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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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肥羊更诱人的, 是香料俱全,熬得沸腾的牛骨汤火锅。
一半清汤,一半微辣。
清汤锅里的汤水,被两人各自舀了一碗小口喝着, 时不时从另一边的盘子里夹起已经烫熟的米粉或者面条放进汤碗里涮一涮, 面条抖开就能吃,而另外辣锅里则下着牛肉、肉丸、豆腐皮、时蔬等等。
苏弥罗放下吃完的汤碗, 伸手用夹子在小炉子的烤网上翻烤着两块肥美的雪花纹牛肉, 油脂被炙烤的滋滋作响, 不撒香料就已经香的醉人。
味道顺风飘出,在一些人的鼻尖上缭绕着。
引得那些人抑制不住的吞咽着口水,肚子也咕噜噜的作响。
他们这些逃跑的流民,平时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吃一口混合着麸皮的粟米饭,吃糠是常态。
要知道这年头能吃饱的,也就一些豪族而已, 但即便是豪族,也不过吃些豆饭, 白米饭很少见,因为脱壳技术的落后, 所以麦子很少人吃,大部分人都吃小米、黄豆为主食, 至于肉, 更是罕见了。
乡下人偶得一些, 多用来换钱粮,而不是饱口福。
这些年因为隋文帝和隋炀帝的肆意收割民力,倒是生产力下降, 产出粮食也不多,变的极贵,寻常人哪里买得起。
但凡嘴里多出一口米粮都要拿出去换了更次等的米糠。
无他,因为换了,就能多撑一段时间。
即便是军中兵卒,其实也很难吃饱。
毕竟军中大部分底层的卒子,都是服兵役,自带口粮的那种,吃完了就吃肉,至于什么肉这么说吧,将领们都说打完了就有肉吃了,再加上有句词叫做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嗯,这不是夸张,这是写实,而且自汉末起就有不少例子。
自汉代时起北地大多以粟、麦为食,家境好的便吃栗饭,家境一般的熬成粥,家境更差的就是麦麸米糠加野菜。
虽然已有馎饨、水引饼等面条的雏形出现,但是真正的面条却要到元明时期才有。
而据记载,国时期,富庶如四世公的袁绍,军中的口粮,也不过四字仰食桑葚。
曹操的粮食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刘备那边也没多好,据记载是大小官员自相啖食。
而自国乱到现在,暂时安稳了几年却更加被磋磨的百姓,还能吃上肉
人肉或许有可能。
易子而食就这么来的。
还有观音土。
隋文帝为何兴建大兴城,又为何数次就食洛阳,被戏称逐粮天子
因为关中被糟蹋的差不多了,环境被破坏殆尽,被啃食的树木草根,连地下水都成了咸卤,不换地方建成就活不下去了。
就算这样,还是得去富庶的洛阳逐粮。
导致隋文帝也好,隋炀帝也好,都开始大肆囤粮,原因他们自己都清楚,天下缺粮,百姓无粮可吃。
这种情况,在李渊登基后稍加好转却又再李世民登基后不久在一次遇到了空前的蝗灾,逼得李世民不得不上演一出活吞蝗虫的戏码,能把一位骁勇善战之人逼到这个地步,可以见到人们面对灾荒时有多绝望了。
毕竟蝗灾之后,还有旱灾。
而且还不止一次。
根据估算,应该是这个时候的气候使然,大约每年就会出现一次旱灾。
加上此时的种植技术过于粗放,施肥堆肥之法没有推行开,粮食种类也未经过精心选育。
一亩地能产260斤就算是丰收,也就是两石以上,一石等于10斗,5斗为一斛。
而一石仅为120斤。
天再加上,粮食连后世的一个零头都不到,能吃饱才怪。
别看苏弥罗整天嫌弃这不吃那不吃,在这年头,这么一餐,不夸张的说,隋炀帝都整不出来。
有些食物花团锦簇的名字,真正吃起来,呵呵。
缺盐少油营养不足的大环境里,这时候的人几乎分辨不出什么精细的味道,喝茶喜欢加葱姜蒜也实属正常,嘴里寡淡无味,自然需要点口重的润润。
所以,这喷香浓郁的香料烹煮的火锅,比什么都诱人。
小院外在这月春风里,莫名就多了一阵干巴巴且断断续续的蛙鸣。
有气无力声调的像是死前最后的一次鸣叫。
苏弥罗歪了歪头,确认自己没听错,然后夹着烤肉入盘盖碗醒肉。
这已经是下套的第天了。
昨天开始,戏流光就把一些剩饭剩菜混合了成了馊水放在羊圈那边,今早上那馊水就没了。
桶倒是还在,洗的可干净了,一点渣渣都没有。
一会吃完了,这火锅还是得倒进去,就算是加了辣椒的辣锅,因为苏弥罗口味清淡,所以加点水一冲就不怎么能吃出辣味了,更别馊水是混合在一起的。
那些饥肠辘辘的蛙鸣声,就是这群人在暗处躲着,等剩饭。
深山野林里,有一处华贵的院落,院子里还两头体型硕大的猛兽。
这些逃户只以为是隐居的世家子弟,毕竟这年头流行这个,所以也不敢冲撞,毕竟暴露了,他们会死。
只敢暗暗窥视,等着点剩饭填肚子。
人饿极了什么都吃,土吃得,草根树皮吃得,剩饭剩菜也吃得,况且那馊水也没坏,不但有厚厚的油,还有咸味,甚至还在里面找出几块好肉,两只完整的鸡腿和一些碎骨肉,可比他们吃的粟饭还好吃些。
只是因为油多,这天气还会凝固,加上不能开火,所以必须早点带回去,不然冷了没办法热,得就这冷水吞咽。
冷饭自然没有热饭好入口。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还小心把那木桶在小溪里洗刷干净,没有留下油污,避免被人发现动过。
这样好的东西,那人竟然来喂猪,还是个小猪仔。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何八郎不懂这些富人的想法,他只是闻着味,觉得今天晚上又能吃上一顿好的。
两个人的剩饭能有多少呢。
同样,两个人那么多菜,又有多少能吃完的呢
何八郎从没见过世家的席面,但是他见过村里大户的席面,也不过一碗肉而已,而且那碗肉不能吃,只能看,等到席面吃完了,各家才能拿一片带回去,并且还得给主家留一半。
往往一片肉被切成四五节。
何八郎以前吃到的,就是指甲那么大的一小块碎肉。
而昨晚上,他吃到了一整个鸡腿。
那可是一整个鸡腿,没有被咬过的。
他家年景好的时候也养过鸡,下蛋的,能卖些钱粮,后来鸡不下蛋了,就把鸡也卖了。
别说鸡肉了,他能吃上一个蛋,都是因为那蛋磕破了不好卖,阿娘把蛋倒进野菜粥里,大家都能沾沾荤腥。
回想昨晚那肉,可惜他饿得太久,吃的太快,若是留上半个,这会也不至于肚子叫起来。
好悬没被发现。
何八郎又低了低身子,往灌木丛里躲了躲,他身形瘦小如骷髅,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下并不显眼。
只是依旧不难发觉,毕竟身上带着浓郁的恶臭,一股馊臭诡异味道,不夸张的说,比那刚落成天不到的羊圈里味道都大。
让倒剩饭剩菜的苏弥罗强忍着,才没一尾巴甩出去把人抽飞。
主要还是怕尾巴脏了。
他跟戏流光等人不同,不论是重生前还是穿越后,都没怎么见识过人间疾苦,帝鸿懿见识过繁华,生在富豪之家,不愁吃喝,只顾玩乐,自有父母长辈庇护一世,穿越后身份尊贵,虽然有些磕磕绊绊生活不如意处,却也在外挂的加持下不曾饥饿,只见过酆都里的人性之恶。
所以对于人,没有太多的怜悯心。
是真真正正蜜罐子里养大的,不知世事的娇贵娃娃。
须知,哪怕是觉夜沉精心教养的月族,就连朔月戢武都看过易子而食的画面,唯独酆都这群人被酆都大帝庇护的极好。
能懂这些人饥不择食的,大概也就只有那群吃人却无人可吃的罗刹。
苏弥罗扔下木桶,逃也似的回到了小院,去洗手。
剩饭剩菜自然是不脏的,也没什么意味。
但是逃户那些人身上堆积的酸臭味道太过于恐怖,让苏弥罗有些想吐。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异于常人敏感的感官。
以至于何八郎露出马脚时,他甚至都懒得去抓,全当看不到。
戏流光也没说什么,毕竟那味道,着实有些辣眼睛。
他还没张口说话,眼泪就先出来了。
几个喷嚏打出来,那边的几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悉悉索索的就跑了。
而戏流光擦着眼泪,也没去追。
味儿太冲,就算是他,也有些受不住。
在等等吧。
戏流光擦了擦眼睛,挥了挥手,鼻尖仿佛依旧萦绕着那股味道。
大意了,忘记了这群人不会洗澡,身上味道难闻。
算了,先这么吊着,总有他们愿意自己送上门的时候。
这会
他属实下不去手,张不开嘴。
总觉得凑过去张嘴问话就是一口馊臭的味道。
想哕。
苏弥罗好半天才缓过气,回到室内点了熏香,问戏流光“你确定让这些人帮忙干活没问题吗臭死了。”
戏流光“让他们洗澡就行。”
苏弥罗“好问题,所以你是不是还得搭个澡堂子”
戏流光想了想,决定申请外援。
戏流光如月怀真,在,能不能把君莫愁的数据发我一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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