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区不下雪的冬日会有雪亮的月光, 今天是年节的第一个夜晚,与别墅一巷之隔的街上全是彻夜不眠的行人,鼎沸的人声被捂在墨绿色的绒布窗帘之外, 偶尔有光漏在地板上。
房间里准备的被子蓬松柔软,兜头盖在两人头上,在冷冬的深夜里堆出一个小小的, 无人得知的秘密角落。
薛锦行屈膝, 在松软的床褥间压出凹陷, 他展开双臂, 紧紧抱住言澜与。
言澜与低头, 陷在薛锦行的体温里。
薛锦行抱着言澜与,他抚过言澜与的肩背,下移的时候, 手心隔着衣料和骨骼皮肉感受到心跳。
薛锦行张开手指, 将他的心跳笼在手心中。
二十岁的青年, 其实已经长出一副成年人的轮廓了,因为从小在军旅里长大,所以有一副极挺拔的骨骼。
言澜与微微俯身,将重量压在薛锦行身上。
言澜与抱着薛锦行,和低而软的语气不同, 他抱过来的力气却很足,压得薛锦行往后靠在床头上。
薛锦行后背抵在床头柜上时,仰头, 疑惑道“澜与”
他就是再没有边界感,也感觉到了言澜与过于强势的动作。他有些意外地推了下言澜与,迟钝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澜与是不是过于黏他了
言澜与灰蓝的眼睛定定看向薛锦行,片刻后, 他眨了眨眼睛,轻轻贴了下薛锦行的侧脸,又叫了一声“哥。”
薛锦行“”
“好好好,”薛锦行张开双臂,“抱抱抱我今天跟你一起睡”
孟右时和孟左云的精神力在第二天送了过来,还是孟右时亲自开车过来,和孟右时一起到的还有元帅的秘书长,她送来了几管元帅的精神力。
孟右时是抽空出来的,撂下恒温箱就飙车跑了。
“元帅赶去狂暴区了,”秘书长身后是便装的军人,她放下恒温箱,“这是你要的精神力,不够再说。”
薛锦行打开恒温箱,里面是一箱二十支精神力。
这么多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给你准备多一点,免得你要的时候找不到她人。不过这些东西你要好好保存,”秘书长点了点恒温箱,“应该有不少人会想要它。”
薛锦行正色道“我会随身带着。”
这些样本都放在空间钮中,绝不会交给任何人。
秘书长微微笑了下,“祝你们新年快乐,好好玩一段时间,我就不打扰你和澜与了。对了”
走了两步,秘书长忽然回过头,道“别墅虽然好,但是外面的眼睛也太多了。”
言澜与心领神会“年后我们会搬到附近的庄园里住。”
别墅虽然靠近两个学校,但周围的住户太多,谁知道什么人在和他们做邻居
秘书长点点头,临走前给薛锦行和言澜与整理了领口。
“庄园还是要有人守着,否则就是筛子,什么货色都能往里钻。”
秘书长收回手,看向薛锦行“你的安全很重要,元帅,不,整个联邦都需要你。澜与有自己的人手,要是不够可以叫右时跟你们一块住,或者从元帅这里调人也可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能做的,你能影响到的人太多了。”
薛锦行点头“我知道了。”
言澜与“我会尽快叫他们回来,和锦行熟悉起来。”
秘书长五官生得很柔和,因为重伤后等级掉落,几乎有点病弱气,看不出曾经是掌管军区的将军。
秘书长拍了拍言澜与的肩膀,语气很温柔“常思放假了,小薛出入都是你接送。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右时一样在外面飙车,就把你的驾驶证扣了,知道吗”
言澜与“是。”
薛锦行好奇“所以右时的驾驶证扣了吗”
秘书长眉眼含笑“等会儿就扣。”
薛锦行往后蹭了一步哇,好可怕。
大概是人均寿命被拖得太长,年节有近二十天的假期。
年节假期的第九天,薛锦行躺在训练场上,随手将毛巾丢在脸上,沉沉地喘气。
薛锦行能这么迅速地适应机甲,有一定的作弊因素,真打起来完全不是言澜与的对手,即便他用着性能是量产机甲几十甚至上百倍的辉云也一样。
哐当
淡灰色机甲将白色机甲摔在地上,白色机甲还没爬起来,淡灰色机甲就屈膝下来压住了辉云。
辉云哐的一声趴了回去。
言澜与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服不服”
薛锦行“不服,你压死我吧。”
言澜与失笑,操控机甲起身,“休息吧。”
薛锦行立刻解除机甲,躺在训练场调整呼吸。
他训练了一整个上午,手指因为过度活动而甚至有些痉挛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基本都是实战训练,简单来说,就是跟言澜与对拼。
你要问薛锦行机甲的基础知识,他是两眼一抹黑,但是实际操作上已经和一些中级佣兵差不多了。
言澜与走过来,坐在薛锦行身边,拿起薛锦行的手,顺着手指按压抚摸。
薛锦行有点打瞌睡,他眨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偏过头去看言澜与。
“手速训练结束后不能随便歇着,不然你明天没办法做别的事情”
言澜与握着薛锦行的手进行按摩,睫毛半抵着,眼神专注得要命,薛锦行呆呆看了一会儿,突然往后缩了下手。
言澜与原本松松握着的手指立刻收紧,一瞬间制止了薛锦行抽离的动作,但下一刻他就松开力气,望向薛锦行“弄疼你了”
薛锦行指尖敲敲言澜与的手背,若有所思“没有。”
澜与对他的感情是不是有点超过兄弟范围了别的不说,保护欲也太过度了。虽然之前就觉得澜与对他过于小心了,但薛锦行一直以为是军旅里待久了,对普通人有本能的爱护。
现在看来,小心翼翼到这个地步显然不能归因于言澜与上尉的身份。
应该是过界了。
薛锦行陷入纠结,几乎有点惶惑我勾引这孩子了吗要挑明吗是不是会错意了
就在薛锦行困惑的时候,智脑嗡嗡震起来。
薛锦行摸过智脑,半眯着眼睛点开智脑,这次不是信息,是一条语音。
孟右时“我哥的封闭度降到576了你快来看看”
正常人的精神海是501的封闭度,以碗状容器的形式承托流动精神力。
薛锦行脑子里的思绪被这一句话震得无影无踪,他翻身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孟右时发语音“我马上到”
言澜与抓起外套“别着急我送你过去”
悬浮车在超速的边缘一路飞驰到孟家,孟右时显然打过了招呼,悬浮车没有受到阻拦,畅通无阻地开到了小楼前。
薛锦行戴上口罩,推开车门走出去,径直走向小楼。
他没来得及换下的作战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晰且铿锵的脚步声,因为走的太快,衣摆卷起来的弧度居然裹着几分肃杀气。
守在门口的佣兵一愣,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砰。
悬浮车车门关上,言澜与走上台阶,拉下口罩侧过脸看了眼佣兵一眼。
是言上尉
佣兵是孟右时的人,立刻认出言澜与,乖乖后退,站回原来的位置,等到言澜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拍着胸口舒出一口气。
另一边站岗的人翻白眼“你刚才干什么上尉说一会儿有药剂师过来,叫我们不要拦着。”
佣兵有点委屈“不,我一开始没看出先上来的那个是药剂师”
作战靴、作训服、外面就一件黑色羽绒外衣,看上去明明更像个佣兵,他还以为是谁不想活了来找茬。
同事到没有反驳“是不太像,但是言上尉跟着呢知道是谁了吧闭牢你我的嘴。”
佣兵用力点头。
小楼的病房内
薛锦行推开门“人怎么样了”
病房里的四个主治医师一起回头,看到言澜与的瞬间就认出了未知待解的身份。
孟父孟母更是直接迎上去,孟父心乱如麻,强撑着礼仪“麻烦你”
薛锦行摆摆手“别客气了。”
未知待解竟然亲自来了
孟左云正紧盯着光屏,“现在是563四天前用了最后的分之一,现在要加药量还是等”
薛锦行从空间钮中取出贺琛剩下的半颗药丸“我先看看。”
孟庆歌原本封闭的精神海外壁完全打开,固化的精神海内部已经聚出一汪流动的精神力。
孟庆歌的睫毛不时抖动,眉心微微皱起。
他虽然没有醒来,意识却恢复得很好。
孟左云心里有点乱,紧紧扣住薛锦行的手腕,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力气大到薛锦行都感到轻微的疼痛“前几天都是正常的。今天我发现大哥的精神海内部还在固化,只不过比药物侵蚀的速度慢而已。我重新看了贺琛的数据,他没有出现反弹的现象。”
他一直稳定的精神力开始波动。
言澜与发现薛锦行飞快皱了下眉,手指下意识抬起,沉默两秒,到底安静垂下来。
薛锦行低声安抚孟左云的情绪,道“别紧张。贺琛和你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哥是经验丰富的医师,多年来治疗病人,精神力的警惕性比贺琛那样的小孩高很多。”
不警惕也没办法瞬间完成精神海封闭以此保护自己了。
薛锦行道“你是这里等级最高的安抚医师,所以一会儿的彻底解除需要你和另一个医师一起做,如果你不能平静下来就麻烦了。”
孟右时递给孟左云一支包装管“吃一颗吧。”
里面是一颗寒香凝神丹。
薛锦行进门没多久,杂乱的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一大群孟家人收到了孟庆歌有望醒来的消息,领头的是孟爷,刚走进来就看见孟右时手中的包装管。
孟爷脸色骤变“右时你怎么能让左云吃药丸呢我们安抚医师没有暴动别吃这些东西”
说着他上前去夺包装管,下一刻,他伸出的手腕被一头精神体轻轻含住了。
名为重星的雪狼和朔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中,将孟爷为首的人全都堵在身后。
重星牙齿微微用力,孟爷的精神力剧痛,他痛叫一声,猛地抽回手臂
孟右时用力揉了下眉心,借着动作压下眼睛里的不耐烦。
孟爷嘴唇抖动“老四你看看你养的女儿,我就知道她养不熟居然还把未知待解接到孟家,要是被其他安抚医师世家看到,他们还会服我们孟家吗你糊涂了啊”
“闭嘴”孟父抬起发红的眼睛,“未知待解是我请来的,只要庆歌能好,要我做什么都行。你们来搅局闹事,究竟是为孟家着想,还是为了自己考虑,见不得庆歌好”
“你们再闹下去,我明天就通知开发布会,历数孟家对未知待解的打压。”
孟爷气得倒仰“你、你你连孟家都不顾了”
言澜与额外扫了眼孟爷。
世家内部纠葛重重,哪怕有英明的决策者,也总有拖后腿的人,难怪右时不爱回家。
孟父厌烦地摆手“还敢闹,你们手里的股份、股权,我就要另考虑是否要交给更可靠的晚辈了。”
这一句话掐到了这群人的命脉,孟爷狠狠跺了下拐杖,低声道“疯了疯了孟家迟早葬送在你们手里就是庆歌醒了也不会开心拼命换来的荣誉,就被一颗药丸踩在脚底下躺了八年,为了联邦为了军部躺了这么久,一觉醒过来天变了,风向也变了”
孟父和孟母的手都微微颤了一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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