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扫了一眼酒杯“我不能喝酒, 最近连酒气都闻不得,可否先叫小二把酒壶拿走”
“呃”周二语塞,秦家不是酿酒传家吗这个秦小姐还酿出了新酒, 这会儿竟然说不能闻酒气当他是傻子吗。
况且, 现在是说酒不酒的时候吗
秦初闻着空气中的淡淡酒气, 眼尾扫着丘瑾宁的脸色,止不住担心。
丘瑾宁适时配合“臣女也不便饮酒,一闻到酒气就头疼。”
她的心跳已经有些加快,呼吸也微微失控,酒气仿佛诱到了情蛊,诱的它不安分起来。
周二感到一阵心塞, 他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这才拿起酒壶走出门去,交给店小二。
秦初趁着这短暂的功夫,用力握了握丘瑾宁的手, 这样接触应该能有些作用吧。
情蛊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发作。
丘瑾宁默默回握,两人十指相扣了一下,又飞快分开。
周二走了回来“本王知道此事过于离奇,奈何皇命难违, 还请两位小姐为了百钺天下着想, 尽早随本王进京。”
不能让大皇兄和三皇弟的人见到这两个人, 为今之计只有先一步把人带到京城安顿下来, 如此一来, 能接触到这两个人的便只有他。
他才有胜算。
秦初与丘瑾宁对视一眼, 谁也没吭声。
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秦家在九曲县,她才不去, 就算是想见识一下京城繁华,也不能跟着这个不知所谓的二皇子去。
周二见她们都沉思不语,慢慢饮了一口酒“本王也知此事有些强人所难,两位若是顾及家人,秦老爷和丘县令那边本王自会安排妥当,你们大可放心。”
秦初蹙眉,顾及家人安排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像是威胁呢
丘瑾宁也听出了周二话里的意思,冷声连问“若我们不愿进京,以违抗皇命论处吗进了京可否入自由还是形同幽禁”
周二被问得哑口无言,默默又喝了一口酒,酒香扑鼻,入口却只有苦涩。
“本王怎会幽禁两位,若是不便出入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仿佛被戳中了心思,周二眼神闪躲,他乃当今二皇子,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结果现在喝杯酒都不能尽兴,还处处小心着,真是糟心。
若不是母皇吩咐不得怠慢凰女,他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
丘瑾宁见他没有否认,淡淡道“若我是二皇子便不会滞留九曲县,二皇子被圣上封为贤王,想来不是浪得虚名,可否听臣女一计。”
周二扬了扬眉“丘小姐请讲。”
这位县令千金的话里虽然带着刺,但尚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他倒要看看丘瑾宁怎么说服他离开。
丘瑾宁面色平静“二皇子应该明白,把我们推出去,只会让您的处境困难,只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是良策。”
“怎么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法”
“如今已是五月,我本打算秋季进京,参加今年的会试,秦小姐亦会随行,如此一来只有您知晓内情不是吗”
跟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她相信这位贤名在外的二皇子不是蠢材。
周二沉思片刻,抚掌大笑“丘小姐所言极是,方才多有冒犯,本王明日便启程回京,静等秋日到来,这是贤王府的府令,若两位到了京城,还望递个信,告辞。”
此女智计过人,不管是不是凰女都不能推去对立面。
最重要的是,丘瑾宁把他说服了。
丘瑾宁起身,接过那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黑玉令牌。
秦初听得不明所以,只顾看着丘瑾宁的脸色,见她面色微红,便忍不住担忧悄悄伸手,在桌下摸了摸丘瑾宁的手背。
周二饮完剩下的半杯酒,便匆匆告辞。
秦初这才去问丘瑾宁“他怎么走了。”看着跟逃开似的。
丘瑾宁微微颔首“二皇子是个聪明人,他今后不仅不会接近我们,明面上还会远远避开,如此才能掩人耳目。”
只有让另外两位皇子觉得他没有找到人,或者找到的凰女另有其人,她与秦初才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这样一来,知晓她们身份的便只有二皇子一人,方可万无一失。
秦初隐约有些明白了,这意思是二皇子会瞒着她们之中有人是凰女的消息,若想不引人怀疑,自然不能常接触。
“你方才说我们秋日进京,是诓他的还是来真的”
丘瑾宁淡然一笑“我本就打算进京赶考,情蛊不解,便离不得你,秦小姐可愿随行”
进京的话是暂时敷衍二皇子,却也是她原本的打算。
只是多了秦初这个变数,她原本的打算里并没有要与秦初同行。
秦初点头“自然要随行。”
丘瑾宁见她点头,微微抿唇“你方才是何意”
方才
秦初想到了凤凰图,想到了丘瑾宁是女主,是预言中的凰女。
她想了想道“凤凰图所指或许是真的,你我之间门大约有人就是那个凰女。”到底还是没说出丘瑾宁就是凰女的话来。
那样岂不是直接点明丘瑾宁天定女主的身份,把人推给男主,她不愿也不想那样做。
到底是私心占了上风,她不想把丘瑾宁推开,她想把丘瑾宁紧紧抱住。
只可惜情蛊一解,她就没有理由守在丘瑾宁身边了,隐隐的,她甚至希望不要找到陈年烈酒,她们便不会分开。
可那样是不对的,韩神医说得对,若当真心悦,应坦坦荡荡去追寻。
待找到陈年烈酒,解了情蛊,她便坦坦荡荡去追寻。
此刻,她已然无法再忽略自己的心思,无法不去正视那抹心动。
丘瑾宁睫毛颤了一下,看向桌子上的茶杯“我不是说凤凰图的事,我是问你方才为何在桌下在桌下摸我的手”
秦初“”
“我方才见你面色不对,担心你情蛊发作,所以才才拍了拍你的手。”
丘瑾宁与她对视,意味深长道“是吗,我以为你有别的意思。”
秦初有点懵了,别的意思,摸摸手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难道
秦初猛地站起来,举手作发誓状“我可没想占你便宜,我是正人君子。”
丘瑾宁凝视着的面前的人,莞尔一笑“我知秦小姐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秦初听得更懵了,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她。
第二日,新来的学正大人便卸任回京了,据说是找了他想找的人。
那个人是得知他的皇子身份主动找上门的顾三姑娘,周二当即心生一计,大张旗鼓地护着顾三回了京。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一到九曲县就听说了此事,当下顾不得停留就快马回京,路上飞鸽报信二皇子已寻到凰女,且已携其赶往京城。
秦初与丘瑾宁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我们秋日再进京,丘小姐觉得如何。”
丘瑾宁淡淡道“过几日便进京吧,总要未雨绸缪。”
她不打算遵照二皇子的吩咐等到秋日,会试是明年三月开考,大哥已经先行一步,她打算早些赶赴京城。
一听要提前进京,秦初不发放心道“过几日便进京可我爹爹还没有回来,秦家就没了主事的人。”
“想必令尊此时已经回府了。”丘瑾宁想起秦老爷一大早送到县令府的十坛白酒,虽是北方烈酒,却年份不足,只是几十年的陈酿。
秦老爷没有寻到百年陈酿,办完事就回来了,只带回了十坛烈酒,一进九曲县就吩咐仆从送去了丘府。
此刻他已回到家中,听秦管家讲完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哈哈哈,初儿长大了,出息了,我秦家竟然也有秀才了。”
秦老爷尝完新酒,又看了朝廷的嘉奖文书,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古往今来,士农工商,商排最末,秦家再有钱在那些士族、读书人眼中也低人一等,儿子顽劣,女儿身体有残,他原以为秦家这辈子都不会出一个读书人了。
没想到女儿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若不是因为品酒宴才刚过去没几天,他恨不得大宴三天,以慰心中之快。
待到秦初闻讯赶来,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来的爽朗笑声。
听到秦初说要进京,秦老爷不仅没反对,还赞同道“初儿是该去外面涨涨见识了,往后也能更好的接手家业,为父有意把新酒推广出去,黄酒受地域限制,只在南方畅销,啤酒就不同了,你且先行一步去探探路。”
秦老爷应得爽快,看着秦初连连点头,差点忍不住狂笑,不愧是他的女儿,秦家后继有人啊。
至于儿子,那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就当个闲人养着吧,秦家也不缺他一个人的口粮。
秦初便又在家待了三天,也听秦老爷笑了三天,临走,秦老爷听闻她与丘瑾宁同行,又放心不少,命人送来一个木匣子。
罐子打开匣子一看,眼睛登时直了“小姐”
老爷也太大方了,秦家虽家大业大,小姐也不缺银子,但她跟在小姐身边长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票,整整装了一匣子。
秦初微微叹气“带上吧,儿行千里父母忧,银子多了好办事,爹爹也能放心些。”
她不是原主秦大小姐,却能感受到秦老爷对女儿的拳拳关爱,承了这份情,就对秦家、对秦老爷多了一份责任。
秦初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她在现代是个孤儿,这种有长辈疼爱的感觉还不错。
离开九曲县那日,秦丘两家因为女儿要同行的缘故,凑到了一起。
丘县令当值,丘府来送行的是丘夫人。
不同于秦老爷一个大男人嘤嘤落泪的模样,丘夫人相当淡定。
一是对丘瑾宁行事放心,二是因为她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大丫鬟紫云同行。
紫云还是丘瑾宁的奶娘,别号紫云嬷嬷。
她此行身负重任,夫人交代了,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能被秦家的草包大小姐欺负了。
一番叮咛自不必说,马车缓缓上路。
九曲县紧挨着京城,路途并不远,快马一天便到,坐马车最多也就两三天。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车停在一个茶摊边上,众人打算下来歇歇脚,喝口水。
紫云嬷嬷寸步不离丘瑾宁,还小声吩咐绿药“我们可要看好了,尤其不能让秦家大小姐对小姐动手动脚,一定要拦住。”
绿药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心里则不以为然,拦拦什么拦,小姐说不定巴不得秦大草包动手动脚呢。
两方人来到茶摊上,坐了相邻的桌子。
紫云嬷嬷去马车里拿干粮,回来就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糕点,秦家的胖丫鬟还絮叨着介绍“这是桂花糕,这是红枣糕,这是小米糕我们小姐特意给您准备的,丘小姐尝尝合胃口吗”
丘瑾宁望着两步外朝这边看来的人,轻声道“甚合胃口。”
秦初闻言点头,合口就好,这些还都是秦老爷准备的,她刚好借花献佛。
紫云嬷嬷看得心里复杂,这怎么拦,总不能不让小姐吃吧,她看了眼手里的干粮,默默放回马车,秦家准备的糕点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有糕点吃,谁还吃米团子啊。
“小姐,秦家真有钱,瞧这糕点,都是楼上特供的吧。”紫云嬷嬷很有眼力,她跟着丘夫人也没少享口福,吃了两块就尝出是楼上楼的味道。
丘瑾宁弯了弯唇“应当是楼上楼的,我去谢过秦小姐。”
紫云嬷嬷吃着糕点,一边点头一边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好吃,就是夫人也没这么敞开怀吃过,毕竟老爷是个清官,俸禄养家,不能大手大脚。
下一瞬,她便眼角一抽,手里的桂花糕差点丢了出去。
只见丘瑾宁走到秦初身边,浅浅抬手,落在秦初的耳边。
秦初立着没有动,有些紧张地抿紧唇角,没有去躲丘瑾宁的手。
素手轻动,耳朵上传来对方手指上的温度。
“发丝乱了。”丘瑾宁淡然抽回手,面色无波。
秦初一愣,压低声音“可是情蛊发作了,要不要上马车。”
丘瑾宁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其实情蛊并没有发作,她只是忽然想碰一下秦初,如此而已。
不过眼前的人既然给她找好了理由,那便顺理成章地应了吧。
秦初见她点头,忙回身上车,丘瑾宁体谅她左脚不便,学着小丫鬟的动作扶着她。
秦初也没拒绝她的好意,上马车后又回过身来拉丘瑾宁的手,还不忘拉下车帘。
紫云嬷嬷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糕点,忍着馋虫放下桂花糕,结果才刚起身就被身旁的小丫鬟拽住了。
“嬷嬷,您干嘛去。”
“还不放开我,小姐上秦家的马车了。”
绿药拽紧不放“方才可不是秦大小姐动手动脚,嬷嬷您没瞧见是咱们小姐对人家动手动脚嘛,你这个时候去拦谁,拦小姐吗。”
一旁的罐子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顿时觉醒护主的本能,扯住了紫云嬷嬷另一个胳膊“瘦丫鬟说得对,坏人好事可是会遭雷劈的。”
紫云嬷嬷被拽着动弹不得,心里也有些动摇,好像是她们小姐先动手的来着,那还拦吗
夫人哟,您可给老奴派了个难办的差事。
秦府的马车里,车帘放下,秦初便去握住丘瑾宁的手“感觉怎么样,能忍住吗,早知道就装几壶醒酒汤带着了。”
这情蛊也太霸道了,没闻酒气都能发作,也不知道醒酒汤还顶不顶用,若是不顶用,可如何是好
丘瑾宁顺着她的胳膊微微侧身,靠到秦初怀里“这样便好。”
她到底还是没能守住纷乱的心,借着情蛊的名义一次次和这个人靠近。
秦初顺势搂紧怀里的人,若是醒酒汤不顶用,能顶用的就只有她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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