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一九四·【第三个世界·西洲曲】·92^^……
说起来前朝皇室凋零, 在大虞建国之时,前朝皇室的男性后裔,不就应当差不多死绝了吗
大虞的开国皇帝正祐帝, 本就是武将出身, 也没多么心慈手软,收拾起前朝余孽来也是毫不留情的那么,这位裴系舟不, 赵如漾究竟是如何幸免于难的
赵如漾却并没有半点身份被人揭穿的震惊或紧张之感, 听上去,这个秘密在他们之间,竟然早就不是秘密了。
“我之身世,自从傅叔离世之后,这天下唯有你知我知”他竟然长长叹息了一声,缓和了一些语气。
“垂玉你要知道,在这世上, 唯有你我才是同路人其他人都不足信”
“你忘了当初我们辗转逃脱追杀的时候是怎样艰苦的吗当时虞朝立国多时,就连开国的那个狗皇帝父子俩都死了三代人了,他们仍然还不放过我们要对大荣最后剩余的这一点点人赶尽杀绝”
赵如漾语气悲愤,而盛应弦着实愣住了。
啊, 对。
从年龄上来判断,若是天南教左右护法都是荣朝余孽的话,他们年幼之时遭遇追杀,当朝的皇帝应该已经是今上了
那么, 这两人就是当时走投无路, 投入了“天南教”的吗
他敛下眼眉,静听着赵如漾语气激愤的控诉。
“你还以为现在是大荣年间吗还以为你死抱着你那点祖传的正义之心,会对我们的大业有用吗”
“啊对了谁叫你一家子都是那副样子呢, 什么忠臣风骨什么直道而取”
他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空有风骨是成不了事的傅垂玉而且,你也别想还有能够跳脱在外、袖手旁观的一天你的手上和我一样已经沾满了罪恶,落到盛应弦手里,照旧是死路一条”
盛应弦
赵如漾却仿佛对盛六郎憎恨到了极处似的,冷笑了一声,道
“更何况,你不是知道吗难道盛家又是什么好人不成要照我说,天底下顶顶奸恶之人,便是盛六郎那位好父亲,盛和礼”
盛应弦
他的心脏“咚”地猛跳了一声,像是一块石头落入了深井之中。
赵如漾还有下文。
“哼,还有他那位好祖父,盛道渊他们父子俩在大荣时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以忠臣良将自诩,骗得我祖父将末帝秘藏的消息告知,本指望着他们能够匡扶社稷,护着赵家后人逃脱追索,寻回末帝秘藏东山再起但大荣一有难,他们逃得比谁都快哼,盛”
他讽刺似的慢悠悠念出了这个姓氏。
“为了掩饰身份,逃脱追捕,他们不惜连老祖宗给的姓氏都改了”
他咬牙切齿,念出了一个似曾相识、但又显得无比陌生的名字。
“段和礼”
“盛难道不是他母亲外祖家的姓氏吗呵绕了这么多回合,其中的奥秘还是被我窥知了”
赵如漾的声音里带着那么清晰的嘲讽意味,盛应弦一时间竟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他说,他们本应姓“段”“盛”不过是他祖母的外祖家的姓氏
盛应弦竭力思索,却怎么也不记得祖母在世时有没有提过她的外祖家了。
他印象中祖母很早就离世了,在盛家村时,家中的女眷只有他的母亲和二婶三婶,没有更高一辈份的了。也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祖母家中的情况。
他的母亲姓薛,也因此他当初在仙客镇要想个化名的时候,才会说叫“薛鸿”
但是小折梅那个时候却非要叫他“薛霹雳”,而且还一股脑地把他用过的化名混合起来乱叫一气,什么“阿炙”啊,什么“三郎”啊
他的脸上,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温馨的回忆,而露出微弱的笑意,但那笑意太轻淡,很快就在密道的黑暗中化为无形。
赵如漾依然在板壁的那一边,讽刺地说道“段和礼他们父子既然当初贪生怕死,到了段和礼这一代还投靠了新朝,又来谋算大荣的秘藏,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傅垂玉没有言语。
盛应弦听得真切,臊得脸上发烧,脑袋都在胀痛。
若赵如漾也就是“天南教”的左护法“逐日使”裴系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从前曾做过的事就真的真的
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字眼能够形容。
可是,这其中还有一点违和之处。
是什么呢
他左思右想,大脑却一时间仿若被冻住了一般,怎么也想不出来。
然后,他听见那位“拜月使”傅垂玉叹了一口气。
这声息里仿佛蕴含着一些和刚才有点不一样的东西。但在盛应弦能够捕捉到那一丝的灵光之前,傅垂玉已经又开口了。
“已经够了,如漾。”
傅垂玉的声线忽而变了。
和刚刚的低哑粗嗄完全不同,他的声音现在听上去清琅悦耳,如山间跳跃的小溪。
“就此罢手吧。”傅垂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赵如漾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哈”地短促笑了一声。
但傅垂玉突然改变声线的举动,无疑是隐晦的一个信号。赵如漾仿佛忽而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箭步冲到一堵板壁确切地说,在他那一头看上去,是一面书架之前,右手蓦地向书架上的某处拍落
那书架骤然发出一阵喀喀响声,向着一侧慢慢地滑开。而在书架之后
板壁上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而在那洞口的入口处,一身绯袍的云川卫指挥使盛应弦正站在那里
赵如漾
他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着屋中负手而立的“拜月使”傅垂玉。
而傅垂玉刚刚在与他说话时,因为仿佛看到他一意孤行、无法被说服而极度痛心,刚好背过身去;因此他此刻是背朝着盛应弦与赵如漾的。
赵如漾看着傅垂玉的背影,又转回头去盯着盛应弦他看得出,盛六郎因为面前的暗门骤然被打开,一时间也惊讶不已不知为何,他呆了片刻,忽而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高亢而尖利,听上去颇为乖戾而刺耳。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尾音到最后已经急转直下,听上去竟然有几分似笑似哭。
盛应弦也因为刚刚面前的板壁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口,板壁向着一旁滑开,而被吓了一跳。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当他看清站在洞口那一边的人,竟然是长宜公主的那个新宠袁崇简的时候,心头翻滚而过的情绪有一丝复杂。
他刚刚就在想这位“逐日使”的声音仿佛有点熟悉,但之前“天南教”设下声东击西之计,假意袭击小师妹、结果真实的目的却是劫走小折梅的时候,他已经与这位“逐日使”交手过一次。他本以为这种隐约的熟悉感是来自于那次短暂的交锋,却没想到这是因为
袁崇简,“逐日使”裴系舟,还有他刚刚得知的那个身份前朝余孽赵如漾,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他有丝愕然地盯着面前那位末代皇孙赵如漾刚才说“末帝秘藏”本应属于他,而以他的年龄来判断,是末帝之孙的可能性最大但他长年养成的战斗意识占了上风,身躯行动得比大脑还快,“唰”地一声,就抽出了宝剑,剑尖直指赵如漾
但是,很奇怪地,赵如漾却没有立刻拔出剑来与他对峙。
他只是向后疾退了几步,目光紧紧地锁定面前的盛应弦,却微微向着傅垂玉的方向偏了一下头,口中喊道
“怎么你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放任盛六郎对我下手吗”
盛应弦
以他对“逐日使”裴系舟那一天的短暂交手来判断,此人的武功也不弱,并不可能在他面前连抵抗的一合之力都没有。
可是现在他这是在做什么
盛应弦决定不再多做思考,而是着眼于拿下眼前的对手再说。
现在“拜月使”傅垂玉似乎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这很好。倘若天南教左右护法联手的话,盛应弦并没有信心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他决定先擒下这位左护法“逐日使”裴系舟不,赵如漾。
他一个纵身,就跃出那扇暗门原本遮住的出口,挺剑直冲着赵如漾的胸口刺去
赵如漾再往后疾退数步,竟是丝毫不加格挡,只是左右闪躲,勉强避开盛应弦如电般的剑势。
盛应弦剑剑不离他的前心,赵如漾论单打独斗的本事,本就逊色于他,只不过几番进退之间,已然险象环生。
在盛应弦的剑尖几要一剑刺入赵如漾胸膛之前的那一刻,赵如漾蓦地高声大呼道
“傅垂玉你好狠的心你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下一刻,只听得“叮”的一声,一柄剑由旁边倏然伸过来,及时在盛应弦的剑尖刺破赵如漾胸膛的前一瞬,架住了盛应弦的剑
而傅垂玉这一转身,再持剑抵住盛应弦的剑刃,他的正脸就避无可避地暴露在盛应弦的面前
那一瞬间,盛应弦无法遏制地猛然睁大了双眼
他的双眼充血,鼻翼翕动,嘴唇微颤,连持剑的那只手都在发着抖,胸口绞扭得似要炸裂,血冲上了他的头顶。
“你你就是傅垂玉”
他不可置信地注目面前的那道身影,声音听上去都扭曲了。
“天南教右护法,拜月使傅垂玉”
可是还能如何欺骗自己呢。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持剑架住他手中那柄御赐宝剑、及时救下了赵如漾这位前朝皇孙的人啊。
那人头戴锦冠,将往日一头如云秀发都高束起来;月白锦缎精心裁成的男装,裹在她高挑纤长的身躯上,单薄得令他心下一悸。
她的声音琳琳琅琅,如细碎的雨珠,跌透繁枝密叶,一如往日。
“是的。盛指挥使,正是我。”
她的目光澄澈地停留在他的脸上,似有无限的眷恋,但语声却是毫不容情地落下,如一柄从高处决然坠落的利刃,一瞬间就斩断了那些绵绵密密的情丝与迷思。
“我就是拜月使傅垂玉。”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唤出了那个他们两人都无比熟悉的称谓。
“弦哥。”
盛应弦
在她的语声落下的那一瞬间,他持剑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双剑再度砰然相撞,发出琤琮的金石之声。
赵如漾慢慢地往后再退了一步。
可是盛应弦已经无暇再去顾及他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能够找得到自己的声音,似是哽在某处,十分艰涩才能够挤出几个字来。
“折梅你你怎会如此你你如何成了这个样子”
她静静微笑,如同一尊面容精美而生动的偶人那般,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从一开始,我就是傅垂玉啊,弦哥。”她柔声说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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