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爹”
田鸿宝一转身的功夫,老丈人就撒手不见了。
他低头一瞧,地上只剩下一只鞋子, 吓得他连忙弯腰去捡, 哪知道一低头, 居然有人从他背上跳过去。
田鸿宝这就不乐意了“谁干的”
可贡院外头闹成一团,摩肩擦踵, 哪儿还找得到罪魁祸首。
“爹,您在哪儿呢, 鞋子都不要了。”
田鸿宝使使劲,结果没能前进, 反倒是倒退了好几步。
完了完了, 红榜还没瞧着, 先把老丈人丢了,这人山人海的, 田鸿宝是真担心老丈人挤出一个好歹来,到时候他怎么跟媳妇和小舅子交待。
顾老爹这会儿已经把女婿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当头最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出来了, 出来了”
顾老爹如今也有经验,知道看榜的规矩。
他死死的占住最好的位置,静等龙虎榜贴出。
贡院门口有一个特殊的亭子, 黑瓦白墙,此刻两个衙役抬着皇榜, 踩着凳子往上贴。
龙虎榜一点一点展开,伴随着惊呼的声音。
考生千万,最后能上榜的却不足百人。
顾老爹只觉得血气上涌, 仰着头恨不得变成一只鸟雀,能趴在榜单上提前知晓。
蓦的,顾老爹发出无可抑制的笑声“我儿子考中了,我儿子是举人了。”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人大笑起来“瞧见没有,临川县顾佳年,那就是我儿子。”
田鸿宝好不容易冲进来,就瞧见自家老丈人正抓着身旁的人庆贺呢。
“爹,三弟考中了”
“考上了,你瞧”
“真的考上了,我就知道佳年肯定能考中。”
两人手拉着手,恨不得喊得天下尽知。
好一会儿,顾老爹才反应过来“走,回家报喜去。”
“对对对,不能让弟弟等急了。”
两人连忙往回跑,跑了一半,顾老爹才反应过来“我鞋哪儿去了,鞋丢了。”
“没丢,在我这儿。”
田鸿宝从怀中掏出鞋子来。
两人兴高采烈的往回跑,一路上嘴角都没挂下来过。
刚到家,就瞧见顾佳年正站在门口张望。
“宝儿,你考中了”
没等马车挺稳,顾老爹一个翻身跳下车,一把抱住小儿子就转“宝儿,你考中了。”
顾佳年心中先是一喜,随后有是无奈“爹,快放我下来。”
以前他大哥喜欢抱着到处跑,现在换成亲爹,居然还抱起他,他现在可不是小孩儿了。
田鸿宝乐呵呵的看着,完全没有伸手解救妻弟的打算。
许久,顾老爹才高兴完了,放下儿子故意问“宝儿,你猜自己是第几名”
顾佳年笑起来“想必名次很不错。”
“确实是非常不错,你是”
宿主,宿主,我知道,你是
结果一人一系统,愣是没赶上衙门报喜的衙役。
话音未落,巷子口就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两位衙役喜笑盈盈,还没靠近,就大声喊道。
“恭贺临川顾佳年高中解元,解元郎,我们特来报喜。”
衙役不止喊了一声,接连喊了三声,敲锣打鼓的声音,将周围的邻居都唤了出来。
顾佳年也是一愣,竟是解元。
他下意识的握住琥珀系统,这是琥珀瑞兽的功劳吗
系统有些别别扭扭宿主勤奋苦读,福运只是锦上添花。
停顿了一下,系统又说成为解元后,宿主的福运就更上一层楼,真的不选择跟我合作吗
宿主将来会入朝为官,当官可跟读书不一样,读书只要勤奋便能有所得,当官却是大学问。
哪知道顾佳年压根没听他的话,抱着那只橘猫亲亲热热“金老大,我是解元了。”
橘猫露出个笑容来嗯,还不错,继续努力。
顾老爹与田鸿宝将早就准备好的彩头拿出来,又有下人在门口放起一千响的鞭炮来。
衙役一捏那荷包,便知道里头是银子,脸上的喜色更真诚了一些。
“顾举人,我们还得去别处报喜,就不多打扰了。”
衙役走了,邻里的人却还在。
“顾老爷,你家顾解元可有婚配,我家中还有一小女待字闺中,年龄正是合适。”
甚至还有人拉着顾老爹,开始给顾佳年说亲。
顾老爹忙道“诸位都吃些喜饼沾沾喜气,今日不说旁的。”
田鸿宝偷笑起来,拉着顾佳年道“瞧瞧,这刚中举人就有人说亲了,指不定能双喜临门。”
顾佳年很是无奈“别胡说。”
爹娘都说了,暂时不会给他说亲定婚事。
田鸿宝哈哈一笑,又说“可惜这是青城府,要不然还能让官差去亲朋好友家中报喜,那才是真体面。”
这是乡试才有的待遇,衙役不止会到考生家中报喜,还会将喜讯送往考生的亲戚家中。
当然,衙役们都争着抢着做这活,毕竟上门报喜是要给喜钱的。
顾佳年也忍不住笑起来“咱们早些回去,娘知道了肯定也高兴。”
只可惜他急着回去,但乡试之后还有鹿鸣宴,所有举人都要参加。
鹿鸣宴就在乡试发榜的第二天,衙门办事的速度也极快,举人服是随着报喜的人一块儿送上门的。
顾老爹小心翼翼的摸着锦缎做成的靛蓝色举人服,眼底满是惊奇“摸起来就是跟寻常的衣裳不一样。”
田鸿宝富贵出身,平时穿戴不少好料子,这会儿却也称叹“重要是穿上之后身份不同了。”
“爹,要是宝儿乐意,现在就能选官了。”
举人难考,考中之后的福利待遇却也上了一个台阶。
免税等就不再多提,最不同的一样便是,从举人开始就能当官。
只要举人愿意,即使考不中进士,也能退一步参加拣选官员的考试,朝廷会从中挑选授予推官、知县、通判等官职。
虽说举人当官属于半路出家,前程远不如进士出生的好,可到底也是官,而非吏。
他们临川县的孙知县,之前代替廖知府前来拜访的柳铁通判,都是举人出身。
顾老爹一听,连声说道“是啊,可算是光耀门楣了。”
转头却说“不过宝儿还小,肯定还是要上京赶考的。”
田鸿宝也说“那是自然,家里头银钱要是不称手,爹你就尽管开口,田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顾老爹乐呵呵道“够的够的,这几年家里头积蓄只多不少。”
“爹,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顾佳年伸手拿起举人服,有些苦恼“这一身我穿着太大了。”
举人服统共就三个尺寸,衙门给他送来的已经是最小的,可顾佳年还未抽条,穿上之后下摆就拖地了,整个人看着空空荡荡。
顾老爹一瞧也皱眉“这样不成,得改的合身一些。”
田鸿宝便道“别急,家里头有绣娘在,让她连夜赶制出来就行,肯定误不了明天的鹿鸣宴。”
喊来了绣娘量了尺寸,第二天,顾佳年再上身,果然很是合身。
他低头去看,若不是亲眼见过,都不像是同一件衣裳。
瞧着穿上举人服的儿子,顾老爹眼眶泛红“宝儿穿这一身可真好。”
“咱宝儿皮肤白,穿上显得越发俊秀,要是皮肤黑的再穿这颜色,肯定跟黑炭头似的。”
顾老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衣裳哪儿都合适,这才满意点头。
“早些出门吧,要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顾佳年看着天色,觉得未免太早了一些。
三人还未出门呢,就听见门口的声音。
门房很是为难的样子“少爷,今儿个一大早,隔壁把咱家门口都清扫了。”
田鸿宝一听,忍不住笑起来“怪不得人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三弟,你高中解元,连带着咱家屋子都不用自己扫了。”
顾佳年无奈道“大家都在兴头上。”
不过举人与秀才的不同,他倒是真切体会到了。
等到了鹿鸣宴的地方,顾佳年忍不住咋舌“幸亏爹想得周到,要不然真得迟到。”
还没到鹿鸣宴那条街呢,马车牛车就堵得严严实实,动都动不了。
顾佳年只能选择下车走过去,幸好距离也不远。
等到了场外,已经有不少举人等候。
顾佳年一到,立刻有无数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毕竟十一岁的解元郎名满青城府,不少人都带着审视。
也有想要结交的蠢蠢欲动。
哪知道没等他们行动,一道人影朝着解元郎走过去,再一看,是亚元。
“佳年今日瞧着可真是俊秀。”
此次乡试,顾佳年是第一解元,谢宜年便是第二名亚元。
顾佳年见到他也很是高兴,笑着说道“不如谢兄英俊潇洒,容光焕发。”
谢宜年哈哈一笑,故意说“上次未能对决,这次结果出来,果然输给了你。”
“看来路表弟说的没错,是我轻敌了。”
顾佳年脸颊微红“谢兄,你要这么说,我可无地自容了。”
谢宜年挑眉道“等鹿鸣宴后,谢某定是要设宴招待,你可不能推辞不来。”
顾佳年便道“只要不再提输赢,我就去,你要再提,我可就真不去了。”
谢宜年哈哈一笑“好好好,不再提了。”
顾佳年心底松了口气,他还怕自己压了谢宜年一头,这位大少爷心中不满,如今一看,倒是他小心之人了。
很快,鹿鸣宴便开始进场。
鹿鸣宴也有鹿鸣宴的规矩,虽然对象是所有的新科举人,却是由青城府知府主持,同时邀请此次乡试所有的内外帘主副考官们。
光是鹿鸣宴的座位排序,就是一番规矩。
顾佳年只跟着指引的下人走,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宴会,一时有些迷糊。
倒是谢宜年很有见识,他们一个是解元,一个是亚元,正好在同一桌。
官员们还未出现时,谢宜年便侧过头,低声与他说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吃喝举筷,都有讲究。
顾佳年听着咋舌,忍不住说了句“竟如此繁复。”
谢宜年笑道“只是寻常规矩,注意一些就是,若是做错了,想必大人们也不会责怪。”
不会责怪,但恐怕也不会有好印象。
“多谢谢兄提点。”
谢宜年瞧着他,说了句“鹿鸣宴不算什么,将来琼林宴才是真的热闹。”
“谢兄,你可真能看得起我。”
“毕竟是压我一头,高中解元的人,若看不起你,岂不是连带着也瞧不起我”
两人对视一笑。
鹿鸣乐声刚起,两人便迅速收敛笑意,起身行礼。
下一刻,果然是知府大人随主副考官们一道儿出现,其中应该有当地学政,不过顾佳年是个乡下小子,一个都不认识。
“为首的是如今青城知府,刘知府,在他身旁的便是此次主考官卢翰林,站在他们二人身侧的是青城学政王大人”
顾佳年正有些苦恼,谢宜年低声说道。
“多谢谢兄。”
顾佳年行礼时,低声说道。
谢宜年眼底笑意一闪。
等到众多官员落座,鹿鸣宴便开始了,鹿鸣的乐曲不断,在场举人都需要先向官员们再次行礼。
礼毕,所有举人也入座,抬手先向上首的刘知府敬酒,再是主考官,再是学政。
三杯水酒下肚,顾佳年忍不住想,若是有人不胜酒力,喝了三杯水酒就嘴,岂不是会在酒席之上失礼
正胡思乱想着,卢翰林忽然开口道“新科解元上前来。”
顾佳年连忙起身行礼“学生顾佳年,参见大人。”
卢翰林早知道他年纪不大,此刻一看,见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一副白嫩清秀的长相,显然还是个孩子模样。
看清楚后,他便忍不住皱眉“本官管你答卷,对农事很有几分见解,但见你年纪轻轻,为何熟知农事”
“学生自幼家贫,出生农户,更知务农辛苦。”
卢翰林点了点头,又问“如今你高中解元,心中有何抱负”
顾佳年深吸一口气“学生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有地可种,有粮可收,有家可回,睡得安稳。”
卢翰林一听,倒是有些惊讶。
他打量起顾佳年来,见他双目灼灼,清澈见底,有几分孩子气的同时,却又带着少年人才有的朝气蓬勃。
如此一眼,卢翰林心中的烦闷便消散了几分“读书人自该心系天下,你说的很好,往后岁月,不可忘记这份初心。”
“是,学生谨记在心。”
卢翰林脸色缓和,又点名了乡试亚元和排行第三、四、五名的经魁。
顾佳年回座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旁人的回答。
谢宜年自是从容应对,言之有物,让旁听的人也受益匪浅。
不过顾佳年瞧着,卢翰林不知为何反倒是冷淡了一些。
轮到那第五名举人时,那人猛地起身,朗声喊道“学生虽不如前几位同窗那般高瞻远瞩,却又一腔赤诚之心。”
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表白起自己的“赤诚”来。
顾佳年偷偷打量卢翰林的神色,见他面上虽还带着笑意,眼底却满是不耐。
显然这位大人对学生的马屁不以为然,甚至心生厌恶,举人的马屁怕是要拍在马蹄上。
刘知府注意到这一点,咳嗽一声,打断了举人的滔滔不绝。
“今日这鹿肉十分不错,诸位尝一尝。”
站着的举人脸颊顿时涨红了,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人们可不会管他,自顾自吃菜饮酒。
顾佳年夹了一块鹿肉,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是鲜美异常,他心底想着回头买一些,让家里头也尝尝味道。
谢宜年见他喜欢,推了推盘子“我不爱吃鹿肉。”
顾佳年奇怪道“谢兄喜欢吃什么”
“这苔菜就不错。”
顾佳年便学着他的样子,将苔菜推给他,还表示“我娘最擅长做野菜酱菜,谢兄若是喜欢,回头我送一些过来。”
“保证比店里头卖的还要好吃。”
谢宜年瞧他吃得美滋滋的模样,心底觉得好笑。
“那我可当真了,你若是不送,我可要找上门去要的。”
顾佳年点头“我肯定记着。”
谢宜年挑了挑眉,心底觉得这孩子很有趣。
但凡贫苦出生的读书人,不管学识才华如何,为人总有几分执拗,可顾佳年性格开朗,心性平和,小小年纪倒是养出得体分寸,实在难得。
两人各有所好,倒是十分融洽。
鹿鸣宴既是举人盛宴,自然是少不了文字唱和。
很快,便有举人起身,朗声道“学生观今日盛景,作了一首诗,还请大人指点。”
卢翰林只点了前五名问答,便有排名靠后的人要毛遂自荐。
对此,卢翰林倒是并不反感,点头笑道“你且念来听听。”
顾佳年从美味中抬头,听完了整首诗,心底也是赞叹。
“你以为他真的是当场做的吗”谢宜年笑道。
顾佳年却说“不管是不是,诗是真好。”
“我就不行,先生说我策论尚可,诗词一般,太务实了。”
谢宜年笑起来“当今圣上最爱务实,务实才好。”
“既然你喜欢听,不如一边听,一边吃,今日还有的热闹。”
果然,有了这第一人带头,起身毛遂自荐的举人越来越多,倒是让几位大人都不得闲。
顾佳年吃着美味,听着诗词,只觉得自己大长见识。
蓦然,排行第五的举人朗声道“大人,今日听了许多诗词,都是极好,却少了两人。”
“顾解元与谢亚元同席而坐,只喝酒吃肉,莫不是看不上我们”
顾佳年无辜抬头,他吃肉怎么了,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谢宜年脸色也是一沉,淡淡抬眸。
举人被他一看,猛地想到这一位出身不凡,慌忙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却紧抓着另一个不放。
“顾解元怎么不回答”
顾佳年实在是无言以对。
他们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此刻不显摆自己,那才是给其他人机会。
否则他们俩大出风头,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份儿。
既然被问到了头上,顾佳年起身。
“你误会了,顾某感叹诸位诗词极佳,听完后心情愉悦,胃口大开,所以才多吃了一些。”
“顾解元身为榜首,不如当场作诗一首,也让我们长长见识。”那人却抓着他不放。
上首的几位大人微微挑眉,都等着顾佳年如何应对。
顾佳年微微一笑“顾某诗才一般,当场作诗难免贻笑大方,就不献丑了。”
不等那举人再说什么,谢宜年起身道“解元郎自谦了,不过今日鹿鸣宴,诸位举人各显神通,确实是让我等见识了一番,从今往后,可不敢以小小成绩自傲。”
“诸位,谢某敬你们一杯。”
其余举人纷纷举起酒杯,显然对他们两人的话十分满意。
甚至心底怨怪那找茬的举人,明眼人都知道几位大人对小解元十分关注,偏偏还要拉他出来,岂不是让其他人无立锥之地。
幸好这小解元年纪不大,心胸很宽,自谦一番并不出风头。
上座的刘知府笑着说了句“解元郎年纪太小,本官还怕他高中之后不知收敛,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放心了,小小年纪很沉得住气。”
卢翰林反问道“刘大人怎知他是自谦,而不是实话”
刘知府便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顾解元可是有些来头的。”
“哦,他不是农户出生吗”
“确实是农户出生,不过却与前任青城知府,如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廖大人有些渊源。”
刘知府低声说起当年清源县的事情来。
“大人你想,当年他才五岁,便有如此急智,如今多年过去,稳打稳扎考中解元,怎么可能做不出一首诗来。”
“想必是知道分寸,不想过分出风头,得罪了其他人,所以才有意为之。”
卢翰林有些意外“原来是他。”
“怪不得谢家子与他亲近,当年沉宝一事,谢家可受益匪浅。”
刘知府笑道“正是如此,否则以谢家底蕴,哪里瞧得上农家子。”
“刘大人此话不妥,当今圣上发迹之前,不也是农家子”卢翰林淡淡道。
刘知府脸色一顿,忙道“是我失言了。”
他不在说话,心底却嘀咕起来。
早先听闻卢翰林与谢家有些渊源,听说还是姻亲,怎么如今一看,倒像是跟谢家有仇似的。
刘知府心底一转,又觉得此事与他无关。
没有了搅局的人,鹿鸣宴看着倒是其乐融融。
顾佳年心宽的很,方才那一出压根没影响到他,该吃吃,该喝喝,哪一样好吃的就记下来,打算买一些回家给爹娘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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