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 125 章 给罗家楠吓的,差点没……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王馨濛的死亡现场位于新城大道九十七号三单元五零二室。这地方以前是金光农场的职工宿舍楼, 房子是老式的六层红砖楼,一栋四个门洞,一层三户。楼里几户没原始住户了, 绝大部分是租户。农场早已停工停产,职工们也都下了岗,原有的土地分片租给了几家企业盖厂房。房租不高,两室一厅五十平米的小户型一个月不到三千, 就这还净是群租的, 人员流动性极高, 罗家楠估摸着光排查住户这一项工作,史玉光他们就得七乘二十小时连轴转。
冒雨冲进楼门洞, 罗家楠胡撸了一把头发,抖抖身上的水珠,又在台阶上使劲蹭了几下鞋底。很快他就发现多此一举,鞋底湿了, 沾上土一和泥容易留下鞋印, 要进屋就得脱了鞋光脚进去。还好今儿穿袜子了夏天, 出汗多, 不穿袜子鞋容易臭。那天他一觉睡醒,起来发现鞋不见了,问祈铭,被告知刷鞋的时候熏得脑仁疼,扔了。
嘿不就换双鞋垫的事儿么至于扔了您出过的凶案现场哪个比不我的鞋个败家媳妇。
当时罗家楠唯一庆幸的就是, 祈铭扔的不是那双他好容易下定决心上脚的限量版aj。退一步说, 就算祈铭扔的是aj他也逼逼不着,那是人家花钱给他买的,连他都是祈铭的所有物, 扔双鞋算个屁。除了那些高订的衣服鞋帽皮带领带,只要是外面买的成衣,祈铭最多穿两年,第三年准保“断舍离”,慷慨捐赠。这些事他插不上嘴,只能是消费观不同不与之为谋。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一个亮的,更别提有监控了。这种七六年到七七年批量建起来的抗震红砖楼,结实是真结实,可毕竟年代久远,前几年市里统一改造老旧危楼而刷的墙皮,现如今也剥落得七七八八了,到处是裸露的水泥墙面。楼梯扶手的漆面已被无数双手磨秃,露出裂痕丛生的木质。
凌晨时分的楼道里过于安静,他爬楼梯的过程中尽可能不发出声响。人睡着了听不见,可万一有个养狗的,被狗听见了“汪汪”一叫,半栋楼都能被吵醒。就像他们之前有一次摁人,陈飞带了四个人堵门口,本来计划的是打个闪电战让对方措手不及,没想到隔壁养了只二哈,他们刚出电梯那狗就“嗷呜嗷呜”个不停。乍一听以为有狼,一下把嫌疑人惊着了,顺卫生间窗户往下蹦。还好底下有一遮阳棚把人兜住了,要不那孙子从七楼蹦下来绝得当场摔成肉饼。
抓捕时不怕枪不怕刀,最怕嫌疑人慌不择路,自己往阎王爷跟前凑。但凡嫌疑人出事,他们负责抓捕的就得担责。他听夏勇辉说,去年年底经手的一个案子,便是检察院起诉执法过程中造成嫌疑人死亡的警员。俩火车站派出所民警例行盘查,师父带徒弟,撞上一鬼鬼祟祟眼神闪烁的旅客,上前要求对方出示证件。这边正往机器上刷身份证呢,那人扔下行李箱扭头就跑。师徒俩从候车大厅一路追到马路上,该着那人倒霉,赶上一大巴在下客区违规倒车,视野死角司机根本看不到车屁股后面窜一人出来,直接就轧过去了。该男子当场死亡,连带着急救人的年轻民警也被轧断了四根跖骨。
事后查明该男子为网上追逃人员,身份证是冒用他人的。人死了,司机该担什么责担什么责,这个没二话。令人窝心的是,师徒俩同样被送上了法庭。夏勇辉说那年轻的小徒弟才刚满二十二岁,伤情鉴定结果为左脚第二至五跖骨粉碎性骨折,得动好几次手术,完后还得瘸一辈子。基于局法制办同事的努力,他俩倒是没蹲大牢,开审之前也准许取保候审了,人虽然没受什么罪,可心理压力大到那位老民警几天的功夫头发就白了大半。然后不让继续干外勤了,老的被发去警察纪念馆看仓库,小的给调去了110报警中心做接线员。
没脱衣服就是万幸,罗家楠觉着。没什么公平可言,出事儿就得有人担责,谁让他们倒霉赶上了像付立新那样的,荣誉等身,大半辈子都贡献给公安局了,只因没遵守回避原则,追查害儿子意外溺亡的人贩子就被送上法庭。
也是因为这件事,罗家楠改变了对雷智敏的看法,以前他觉得这人根本就是钻钱眼里去,替犯罪嫌疑人辩护的时候不说颠倒黑白吧,总归是理直气壮的钻法律的空子。明明是检察院出来的,却返过头来和司法机关对着干,能把姜彬气得以脸滚键盘的方式骂街。付立新的案子是雷智敏给做的辩护律师,主动请缨,一分钱没收,最后成功让检察院放弃提起公诉。雷智敏这人确实有本事,但他瞧不上警察也是事实,以往来局里递交个材料或者陪同证人接受询问之类的,那趾高气昂、“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法盲”的劲头真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一口气摸到五零二,罗家楠拿出手机摸黑调成静音状态连振动都不开,然后把鞋脱到门口。门没锁,外面拉着警戒带,但凡有点法律意识的人都不会往里钻。再说这是凶杀案现场,眼下正值农历七月,传统意义上的中元节鬼门关大开的日子,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触这霉头。
确认周边没有任何响动,他轻轻将虚掩着的大门推开条细缝,着眼观察了一番,然后一点一点,用避免门框合叶发出声响的力道,谨慎推出一个足以让自己侧身而入的宽度。
哐
冷不丁门边突然多了只手,好家伙给罗家楠吓的,差点没当场嚎出来
“罗副队”
和史玉光打一照脸,罗家楠心跳狂飙的同时脑子里也拉响警报。违规让主管案件的负责人抓一正着,这要告到督察那,他真得吃不了兜着走,就算陈飞也不会护着他。要说史玉光这人够鸡贼的,复勘现场连灯都不开,还有,平时烟不离手的人,居然能静候于黑暗之中一根儿烟都不点。又不是他,一点儿痕迹不能留下。
人都吓木了,他嘴上却是淡定“呦,这么晚还复勘现场呐史队,辛苦辛苦。”
“啊,睡不着,过来转转,你怎么来了”
对于罗家楠的脸皮厚度,史玉光是有亲身体会的。眼瞅着这小子栽自己手里却脸不红心不跳,镇定如常,不觉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真特么是个人才”。
“我正好路过,刚看窗户边闪过个黑影,上来看看是不是有人破坏案发现场。”此时此刻罗家楠只能抠着俩大眼珠子胡说八道,反正已经这样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史玉光当场给督察打电话,“内什么,您忙,我先”
“来都来了,进来看看吧,你们市局过手的凶杀案多,给点思路。”史玉光视线微垂,抬手打断他的言不由衷上来看看看看用脱鞋
脑子里转着“不愧是二吉的干爹,仗义”,罗家楠嘴上仍然虚情假意的“啊我进去我进去不就违规了。”
“我干警察的时候你还上幼儿园呢,跟我这装什么装”
史玉光压根不惯着他。按行政级别,他比罗家楠高,不至于因为自己是分局的人家是市局的就矮人家一头。再者他平时说话就直来直去这么个人,不玩虚的。
“不是,我怕连累您,我皮糙肉厚无所谓,您这岁数了,跟督察办公室一坐坐一天,腰受不了。”话虽如此,罗家楠已然迈腿钻进了警戒带里,冲史玉光嬉皮笑脸了一记,侧身挤进屋内,“您怎么不开灯啊”
“开灯我还能逮着你小子么”
史玉光轻嗤。就琢磨着这种天气是作奸犯科的好日子,不过说实话他没想着能逮到罗家楠,而是堵林冬和唐喆学来了,没成想那俩还真听话,督察不让碰就真不碰了。不过林冬是个过分爱惜羽翼的人,帮罗家楠查案是卖个人情,但赔本买卖绝是不肯做的。
顶灯“啪”的一亮,罗家楠瞬间眯起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待稍稍适应光亮后环顾一圈,眉头不禁挑起“我去这屋跟特么猪窝一样,我自己住那会都没乱成这样过。”
墙上密密麻麻拍死的蚊子血,沙发坐垫油迹斑斑,脏衣服就团着扔在地上,家具上满是灰尘,还有扫指纹留下的磁力粉痕迹。空调出风口和屋顶都被烟油熏黄了,一抬脚,地板黏的粘袜子。
恶心,待会出去这袜子得扔。
“这还是被刑技刮过一层皮的,你没看那天的现场呢,更乱。”史玉光抱臂于胸,皱眉摇头,“规矩你懂,具体情况我不能跟你说,你先看看,有什么思路尽管提。”
罗家楠试探着问“人是死沙发上”
史玉光默认。
踩着黏袜底的地板,罗家楠走到沙发边,上下左右看看,完后仰身一躺,问“是这姿势不”
史玉光白了他一眼。罗家楠心领神会,翻身趴在了沙发上。王馨濛面朝下被塑料袋罩住头部窒息而死,那么袭击她的人必然在她背后。对于一个长久游走于灰色地带、时常接触前科犯的女人来说,大概也只有在相熟,或者至少是打过照面的人面前才会放下戒备,背冲对方。
从沙发上爬起来,罗家楠断言“死者认识凶手。”
史玉光照旧不言声,只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虽然外面对罗家楠的评价毁誉参半,但事实证明陈飞的眼光没有任何问题这小子有点东西,进屋不到一分钟就从尸体的姿态上做出了熟人作案的判断。这正是他们锁定的方向,然而王馨濛这类吃皮相饭的女人社交圈过于复杂,排查工作堪称海量。
随后罗家楠蹲到茶几旁,点开钥匙串上的小手电,扒着沙发缝往底下瞅,瞅了一会打裤兜里拽出只乳胶手套车上备着,随用随取打沙发底下够出个什么东西。
史玉光凑上前看了看,是个保险套的铝箔包装,撕开的。这玩意他们出现场那天收走了一大堆,可能是刑技没注意,落了一个在沙发底下。所以说复勘现场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这种凌乱的现场,一个不留神,不定就落下什么了。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罗家楠发现的这个保险套外包装,和之前收走的那堆不是同一个牌子。但他不能明说,只拿出个小小的物证袋,把东西收了进去。
把手套揣回兜里,罗家楠拍拍手上蹭的灰,说“您回去让技术对下袋子上的指纹,保不齐她跟这接客来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手机信息核实过了,当天跟她联系过的都有不在场证明。”
这话史玉光能说。案发期间有几十双眼睛作证,他相信王馨濛的死和罗家楠没关系。但规矩必须得守,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儿也别想从他嘴里听见。
踅摸完沙发底下,罗家楠又去踅摸电视柜,边看边和史玉光拉家常“对了史队,二吉给您送葡萄了没”
“葡萄没啊,什么葡萄”
“嘿,您这干儿子可以扔了啊。”罗家楠并不打算挑拨人家父子间的关系,纯属没话搭搭话,“说是他妈一个什么朋友从南美那边寄来的,品种叫啊对,就疼人儿那么个音儿的名字,跟乒乓球那么大,好吃着呢,齁甜。”
“”
闻言史玉光的眉毛高低错了位疼人儿给我美丽温柔气质高贵善解人意勤劳贤惠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嫂子寄这名字的葡萄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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