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第 179 章 祈铭的愉悦感完全具象……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事实上唐喆学并没有像罗家楠预计的那样酸成一颗柠檬精,而且挺开心认识新朋友的。主要是林冬的态度问题,他不像祈铭似的,一旦触发自己的兴趣点便没脑子考虑对象的感受,亦不会当着唐喆学的面把阎穆霆夸成朵花,更不会横向比较。

    去机场的路上,林冬向唐喆学讲述了和阎穆霆曾经的共事经过。彼时的队友们还没出事,他也正是锋芒毕露之时,带领缉捕“毒蜂”的专案组成员赴外省收集案件信息,负责对接他们的便是刚刚升任重案负责人的阎穆霆。同样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两个人惺惺相惜,初次见面便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

    “毒蜂”曾在阎穆霆的辖区内犯过案,只不过案发时阎穆霆还在念书,对案件仅仅是有所耳闻,是林冬的到来促使他翻开尘封已久的卷宗。被害人是一名毒贩,不是来这边贩毒的,是带家人旅游。根据卷宗上的记录,仅仅死妻子带孩子们去酒店餐厅吃个饭的功夫,回来就发现丈夫被枪杀于房间内。子弹正中后心,直入直出,射入口和射出口大小相近,说明枪的膛线被刮了。房间门窗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据此,当时负责调查此案的侦查员提出,凶手可能是扮作酒店工作人员进入的房间,在死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一枪毙命。为此他们审问了酒店的所有员工,连案发前一年内辞职的也算上,却始终未能锁定真凶。

    案发时间为1998年,那个时候的监控并不普及,像案发地这种五星级酒店也仅仅是在大堂里安装了一个,存储介质为录像带。林冬他们来就是为了找那卷监控录像带的,可年代过于久远,办公大楼几次翻新搬迁,很多早期案件的物证皆已不知所踪。找肯定能找到,就是……一进物证储藏室,林冬他们望着一排排直达房顶紧凑排列、堆满箱子的物证架,个个倒抽一口冷气。阎穆霆告诉林冬,局里的信息化管理不包含2000年以前的案子,不过箱子上都贴着案件编号,一个个翻就是了。

    对此林冬也是无可奈何,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盘录像带,至于录像带消没消磁,里面记录的内容是否有用那都是后话了,总而言之,找不着就别回去。于是乎他们一行八人便扎在了储藏室里,每天从早找到晚,搞得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比较烦人的是,箱子里的东西不一定和外面的编号对得上,可能是搬的时候翻倒倾洒过,又被囫囵收拾了进去,所以他们不能只看案件编号,必须得挨个打开找。

    那段时间阎穆霆一有空就过来帮他们找录像带,还带队上人一起帮忙,搞得底下人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没辙,老大的命令,谁敢不从?旁人议论说,因为这案子是部里督办的大案,阎穆霆既有心走仕途,必然不能错过在专案组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然而在林冬看来,这和仕途不仕途无关,重点在于这案子当年是阎穆霆的师父、也就是前任重案负责人侦办的,阎穆霆之所以如此上心,其根本原因是为了给九泉之下的师父一个交待。

    这并非他凭空臆测,而是通过与阎穆霆的交谈所推测出来的。阎穆霆说师父走的太仓促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为了侦破一件入室奸/杀案,他师父连轴转了将近一百个小时,开车时过度困倦导致发生车祸,当场车毁人亡。可因为是在下班之后发生的事故,连因公死亡都算不上,更罔提评烈士,局里最终只是象征性的发放了一些补偿金和丧葬费给家属。

    “我师父一辈子两袖清风,外面人递根烟他都不抽,家里到现在还是六十平米的小三间,最小的卧室只有八平米,其实那根本不是卧室而是储物间……他女儿刚考上大学,老婆早早病退,老爹还瘫痪在床,全家人一个月只有不到三千的收入,他这一走,家都垮了……”每当提起师父,阎穆霆的伤感就像白纸上的墨迹,无处隐藏,“我现在每个月给那孩子打一千块钱生活费,我跟师母保证过,孩子念到什么程度,我供到什么程度,她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了。”

    听说这件事后,林冬发动组员给那位已经故去的老重案队长捐了款,不算多,两万块,其中有一万是他自己出的。组员们大多有家庭,对老队长的遭遇深感同情。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大家的愿望很朴素,就是当自己摊上这种事的时候,能有更多的人帮家里一把。

    期间林冬还帮阎穆霆他们破了个案子。那天他去接待室接水,一身灰头土脸的德行被等着问话的证人当成维修工了,讲电话根本不避着他,一句“快递送错了,你改个地址”让林冬听了个正着。他隐隐感到这句话有问题,随即心生一计,故作拘谨地操着浓重的异乡口音问证人借手机,假装打电话实则偷偷记下了最后一个呼出号码,出来就告诉了阎穆霆。阎穆霆他们追着号码一定位,迅速将正欲更改藏身地的嫌疑人抓捕归案。打电话那位也没落着好,一句话换了个包庇罪。

    提报功劳的时候阎穆霆把林冬也报上去了,于是已经回到千里之外的林冬莫名拿了个嘉奖,还是别人家的。

    等接上阎穆霆和刑厉,林冬提起这段往事时完全控制不住表情:“当年你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寄证书的时候我都愣了,出趟差还拿个奖状,上哪说理去?”

    “那是你应得的。”

    后座上的阎穆霆反应十分平淡,稍作权衡,又对正在开车的唐喆学说:“唐警官,麻烦你,等?->>氯埔惶丝绾4笄牛汤魇堑谝淮卫矗盟纯茨抢锏囊咕埃竺婵赡苊皇奔涔酃狻!?br/>

    刑厉正朝车窗外张望,闻听此言回过头,不无诧异的:“咱那也有跨海大桥啊,干嘛非得看这边的?”

    阎穆霆温和一笑:“看到你就知道了,真的不一样,现在是晚上七点,灯应该都亮了,非常震撼。”

    “行吧,你要都觉着震撼,那肯定差不了。”刑厉断眉微挑,从后视镜里和副驾上的林冬对上视线:“林队,谢谢啊,还麻烦你们过来接一趟。”

    本以为来的是罗家楠,结果来的是姓林的和姓唐的,而且看阎穆霆的态度,和这位林警官似乎很熟的样子,出接机口就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要知道法医出身的阎穆霆可是有洁癖的,证据就是,和唐喆学握过手之后还暗搓搓拿消毒纸巾擦了擦手,明显是差别对待。

    “不麻烦,我跟阎队是老相识了,罗警官在勘验现场,没空来,特意拜托我们过来接机。”

    林冬感觉刑厉对待自己的态度有点……怎么说呢,介意?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他便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提防之心。

    “老相识?”刑厉呵呵一笑,问:“比跟我认识的时间还久?”

    “没有,我是大约五年前认识的林队。”言语间阎穆霆随意地拍了下刑厉的膝盖,打断对方的刨根问底,不然以刑厉的脾气,听之任之下去会弄得大家都尴尬:“对了林队,听说你们抓到‘毒蜂’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感觉副驾那边的气压瞬间低沉,唐喆学接话道:“挺普通一人,扔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阎队,关于‘毒蜂’的信息我们不能透露太多,保密纪律,您就别问了。”

    “明白。”

    阎穆霆颌首确认。有关“毒蜂”的消息基本都来自于道听途说,好奇心使然,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能悄无声息地犯下多重谋杀案。比起常规的“杀人犯”称呼,他更偏向用“行刑者”来称呼“毒蜂”。死在此人手下的“受害者”往往罪孽深重,什么走私贩毒买卖人口,抢劫强/奸杀人贪污,挨牌捋吧,《刑法》中至少有一款最高死刑的适合“受害者”。从他的角度出发,处决这类对象并非易事,他们的存在即是“危险”本身。这就要求“行刑人”有着极高的事前规划及应变能力,他想知道,一副看似普通的皮囊之下,究竟蕴藏着多么惊人的智慧。

    忽听刑厉轻飘飘的:“不普通也逃不过那么多年的追踪,要是‘毒蜂’长得跟唐警官这么英俊潇洒,那肯定有目击者会记得,是吧老阎?”

    “是,唐警官长得十分帅气,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阎穆霆忍住趋于皱起的眉头,再次拍了把刑厉的膝盖,意为“你闭会儿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他以前是机场派出所的,他们那招人按空少标准招,长相不合格面试过不去。”林冬不咸不淡地接了句茬。虽然听过很多人夸唐喆学长相帅气,可今天这句怎么听怎么别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刑厉那话说的像是在挑衅他一样。

    而被夸的唐某人根本不敢搭话,副驾那边射来的视线跟x光似的,有辐射。

    因为绕了趟跨海大桥,等把阎穆霆和刑厉送到仓库时已经过九点了。悬案组的案子基本看不到尸体,林冬和唐喆学凑热闹观摩了一下临时尸检台上的骨架子,看完之后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溜了。这边罗家楠正和刑厉阎穆霆他们了解案情信息,眼瞅着林冬那辆霸天虎绝尘而去,不由皱眉吐槽:“这俩真够抠儿的啊,都没说请你们吃个晚饭。”

    “林队说了要请我们,我告诉他在飞机上吃过晚饭了。”阎穆霆出言帮林冬正名,“罗警官,今晚我不回招待所了,留下来和祈老师一起尸检,你待会帮忙把刑厉带回去。”

    “呦,不好意思,我也不走,今儿晚上就睡车上了。”罗家楠笑得并不真诚——留我媳妇跟你一起熬夜,我特么心怎么那么大啊?

    真不是他小心眼,打从看见阎穆霆开始,祈铭的愉悦感完全具象化了,身上直发光,大晚上的跟个灯泡似的,走哪哪亮。还有,令他意外的是,杜海威也认识阎穆霆,据说是去部里同期进修过,见面比跟他还熟络。

    看阎穆霆面露纠结,刑厉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好养活,给块砖头当枕头都能睡八个小时。”

    罗家楠朝他竖了下拇指,又问:“诶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买家的?”

    “哈哈哈,你肯定猜不到!”刑厉边说边搭住罗家楠的肩膀,弓身而笑,“那天老阎去鬼屋玩,被工作人员扮的僵尸吓了一跳,我跟你说是真的跳起来那种,然后不小心撞倒了旁边装饰用的人体骨骼模型,上手一拣,发现,嘿!这是真骨头,当场就把老板给抓了!”

    “……”

    鬼屋?罗家楠对着一脸苦笑的阎穆霆干扯了下嘴角——那地方打死我也不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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