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 94 章 皇帝驾崩

    今年五十七的陈明, 绝对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甚至对于一个混迹官场的人来说,五十七岁正是做实事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官员, 大多积累了丰富的从政经验,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一切突发情况,面对任何困难,都可以给出十分妥善的解决方法。

    不过以上说的都是正常的官员, 陈明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他能稳坐左都御史之位,纯粹是靠着啃老,以及遇上了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皇帝。

    皇帝实在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虽然从他对郑家等世家大族下手时狠辣的手段上, 看不出他心慈手软。

    但从陈明说了那么多让上位者不爱听的话,还能站在朝堂上来看,皇帝绝对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巧了, 沈玉耀和皇帝是两种不同的人。

    她不是那么的“好说话”。

    所以面对今日陈明的发难,心情不好的沈玉耀直接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最近京城之内偶有动乱之音,前有百姓联名上书, 后又有茶馆酒楼书生谈政, 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安, 陈御史,此事便交给你来查明, 一定要将幕后搅动风云,心怀不轨之人的身份查出来。”

    沈玉耀说罢, 低头看向明显愣住的陈明,“陈御史为官数载,官拜左都御史,一定能完成此事, 对吧”

    陈明听到这儿,哪儿还不明白这是沈玉耀在表示她对他的不满。

    听的他真是满心委屈。

    他当了那么多年左都御史,就没有一年像今年一样,从开头不顺到现在

    而让他不顺的原因,就是坐在上方的太女

    身为太女,而非君主,她怎么就如此不听话连皇帝都知道要虚心纳谏,太女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而且此事并不属都察院管理,臣恐怕是有心无力啊”

    陈明满心都是愤怒和不满,但他还不算太傻,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直接说出来。

    沈玉耀本来就想找他的毛病,如果他开口了,就等于给了沈玉耀一个借口。

    沈玉耀既然已经选定陈明,就不可能让他推诿。

    “陈御史一向急公好义,是朝廷的大忙人,此事非陈御史不可,陈御史就不要推脱了。好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沈玉耀不给陈明再说话的机会。

    陈明还想奏请,其余官员直接迫不及待的大喊,“臣等恭送太女殿下”

    前有太女封嘴,后有朝臣闭言,陈明此刻才突然发觉,这些人是不是全都在嫌弃他啊

    你才知道自己多让人厌恶吗

    其他朝臣面对陈明控诉的眼神,哈哈一笑,打着招呼离开了,他们还要回岗位上当值呢,就不留下来和陈御史叙旧了。

    至于原本是今日早朝主角的杨青,他倒是挺有同僚情谊,非但没走,还笑嘻嘻的冲陈明拱了拱手,“恭喜陈御史啊,太女殿下将如此重任交托于你,可见是十分信赖陈御史,看重陈御史御史大人日后发达了,莫要忘记小弟啊。”

    杨青自称小弟,话语间又对陈明极尽谄媚,说的话本来应该很好听。

    可是落在陈明耳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这就是在嘲讽他

    陈明气红了脸,瞪了杨青一眼,甩袖愤然离开,背影都带着几分倔强。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儿教训都没吃到。”

    曲川走到笑而不语的杨青身边,冷哼一声,恨不得马上看见陈明吃亏。

    他本身没被陈明针对过几次,但是以前他父亲上战场的时候,陈明不止一次向皇帝觐言,说曲将军在边关屯兵数十万,恐有二心。

    好在皇帝信任他父亲,不然曲家现在指不定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自古以来,名将和皇帝之间最怕有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人,如果皇帝英明有自己的想法那还算好的,若是皇帝耳根子比较软,那真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曲川想到父亲当年受到的重重压力,如何能对陈明有好感

    “咱们这位太女,性子倒是没有看上去温和,与陛下不同。”

    杨青知道曲川的想法,他伸手拍了拍曲川的肩膀,“放心吧,太女会处理好这些人。”

    皇帝看上去很不好惹,似乎薄情寡性,实则重情重义,而太女则恰恰相反。

    沈家真是出了个了不得人。

    杨青昨天晚上恶补了一下他没在京城这段日子,京城都发生了什么。

    身处京城的人可能没有察觉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沈玉耀的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对皇位最有希望的太子一党轰然倒塌,有竞争可能的三皇子被贬为庶人,而受皇帝信任,名声一向很不错的敬王,则直接被爆出贩卖柳暗花,直接自杀于王府内。

    而敬王自杀当晚,沈玉耀领兵攻入敬王府,据说敬王自杀的时候,只有沈玉耀和江朱韬等几个大理寺的大臣在。

    那敬王到底是不是自杀,就有待商榷了。

    不管真相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沈玉耀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只是在后宫受宠的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朝堂,并且几个月的时间就成了皇帝认定的下一任皇帝。

    最主要的是,这位公主在政治上也颇有手段。

    户部缺钱,她不会想着加庶民的田赋,而是选择建立新港和西北互市两处,还自己烧出了更加好看且价低的琉璃,作为硬通货。

    其后她还找到了一个高产水稻,虽说还没有出现结果,但听冬州那边报过来的话,涨势喜人,多半会丰收。

    在冬州丰收的水稻,绝对会成为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利国利民的好事。

    还有她为了让百姓温暖过冬,主持修建的各种豢养牲畜的场子,以及她下血本找来的棉花

    杨青从这些上,都能窥见沈玉耀不同于其他帝王的,更加广阔与伟大的野心。

    她将目光放在脚下,放在那些庶民身上,而不是想着如何稳定朝堂上的世家大族,杨青总觉得,等这位太女真正的登基,会给大庄带来很大的变化。

    “殿下确实非常人,大庄能得殿下,乃是天赐。”

    曲川认真的说道。

    他接触沈玉耀弄出来的钢铁厂更多,知道那些神兵利器的威力,也知道沈玉耀藏着不少好东西。

    只要想到那些好东西能在沈玉耀登基后,逐步在民间推开,他就心潮澎湃。

    像是在看一个永世不灭的帝国,正在一步步建立起来。

    “能得你如此夸赞,当真难得,就是这段日子,还是要低调一些,殿下今日心情极差啊。”

    杨青昨天晚上看到了心情好的沈玉耀,今天再看冷着脸的沈玉耀,一下子就对比出沈玉耀心情非常不好。

    曲川也看出来了,沈玉耀今天早朝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自然是因为今天上朝前,沈玉耀没有看到余柳。

    满朝文武一般不会太注意上朝时,站在上位的太监是谁。

    反正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脸一样的白。

    大庄的太监手里没有太大的权力,而且由于前朝太监掌管大权,是前朝灭国的原因之一,所以本朝对太监的管制就更多了。

    也是因为不能重用太监,所以皇帝才会建立暗部,用另一双眼睛去监管百官。

    官员们可以不在乎余柳来没来,沈玉耀却不能。

    因为余柳如果不来,就说明皇帝那边有事,事情严重到余柳甚至不能出紫微宫了。

    还能是什么事

    沈玉耀下了早朝,就往紫微宫赶,结果走到紫微宫前,却被人给拦下了。

    “殿下,陛下昨夜未眠,今晨正在补觉,殿下不如午后再来”

    和往常一样,有人来跟沈玉耀说让她晚些来的话。

    可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出来说话的人还不是余柳,而是余柳的一个小徒弟,名叫方中。

    方中知道沈玉耀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对宫中的下人从来没有过疾言厉色的时候,这让他心中其实不是很在乎这位太女。

    恩威并施方能让人心生敬佩,沈玉耀对紫微宫的人只有恩,从来没有过威。

    毕竟是皇帝的宫殿,沈玉耀不可能越过皇帝对这些太监非打即骂。

    但是这种给皇帝面子的行为,似乎会让一些人产生不得了的想法,比如他们认为,太女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惧怕皇帝,而他们只要背靠皇帝这座大山,就可以肆无忌惮。

    “昨日午后,孤没有来。”

    “殿下息怒,一切都是陛下吩咐,不如今日午后,殿下再来吧。”

    方中面上礼数一丝不少,但是嘴里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非常合格的传声筒。

    但是不合时宜的合格,就等于一种敷衍,只是隐藏的很深。

    如果是余柳,肯定会说两句皇帝真实的身体状况,然后劝沈玉耀回去等消息,只要皇帝醒了,不管皇帝愿不愿意见沈玉耀,他都会派人去通知沈玉耀一声。

    沈玉耀打量了方中两眼,方中被看的有些疑惑。

    他有什么好看的

    听说这位太女之前曾经看上过一个有妇之夫,难不成今日又看上一个太监了

    方中自认长得眉清目秀,但是他是个太监啊,如果跟沈玉耀混在一起,皇帝肯定不会饶了他

    沈玉耀何等眼力,方中心里的想法刚浮出水面,她就看出来了。

    真的没想到,紫微宫的一个小太监脑补能力都这么强,真是自信。

    沈玉耀是真的无语,她怎么总是能碰到这种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人。

    “父皇睡下,孤也要看一眼再走,让开。”

    “殿下此乃陛下口谕,殿下难道是要抗旨不尊吗”

    方中被沈玉耀一句话打回原形,戳破了心里头那点儿幻想,突然有些恼羞成怒,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沈玉耀懒得多说,递给身后于三一个眼神,于三带着宫人上前,几下就控制住了拦在路上的方中等几个宫人。

    方中一脸惊恐,显然没有想过沈玉耀会在紫微宫里动手,他张嘴想要大喊,被于三一掌下去,直接打晕了。

    沈玉耀看着软倒在地的方中,叹口气,“在父皇这里动手,实在不好。”

    “殿下恕罪,此人过于吵闹,属下一时心急下手重了些。”

    沈玉耀摆摆手,“别让他躺在这儿了,被人瞧见真是说不清楚,拉下去好好审审,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拦住孤的路。”

    于三一惊,沈玉耀的意思是,方中不是奉皇帝的命令前来的

    那还能是谁啊

    沈玉耀不知道是谁,但她知道,紫微宫出事了。

    皇帝如果病重,那么太医署那边一定会有人来找她,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见任何一个太医过来。

    昨日上午余柳说皇帝在补觉,让她下午来,就像是她刚刚想的那样,以余柳做事周全的性子,下午皇帝醒了,他一定会派人去找她。

    可还是没有。

    也怪她,这几日忙的头昏脑涨,对皇帝这边的关注少了不少,导致有人敢在老虎眼皮底下拔毛了。

    沈玉耀一马当先,直接闯入紫微宫。

    进来后她才发现不对。

    本来在门口守着的宫人通通没了身影,连宫内的禁卫都没影儿了。

    元石陆人呢

    怎么回事

    沈玉耀手按在腰上,随时准备拔出软剑,给藏在暗中的敌人来一下。

    “去找禁军的人,戒备”

    她命令后头的宫人行动,于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哨子,吹了几下,是清脆的鸟鸣。

    随后沈玉耀感觉到,有人迅速集结在紫微宫周围了。

    是暗部的人,这几日于三接手暗部后,看来很顺利。

    随后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入紫微宫。

    紫微宫大殿殿门紧闭,和平常不同。

    沈玉耀看着那紧闭的门,眯了眯眼,心中更加警惕。

    “殿下,属下为您开门。”

    若是门后有人放冷箭,于三会替沈玉耀挡下。

    “不必。”沈玉耀用不着别人拿命去帮她开门,她摘下头顶珠钗,随手一掷,珠钗化作最快的暗器,打在厚重的大殿门上。

    门“哐”的一声,犹如被人一脚踹开般,直接开了半扇。

    风吹入其中,吹动了满室烛火,橘黄色的光芒照在浑浑噩噩的人脸上,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人们迷茫的视线,和面对天光入内的恍惚。

    他们在大殿跪了一夜。

    元石陆一夜未眠,嘴上涨了一圈青黑,他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眼圈一红,干涸的眼睛又分泌出泪水,落在了地上。

    “殿下”

    他一声哀鸣,像是晴天一声雷,劈开大地。

    “陛下,驾崩了”

    沈玉耀只觉眼前空白了一瞬,她两步并一步,跑入内,抬头看见了那供奉在大殿内的牌位。

    牌位上写着“庄太宗之灵位”。

    怎么会

    那一瞬间,时间和空间变得无比绵长,所有人的呐喊纷纷变成了无法识别的长音,沈玉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请殿下节哀,陛下吩咐老奴有些东西要交给殿下。”

    余柳一夜头发变作花白,之前在皇帝面前精神奕奕的小老头,现在就像是暮年老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死气。

    沈玉耀眨了眨眼,侧过头,用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睛看着余柳。

    余柳看到沈玉耀迷茫的目光,他瞬间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哭的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嚎着,“殿下,还请殿下节哀啊陛下他不愿意看到殿下伤心,这才瞒着,殿下”

    他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

    “节哀、我节哀。”沈玉耀心里没什么感觉,她机械的重复了两遍,又点点头,“我都懂,我明白的。”

    皇帝不止一次同沈玉耀说过,生死乃是常事,要学会面对。

    沈玉耀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适应了有家人的日子,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她有了疼爱她的父母。

    然后她用半年的时间,适应了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闲暇时聊天说地,跟父母说说最近的烦恼,听着皇帝语重心长的教诲,享受着来自曲皇后无微不至的关怀。

    现在皇帝去世了。

    以后要怎么办呢

    沈玉耀突然想,她是不是再也不用下朝后去找皇帝了不用再同皇帝复述早朝上遇到的难事了

    是不是再也不能跟皇帝吐槽那些大臣欺负她,跟皇帝撒娇,让皇帝去帮她出气了。

    以后她也不能再见到皇帝了。

    不会再有父皇了。

    不会再有了。

    其实只有半年的时光,只有一百多个日夜罢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她孤独一人的时光,在上辈子被拉长到二十多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

    几十倍的差距,时间竟然还没有教会她,如何适应孤独。

    “昭告天下,陛下龙驭宾天。”

    沈玉耀平静的超乎她自己的想象,设想中的嚎啕大哭,悲痛欲绝通通没有,她比她想的还要冷血。

    她这样想,他人看着她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殿下,您若是心中难受,便哭出来吧,小心身子,日后大庄可都要靠您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余柳颤颤巍巍的说着。

    旁人或许会觉得沈玉耀表现的无动于衷是冷血无情,但余柳不同,他看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明白人最痛之时,根本没有反应。

    是在过去之后的某一日,会骤然崩溃,痛苦的无以复加。

    “我亲自去通知皇后,去叫议事厅的大臣们过来,让礼部尚书按照旧制,为父皇主持丧仪。”

    沈玉耀像是没有听到余柳的话,她按照自己的节奏一点点吩咐下去,一夜未眠,替陛下守夜的宫人们本来惶恐不安,现在看到镇定的沈玉耀,突然心里定了下来。

    皇帝在位二十一载,这座宫城已经习惯了这个主人。

    这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块瓦片,都有他的痕迹。

    沈玉耀走出紫微宫,凤仪宫原本离紫微宫比较远,远没有永康殿近,但是在曲皇后入住后,皇帝特地命令工匠,修了一条新路。

    现在凤仪宫是离紫微宫最近的宫殿了。

    以前沈玉耀很喜欢这条新路,可以节省她来往朝堂后宫的时间。

    现在她却厌恶它。

    因为它太短了,短到沈玉耀还没好好整理思路,就已经走到了凤仪宫前。

    飞红正好出来,见到沈玉耀赶忙行礼。

    “见过殿下,殿下,娘娘说听到了后宫有人喧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玉耀愣愣的看着飞红,没有说话。

    飞红心中一惊,“殿下,娘娘从昨夜开始便心神不宁,特意吩咐奴婢今晨一定要去紫微宫看看,紫微宫那边说陛下在补眠,所以奴婢没能进去看,殿下是从紫微宫过来的,陛下是不是还没醒啊”

    飞红想到了那个可能,但她不敢说出那个字,所以语气焦急,逻辑混乱。

    沈玉耀就听着她絮叨,一直等飞红说完,她才开口。

    “我要见母后。”

    飞红偶尔对上了沈玉耀的眼睛,心底一痛。

    那双眼睛里,承载了许多沉重的悲伤,像是山巅即将崩塌的雪,仅存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是,是”

    飞红让开路,看着太女进去,那一刻她望着太女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个背影很单薄,却又笔直的挺立着,如高山般巍峨不倒。

    即便雪花落下,摧毁最后的平静,雪花崩塌四散,也不可能让高山为之倾倒。

    大庄以后的山,要变成另外一座了。

    沈玉耀入内后,与端坐上位的曲皇后只一个对视,曲皇后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母后。”

    沈玉耀开口,声音哽咽,还带着委屈。

    “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明明那么多日日夜夜,她都无法全然入睡,明明每一天她都在关心皇帝的身体。

    可就一个疏忽大意,便是天人永隔,再不复相见。

    她还没有好好和皇帝告个别,还没有让皇帝看到她的能力,皇帝给了她虎符,她还没有好好用。

    为什么不给她一个道别的机会。

    曲皇后起身上前,将女儿拥入怀中,放声哭泣,“玉阳,我可怜的女儿啊”

    曲皇后哭皇帝的死,同时哭沈玉耀以后要独自一人,面对朝堂上的刀光剑影。

    沈玉耀在曲皇后的哭泣中,闭上眼睛,眼泪流入曲皇后的后颈,终于接受了皇帝死去的事实。

    而那些遗憾,终究化作泪珠,碾碎成尘,只在人心上刻下一道泪痕,再无其他痕迹。

    庄史记记载,新阳元年四月十六日,庄太宗崩,享年四十三岁。

    六月初七日,大吉,太女沈玉耀于京城外敬宇山登基,尊号玉阳大帝,年十五。

    而当下,沈玉耀还沉浸在皇帝去世的噩耗中,尚未确定登基之日。

    不过当天,她拿到了皇帝留下的圣旨与遗书一封。

    那封遗书,让沈玉耀彻底走上了世家大族眼中的“暴君”之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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