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难怪他从前总觉得他待在那个位置埋没了他的才华,他的沉稳淡定超出常人许多,或许有天生的缘故, 但只有运筹帷幄,决胜在心的人才能让这样的性情继续下去。
从前的种种好似在心中乱成了一团,难以去从错乱之中找出线头,他的宗先生或许是听话纯粹的,但墟的首领不是, 他从默默无闻到如今坐于星际的顶端,心计实力一样不缺, 否则也不会聚拢这么多的高手, 让墟扩展的这么快。
难怪再次见面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难怪他并不惊讶他的身手和身份, 可他对对方的印象却根深蒂固, 沉溺于失而复得而没有去深想。
“你是墟的首领。”乐简不是在疑问,而是确定。
他觉得自己的心应该是痛的,可那里却有些麻木。
他以为自己是这场感情中的猎手,即使陷落在猎物的美貌和性情中,想要与他共度一生,也是占据主动位置的人。
却没有想到这场博弈一开始就是他输了, 他才是那个猎物。
“嗯。”宗阙看着面前微微握紧手指的青年应道。
一段感情走向终结, 应该是什么样的乐简觉得最起码不能歇斯底里,爱恨皆随心, 过了也就烟消云散,可那是他以为的,一段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算计,原来人的心真的会疼, 疼的好像绞住了一样。
他的心陷落了进去,而对方却能够轻易抽身,原来是这样可恨的一种感觉,还真是报应不爽。
“墟想要抓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乐简深吸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了笑意,朝着那站在门口的人走了过去,却听到了身后枪开保险的声音。
他轻轻回眸,看着那无数指着的枪口,听到了面前人冷质的声音“放下。”
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人却不再是熟悉的人。
令行禁止,那些举起的枪纷纷放了下来。
乐简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那种东西对我没用。”
他要是躲不过子弹的速度,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宗阙垂眸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青年,对方笑容很灿烂,唇角勾起,眼尾轻弯,即使面孔清秀,那种靡丽的感觉仍然能够透出些许。
这不属于何文的笑,这样的神情属于乐简,越是生气到快要炸了,越是笑的开心。
“没想到为了抓我,首领连自己的色相和身体都能够牺牲。”乐简轻抬起下颌,目光描绘着这副他曾经无比眷恋的面孔道。
匿,戮,还有他,前皆落败,从此即使宗阙的标价再高,也没有人敢轻易接手这个任务。
他绝不是在应对,而是一开始就在筹谋,否则不会在那个夜晚恰好出现在那家酒吧。
“你在生气。”宗阙说道。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游戏这种事,愿赌服输。”乐简轻轻抿唇笑道。
没错,愿赌服输。
塞蒂那个地方,本就是真心难觅,进入其中的人多是寻欢作乐,逢场作戏,玩弄感情只是最寻常的事,沉浸在其中被人戏耍,只能怪自己。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即使输了,也要输的体面些。
“你当做是游戏”宗阙问道。
“不然呢,宗先生不会以为我会有真心那种东西吧。”乐简微松着有些痉挛的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贴在了他的耳际笑道,“互相抚慰,享受激情,觉得厌了转身就走,倒是宗先生,故意布局让我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呢”
心已经没了感觉,只是连呼吸似乎都是痛的,在他明白自己曾经精心的筹备,下意识的保护,那时时刻刻觉得他可爱的心情是喜欢的时候,现实却给了这样惨痛的一击。
他得离开这里,双方若有感情,还可以去追回,但对这样一个可怕的猎手,摇尾乞怜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我想见你。”宗阙侧眸,揽住了他的腰身说道。
很想见到他,不论过往种种盘根错节,他只是很想见到他。
看到他心里就觉得开心,几个月不见踪影,思念胜过了一切感受。
乐简蓦然对上他的视线,神色微滞,唇轻启着,想要说他不用再撒谎,却说不出来。
他也想见到他。
思念就像潮水,无论如何建造堤坝,都无法阻拦感情的冲刷,一击即溃。
可过往已经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再去相信他,除非脑子坏掉了“你以为我会信。”
不管如何,先离开再说,待在这里,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理清其中的头绪。
“你想离开。”宗阙看着他道。
他的语气不是问句。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乐简轻轻勾起了唇角。
整个星际,他想跑,没人拦得住他。
宗阙不语,只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人,而那各处的门窗一一封闭了起来,显然早有准备。
“看来是真想抓我。”乐简伸手,刀光夹在指间门,距离那脖颈只有咫尺的距离,却被宗阙伸出的手握住了,力道竟一时有些抽不出,他转了转手腕笑道,“当时在幽海里看到那条鲸鱼为什么不躲”
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好的身手,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竟然能够克制住本能反应,真是好演技。
宗阙握着他的手腕回答道“有救生舱。”
“哦是吗。”乐简凑近问道,“能装的下几个人”
“两个。”宗阙垂眸,青年手腕上的丝线射出,右手中的手腕已然抽出,只留下了满手的滑腻不可握。
乐简身影抽出,朝他挥了挥手,对付宗阙不容易,抓住个手下还是相当容易的,只要有人在手,由不得他不放人。
可他的笑意将将勾起,楼上枪击碰撞声响起,乐简抬眸,那处丝线已然被枪击断裂,而罪魁祸首就是楼下正执着枪的人。
身影下坠,不待另外一根丝线接上,已然被扣住了腰身,乐简转眸,扶着男人的肩膀笑道“枪法不错。”
这枪还是他送的,一般人用不了,他却能打断那根丝线。
宗阙未应,只将人拉了下来,那方才落下的丝线已经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想到吧。”乐简的手指牵着丝线笑道,“你这条鱼可比他们肥,抓到他们未必能出去,但抓到你,你也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的话语未尽,脖颈上却是一麻,乐简怔了一下,扬起唇角道“你觉得这种东西对我”有用
宗阙感受着脖颈上微松的力道,扶住了怀里失力坠落的人,柔软的丝线顺着手指滑下,靠在怀里的人气息微微急促了几分。
“这是什么”乐简试图唤醒自己的手指,却只察觉到了麻痹难耐的感觉。
他的身体是有抗药性的,自己也很擅长制毒,当然不会将毒放在眼里,可这种东西却能让他瞬间门失力。
“没有副作用。”宗阙揽着他,将他手上的丝线解了下来,然后取下了颈上缠绕的丝线,将已然脱力的人抱了起来。
乐简气息微沉,一条手臂轻轻坠落,看着男人的下颌,意识已然带了些不可抗的昏沉“你没赢”
他虽然输了,但这个人也没赢。
他被墟抓住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什么名声都要败光了。
从前觉得是匿他们太沉不住气,真的对上才发现这个人步步为营,他步步都在走入对方的圈套。
“嗯。”宗阙应了一声,带着已然昏睡的人上了楼。
楼上勾住的痕迹被处理掉,进入楼时,原本未启的机关一一启动,各色光芒偶尔闪烁,靠在怀里的人却有些无知无觉。
宗阙进了房间门,将人放在了柔软的床上,灯光打开,青年的气息一片平和,深陷床上,散落的发丝遮挡了眉眼,微抿的唇与从前并无太大的分别。
宗阙坐在一旁,脱下了他的鞋子,连同那附在腿上的武器一并解了下来,放在了床头。
床头明亮,花瓶中几朵玫瑰花正在吐露着芬芳,床上的青年被那大手轻轻抚过了额上的发丝,露出了白皙的面孔。
这副面容清秀,但他的睫毛极长,因为床头的光影,在脸颊上落下了些许的阴影,唇红微抿,美人在骨。
宗阙伸手解开了他的衣领,从肩颈处寻觅着易容的接缝。
易容想让人近看而无端倪,脖子和脸的参差就不能太大。
附着在皮肤上的东西薄如蝉翼,几乎完美贴合,即使细看也未必能够看的出来。
接缝找到,宗阙从床头取出了一瓶药水,药液落在那处,接缝处缓缓翘起了皮,一点一点从皮肤上缓缓取下,但就是这样易容的东西中,也同样附着着极薄的刀片和极细的针。
易容的东西一样样取下,各式的武器从耳后,发中,手腕下,智脑中,肩颈,腰上取出,落在床头柜上的声音清脆作响,琳琅满目,几乎可以开个暗器店了。
宗阙全部检查过,确定没有漏下一样东西,重新给他换了一件衣服,因为他连衣服都是特制的,里面更是藏了不少东西。
柔软的衬衫穿好,衣扣扣上,青年深深地陷在枕间门,褪去了易容,露出了原本的肤质,仍然美的毫无瑕疵。
被子盖上,宗阙将他的手放进去时看见了那指上的茧。
手指不容易做易容,因为要保持灵敏度,他原本的手指细腻的没有一丝茧,不论操作什么都很灵巧,而这样的茧却是硬生生磨出来的。
手被放了进去,宗阙起身取过了一个箱子,将一应武器全部收了进去,滴溜一声,锁层层扣上,其上提示录入指纹,宗阙沉吟了一下,转身坐在床尾,掀开被角握住了青年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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