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 秦初出府径直去了秦家酒阁,也是为了去拿那本自己曾丢在二楼的百钺农科全书。
时近正午,阳光正好, 万里无云,空气中透着一丝炎热, 宣告着酷暑就要来临。
丘瑾宁翻阅着各种有关安国郡主、有关皇室记载的书籍,一条条罗列下来,试图整理出头绪。
试图看破那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
秦初找到书看完最后一页,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便匆匆赶回来寻丘瑾宁。
书房里, 丘瑾宁正静静坐在桌前, 提笔写着什么,墨发垂顺, 白衣不染纤尘, 一如主人般玉白无暇。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向房门处“回来了。”
秦初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走进来“我发现一个问题, 安国郡主也曾长居宁林府, 而且和我娘一样姓白。”
这其中一定有关联,她不相信没有来由的好, 安国郡主对她的好, 郡主夫人对她的好,都来得太没有缘由。
丘瑾宁点头“你过来看。”
秦初走到桌前, 看向白纸上的一堆繁体字,顿觉头昏,而且还都是简要记述,什么宁林府应有二,先后赴京者,长为先。
她好像一点也看不懂, 不由满脸疑惑。
丘瑾宁见状,伸出右手食指,一条一条解释下来。
“在安国郡主白芷被封为太女之前,还有一个太女也认祖归宗了,应该说是当时的长公主,姓周名萝,自幼长在民间,我翻阅了许多野史杂记,最可靠的一条时间线应该是,长公主周萝曾与安国郡主一同生活在宁林府。先皇病危之际,长公主周萝先进京,在即将继承皇位之时,其夫家为让其早日登基刺杀了先皇,被先皇后等人当场撞破,落得个满门抄斩,而长公主周萝又被夫家指出其子嗣艰难,再然后便是安国郡主后来者居上,成了太女,禅让皇位于当今女皇周姰,而周姰是最后一个认祖归宗的,应是先皇的小公主。”
秦初听完,有些呼吸不畅“你是说这个周萝,可能是”
丘瑾宁却缓缓摇头“野史记载并不详实,这只是整理线索之后的推论,真正的史实怕是只有皇室清楚,只有求证史官之笔,这些书上说长公主周萝在安国郡主禅让皇位后就失去了踪迹,若她恢复了曾在民间用过的白姓,辗转流落九曲县,也是有可能的,不过”
“不过什么”秦初急问。
“不过长公主周萝与安国郡主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皇位之争,大抵都会亲人反目,也在情理之中。”
秦初听到这话,皱紧眉头道“我爹说曾有两个自称是娘亲姐妹的女子去过九曲县,在我刚出生和出生几年后几次到访秦家,娘亲对其并不热络,却也没有拒之门外,两人曾在秦家住过一些时间,或许该让爹爹认一认人。”
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要让秦老爷见一见安国郡主,事情自会水落石出。
丘瑾宁心底叹气,走过去揉了揉秦初紧皱的眉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若我们的猜测为实,也不好立即相认。”
一旦相认,秦初便不再是九曲县的商户之女,而是先长公主之女,安国郡主既然一直都没有相认,肯定有其他的考量。
只要安国郡主不承认,再多的推论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想起在秦家酒阁的安国郡主,想起那位面色和善的郡主夫人,或许事情比她们想象得要好一些。
安国郡主既然肯几次到访九曲县,去秦家探望秦初的娘亲,说明姐妹关系没有那么差,很有可能在皇位尘埃落定之后,姐妹两个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不然安国郡主现在也不会有意看护秦初一二。
秦初沉思点头“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只让爹爹在远处认一认人,以解心中之惑,至于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也不想做。”
相认与否,她虽处于被动的位置,具体要看安国郡主的意思,但她也可以拒绝。
若对方无意相认,她便永远不会道破,因为她心底并不想掺和到皇室中去。
丘瑾宁淡淡点头,抽回了手。
手在半空中,却被人突然握住。
日头大好的正午,阳光明媚,书房内一片明亮。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丘瑾宁轻轻挣了一下,见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便垂了垂眸,没有吭声。
秦初握紧她的手,一颗心急促跳动着“丘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方才见你眉头紧锁,一时没想别的”不自觉地就去揉了揉,情之所至,她确实没想别的,就那么伸出了手。
“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你的心上人是谁”
丘瑾宁抬眸,定定望着秦初,意有所指道“心上人自然是在心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初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头乱得厉害。
身世的不确定让她生出一种恐慌不安的感觉。
丘瑾宁轻揉她眉头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再次确认一件事,确认丘瑾宁对她到底有没有意。
两人无声对视,有犹豫,有试探,有复杂,有羞于启齿。
“小姐小姐,大好消息,老爷请官府开了断亲文书,大少爷以后就不是秦家大少爷,老爷说秦家都是你一个人的啦。”
罐子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在院中咋咋呼呼地响起。
秦初下意识地松开手,面前的人却倏尔一笑,忽地凑近,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凉凉软软,一触即离,像彩虹掠过云端,又飞快隐去。
快得让秦初感到不一丝真实。
她紧紧盯着丘瑾宁,面前的人眉目含情,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着垂下,似是不敢与她对视。
那个淡淡的吻仿若落入了秦初心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心头,吻的她飘飘忽忽,如坠梦中。
“小姐,你是没见到,真是大快人心,大少爷哭得那叫一个惨,老爷威风凛凛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罐子走到书房门前,没有察觉到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之间流淌着微妙气氛。
秦初的头脑有些不够用,听到小丫鬟的话也不知回应,一双眼睛仍旧盯着丘瑾宁,呆呆盯着丘瑾宁的脸。
丘瑾宁失笑,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胳膊“罐子跟你说话呢”
“哦,让她守好门。”秦初不用脑子,话脱口而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丘瑾宁嗔了她一眼,手指又轻轻戳了一下秦初的胳膊“登徒子,快去陪陪秦伯父吧。”
“哦,这就去。”
秦初恍恍惚惚出了门,跟着小丫鬟走出东跨院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惊呼一声“罐子”
“哎呦,小姐您吓死奴婢了,做什么这么大声。”罐子拍了拍胸口,一脸无语,吓死她了。
秦初握住小丫鬟的肩膀,满脸的不敢置信“罐子,丘小姐亲我了,你看到没,她方才亲我了对不对。”
罐子被摇晃得站不稳,眼睛飞快地眨动,嘴角抽动着往一旁努了努,她没看到,但她听到了,听到的人还不止她一个。
秦初微愣,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站在一旁的人,登时一惊“爹爹您什么时候来的”
秦老爷
他听到了什么,丘小姐亲了他闺女
丘瑾宁是喝多了么怎么轻薄他的闺女就算是县令千金也不能乱来啊。
秦老爷陷入了沉默。
秦初也陷入了沉默。
罐子小声道“小姐,老爷回府就一直在院子里等你呢,都听到啦。”
都听到丘小姐亲她家小姐了。
瞧瞧小姐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被丘小姐亲了一口吗,跟傻了似的。
秦初望着自家爹爹,一时心慌又羞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她一直不说话,秦老爷用余光扫了眼东跨院的方向,声音放低“初儿,你方才说真的丘小姐真的亲你了”
秦初眨了眨眼睛,并不想回答老父亲的话,头却不听使唤地点了点。
秦老爷登时一拍大腿,激动道“她怎么能这样,你还是未嫁的姑娘呢,不行,咱们秦家不能吃这个亏,她必须得负责。”
苍了个天,丘县令家的这朵高岭之花竟然插在了牛啊呸插在了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上。
他的闺女终于要嫁出去了,没砸手里。
秦老爷差点老泪纵横,自从闹出女儿养面首的事以后,他就做好了女儿嫁不到好人家的准备。
这个好,这个好,丘县令家是书香门第,满门清贵,丘瑾宁还是名动九曲县的第一才女,不愧是才女,眼光就是独到。
“爹爹”秦初无语,怎么感觉老父亲生怕她没人要似的,想赖上人家丘瑾宁。
秦老爷平静了一下,轻咳一声“那个,这件事不能算了,一定要让她给你个交代,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为父去说。”
眼瞅着闺女有人要了,一定要把握住啊。
秦初见秦老爷抬脚就往东跨院走,忙拦住他“爹爹,你冷静一下,别吓到人家。”
她还不知道丘瑾宁是什么意思呢
是对她有意思,还是一时没把持住,秦初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底不确定。
丘瑾宁会对她把持不住难不成又是情蛊作祟这后遗症也太厉害了吧。
想到这,她满怀热血都冷了下来,不能是因为情蛊后遗症吧。
秦老爷严肃道“不能冷静,冷静下来错过这个村就不一定有下一个庙了,爹是过来人,这种事要趁热打铁,不然等铁一凉就打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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