跟他有说过这事,早上看到林之言出现别在意, 他是要去爬山的内心得到了答案后, 他揉了揉眼睛, 很快就没了探究的。
虽然也很想看林之言冲浪爬山,但想要睡觉的已经压倒了一切。
算了, 就不去看了。
这样想着, 他却忍住了困意, 死死地盯着屏幕。
黑色的冲浪服紧紧地包裹着身躯,袒露优美的曲线, 对方踩着冲浪板, 在翻涌成浪的大海上来去自如。
他有些迟疑地想,怎么看起来跟昨天相比, 好像更熟练了简直是飞一般的进步。
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冲浪者,对自己内心的疑惑无从下手,或许只是他过于困顿而产生的错觉吧。
“来, 喝杯冰美式。”
工作人员一听到这声音,瞬间睁开快要合上的眼睛,他撑着额头转过身,伸手拿过对方手中提着的冰咖啡,嘟囔道“谢谢啊,要是没这咖啡,我可能还撑不到八点了。”
说完后,却迟迟没有回音。
他疑惑地看向对方,眼前的身影忽然一闪,直接坐在了他一旁的椅子,两只手臂都压在桌子上,上身使劲往前靠。
“林之言怎么在这里”
工作人员嗯了一声,有些懒散回“昨天导演不是说她要去爬那个山嘛,好像也就几十米,叫我们不用管。”
他喝了一口冰咖啡,苦涩冰冷的味道激得他一个哆嗦,瞬间神清气爽。
这,就是工作啊
困得要命却还得靠咖啡续命,这种用命来挣钱的感觉真是让他欲罢不能,呵呵,导演你快去十八层地狱吧
在他内心开始诅咒人时,一旁的同事却沉吟了好一会儿。
“那,导演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爬吗”
工作人员也纳闷了,他一边回答,一边转过椅子看向屏幕。
“爬山不都是一个人爬的”
他忽然噤声。
眼眸里倒映着的身影孤零零在山峰上攀爬,身上仅穿着运动背心和冲浪长裤,短发还湿漉漉的,水滴答着往下,在日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泽。
在万籁俱静中,她仿佛不存在真实世界里。
刚刚还有些残留的困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工作人员嘴巴翕动了两下,最后的尾音还未吞咽下去,从嘴边溜出。
“吗”
两人都沉默了。
“这对焦能得再清楚点吗”
“这已经是最清晰的了,能看见人影都不错了,都到镜头边缘了,估计等会儿就看不见林之言。”
两人都挨近了屏幕,试图从这个举动获取更高的清晰度,让他们更能看清林之言在做什么。
这一看就不得了。
“你觉得她穿鞋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她冲浪怎么穿鞋”
“冲浪也可以穿鞋,还有专门的冲浪靴呢。”
同事叹气。
“确定了对方没有安全绳了是吧”
“讲真的,这清晰度太渣了,不确定。”
两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后边一直趴着的工作人员抬起头,转椅说“林之言不是那种把自己生命当玩笑的那种人。”
说得也对。
几人相视无言。
“导演怎么说来着”
“他说不用管”
最后,一锤定音。
“那我们就看着吧,等察觉出不对劲再”
话说到,突然被打断。
“但是我们已经看不见林之言了,镜头没有放到那个位置。”
“”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默默回到自己工位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不管了。
反正相信林之言就对了。
工作人员默默喝了口咖啡,有点惋惜。
哎呀,怎么就没把摄像头放在那呢,他还想接着看呢。
林之言深呼吸了一口气。
清晨微凉的空气被吸入肺部,似乎充盈得满满当当,她缓缓地吐出气。
脚心下微妙的刺痛感在提醒着她赤脚爬山是多么不理智的选择。
不过极限运动本来就不属于“理智”的范畴之内。
林之言有点想笑,但她还挂在岩壁上呢,又没带着安全绳,等会儿摔下去
她看了看脚下,一片深海,看起来比平整的地面“安全”多了。
但实际上,只要从三十米以上的高空跳到海水之中,那一瞬间产生的压力和冲击力并不比直接砸到水泥低。
运动员能通过正确的姿势将伤害降到最低,他们在入水瞬间“切水”,以此达到缓冲,但也要经过长久训练才会去挑战三十米跳水。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十米就够呛了,何况三十米。
若是幸运一点,或许只是摔断腿,但如果姿势没及时调整好,甚至是横着入水,直接逝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目前,人类无防护高空跳水的极限是48米,这还是在一场国际高空特技跳水比赛中诞生的。
而跳水最高记录则是52米,172英尺,但这并不是完全无防护,有无数水管向泳池中间洒水,水面张力已经被水流打破了,所以风险小了很多。
啊不能再想了,内心都有点跃跃欲试了,可林之言知道自己要是真敢尝试,估计得和这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极限运动再作死,也是建立在无数次失败成功的挑战上,就如同free o,不会有人一次都没攀岩过就去挑战100米岩壁,这是已经完全是送死级别了。
海水流淌在皮肤上,被太阳晒干之后变得又粘又涩,林之言动了动手指,感受到皮肤紧绷多了。
这座岩壁的确不高,不过比导演预测得高一些,大概六十米左右,20层楼高。
风呼啸而过,冷下来的温度被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林之言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她没有退路。
可要问她,为什么要尝试攀爬这座不知名的悬崖峭壁,是有什么深意吗
难道是这座山特别难爬还是说,它长得很奇特
都没有。
它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没有任何特点的,不被任何攀岩者和冲浪者所注目的峭壁而已。
过来的人们只注意到无边无尽的大海,从未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山峰之上。
它不起眼的如同每个城市都会有的小山峰。
但就是想去试试。
它在这,海在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对她来说,只需要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林之言已经一口气爬到了一十米高,在漫长的训练中,她对岩壁会有的每一个岩点、裂缝,都了解得一清一楚。
即使是不同的山峰,不同的岩壁,都是永恒不变的。
山体永远不会改变,它的表面所形成的种种类型,攀岩者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去判断、攀爬。
攀岩,就像是在玩谜题,在枯燥中得到解密的乐趣。
若是有人驻足在这,抬头望向这座凛然于海面上的岩壁,将会发现一个赤足的攀岩者。
她没有带安全绳,除了简单的着装外,就连镁粉都没有带,无拘无束。
林之言爬到三十米的时候,心脏已经在快速跳动了。
她悬空着,脚侧挂住一旁的支点。
从未被人类攀爬过的岩壁毫不留情地展现自己的刺荆,奋力抵抗这位陌生的攀岩者。
林之言眼盯着尖锐的突出石块,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转而握住一旁的大手点。
海浪越来越大,她听到海水拍打着岩壁的声音,哗啦啦
失败,就会死亡。
这里不是虚拟空间,也不是有保护员的、或是有安全点的绳索攀爬。
坠落的恐惧能汲取每个人的勇气,林之言也不例外。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重,每一次跳动仿佛雷声,炸开在耳边。
有液体从额间流下,但是她根本分不清是带上来的海水亦或是温度赋予身体自发而来的汗水。
她紧贴着岩壁,抬头往上看,还有剩下三十米的距离。
长裤紧紧地黏在腿上的肌肤,平添了一份负重,每次她抬腿时,都能感受到还未被晒干的水服帖在布料上,它们依从着地球引力要往下坠,却迟迟未坠落。
一只全身清一色黑羽毛的鸟掠过林之言,它扑腾着翅膀,却又往回飞了。
最后,它站立在林之言左上角一个突出来的岩点上,小脑袋歪歪,一双黑色的眼珠盯着林之言,似乎在观察她。
林之言和它对视上了。
它的羽毛非常漂亮,在日光下还泛着光,体型较小,长得有点像燕子,就连尾巴都像是燕子的剪刀尾。
林之言从自己的知识库扒拉出了对应上的名字。
铁燕子。
学名是黑卷尾。
它一般会生活在山麓或沿溪边的树顶上,领地意识极强,它出现攻击性基本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保护幼鸟,一是有人破坏了他的窝,他在进行报复。
林之言,无辜。
她很确定自己没在岩壁上破坏到任何东西。
所以她是进入到了对方的领地了但是树顶才是它们的领地啊。
不不不。
可能就跟她手欠过来爬山一样,它也是手欠想来玩她。
这只铁燕子正好站在林之言想要抓住的岩点上,而且好巧不巧,还是唯一一个能抓住的岩点。
她尝试寻找其他的支点,但沮丧地发现,左手能抓住的便利点就是那了,如果放弃它,她必须得绕一个大圈,首先往右荡个两圈才能往上,吃力不讨好。
这算是突如其来一个挡路贼吗
最先冲浪的疲惫与外添的重量已经席卷上来了。
体力与耐力的提升并不代表她已经感受不到累倦,只是能让她坚持得再久一些。
林之言眨了眨眼睛,盯着它。
铁燕子歪头,她也歪头。
一人一鸟,僵持了将近十秒钟。
林之言的手快要被冷风冻僵了,她必须得松开一只手来抖动另一只手,再交换。
在抖了两回冰凉的手脚后,她舔了舔嘴角,咸咸的,估计是海水的味道。
总觉得这只铁燕子的攻击性有点高最好不要惹。
林之言决定先礼后兵。
“好鸟不挡道,麻烦让个路,可以不”
它歪了歪头,还眨眨眼,看起来特别人性化,仿佛能听懂林之言在说什么。
在林之言想着自己的动物缘出乎意料地好的时候,它突然扑腾着翅膀,竟然往林之言脸上飞去,那尖锐的爪子仿佛泛着寒光,能撕裂任何猎物的皮肤,甚至深深嵌入皮肉之内。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仅仅发生在眨眼之间。
林之言早有警惕,在它离开支点的刹那,她猛地跃起。
在尖锐的爪子即将抓到林之言的脸庞上时,林之言却在刹那侧过头,对方的爪子堪堪掠过她的肩膀,却也留下了一道深得能见到里边红肉的伤口,血瞬间溢出来,海水还未完全散尽,许些随着动作流淌入伤口,刺痛感几乎要炸开。
她的左手抓住了它原本站立的位置,这是一个很好的抓握点。
林之言顺着惯性,接一连三地往上攀爬,转眼间就过了三四米有余,最后停在了一个平台上。
那儿勉强算是平台,刚好能让一个人站在那上面,突出的平面大约两脚那么宽,但再往前挪一点,脚下便是深渊。
她一手紧抓着岩壁,转过身。
在这瞬间,滔天怒火从林之言心中猛地升起。
不甘心,愤怒,不满种种情绪从内心深处猛地迸发出来。
她抓住支点,手指紧紧地抠进能探入手指的洞里,青筋暴起。
那只黑卷尾还没离去,在空中游荡了两圈后,双眼紧盯着林之言,丝毫没有罢休的迹象。
林之言知道自己的体力在流失,而前边,有一只蠢蠢欲动的黑卷尾。
必须得解决它。
否则,等会儿的攀岩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在free o的时候,任何一点误差就能让人丧命,或许只是一个落石,或许只是腿部抽筋而现在,有这么大的目标瞄准了她,假使在她转移的时候突然攻击她,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刺痛,都有可能让她失手错过岩点。
但现在,如果她退让了,直接认输了那就真的输了。
她没有升起胆怯,如同它紧盯着自己一样,她也没有退让的心思,双眸紧盯着在空中不扑腾着翅膀飞翔的黑卷尾。
那双一向明亮的眼眸暗了下来,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缓缓咧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从喉咙中发出野兽的嘶吼声。
这嘶吼声,宛如一头壮年的猛兽,威慑力十足。
女孩银白色的发丝随风晃动,双目睁得极大,她微微屈膝,竟然直接放开双手,呈现抓捕姿态。
弓起的脊背犹如被拉紧的弓,几乎绷到极致,每一个肌肉都被充分调用,蓄势待发。
明明还在白日,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只黑卷尾似乎也被攻击性暴增的人类吓到了。
它在空中兜转着,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极具攻击性,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林之言这个目标。
林之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沉着脸盯着它。
在这个瞬间,她仿佛化为一头独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它敢来,她就敢让它一头撞死在岩壁上,让它明白什么叫做自作死不可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在高高的峭壁上,一道身影悬挂在高空之中,双脚踩在仅有十五厘米长宽的岩壁上,刚刚能容纳下一人,她背对着岩壁,身上没有任何保护装备,而左肩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肩膀骨头微微凸起,她的肩膀极为漂亮,但在中间却被划出一条长达三厘米的伤痕,伤口外卷,鲜血渗出,甚至染上了运动背心的带子。
烈日当空下,她静静地等待着。
海水在蒸发,汗液在流淌,黑卷尾翱翔于天际,速度非常快,宛如一道黑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卷尾离去了。
岩壁上又只剩下林之言一个生物了。
在确认对方不会再来个突然袭击后,林之言缓缓得吐了一口气。
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液打湿了,心跳得格外快。
她转动了一下手腕,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汗。
在没有任何防卫下,林之言探头往下看。
海面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恍惚间泛着金光,犹如鳞次栉比的鱼鳞。
30米的高空跳下去,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在高空之中,仿佛坠落的恐惧再次蔓延至心头,林之言的呼吸急促了两下。
既然解决了闹事的玩意,就不要继续停留下去了。
林之言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在刚刚与飞禽的对峙中,也无形中消耗了许多心神。
她现在全身都是伤,手指、脚、肩膀伤痕累累。
林之言捏了捏肩膀,脸瞬间皱了起来。
如果让她再遇见,甭管是不是同一只,她铁定给它来一拳
摇了摇脑袋,把这些额外的事情全都抛出脑外,她努力镇定下来,怀揣着还在砰砰直太哦的心脏,再次往上攀爬。
干裂的嘴唇甚至被她吮吸到一丝血腥味。
接下来的攀爬很顺利。
林之言全心全意地攀爬着,全神贯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四十米、五十米很快,她就要登顶了。
最后十米。
仅仅十米的距离,也就三层楼高,相比较之前攀爬的山峰,这简直是餐后甜品。
但林之言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她紧紧绷着脸,却不敢让肌肉紧绷着,一旦过度紧绷,反而容易抽筋,她需要尽可能地放松四肢,却要同时保持着对肌肉的控制力。
左手“拉”住裂缝,林之言不急不缓地呼吸着,脚伸直,直接挂在粗糙的岩石上,又添上了一份伤痕。
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她的手指几乎要颤抖。
日光晃眼,但她却不敢闭上眼睛,宁愿睁得眼球酸痛,从眼眶中流下泪水。
若是有人观察这座从未有人在意的岩壁,会震惊地发现在将近200英尺的高空上,竟然有个身影悬空着,没有任何支点支撑着,完全是靠着摩擦力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这是整段线路中最难的点,也花费了最多的时间。
她艰难地往上攀爬,中间,有个支点没抓稳,林之言眼疾手快地收回来,舔了舔嘴角,观察了一会儿后,转而抓向下边一个支点,将自己稳稳当当地送上去。
当她的手抓住山顶边缘时,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一口做起爬上去,心中升出万丈豪情。
onsightfree o
她都办到了
即使难度只有513a,但绝对没有人成功过
她站在山峰之上,她望向海平线,太阳与大海的结合如同冰与火。
林之言呼吸急促了好几下。
最后,她朝着大海呐喊,声音缭绕,惊动了后边树梢上的昆虫。
“我做到了”
即便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但林之言依旧觉得畅快淋漓,过程的艰苦,衬得胜利果实格外甜美。
在原地激动地忍不住蹦了好几下,然而脚下传来的刺痛感在告诫她别忘记自己的伤口。
林之言倒吸了两口气,直接坐下来,检查起自己的伤口。
几乎都是划痕,破皮,但最严重的还是肩膀。
一旦放松下来,浑身的疲惫与疼痛感便疯狂地涌上来,挤占理智。
眼睫翕动了好几下,林之言还是站了起来,将头发拢起来,拧干,沥沥水声窸窣响起,她晃了晃脑袋,有点儿想回去洗澡了。
她戳了戳系统。
润了润嗓子,开口,声音还有些嘶哑。
“统统,你要不要出个奖励,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任意门吧,能隐蔽地去往任何地方,当然是不违法的那种,怎么样”
系统不怎么样。
庞夏生在镜子前面整理了自己的仪表。
他本来想打个摩丝,可脑海里却出现了林之言欢快地和怀思源聊天的场景,动作忽然停住了。
在整个节目里,除了柏小谷之外,她最亲近的好像就是怀思源了,就连俞进都得往后排这是为什么呢
庞夏生沉思了一会儿,眼眸半闪半灭。
跳台滑雪。
同样是玩极限运动的,她当然会被其他看起来同样刺激的极限运动所吸引。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因为怀思源比较年轻跟她比较聊得来
庞夏生抬起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迈入三十岁的自己比对方大了足足八岁,年龄差的确挺大的。
庞夏生摸了摸眼角的细纹,不确定地想他有那么显老吗
隔壁房间的扬子明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后才敢出门,祈祷着千万别刚好碰见对方的时候,没成想一出门就碰到了。
他立马正起脸,恭敬地说“庞老师好”
庞夏生原本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林之言也是这样喊他,听起来格外地疏远。
他嘴角露出一丝沉稳而温柔的笑意,问“吃早餐了没要一起吃吗”
对方受宠若惊了,但一看庞夏生,他就好像看见了教导主任,这尊敬是尊敬,但一起吃饭还是免了吧。
有些人,远远望着就行了,要是距离近了,自己反倒心脏不好。
他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还没吃,但但我还得先洗个澡再出门”
找了个蹩脚理由的扬子明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大气都不敢喘。
所幸,对方似乎也无所谓他到底来不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庞夏生含着笑意,点头“那我先下去了。”
扬子明自以为隐蔽松了一口气,立马堆起笑“好的庞老师”
早饭是由节目组送来的。
庞夏生解决了之后,便打着柏小谷的名义前往隔壁的别墅。
他按了按门铃。
里边好一会儿才出现声音。
“啪嗒。”
有人开了门,里边露出一张气喘吁吁的脸,是柏小谷。
她看到过来的人是庞夏生后,脸上立刻流露出失望。
“什么啊,是你。”
她撇了撇嘴,倚靠在门边,问“过来干嘛”
庞夏生看了看时间,笑道“差不多快到7点了,应该有人要去找标记球了。”
柏小谷抬起眼,轱辘一转。
“怎么,你是想帮我们吗”
“帮你们不是很正常吗你可是我妹妹。”
柏小谷意味不明得嗯哼了两声,又拿她当幌子,不过无所谓,反正得利的是她们。
庞夏生顿了一下。
“之言不在”
柏小谷点头,说“你刚刚摁门铃,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呢她好像是五点半的时候跟我说出去晨跑,但是我睡得太死了,刚刚在起床。”
庞夏生无奈地摇摇头。
他看了看海那边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开口“你有带医护包吧”
柏小谷还在纠结自个儿居然睡得那么久直接错过了林之言出去的事情,下意识地回“带了。”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林之言昨天又跟我说要爬那座山。”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一凛。
柏小谷迅速跑回去,从旅行箱里拿出医疗包,然后穿上鞋和庞夏生跑去沙滩那里。
早上6点就可以出海了,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人盘算着在这个时间点去拿球。
但实际情况却是空无一人。
海浪不断地涌上来,肆意拍打着礁石与沙滩,发出怒吼,这与昨天下午的微风不同,这会儿几乎可以说是狂风了,后浪推前浪,层出不穷,一层层白色泡沫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海面上,完全没有舒缓下来的空间。
汹涌的潮水不断从远处奔腾过来,它越来越近,仿佛无法停歇的战士,不断进攻着,吓得柏小谷一个激灵。
她这会儿明白了为什么会没人了。
六级风。
强风,风速达到108138s。
这就意味着海面上大浪形成,白沫范围增大,渐起浪花。
她甚至能听到扎在一旁沙滩上的帐篷出现“吱嘎吱嘎”的响声,被吹得摇摇晃晃。
可出门的时候虽然风大了点,但也没那么大啊。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庞夏生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意识。
“林之言呢她爬的是哪座山”
庞夏生一看到海风这么大,瞬间就绷紧了精神。
柏小谷的心也开始砰砰直跳了,她咬了咬下唇,望四周望去,眼睛忽地一亮,惊呼出声。
“林林”
但紧接着,她的神情瞬间变了。
柏小谷紧紧盯着海面上的身影,心跳如雷,手脚发软。
庞夏生听到她喊出林林的时候立刻转过头去看,当他的眼瞳倒映出那随着海面波涛之中驶过的身影时,怔在了原地。
呼啸而过的风将海浪吹得越来越高,原先只有半身高的波涛已经翻滚几近一人高。
大海仿佛在发怒。
它咆哮着,怒吼着,不放过任何一位入侵领地的生物。
柏小谷看见后边起了个大浪。
巨浪翻滚奔腾,即使远远没有达到大家所吹嘘的如墙一般的高度,但海浪卷起时,甚至比一位成年人还高。
可太阳分明还高挂着,蔚蓝的大海即便在翻滚着,却依旧漂亮得不可思议。
林之言就是在这愤怒的大海上冲浪。
她微微屈膝,大浪猛地扑向它,一层层白色浪花席卷而来,从正面看,她仿佛被整个吞没掉了。
柏小谷和庞夏生同时动了。
他们奋力奔跑着,沿着海岸线奔跑,为了目睹林之言的身影。
柏小谷大声呐喊“林林”
她的高呼声被滚滚涛声中隐没,无法传递到对方耳畔。
可她的奋力疾跑却让她重新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滚起的浪花在太阳之下渐变为蓝绿色,就像是水晶一般澄澈通透。
海浪卷成一个圆圈,仿佛一个无形的通道,它仿佛成为了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
而林之言的身影就在这中间。
发丝黏在脸颊上,眼眸在日光下仿佛也成了透明的琉璃,熠熠生辉。
在巨浪之下,她是如此地渺小。
海浪追逐着她的身影,却始终被她抛在身后。
女孩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咬紧下唇,在睫毛颤动下,她需要随时随地根据海浪转移自己的重心。
她半蹲着,右手划入海水之中,以此稳定平衡。
最后,当最后的浪头翻滚而过时,女孩敞开双手,犹如飞燕一般,迎接再次落下的日光。
乘风,破浪。
她乘着风势,在惊涛骇浪中破浪前行,无所畏惧。
无比地震撼人心。
最后,她乘上浪头,急转180度回转,浪花溅起,竟然腾空而起。
“”
柏小谷猛地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
那腾空在半空中的身影仿佛成了一道虚影,潜入无数观看者的心里。
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和导演都伫立在原地,就连宿一秋也愣在了原地。
她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脑子里混混沌沌。
只有眼睛还在盯着林之言,缓缓地吞咽口水。
这怎么可能。
一个昨天还在问她冲浪可不可以翻滚的新手,今天却已经在tube rid。
tube rid。
是最高阶的动作,在白浪滔天之中,冲浪者从巨大的滚浪之中穿梭而过,仿佛要与浪花合为一体。
这是无数冲浪者想要达到的目标。
即使是宿一秋,也在不断练习中,无数的失败中,才在近两年成功做到。
而那腾空而起的身影,她屈膝弯腰,抓着冲浪板边缘开始旋转。
360度
不、不止
那在半空中旋转的身影滞空能力极强,身后卷起的海浪仿佛成了点缀,被当作成就她的背景墙。
飘扬而起的银发刺眼得让人眯起眼,可砰砰作响的心跳却让他们自始自终地瞪大了眼睛。
720度
她竟然翻转了两圈
这不科学
backfi 720。
后空翻720度,它指的并不是一般生活中的后空翻,它指的是从后方方向开始水平旋转720度。
冲浪大神无数,可能做出这个动作的却没有多少
在这一瞬间,宿一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惊涛骇浪,轰鸣声瞬起。
她久违地感觉到鸡皮疙瘩起来了,海风掠过时,让她屏住了呼吸。
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眼里,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林之言一个人。
对方腾空而起的那几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无论是对方为此做出的姿势,亦或是任何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深深地印在心里。
所有人都是如此。
无法抗拒的,陷入了骤然而起的狂热之中。
他们呼吸声急促,浑身颤抖,甚至比在海浪上的挑战者还要更紧张、更激动。
但在下一秒,他们却看见那站立在冲浪板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不她不是消失了。
她被拍入了海水
这一瞬间,无数人的心脏猛地一缩,瞳孔收缩,瞬间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林林”
“林之言”
“k”
声音重叠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动了。
导演立马呼叫救生员,让他们乘坐船只去搜救林之言。
柏小谷苍白着脸,紧紧地抱着医疗箱,目不转睛地看着还在嘶叫的海面。
她祈祷着,祈祷着海面再次出现对方的身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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