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虞娇儿几乎是下意识说道, 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方才好像被对方震慑住了。
即便她是合欢宗,但到底是化神修士,以往小小金丹修士哪里敢在她面前放肆, 被金丹修士震慑住这种事更是绝无仅有, 这么丢脸的事换以前她绝对要找回场子,可这金丹修士背后还有着一个她绝对打不过的化神修士,那就另当别论了。
“美人别生气, 娇儿不过提议一下,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虞娇儿说道。
“不愿意。”乐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二人为道侣。”宗阙松开一只手,抱起了怀里的青年,落在了凉亭中道, “二位坐下说话。”
乐幽有些猝不及防, 随着他就坐坐在他的怀里,轻轻扬起了唇。
虚琉以折扇轻敲着唇, 与虞娇儿对视一眼,传音时已落入了凉亭中“好可惜。”
美人如画, 抱着美人的人亦是十万分的合人心意,可惜那二人一冷一暖, 却是极致的契合,容不得旁人涉入半分。
“多谢尊者,不想有幸被寥郅尊者款待。”虞娇儿落座,看着那对面二人笑道。
一人高大,素来喜着墨白二色,二色交融不显锋利突兀, 却无人敢轻易忽视,而坐在他怀中的青年喜浅色,云丝织就, 其上以红线勾勒,衣摆上绽放着大朵的荼蘼花,红白二色最是显眼,许多人难以压住,多有喧宾夺主之感,可青年却偏偏美的细腻勾魂,虽着白衣,却媚骨天成,一颦一笑似可蚀骨。
“不客气。”乐幽轻轻转身,为他二人斟上了酒。
他虽为金丹修士,对上化神修士却无半分怯懦,反而气定神闲。
这是骨子中透出的气势,虞娇儿甚至在想,即使寥郅不在此处,他也会是如此“多谢。”
如此美人,非池中物,寥郅尊者果然极会教徒弟。
“客气。”乐幽笑道。
“宗主想要什么”宗阙接过怀中青年递过来的杯盏时问道。
“娇儿便是得了至宝,也未必守得住。”虞娇儿轻轻捻着杯盏道,“不知尊者可有空闲”
“看何事。”宗阙说道。
虞娇儿轻抚着自己的鬓角笑道“也不是何为难之事,只是不知尊者可有空调教人我那些个面首只知曲意讨好,实在是无甚趣味,不知尊者可愿调教的他们有骨气些,如此也算是偿了人情,如何”
“宗主是想调教他们,还是想让他们跟师尊学上一二气韵”乐幽捏着杯盏直视着她笑道。
虞娇儿被其一眼看透,眉眼一跳,觉得这美人真是比从前聪明了不知多少,似乎也极其了解她的心思“尊者气度高华。”
“师尊觉得呢”乐幽转眸笑道。
“宗主若无主意,这些宝物中可挑一样。”宗阙伸手,桌上出现了数个打开的盒子,每一样都有灵气蕴于其上,似能氲出霞光来,皆是灵器,“寥郅行事,素来先礼后兵。”
坐于对面的虞娇儿和虚琉二人本来还在惊叹这许多灵器,对上他的视线时纷纷背后一毛,险些在原地坐不住。
修真界许多人是吃她这一套的,与美人调笑,又无甚损失,多不会对她恶语或是刀剑相向,只是周身气度高华能被她看上的极少,在见过寥郅尊者后就几乎趋近于无了,她已经许多年未被这样直白的断绝所有念想了。
若是再不放端正态度,下次摆在她面前的可就不是礼物了。
可惜,亦不可惜,如此真情,倒是让她有些艳羡了。
“娇儿省得了。”虞娇儿十分识时务的看向了面前的盒子,其中皆是灵器,且皆是上品灵器。
只是与青年头顶的发簪,手上的手钏,腰带,衣物的配饰不同,面前灵器皆是一些武器或是小鼎类的,倒是精美,只是无甚修饰作用。
寥郅尊者为炼器高手,青年身上所配必然出自他手,真是从头到脚都被小心爱惜着,若她去要饰品,必然是不能成的。
“此鼎如何用”虞娇儿捧起一方看起来还算合心意的小鼎问道。
“可成一方领域,进入其中争斗者会丧失一半战力,其中灵气皆由其主人调动,从外攻击,可承受化神修士全力攻击十次,从内不可触其边缘。”宗阙说道。
虞娇儿捧着那灵器呆坐当场,下一刻几乎要拢到怀里“娇儿就要此物了。”
“可。”宗阙伸手,其他匣子全数收回。
“那方洞府模样的有何用”虞娇儿没忍住问了一句。
“汇聚万里灵气,可生灵脉,在其中修炼有雷火时时淬炼,不伤根基,事半功倍,亦可抵御化神修士十击。”宗阙说道。
虞娇儿“”
她那件也想要。
但人情尚且可以用灵器来换,合欢果虽说是五百年一生,可一次结果无数,若用来换上品灵器,那可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要将自己噎死。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艳羡了,简直是抓心挠肝的嫉妒,怕是要寝食难安一段时日,但为了不被宰,能想的办法只有让寥郅尊者再欠她点儿人情。
“此为合欢果。”虞娇儿伸手,一个匣子出现在了桌面上,其中满满当当的装了几十枚红的靡艳的果实,“此物可助益双修,只是亦有催情之效,一次双修用上一枚便足以。”
“多谢。”宗阙将匣子收了起来。
“尊者客气,不知二位何时举办道侣大典,娇儿也来凑个热闹。”虞娇儿说道。
“道侣大典不邀客人,只敬告天地即可。”乐幽说道。
师徒结道侣,无论是讨伐还是道贺的,他都不需要,只需告知即可。
“那娇儿就不打扰了。”虞娇儿收好那方小鼎起身道,“二位不必送了。”
“慢走。”宗阙说道。
他二人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结界重新合上,乐幽略微转身,朝宗阙伸出了手“师尊,合欢果予我瞧瞧。”
“你应是见过。”宗阙将匣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乐幽双手捧过,打开匣子看了一眼,收到了自己的戒指中“自然见过,此物如何用徒儿比较熟悉,还是交给徒儿吧。”
他自见过合欢果,但未见过师尊被催情后的模样,兰琼凤雪无用,合欢果却不挑修为。
宗阙敛眸,他这次的坏心眼可谓是明目张胆。
“师尊,何时结道侣”乐幽撑在他的胸膛上询问道。
“一应筹备齐全,三日后大吉,宜婚嫁。”宗阙说道。
“那便定在三日后好了。”乐幽轻轻凑上去,亲在了他的唇角道,“师尊可真招人稀罕。”
“莫闹的太过。”宗阙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说道。
“徒儿有分寸。”乐幽轻轻激灵了一下,觉得好像被师尊找到了命脉,他一起坏心思就会被拎后颈。
虞娇儿与虚琉一前一后的出了寥郅峰,化神修士,不过瞬息便可返回宗内,待至宗内,虞娇儿还未进密室,便已被拦住了“宗主予我瞧瞧。”
虞娇儿看着面前拦着的折扇,看向了身旁的虚琉笑道“羡慕坏了吧”
“嗯,羡慕坏了。”虚琉展开了折扇道,“早知道我也去正道寻一位师尊去。”
同样是美人,如今羡慕的不仅仅是样貌了。
若能得此一心人,谁也不愿意再浪荡世间,真情难觅,自是羡慕。
“你若真去寻了,可没有那般愿意陪你退出宗门结成道侣的师尊,只有一剑斩杀你这师徒悖逆者的。”虞娇儿说道,“让开,待我炼化了再给你看。”
“早知道当时就该同你一起去看热闹。”虚琉惋惜道。
“后悔也晚了。”虞娇儿捧着那小鼎笑道。
“寥郅尊者也罢,乐幽似乎十分熟悉你的性情。”虚琉在她身旁说道。
“你也有此感觉”虞娇儿摩挲着小鼎道,“看来并非是我的错觉。”
“宗主有何见解”虚琉问道。
“无,便是弄清了于我合欢宗也无甚益处。”虞娇儿摆了摆手道,“有琢磨这个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再找个人情。”
她进了密室,虚琉挥了挥折扇笑道“也对。”
三日于修士而言不过转瞬即逝,修士结道侣不同于凡人嫁娶,是不必着红衣的,可一应宗阙却皆有准备。
未共居一室,却皆是踩着霞光出门,对视时双方眸中各有惊艳之色。
朝阳初升,裹挟着云雾,本就让寥郅峰如同洗过一般干净明媚,而青年平时好着浅色衣衫,如今一身正红,让那肌肤更是剔透如玉,似有红香遍身,明艳如同朝霞。
宗阙眸色微敛,朝着那让人有些刺目的青年走了过去道“你很适合红色。”
红则极艳,面前的青年却丝毫未被其喧宾夺主,虽眉宇之间并无阴霾,却可窥见当年夺晦尊者纵横肆意的模样。
“师尊亦是。”乐幽略微抬头看着他道。
红乃艳色,穿着便会让人感情沸腾,无论是血液的流淌还是大喜,都是极致的感情,可穿在师尊的身上,却是极端正沉稳的,不损他丝毫气势,却让人世的暖意好像染到了他的身上,俊美的让人心热。
宗阙抬手摸了摸他的颊,牵上他的手行至洞府外。
道侣大典,本就是敬告上苍,从此神魂,修为,道途皆是相连。
无数珍宝奉上,双方敬香,烟气飘渺,自成一线,似能直达天际,传达双方誓言。
道侣之事,无关乎身份,只要双方真心,便得赐福。
霞光随烟气而溢散出来,其中氤氲着红粉交织,烟气交叠映着红光,似红线相牵。
天空之中红雾弥漫,却不令人心生畏惧,反而暖洋洋的似能散落人间。
方圆万里,天象可视。
“那处似乎是寥郅峰。”
“寥郅尊者竟真与徒弟结成道侣了。”
“何谓师徒,两情相悦便是上佳。”
“今日道侣大典,宗阙与乐幽结为道侣,永不分离。”一道平静的传音似从天际而来,响在围观众人的耳侧。
化神修士之能,让许多人震撼,亦让不少想要开口言语之人闭上了嘴。
“恭喜寥郅尊者。”有人直接朝那天象聚拢处执礼,“望永生长伴,神魂不离。”
“如此恭贺,尊者未必能听到。”有人说道。
“那有何妨,本为上宗首位长老,却能为了道侣退出,可见心意,恭贺也未必需要让人听见。”那人笑道,却是天空中有光团飞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伸手接过,其上裹挟的灵气散去,竟是一方宝器,虽为中品宝器,对于辟谷修士而言却是绰绰有余,比之他原本的下品法器要好上太多,亦不至于让人眼热到去抢。
寥郅尊者出手之物,每每花纹中都会隐藏一“宗”字。
那人眼睛瞪大,大喜过望,捧着宝器行礼道“多谢尊者”
此物一出,周围修士皆是惊叹眼热,纷纷执礼送上了祝福,只恨不得将世间所有两情缱绻的词都用上。
天空之中无数光团似从云层之中落下,有人伸手接过,却发现是灵石。
灵石一物可用来修炼,亦可用来交换所需,修真界资源有限,各处灵脉基本上都在宗门手中,灵石绝对是珍贵之物。
无数光团落下,已有无数修士纷纷御剑升空,去追逐那光团中的东西。
“此物可抢,不可伤性命。”空中有一语传来,原来已经抢的有些上头打算拔出武器者皆是消停了。
光团纷纷扬扬坠着,有人稀罕,漫天追逐,亦有人无大兴致,不过是伸手接过一个。
“师尊真是仁善之人。”乐幽看着面前挥手洒下无数灵石珍宝的人笑道。
“大喜之日,本是喜事。”宗阙垂眸看着他道。
“师尊说的是,本该同喜。”乐幽轻轻眨着眸,上前一步道,“师尊,礼已成。”
远处热闹并未传至此处,但此处自有含情脉脉,宗阙扣住他的腰身,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青年落于怀中,很是自然的搂上了他的肩膀,只是或许是衣衫太红,让那白皙的颊上都似是蕴上了淡淡的红色。
身影微转,留下香案在庭,宗阙抱着人进了洞府之中。
静室不似以往只有雅致之色,而是大改,处处似有红意缠绕,却未有半分放浪,只有情意缠绕。
步伐转至其中,停在了榻边,怀中青年被放在了上面,虽无泪意,眸光已潋滟。
“师尊,还有交杯酒未饮。”乐幽轻轻呼吸着道。
他明明看过太多合欢之事,可此刻仍然心跳如鼓,面颊发热,竟是紧张的。
宗阙松开他转身,从一旁的桌案上取过了系着红绳的酒壶和酒盏,瓶塞开启,酒香弥漫出来,仅凭一丝气息便可引动体内灵气波动。
非是兰琼凤雪。
宗阙将酒杯递了过去,酒液倒出,却是如同葡萄酒一样的色泽“碧波隐”
酒城排名第二,传闻以血绛果酿造而成,此果三千年而成,又辅以无数灵果,才得此酒。
“是。”乐幽捻着杯盏说道。
宗阙往自己杯中斟了一杯,坐于床畔时与他手臂交错,将杯盏递到了唇边,此酒颜色极美,酒香甘甜,只是其中夹了别的东西。
酒液入口而回甘,滑入肺腑,丝丝绕绕的热意似从丹田而起。
其中酒意自被体内修为消弭,杯盏坠落,被宗阙接过放于储物戒中时,坐在一旁的青年额头已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宗阙轻轻扶住了他,握住了那有些无处着力发汗的手时问道“你放了多少合欢果”
“三枚”乐幽握住他的手,酒意连同合欢果的效果纷纷涌现,眼前已有些朦胧,“师尊无事”
“有。”宗阙扶着他躺在了榻上。
青年无力,墨发散落,衣领因为动作而微开,颈侧肌肤细腻而薄红,衣袖略有翻折,露出的手腕落在这红帐中,竟凭添了一丝脆弱之感。
酒意翻涌,那双眸已氤氲,红唇轻启,未触碰已是蚀骨之态。
“师尊”乐幽看着近前的人轻唤着,眸中水意勉强眨尽,对上了那极深的眸,那双眸仍是平静的,只是隐藏着极深的风浪,似乎随时都能够掀起壮阔波澜。
“我在。”宗阙托住他的颊,深吻上了他的唇。
小徒弟该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红绡帐暖,正是情浓。
修士结道侣,第一次修为与神魂交融,助益极大,想要从其中得尽好处,往往需数月或者数年才能结束。
寥郅峰道侣大典结束后,便沉寂了两年未有丝毫音讯,化神大能与金丹期结为道侣,金丹期必然受益良多,时间越久越是如此。
“我就说寥郅尊者很强。”虞娇儿眺望着那处说道。
“都快三年了,那小美人也不知受不受得住。”虚琉说道。
“受不住也跑不了。”虞娇儿悠悠道,“化神大能岂是那般好招惹的”
“此行或许能直接突破元婴期。”虚琉打开了折扇,眺望远方时却发现了其上聚拢的阴云,“元婴期的雷劫”
若借双修之力提升修为,应是不受雷劫困扰的,当然,此种提升只有一次,寻常两个人双修的收效也就比好好修炼快上一丝。
“不应如此,怎么回事”虞娇儿看着那天空中聚拢的雷云蹙眉道,“莫非是双修结束了各自修炼”
“若有人帮忙,雷劫只会更强。”虚琉停下了摇着折扇的手,看着那雷云蔓延的距离,眉头拧的极深,“雷云间距已过百里了。”
从元婴突破至化神,劫云百里,从金丹突破元婴,劫云几十里已是上限,修为如何深也不至于如此。
劫云百里,仍在蔓延。
“莫非不是乐幽突破元婴的雷劫”虞娇儿凝滞住了呼吸说道。
寥郅尊者为化神后期,修真界未有人突破此境界,但太古记录,化神之上还有境界,名为出窍。
若突破出窍,寥郅尊者将为这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劫云翻滚,其中雷霆远观便已觉触目惊心,只是在其中,却有丝丝绕绕的红意从中心处蔓延了开来。
“那是什么”虚琉看着那处层层翻涌的红光,只觉功法运转极快。
虞娇儿一时未答,只紧紧盯着那处,半晌后喃喃道“天阴之体”
传言可助化神后期突破至传说之境的炉鼎体质,此体质筑基前不显,筑基后便会容易被人察觉,一生只可用一次,但一次的效果便胜过天下万千炉鼎。
“天阴之体”虚琉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你是说他被采补”
那个青年被养的极好,从头到脚都被人珍视着,样貌至美无匹,确实符合天阴体质的特质,不言体质,以容貌便可动天下。
他与寥郅尊者在一处,明显是信任至极的,才会结成道侣,寥郅尊者亦予了无数珍宝,让他成为了天下人人艳羡之人。
可给予的宝物若与达成出窍期相比,也不值一提了。
被捧在手心的人一朝被背叛,从云端跌落,他可能承受得住
“不清楚,应该不会”虞娇儿的心绪也起伏的极大。
她为魔道,自然看遍了天下不平之事,修真界弱肉强食,合欢宗只求一晌贪欢,不寻真情,因为真情难觅。
可如此让她艳羡的若都是阴谋,这天下当真是太无情,亦太可怕了。
寥郅应该不会,他那般护着那青年,那般喜爱他,应该不会。
劫云密布,仿佛要将那方圆千里都囊括在其中,低压压的几乎可与那寥郅峰相接,其中雷霆翻滚聚拢,似有些承受不住的吐出,蓦然朝那寥郅峰劈了下去。
雷劫极粗,一道便仿佛能够将那处峰顶覆盖,那处不知如何,整个大地却都在层层震颤。
无数修士看着那劫云皆是露出了震撼难解之意,离那处略近者回神时皆是后退,努力离那劫云覆盖之地更远些。
“莫非是师徒悖逆遭了天谴”有人揣测。
“便是天谴,也不该是三年后。”
“非是元婴期的雷劫”
“天阴之体现世乐幽竟是天阴之体”
“难怪要选此僻静之处”
“什么是天阴之体”
“如今知道也无用了,寥郅已然采补,若真成了出窍修士,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雷劫落下时,无数传言以极快的速度传递了出去,每一条消息都是加急。
雷劫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峰,其上能够抵御化神修士全力数击的结界已破两道。
宗阙拢上了衣衫,看着榻上沉沉入睡的青年,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将整张榻都收进了储物戒指之中,灵剑在手,已然登空。
劫云过数百里,早已超过了出窍期的劫云,此世界本来不可成,需动摇规则,必引天地动荡,但天地自留一线契机,契机便在天阴体质上。
它的确可助人突破此一线,无论是采补还是双修,这是宗阙没有想到的,但是机缘已到,没有不突破的道理。
雷劫在其中酝酿,破开云层时本身就有数里,一击而下,宗阙挥剑,一道在天地间看起来极熹微的剑光与之相对,却将那蕴藏着天地威力的雷霆瞬间破开,肆虐各方,层层力量坠落,竟是让寥郅峰上的结界层层破开,有一道落在了洞府上。
洞府结界已破,寥郅峰周遭已是遍地焦土,宗阙垂眸,将寥郅峰收了起来。
巨大山峰瞬息不见,唯留他一人飘浮于天地间,一眼便可被眺望之人看到。
“寥郅峰不见了”
“是寥郅尊者”
雷劫再落,那道在天地间看起来极小却又屹立其中的身影挥剑,一剑似可破天光,无尽雷霆随剑影分开,却还是有数道散碎的朝着那道身影而去,却未被他劈开,反而直入他的体内。
雷火缠绕,似在灼烧经脉,但平复之后,经脉却比之前更宽敞数倍。
“他竟接的住那雷霆”有人惊叹道。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天地之威,仿佛要灭世一般,方圆万里都在震颤,偏偏立在其中的人接住了。
他到底有多强
“当真能成出窍修士吗”
“可采补之道怎可取”
“修真界弱肉强食,强者才有说话的资格,一旦他突破出窍期,正道两道皆会匍匐其脚下。”
雷霆再落,被那剑芒劈开时震颤大地,即便雷霆被大地消弭,却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雷火的力量,让围观的修士一再后退,甚至不敢停留在地面之上。
一道又一道,那处身影却无任何卸力或是被击落之态。
时间日久,正魔两道大能自传输通道而来,却也只能仰望那处,无人能靠近分毫。
“若真是让此子突破至出窍,正魔两道危矣。”太衍宗主说道。
“宗主若不怕死,只管前去,何必教唆我等。”有一人嘲讽道。
“若真成了出窍期,最后悔的恐怕是上穹仙宗,好好的长老驱逐门外。”有人说道。
大能各处分布空中,却未有人藏匿虚空,此处雷霆甚巨,每每撕裂虚空,若是藏匿,反而不妙。
他们离的极远,却不影响交谈,只是即使有人如此嘲讽,紫清真人只是盯着那处未言。
她不信寥郅会如此对待乐幽,一切未明之前,一切口舌之争不过皆是虚妄,她要亲眼看到。
雷霆还在落下,雷火之力伴随着破碎的雷霆肆意挥洒,似乎未有尽头,且每一道都似乎比之前更强一些。
出窍期,一人可定修真界命运,一旦成,无人是敌手
如此雷霆,即便是化神修士,接一道都有可能身死道消,可那屹立之人却接了几十道,连衣衫都未破损分毫。
他仰头看天,直迎雷霆,却是从边缘处一道流光飞出,在他仗剑迎上雷光时直朝他的后心而去。
“寥郅,小心”紫清真人喊道,可声音却不及流光快。
化神修士不可入其中,但只要对其造成干扰,一道雷霆便可要命。
众人皆惊,玄灰色长剑挥动,剑意已迎上几乎将人吞没的雷霆,无数雷霆散落,流光没入其中,却是一时没了踪迹。
紫清真人蓦然看向了立在半空的太衍宗主“尊者此举何为”
“采补弟子者,人人得而诛之。”太衍宗主说道,“难道这不是寥郅尊者自己说出的话”
“尊者可有证据”紫清真人沉了脸色问道。
“突破出窍期劫云便是证据,还需要何等证据”太衍宗主说道,“若让此子得成,届时整个修真界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还不是想杀谁便杀谁”
“你不过是揣测”紫清真人斥道。
“难道上穹仙宗想要包庇他以讨好吗”太衍宗主祭出了宝物道。
他已动手,便已是不死不休,不能等
宝物四散,将朝那立于中心之人而去,紫清真人出手阻拦,可浑水摸鱼者颇多,还是有数道力量朝那中心而去。
若皆是化神,还不需如何畏惧,若被碾压,对方若讲道理还好,若不讲,天下皆是鱼肉。
“混账”紫清真人蹙眉,已与太衍宗主对上,二人霎时生战,引无数修士纷纷后退。
数道力量侵袭而来,宗阙随手挥剑,一应宝物被剑意割裂,纷纷落地,天空雷霆又落,他之剑意却未弱上分毫。
破
偷袭也好,忌惮也罢,天阴之体加出窍修士,足以让曾经围剿之人自己赶来,免耗他的时间。
雷霆坠落,却未影响储物戒中分毫。
红绡帐垂落,放在红缎上的手滑腻如玉,其上一抹粉色的痕迹更是添了几分慵懒之态,美不胜收,此刻轻轻动了一下,仿佛连那绸缎的魂都能勾出。
帐中美人轻轻睁开了眼睛,长睫轻颤再合上,掩住了其中的倦怠慵懒,只翻身埋于枕上的眼尾红痕,便已将风情绽尽。
累
乐幽从未这般累过,恨不得永远长在榻上不起来的那种累。
合欢之事原是令人愉悦,食髓知味之事,但即便是为了修为,整个人都快死去几回,真真是让人怕了。
手轻轻在枕上摩挲了两下,乐幽左右转眸,却未见之前合欢之人。
“师尊”乐幽撑起身体,极长的发丝从榻上逶迤而过,散落在了他的胸前身后。
未有人声回应,乐幽掀开帘帐,看向外间时却是愣了一下。
他睡时应在洞府之中,此刻却不知是在何处。
床柱之上自有明珠镶嵌,可入目之地若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
地面倒是光滑干净,却不可见天,好像这天地之间除了此方床榻,便只剩下他一人。
乐幽捏了一下自己,发现是疼的,看来应不是梦境。
他赤足下了地,行了两步,左右看顾,回身时却是眉头一跳,看向了榻后高万仞的寥郅峰。
元婴修士视力早已不受光影限制,寥郅峰也十分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榻在峰底,天无星辰,他莫非是在师尊的储物戒中
乐幽沉吟了一下,眸中流光轻转,放下了床帐,朝着寥郅峰飞了过去,却未落入其中,而是直接越过,探查着另外一侧。
此为师尊的储物戒,他未搜寻过,此刻倒是可以寻觅一番,全当探宝了。
越过寥郅奉,堆放宝物的地方并不远,只是入目所见,却不似他戒中那般杂乱无章,每每扔进去时只挑空地,寻觅时依靠神识,此处宝物堆积如山,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山,但却很齐整。
一方方玉匣摆放在极高的架子上,每个上面都有名称。一个个箱子堆砌码放着,打开时有果实,亦有材料,起码有数万个箱子。
乐幽从其中捡了一枚放在了口中,这里瞧瞧,那里碰碰,翻翻书卷,炼器手札与功法剑谱当真是不少,却放的井井有条。
除了这些,还有放在箱子里的糖人,他如今已不食的肉包子,还有他各个年龄的衣物,皆是新的,似乎准备了还未送出去,他便长个了。
宝物甚多,他逛了许久,却还是不见师尊放他出去。
“此处还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乐幽开合着箱子,心念一动,寻了一个空置的箱子,直接藏了进去,合上了盖子。
但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仍然无人来寻时默默从其中出来,觉得不好玩。
刚刚双修完就将他关在此处,乐幽从此处离开,上了寥郅峰时将果核随手扔在了土壤里,他直入峰顶,当看到破损的洞府时蹙了一下眉,寥郅峰的结界没有了。
乐幽近前,看着其上的焦痕,轻轻捻动“雷火”
他突破元婴,总不能雷劫是让师尊受了可区区元婴期的雷劫怎么劈的开师尊的结界
乐幽未解,却也出不了此处,看着开裂的庭院也多了几分不顺心。
他将此处洞府收了起来,随手用发带将发丝系起,瞧着那开裂的痕迹,立于虚空之中扫视此处,以力量将其合并时眉头轻动,落在了半山腰处。
元婴修士已有了移山之能,虽不及化神修士,但神识之强已非昨日。
神识探查,胜过眼睛远矣,寥郅峰矗立,他多只看外面,如今要修复此处,可这峰中似乎还有另外一方天地。
乐幽搜寻着最短的距离,站在那处裂缝处时挥手,面前山洞浮现,直抵山腹。
他轻沉了一口气走入了其中,周围漆黑,未见亮光,他的速度胜过往日多矣,缩地成寸,不过片刻,那山腹中的结界已展露在了眼前。
结界并不强力,却护着其中的洞府,只是那洞府并无特别,反而落叶堆积,一幅早已废弃的模样。
这是谁旧时的洞府
乐幽靠近,伸手摸上那处结界,却发现手能探进去。
这是师尊的结界,他二人已成道侣,一应禁制几乎对彼此失效。
师尊的洞府可师尊若要保存洞府,岂会任由它如此破败腐朽
乐幽踏入其中,从那无尽落叶中御气走过,进了那方洞府。
师尊身上谜团很多,或许此处能给他一些解答。
宿主,乐乐发现寥郅峰中的洞府了1314焦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
把老婆一个人塞戒指里,还让他到处跑,底儿都要被掀掉了。
不是秘密。宗阙平静说道。
他保存原身的遗物只是出于道义,被察觉身份有异是迟早的事。
1314可是那要怎么解释
无需解释。宗阙看向了天空中最后一道雷霆,仗剑时其上剑意嗡嗡作响。
小徒弟若真是要解释,早就来问他了,他没有问,明显是想自己探知。
剑意弥漫,纵横四周,在那雷霆落下时齐齐汇聚,在天地之间劈开了一道极亮的弧光。
本以为他会睡上一段时日,现在人醒了,许多事情也需尽快解决。
剑意纵横,与那雷霆成碰撞之势,却未有一丝消弭,远眺诸人皆是震撼当场,看着那剑意与天地之威的争斗。
雷霆被破,化为无数道砸向了地面,那剑意却直冲天际,竟是直接冲散清剿了劫云,百里阴云瞬间支离破碎,透出了天光,霞光笼罩那一人之身,天地灵气动荡,似有梵歌自天际而来。
雷劫已过,出窍期成
不论是争斗的,讽刺的,瞻仰的又或是敬畏的皆在眺望着那笼罩于天光之中的人。
传说之境已成,竟是真的成了,化神修士寿数六千,出窍期却是一万有余,而彼此的差别不单单是年龄,而是力量
神识覆盖此处,有人如梦初醒,想要抽身时却发现此方空间已然封锁,那远在数千里之处的人已至近前,残影才缓缓消散。
“尊者这是何意”有人仓皇质问,却发现连虚空都无法探入。
“除因果。”宗阙看着四方逃窜的人,提剑时剑意纵横,分散四方而去。
“寥郅,你想与泰元器宗为敌”
“尊者饶命”
“既然不能生,那便共死”有化神修士周身鼓动,竟是要自爆。
化神修士自爆,方圆千里都不得善果。
可他周身鼓胀,朝着宗阙冲来,却被一道剑意没入了丹田,直直坠落。
化神修士,元婴修士曾经的大能非他一合之敌,竟是如下饺子般陨落当场。
“寥郅,本座可未得罪过你”墨煞宗主勉强躲闪着剑意,几乎祭出了全部宝物,却仍是狼狈不堪。
他为化神后期,何时沦落到如此狼狈境地过
宗阙未答,剑意已没入了他的识海丹田,直接夺命。
原世界线中,最后一次围剿的发起者便是此人,墨煞宗主,重魄。
重魄想要伸手,识海经脉却是瞬间寸断,容不得他丝毫挣扎,已直直落向了地面,毫无抵抗之力。
周围人惊惧异常,已有人放弃了生念,传说之境已成,这修真界已是他一人的屠戮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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