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209 棋子,弃子? 没有价值的棋子……
厚颜无耻的人不是没见过。
但如此脑回路清奇的, 大家也是头一次见,长见识了。
女同志们先不认了, “自己有手有脚能干活, 干啥要男人养”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把年纪了还整天做梦,醒醒吧大姐, 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长得什么德行,别说林业死了,就是活着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就是, 什么东西, 帮着战友养遗孀还养出祸来了, 要不要脸啊,你这脸皮比城墙都厚吧。”
“何止啊,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厂里的女同志们纷纷开启嘲讽模式, 她们平日里也会嘀咕两句,觉得高厂长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 但真遇到事,她们当然是袒护自家人。
嘴炮的女同志也缓解了武成仁的尴尬,让他能够松一口气来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女同志你既然让我主持公道, 那我就说两句。”
武成仁是出门给自家闺女买书,哪想到天降横祸,就遇到这事了。
一开始被抓住还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现在知道这人的目的,他就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你男人跟林业是战友”
“对, 当初那死鬼一声不吭就没了,留下我伺候他老娘,拉扯孩子,是林业写信安慰我, 还给我钱,不然就靠那几百块抚恤金,我喝西北风拉扯这老的小的”
“所以你也是烈属”
“咋的,不像”
武成仁摇头,“你是烈属,高南雁也是烈属,我就想问一句,你说高南雁靠烈属身份才有今天那你也有烈属身份,你怎么就没靠着烈属身份做出一番事业来”
看着一下子语噎的人,武成仁继续说道“这天底下的烈属可不止你们俩,成千上万倒是有的,但有几个烈属能跟高南雁似的做人可得讲良心,林业肯照顾你那是因为人心善,不忍心看着战友的遗孀受苦,人做好事咋还就被你给缠上了,死了都那么些年还被你拿来作筏作践人。”
恢复过来的人说起话来可谓有理有据,“你口口声声高南雁对不起林业,难道你这么胡闹就对得起林业吗高南雁再婚怎么了,又不是背着林业偷人,林业的亲父母都准备了贺礼,希望小高能够过得好,你又算什么人,凭什么来指手画脚人家的婚姻”
“自己活了半辈子都没过好,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胡话就开始闹腾,我倒是要问问,究竟是谁跟你说的,指使你来搞这些。”
前妻和儿子当初为了前途和钱当间谍,眼下这个烈属,点明要南雁的前程。
背后怎么可能没人指使
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你要是受人蛊惑那也好说,把真凶供出来那咱们自然去找幕后指使者的事情,如果你执意袒护,公安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查出来你这是就甭想善了。”
武成仁什么人,当了十几年的厂长,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
虽说在前妻的事情上栽了坑,但福祸相依,现在跟媳妇闺女倒是其乐融融。
他这个无线电厂的顾问也干的十分舒心。
人在舒心的时候,那可真是灵台清明,看事不要太清楚。
这话引得厂里其他人一阵警惕。
是啊,指不定就是哪个坏蛋分子过来搞事的。
这事可得仔细调查调查。
那女人有些慌张,“你,你别吓唬我。”
“吓唬你做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手抖什么”
“我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
然而想要匆忙离开的人,被拦住了去路。
厂里人先一步报警,附近派出所和芜湖公安总局都过了来。
这可是副部级干部受到指控。
他们哪敢不重视
南雁看着神色慌张的女人,想了想说道“我跟你们一块去,另外辛苦你们联系下这个女人家乡那边。”
从家乡远道而来并不容易,这个女人收拾的很干净,也没什么风尘仆仆的疲倦。
显然在路上没怎么吃苦。
南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的观察,“可以询问家乡那边,看看她的经济情况,尤其是过去几年和近两年的经济变化,是否有很大的变化。如果方便问一问列车上的人,瞧瞧是不是有人陪同。”
派出所的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位高厂长怎么瞧着有几分大唐狄公的模样。
“对了,可以请所里或者公安局的老同志看看,留意她身上藏没药,小心人自杀。”
这话一说,跟着出警的一个老公安当即上前一步,还真是从这个女人嘴里翻出了一颗药丸。
南雁承认,她也只是看了些吐槽的电视剧情,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的会在自己跟前上演。
这可真是艺术脱胎于生活。
除了毒药,还有一把折叠小刀。
显然自杀这事她甚至准备的很周全。
这下子情况明显了许多。
依照公安局的意思,有什么需要他们过来就行。
但南雁还是去公安局说明了情况。
林业倒是有提过早些时候牺牲的战友,说自己和其他几个战友各自掏了点钱,帮助战友的家人渡过难关。
毕竟除了钱之外,他们特给不起什么。
好人,好儿子,好丈夫。
林业方方面面的好,却偏生极为命短。
不止如此,死去十多年还要被人利用,用来构陷南雁。
谁能想到呢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很快就传到了省里,省公安厅特意指示成立专案组,调查这件事。
罗部长关心下属,又忍不住的吐槽了句,“你这刚结婚,就有人来找你和前夫的麻烦,我怎么觉得,这来者不善啊。”
挑选的时机太好了。
好到很可能会直接破坏掉南雁的这段婚姻。
即便没有搞坏南雁的工作,也很可能在她这一段婚姻中埋下一根刺,如果她的丈夫对此介怀的话。
男人的心很大,总觉得自己能做美国总统,也能像伟人似的指点江山。
可男人的心有时候有很小,小到不能容忍妻子多看旁人两眼,仿佛那就是对婚姻的不忠。
当然,贺兰山对南雁的第一段婚姻很清楚,显然不会对此介怀。
对方在这件事上失算了。
但依旧其心可诛。
单是藏着毒药那一项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场有计划的构陷。
“省厅参与进来,大概也是有意跟你交好,你有空多去省里逛逛,和地方上搞好关系有诸多便利。”
在首都任职的干部虽说可能是从地方上来的,但是和地方的关系逐渐没那么密切。
这不是什么好事。
南雁兼任在地方的工作,能够和地方的相关加强联系自然好,尽管对方也有所图谋。
但图就图呗。
你有本事,人家才会有所图谋。
你要是穷光蛋一个,别人贪图你那连裆都没有的烂裤子吗
“知道,我觉得省厅那边大概知道了什么信,不然现在就下场岂不是太早就下注”
这不太对劲。
省厅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可能性更大,大概率的是查出了那个女人的乘车信息,知道了背后指使的人。
应该不是什么太要紧的角色。
“说不定是知道对方大有来头,省厅又看不惯,索性在你这边下注了呢”
南雁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那我可真是厉害,连大人物都得罪了。”
“还好意思笑,小心真的翻了船,到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
“要是连个捞我的人都没有,只能说明我犯了大错,没得救了,那也没必要救我。”
南雁很是看得开。
不过对于如今到底是谁来找自己的麻烦,显然连罗部长也没有更具体的消息。
南雁想了想,决定去地委那边打听打听。
张书记对这事倒也十分挂心,瞧到南雁亲自过来,喊来了芜湖市局的公安局长。
市局这边倒是有了点消息,“人是从东北过来的,大概是前年五月份开始这家人的儿子结婚,忽然间拿出了好几百的彩礼钱,还摆了好几天的流水席。”
这一下子大几千的钱花出去了,村里人问她就说是自家男人留的钱。
废话,前几年日子都紧巴成什么样子了,真要留着钱还至于孩子都快病死了结果连住院吃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跟那边村里打听,大家也都觉得奇怪。后来倒是有人留意到这个刘文花差不多每个月会进城一次,还住在武装部的招待所。”
“每次回来时,都能带回来好些肉和钱。”
村里人说这钱来路不正,指不定是搞的什么事呢。
“不过也没人说去报案什么的,这样一搞像是嫉妒人似的,毕竟也是个烈属嘛。”
张书记听公安局长在那里缠裹脚布似的讲故事,忍不住道“所以这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公安局长很是无奈,“那边武装部招待所的同志不给我们说。”
张书记一阵无语凝噎,“”
你这说了相当于没说嘛。
背后有人指使是摆明了的事情,但调查不出来是谁指使的,你怎么结案
公安局长有些无奈,那边不给说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这人的来路只怕大得很。
虽说省厅说要专案专审,但走到这一步卡住,真不是市局能解决的事。
只不过市局这位局长显然不怎么会哭诉委屈。
就在那里跟张书记大眼瞪小眼,看的南雁都乐呵起来,“人家两年前就开始图谋了,哪能这么轻易地查出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南雁同志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继续追查下去,绝对还你一个公道。”
他知道再查下去很难,也很危险,但自家俩臭小子一个闺女,都喜欢这个高副部长,他要是不把这案子办好,往后都不用回家了。
能被那三个孩子给烦死。
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南雁和张书记两人。
张书记叹了口气,“你这一路走过来看似风光无限,但背后也凶险的很。”
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想要破坏南雁的婚姻。
一计不成就想着自杀,回头到时候再有人呼风唤雨,说高南雁逼死人,届时只会让情况更为复杂。
挑选了一个烈属来挑事,只能说这人对高南雁的恨意不要太重。
“用了两年的时间来安排筹谋害人,不是恨难道还是爱吗”
张书记这话让南雁愣了一下,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因爱生恨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么一句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让张书记笑了起来,“怎么,你之前还招惹了什么人,惹得人小伙子恨上了你”
“怎么就非得是小伙子,不能是小姑娘”
张书记错愕,哭笑不得,“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放轻松。”南雁起身,“不过您倒是让我有了一些思路,我再去查查看。”
不是恨难道还是爱嘛
当然,稀薄的爱转变为恨意时,往往来的更为汹涌。
南雁打电话到陵县的知青办那边,打听了程明的去向。
“他呀,早些年离开咱们陵县这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打回来了,78年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招工指标,回了上海。”
上海。
程明是上海的知青,在没有凭借考大学离开乡下的能力时,回城只有一个办法
招工。
之前程明的姑姑想法子把程明弄走,却因为程明招惹南雁,成功坑了一把姑姑。
前两年程明回上海,不知道跟程家那位姑姑有没有关系。
因为上海光学仪器厂的事情,南雁去上海的次数还挺多,跟那边倒也是熟悉,很快就打听到了程明的相关消息。
“78年2月份回的上海,不过他很快就结婚,对象是一个回国华侨的女儿,不过这姑娘怎么说呢,命短,结婚没半个月就死了。”
“死了”
“对,这件事在我们那边闹得还挺大,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就是命不久矣,所以这华侨就重金招婿,这不程明大概觉得在工厂工作太辛苦,就给人当了上门女婿,虽说挺丢脸的,但好歹有钱拿,听说那富商给了他好几十万呢。”
在这个万元户都是新闻的年代,好几十万无异于天文数字。
“听说那华侨老家是东北的,程明就带着那女儿的骨灰回了东北,咱们也不知道人怎么想的,又在东北那边定下来,好像还去那边农场了。”
上海那边的人絮絮叨叨一大堆,后来又说了什么南雁有些记不清。
不过程明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有这个时间也有这个资本,毕竟养刘文花可是花了不少钱。
而拥有几十万资产的程明绝对有这个资本。
但这还不够。
不够在哪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还不足以让武装部的招待所都闭嘴。
除非,这人不止有钱,还有权。
而这个嫌疑对象,南雁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诳了省厅一把,“我现在就要申请逮捕祝家平。”
“这可不行啊南雁同志,虽然祝家平有重大嫌疑,但我们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能够证明那人就是祝家平。”
省厅傻吗
能混到省里的没几个傻子,好运的也不算特别多。
这么说,哪是暗示啊,分明是在明示。
明示南雁,干这事的就是祝家平,去抓他吧。
南雁想了想,“那省厅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不怎么明确的证据”
省厅“”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该说的还得说。
“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但还不够。”
南雁倒也没索要那些证据,“那还有其他人吗我得罪的人还挺多。”
“还有一个人,南雁同志你可能也有点印象。”
孙思敏。
这个让南雁短暂回忆了几秒钟的名字,很快跟另一个名字重叠在一起。
“她也参与其中了”
“这次送刘文花来芜湖的,就是孙思敏,当然你这么去问她她不见得会承认。”
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怎么可能就这么承认呢
但有些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南雁笑了下,“还有吗,我得看看这次是不是复仇者联盟,都来找我的麻烦了。”
“南雁同志你也不用这么想,你认识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么多人中出现一两个败类不算什么。”
也就是人倒霉,被人攒局搞了这么一场精心策划的安排。
生怕坑不死高南雁。
就连一开始寻找武成仁都是别有目的
觉得南雁抢走了武成仁的厂长职务,让这位无线电厂的一把手如今只有个顾问的闲职。
大概在那些人眼中就是谁能受得了如此的屈辱
但他们打错了算盘。
武成仁有理有据的说服,甚至争取了很多时间,让市局也及时过去处理这事。
“这世上虽然有坏人,有蠢人,也有既坏又蠢的人,但还是好人居多。”
向来都是南雁宽慰人,如今竟是被人安慰,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其实我在想我在芜湖还得罪了一对母女,要是她们娘俩也参与其中,差不多就齐活了。”
“这个,倒也不是没有。”
毕竟刘文花到芜湖这边,还在无线电厂旁边盯梢了好些天,专门找到武成仁出门的机会这才动手。
南雁“谢谢,真的被你安慰到。”
省厅这边有些不好意思,“一网打尽一网打尽嘛。”
这群人其实也挺有本事的,五湖四海的一堆人竟然能聚在一起。
有钱有权有地头蛇。
都快能来一锅五毒汤了。
这么一想,省厅的人觉得再多的安慰都没什么支撑点。
好在南雁没打算为难人。
跟人表达谢意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得想想这事该怎么破局。
然而破局的方法还没想到,倒是接到了军区的电话。
那边军区在副食品加工上遇到了点小问题,请南雁过去帮忙看看。
罗部长开会的时候跟其他人吐槽,“你说我们小高同志又不是食品专家,现在整天为那些副食品的事情四处跑,要是把人给累着了,看我怎么跟军区算账”
这话听得大家伙哈哈一笑,别说这个老罗要真是犯轴,说不定还真做得出这事。
当然,聪明人都知道,罗成新可不会去找军区算账。
这节骨眼上军区出来干嘛分明是在给高南雁站台啊。
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
这人我罩着。
有军区当后台,已经被免去职务的祝家平能蹦跶出什么水花来
除非背后还有其他大鱼。
显然,这条大鱼暂时没有,起码没有露出水面。
五月份的热浪席卷而至时,那个不远千里来到芜湖找南雁的烈属被遣送回家乡。
赶巧当时南雁乘坐火车回来,在车站遇到了刘文花。
那个疯狂的女人眼底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你别高兴的太早,你偷了别人的东西总要还回去,你死定了高南雁,你死定了”
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陪同刘文花回东北的两个公安干警傻了眼。
女警一脸的尴尬,“她好像脑子有点不对劲。”
“没事,你们辛苦了。”南雁很是平静的看着那个举止疯癫的女人,“我等着那一天到来,希望别太晚。”
她简直比那个疯女人还要不对劲
两个干警对视一眼,哪还敢再说什么,连忙拉扯着刘文花离开了。
林辰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这样就算完了”
凭什么做错了事的人不需要接受惩罚。
这人不远千里来造谣,让领导成为被热议的人,凭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南雁含蓄一笑没有说话。
林辰没懂。
倒是杨秘书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林辰别再说什么。
等到了厂里,得了空闲这才解释道“知道什么叫秋后算账吗”
秋后算账
林辰不解,“字面意义上的,还是”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们都不认识祝家平,但是一个赋闲在家的前军区首长,真的及得上现役的军区领导吗”
何况祝家平那样的军区领导有好几百个,而请他们领导去帮忙的军区领导,全国上下也就十一位而已。
物以稀为贵啊。
林辰有些明白过来,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杨光说的秋后算账竟然真的是在秋后。
九月下旬,海湾地区战争爆发。
战争爆发的第二天,前军区首长祝家平因纵容家族子弟行凶,在被组织部谈话后,竟是烧炭自杀。
好在被家人及时发现,然而祝家平却因为脑部缺氧导致身体瘫痪。
大概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性。
林辰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写满了惶恐,“是”
杨哥说的秋后算账出现了,然而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不是,只是被抛弃了的人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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