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骤然悬空,眼前发着黑,喘不过气,死的边缘,突然迸发出强烈的不甘。
变鬼有什么用,天知道究竟有没有鬼,她得活着,她得亲手讨这个公道
拼命挣扎着去抓绳子,怎么都抓不住,眼前越来越黑,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被挤出来,不甘绝望,手无力垂下。
黑暗中突然有风刮过,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阴曹地府,无常来接。
下一息,绳子突然断开,明雪霁猝不及防,重重摔进一个强硬的怀抱。
空气骤然涌进胸腔,明雪霁咳嗽着,听见压抑的骂声“没用的东西”
元贞。
带着怒带着恨,一字字像钉子一样扎在心上,眼泪涌出来,明雪霁无声呜咽。
她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可她总算没有死,她要活,活着去讨她的公道
“没用的东西”身体飞起来,元贞咬着牙,将她丢在床上。
像被激怒的猛兽,爪牙锋利“死有什么用你死了他们就能得报应你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明雪霁摔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从来不敢想的念头,此时听着,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她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枕头湿透了,四周死一般寂静,闻到雪后灌木凛冽的气味,夹着淡淡的烟火味儿,下巴猛地被人捏住了。
抬起,在黑暗中,对上元贞烈火般的眸子,他慢慢说道“我只救你这一次,下次寻死,就去死吧。”
咣他一脚踢飞椅子,拖她在地上。
门外有慌乱的脚步声,计延宗在叫,经历过窒息的大脑格外混乱,明雪霁不知道元贞要做什么,疲惫地倒在地上,听见咣一声响,门被撞开了,计延宗冲了进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冲到近前,黑暗中踢到椅子,踉跄着在她身前蹲下“簌簌”
嚓,火石打亮,明光一闪,照出她细长的脖颈,一道勒痕触目惊心,计延宗猛地搂紧了她“簌簌”
那种恶心发呕的感觉又来了,明雪霁大口喘着气,脑子里嗡嗡直响,都是那句话你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外面脚步声杂乱,越来越多的人跑进来,赵氏探头一看,阴阳怪气“哟,谁家上吊闹这么大动静,还一点儿事都没有”
“闭嘴”计延宗冰冷的声音压倒嘈杂,在死沉沉的夜里分外明显。他抱着明雪霁站起来,胳膊有点抖,漆黑的眉压下来“闭嘴。”
骤然流露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赵氏没敢再出声,计延宗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将明雪霁在床上放好,拉过枕头靠住“都出去。”
一窝蜂涌进来的人又一窝蜂离开,屋里安静下来,明雪霁默默地靠着,看见计延宗拿着火绒去点油灯,一次没点着,两次没点着,他的手还在抖,火星子抖下来,烧得袖子上一个黑点。
计延宗终于发现,是灯油没了,走去拎了油壶来添上,挑了挑灯芯,火光晃悠悠的,重又亮了起来。
手不抖了,刚刚的惊惧一点点消失,余光瞥见明雪霁苍白沉默的脸,怒气陡然而生。
她怎么敢欺他骗他,如今竟敢用死来威胁他
一步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她,开口时,是刻意带出的威压“你太让我失望了。”
回答他的是沉默,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恼怒、难以置信,还有点隐约的慌张,计延宗想不通是什么让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变成这个模样,然而此时,怀柔是不可取的,她已经走火入魔,唯有用雷霆手段,才能将一切拖回正轨。
计延宗扶起摔倒的椅子,在床前坐下“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这道理,你应该也懂。如今你母亲是妻是妾,就看你怎么选了。”
明雪霁猛地看过来。
她死寂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脖子上那个深深的勒痕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计延宗知道,他找到了她的软肋。“婚书媒聘俱无,证见也无,是明媒正娶还是私奔苟合,都是你父亲一句话的事,不过。”
他顿了顿,看见她发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她眼下,知道利害了。计延宗慢慢说完了后半句“如果你知错改过,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她还是不肯说话,眼皮越来越红。计延宗看着她“如果你执迷不悔,那么,计家不在乎先办一场丧事,明家应该也不在意多一个无媒苟合的妾。”
明雪霁用力咬住了嘴唇。
充血后格外红的唇,牙齿咬上去,泛白的印子,计延宗起身“我言尽于此,你自己选。”
开门唤过小满“寸步不离地看着夫人,若她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小满怯生生地床边凑,明雪霁死死咬着嘴唇,咬破了,舌尖尝到了腥甜的血。
不会有什么闪失,她不会再寻死了。她要活着,唯有活着,才能给母亲,给自己讨公道。
计延宗锁上门,又在门外听着。屋里窸窸窣窣,小满在服侍着她换衣上药,没有哭声,没有吵闹,她安静得很。从前他总以为对她了如指掌,如今才发现,她竟有这么多是他不知道的。
她竟敢寻死。若是成了,他的声誉,他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他卧薪尝胆才走到这一步,决不能毁在她手里。
计延宗眯了眯眼。有刚刚那番话镇着,她应该不敢再寻死,关她几天,恩威并施,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英哥,”身后有哭声,明素心找了过来,“姐姐怎么样了”
计延宗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英哥,”明素心紧紧跟着,“你等等我呀。”
计延宗走到院门前,停住步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明素心张口结舌,计延宗慢慢说道“我为了你不惜名声,你却连亲姐姐都容不下,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不再多说,抬步就走,明素心哭着追在后面“不是的,不是我做的,他们突然那么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前一后两个人走远了,院里安静下来,许久,屋脊上人影一闪,元贞落了下来。
身上还沾着淡淡的烟火味儿,是祭奠母亲时染上的。回京时恰好是中元节,便先去了陵园给母亲上坟,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她寻死。
他能救她一次,却不可能救她一世,若她自己立不起来,早晚还是死路一条。
母亲,不就是这样么。
元贞掠过高墙,回头又看一眼,灯熄了,明雪霁睡了。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接下来如何,只能靠她自己。
明雪霁在屋里锁了很多天。
一直有人来劝,先是张氏,跟她说计延宗中元节时得了皇帝的赏识,看看就要飞黄腾达,就算做妾,以后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然后是明素心,没开口就先哭,说三年前她就让了,现在也不是不容人,为什么闹成这样让计延宗生气。最后是明孟元,怪她寻死让明素心难做,连累他也跟着吃瓜落,又问邵家的事。
明雪霁一个字都没说,默默坐着,想着。
眨眼就到了月底,就算关在屋里,也能听见外面的动静,仆从多了,到处都在张灯挂彩,总有人来人往,大约是计延宗在筹备娶亲。
“夫人,”小满捧着药碗过来,“该吃药了。”
计延宗给她请的大夫,开的都是静心养神的药。明雪霁看了一眼“去请爷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呀,0点发大肥章,前夫哥娶平妻,女鹅去见元贞,就问你们期待不期待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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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人之妻
大将军桓宣自戍地赶回京中,见他将死的好友最后一面
他们少时伙伴,情谊深厚
好友苍白的手握住他,断断续续叮嘱
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无依无靠,很是可怜,我死后,请你好好照顾她。
桓宣抬眼,见雪肤乌发的女子藏在帷幕后,哭得双眼红肿。
傅云晚半生孤苦,唯一的幸事便是有个芝兰玉树的未婚夫
她爱他敬他,只想早些嫁过去服侍他
可大婚前夕,未婚夫死了
未婚夫的好友,杀气凛凛的大将军站在面前,锐利的目光一点点抚过她
傅云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凭心而论,桓宣对她十分照顾
娘家不容,桓宣亲自为她安排住处
京中流言蜚语,桓宣出面替她平息
傅云晚知道自己应当感激他,可她怕他
他的目光总似要剥开她的衣裳,看穿她的一切
她日日躲着他,说话也只肯隔着屏风
可一夜迷乱,清白尽失
桓宣铁一般手臂箍着她,不容她有分毫闪避
为何躲我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傅云晚哭哑了嗓子,想要认命时
她那死去的未婚夫,活着回来了。
2公主与乱臣
先皇驾崩,内宫大乱之时,元薇之敲开了大将军府的大门
孤独的公主披着破碎的月光,跪倒在大将军面前
“求大将军庇护。”
大将军王桓,世家逆子,乱臣枭雄,
俊雅皮囊之下,是权谋浸淫,坚硬冷漠的心,
他虎口微合,擒住元薇之皮肉娇嫩的下颌
看她红唇微张,水眸带着少女的青涩,亦可窥见日后艳绝的媚态
“要我庇护,你拿什么来换”
粗粝手掌中,少女抬眼
“我,还有,至高无上的皇权。”
王桓嗤笑,一把拽过,元薇之踉踉跄跄扑进他怀中。
王桓扶持元薇之的幼弟登基,扶持她成为尊贵无双的长公主
宫禁幽深,无人知晓,在那些低吟破碎的夜里,王桓一次次进出,肆无忌惮
元薇之在迷乱中湿着眼,看见他冷漠清醒的脸
他瞧不上她,他待她如妓如奴,半点不留真心
可他不知道,她亦只是利用他
来日羽翼丰满,便是她杀他之时。
京中十里红妆,大将军迎娶新妇
元薇之携着新任宰辅,笑吟吟上前祝酒
墙外杀气凛冽,埋伏的甲士等待主人号令
王桓低眼,目光落在她与人交握的手上。
那些见不得光的夜里,莫名的心悸,不安的怒燥,
此刻突然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她已经扎在他心里,长成一根毒刺,拔不出,折不断
王桓慢慢拔刀,嗤笑着,一如当初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逃不掉。”,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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