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陛下的一声令下, 沉寂在黑夜中的皇城苏醒。
灯火通明,大批大批的装备精良,身着护甲的护城军将皇城四处城门封锁, 并且分成小队挨家挨户搜查,探查着可疑之人的踪迹。
祁泽和陛下交代事情原委之时, 也提到了刺客被他所伤之事, 于是, 右臂有伤之人更是成了他们的主要搜查对象。
可在层层搜捕之下, 却依旧没有发现刺客的身影。
而在皇城附近,天子脚下的祁王府内,一行五个身着黑衣之人潜进王府后院, 从大开的窗户处进了一间闺房。
回了房间后,温朝踉跄几步, 被手下人搀扶住,但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他人触碰, 一道眼神, 便让黑衣人满怀惧意的收回了手。
见温朝脸色苍白的坐在桌边, 其中一个黑衣手下不解问道“主人,为何不灭口, 要放那个祁王离开”
如果按照他们计划来, 他们杀了太子以后处理尸首,等这事被发现时, 他们已经在第一天一早出了城, 再想追捕他们难如登天。
可如今东窗事发, 城门守卫森严,他们几个如同瓮中之鳖,的确, 他们单个而言武力都不俗,可他们面对的是举国之力,逃脱希望渺茫,在搜捕中,也只能暂时躲在祁王府中。
手下所言温朝自然明白,他闭上眼,好看的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来,脑海里不断的播放着少年看他时那陌生的眼神,最后,记忆停留在他们初见时的那一幕。
温朝睁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们来置喙了。”
出声的那个黑衣人顿然跪倒在地,“属下失言,请主人责罚”
温朝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那四名手下识趣的离开,隐藏在四处。
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人,温朝坐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断刃划破右臂的衣物,暴露出那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来。
伤口处凝结的血迹粘在衣物上,将衣服撕开时好似连带着皮肉一同撕下,可明明极痛,温朝神色却毫无波动,熟练的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些后,温朝换了件女装,又将染血的衣物烧了才躺回床上休息。
如他所料,没躺多久,护城军也搜查到了祁王府来,只是他没想到,带队的会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褚安。
因为太子遇刺一案,整座皇城都不得安宁,原本安静的祁王府也因为闯入的护城军热闹起来,在搜查了大半屋子后,褚安带人来了后院,目标是温朝的住处。
明日就是大婚,一群士兵男人要闯侧妃的房间婢女自然是要拦着的,可几个婢女也拦不住这身负皇命的护城军。
房门被打开,褚安踏进屋内,高声道“温姑娘今夜太子被贼人所刺,本官奉陛下之令搜捕刺客,还望见谅。”
话音落下后,身着单薄纱衣的温朝从里间走了出来。
见他虽容貌艳丽,脸色却泛着苍白,褚安眼底神色不明,抬了抬手,身后护城军鱼贯而入,仔仔细细的搜查房内有无可疑之人。
而在他们搜寻期间,褚安突然走到温朝面前,眼神如利刃一般上下打量着他。
“温姑娘脸色不太好”
温朝眸色冷淡的看着他,道“多谢褚大人关心,不过我与殿下明日大婚,烦请褚大人称我为侧妃娘娘。”
像是被大婚字眼所刺激,褚安周身气质一变。
这几天他一直在查温朝的底细,传来的消息却证明着他只是个身世悲惨的良家女子,可他的直觉不会有错,这个女人不是善类。
忽然,褚安鼻子微动,嗅到了房间内除了幽香以外的气味,那是一种很熟悉的血腥味。
“侧妃娘娘可有受伤”褚安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只可惜,那人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似是疑惑他为何这样问。
就在褚安还想再靠近温朝之时,窗口处一道黑色人影一闪而过,引起了搜寻士兵的注意。
“刺客刺客在这”
褚安听到动静,速度极快的从窗口翻出,追了上去,那些护城军也紧跟着离开,房间再度只剩他一人。
很快,刺客落网入狱的消息传到了皇城东宫,而那被捕的刺客当晚由褚安亲自审问。
而在东宫大殿内,陛下和祁王毫无睡意,担忧着太子的安危。
陛下内心焦急,可他看到那换了身衣服的少年时,又想到了什么。
“泽儿。”陛下唤道。
不知是不是过于忧心太子,祁泽并没有回应,黑眸没有聚焦的看着虚空。
“泽儿”陛下音量扬了扬,再次喊道,这一声也成功将少年惊醒。
少年猛地起身,躬身拱手道“父皇,儿臣在。”
陛下慈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之前说,是你打退了刺客”
祁泽在解释来龙去脉时,的确是说太子落下折扇,他前去送扇子时,才机缘巧合中碰到太子遇刺,打退刺客救了祁修恩一命,可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柴皇子。
少年沉默了两秒,又突然跪下,道“儿臣知罪”
那上位的君王下意识就想去扶他,克制住这举动后,才道“你何罪之有啊。”
白衣少年抿了抿唇,无措道“儿,儿臣欺君了。”
“其实儿臣会武,只是怕累怕苦,才不愿意表现出来的。”
猜到他是故意藏拙的陛下冷哼一声,道“朕怎么有你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儿子不过朕就知道,朕的儿子,必然是人中龙凤,又怎么可能是个庸才”
看着陛下神色欣慰,不像要发难的样子,少年松了口气,道“那还是父皇教的好。”
可他不知的是,说完这些后,陛下看着他的模样陷入了沉思中。
如果他真的如表面一样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可他若是有意韬光养晦
陛下恐怕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这个最宠爱的儿子时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
“陛下郑太医求见”老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陛下回过神,“宣”
太医小跑着进殿,还没来得及行礼,陛下就着急问道“郑太医,太子如何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现在伤势已然稳定,无性命之忧。”太医回道。
闻言,殿内一人放下心来,而一口气刚松,却被太医的“不过”一字再次吊起。
“郑太医,什么不过”祁泽急切问道。
太医叹息一声道“太子殿下腿伤严重,恐会影响到以后的正常行走。”
这还是委婉的描述,简单来说就是,残疾。
陛下大怒,“什么叫做影响行走朕让你们用最好的药,不惜代价,务必治好太子的腿”
太医跪在地上,“臣,臣应当尽力而为。”
就在太医颤巍巍的保证时,衣袍上沾着血迹的褚安踏入大殿,他先是看了一旁的少年一眼,随后才朝陛下禀告道“陛下,刺客已经招供”
此时已是初阳破晓,一夜过去,那个被捕的黑衣人也在大牢中被褚安审问了一夜。
“是谁”
褚安拿出证词,交给老太监呈上。
可待陛下看完那证词后,神色顿时颓然下去,像失了浑身力气,坐在椅子上。
老太监又将证词拿给了祁泽,一目十行看完后,心神一紧。
这份证词虽没有明确的表明幕后之人是谁,可那联系夜鹰组织的人,却是朝中某一臣子的亲信。
等到两人看完证词,褚安继续说道“陛下,臣已让人查明,却是高家的人勾结夜鹰,意图刺杀太子殿下。”
“而高家幕后之人躲得极深,臣严刑拷打之下,他们才供出那人。”
陛下靠在椅子上,合上了眼,“说吧。”
“是兰妃娘娘。”
一道圣旨颁下,昔日荣宠加身的兰贵妃一夜之间就从高处落下,以谋害储君之罪名,压入大牢,等待候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兰妃措手不及,更是让皇宫上下都为之震动。
谋害皇室血脉,光是这一条罪名,就足够连带着兰妃母家一族并罪。
那一天,皇城势力彻底清洗,兰妃母家左相一族,卸任的卸任,定罪的定罪,而他们空出来的权力则是又回到了皇室手中,曾权倾朝野的左相如同树倒猢狲散般,崩塌离析。
而作为兰妃唯一的子嗣,祁修景得知此事后跑去了陛下面前,请求彻查此案,可不查还好,这么一查,一些陈年往事都浮出水面,无数条罪状都安在了兰妃头上。
最后陛下气急攻心,险些晕倒,在暴怒之下,勒令祁修景跪在祠堂三天思过,而他手里的兵权也尽数收回。
不过两天时间,朝中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重伤残疾,恐与储君之位无望,毕竟一国储君,不可能由一个残废担任。
而那三皇子祁修景更是失了君心和兵权,陛下待他再不如往日的信任,夺嫡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乍一看,四位皇子转眼间就折了两位,剩下的除了一皇子祁修允以外,就只有一个四皇子。
也正是太子遇刺一案,祁王暴露了深藏不露的武功,在陛下面前刷了一大波好感。
不过因为接连几件大事的发生,祁王的大婚也推迟到了下月,大婚虽推迟,他本人却得了陛下的另眼相看,进了朝堂,分了不小的权力。
一时之间,朝中有几位大臣动摇,还在犹豫要不要支持祁王,拥护他为储君,而在他们下决定之前,右相独子,当今的兵部尚书褚安,却先站在了祁王那一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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