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也正跟人聊起家庭财政大权的事。
再准确点, 应该是余小芳同志在向苏婷传授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经验。
余小芳说“他们当兵的手头都松快,抽抽烟,吃吃饭,每月大几十就没了, 不管不行。老胡总抱怨, 说我把他管得太严, 买包烟都得抠抠索索的, 可他也不想想,他工资是不低, 可家里老人要养吧三个孩子吃穿要管吧还有他那些兄弟, 隔三差五写信来借钱, 借就借吧,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还过,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啊”
“这些事你没跟他说过”苏婷问。
“说怎么不说”余小芳叹了口气, “可说了有什么用他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说的话今天听明天忘。”
苏婷给她支招说“要不, 你让他来管两个月家让他自己体会过日子的不容易”
“不行不行,就他那大手大脚的性子,让他来管家,指不定得撒欢用钱, 别给我捅出个大窟窿来,”余小芳连忙摆手,转移话题问, “你们家的钱谁管”
“我们分开管。”
“分开怎么分开”
“我管我的,他管他的, 至于生活费, 他按月给我。”
余小芳一听就叫嚷起来“诶呦这么分开可不行, 多生分啊,你是他保姆,还是他媳妇”
贺东川存款多少苏婷手头又能有多少钱一个有工作,一个没工作呐他们这么管,不等于财政大权都掌握在男人手里吗
余小芳说“我觉得啊,你得跟你们家老贺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谁家不是女人管家,女人拿钱他既然娶了你,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就不能把钱全攥手里,这是态度问题。而且你想想,没有钱,你就得伸手朝他要钱,以后腰杆能直得起来吗”
苏婷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原因也简单,她进入婚姻状态的时间短,之前都是把贺东川当成同居人,合作对象看待,所以并不觉得他按时给生活费有什么问题。
原本她还想着,要是稿子被录用了,后续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她就跟贺东川按人头平分生活费,不能老占人便宜。稿子没被录用就算了,她得现实点,少逞能。
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这些事肯定得考虑起来。
认真想想,余小芳说的话也有点道理。
她倒不是担心朝贺东川伸手要钱挺不直腰杆,家里又不止她一个人需要吃喝拉撒,生活费是他应该按时主动给的。没及时给是他有问题,要钱的时候她才不会觉得害臊。
不过她这人的确不爱朝人伸手,真走到那一步,她估计会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想离婚跑路。
苏婷是觉得她虽然不贪图贺东川的钱,真离婚也会把财产分割清楚,但他不能完全没表示,这是态度问题,也是信任问题。
但时间上不用卡得太死,他们才刚进入新的相处模式,再加上贺东川还有贺焱,考虑问题的时候肯定得慎重,多观察一段时间很正常。
苏婷能理解,所以她也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礼尚往来嘛。
因为以上想法,晚上吃饭时苏婷没问起发工资的事,她不问,贺东川也不说,饭桌上只有贺焱叽叽喳喳,在说五一放假的事。
五一很早就被确定为法定节假日,不过假期不多,只劳动节当天休息一天。
其实不止五一,这时候年节都不多,普遍就一天假,只有过年能多休息几天,七八天不等。
这段时间苏婷和贺东川总带贺焱去市里玩,他心思有点野,五一放假也想去玩,地点都想好了,市动物园。
苏婷闲得很,没反对,把问题交给贺东川。
贺东川说“我明天不休息,得去营里。”
贺焱面露失望“那爸爸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后天。”
“那我们可以后天去动物园吗”
“你后天不上课”苏婷问。
贺焱眨巴着眼睛想美事“可以请假吗”
苏婷反问“你怎么不问你能不能上天呢”
她算是发现了,小孩子真不能宠,一宠就要得寸进尺。
像贺焱,第一次去市里的时候,随便逛逛他就很兴奋了,这才几次,就开始指定地点了,还想请假去玩。
啧啧。
显然贺焱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也没听出苏婷的言外之意,嘀咕说“我又没有翅膀,怎么上天啊。”
苏婷“”
因为假期对不上,明天去动物园这事不了了之,至于以后会不会去,去的话什么时候去,再议。
苏婷和贺东川都觉得不能太纵着他。
吃过饭,苏婷洗碗,贺东川辅导贺焱功课,忙完快八点,三人轮流洗澡。
苏婷最先洗,洗完就回房间了,时间早睡不着,拿了本画报翻着。画报是月中新出的,上次去市里逛书店时看到,她就买了几本回来慢慢看。
她看画报很慢,除了看故事,也看画风,看细节,半个多小时才看完一个故事。
这时候的灯泡瓦数不高,光线不亮,盯着一个东西看久了眼睛容易模糊。为了保护眼睛,看完这个故事苏婷就合上了画报,闭上眼睛用手揉着。
揉完眼睛正准备拉灯睡觉,门口传来敲门声,苏婷动作顿住“谁啊”
“我。”贺东川声音低沉。
苏婷收回手撑起身体,出去时从衣柜里翻出内衣,边脱衣服往身上套边说“等一下。”
穿好内衣,套上宽松的汗衫,再理好头发,苏婷才过去打开房门问“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想跟你说,我能进去吗”贺东川微微低头,看着她说。
苏婷想了想,让到一边说“进来吧。”
贺东川走进主卧,抬头打量着这个房间。
他虽然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但一晚上都没在主卧睡过,甚至晚上进这个房间都是第一次。
房间并不大,就十来平的模样,靠门墙壁靠放着三开门的大衣柜,中间放着床,再过去就是梳妆台。但收拾得挺干净,地面整洁,梳妆台上也没有乱丢乱放的东西。
贺东川在床边坐下,问“你是不是要睡了”
苏婷点头“正打算睡,你过来是”
“今天发工资了。”贺东川说着,举起手里的盒子。
因为苏婷就是用铁盒放钱,所以看到他手里的盒子,她心里立刻有了预感,但想想又觉得不会这么巧。
下午她刚跟余小芳说到财政大权,晚上他就带着钱盒子来了,这得是偷听她们聊天才能这么迅速吧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聊这事时他还在营里呢。
苏婷平静地问“发了多少”
“一百六十七。”
贺东川打开盖子,露出里面被皮筋捆住的一扎扎大团结,不用数,只看厚度就知道这不止一百五。
“这是我工作这些年攒的钱,加上这个月发的工资,一共是两千七八六,”贺东川说着将钱盒子递给苏婷,“毛票我没算,你自己数。”
苏婷有点懵“都给我”
“嗯,都给你,我工资是一百三,津贴二十,这是每个月固定的,除非升职出任务,一般不会有变动。工业券之前发的都给你了,这是这个月发的,剩下杂七杂八的票你看着用,我不抽烟,烟票一般是给别人,今天刚给了两张老吴,剩下的都在这。”
“等等
等等,你慢点说。”
他这一大摞钱和票砸下来,苏婷正手忙脚乱呢,又听他这一大通话,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先数钱,还是先数票。
贺东川笑了下说“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钱你慢慢数,不着急。”
“不能不着急,钱得当面点清,”苏婷将铁盒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拿起一扎钱开始数,“等数清楚了,我记到账本上,以后用多少收多少都记着对了。”
说到账本苏婷想起来了,放下刚数没两张的钱,拖鞋上床走到另一头,拉开梳妆台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之前记账的本子,递给贺东川说“这个月的开销,你看一下,我刚开始几天没记账,后面再想算不清,就从中间记的,账目应该还算明白。”
贺东川接过账本,翻到最新页后却没看帐,盯着字说“你这字,跟寄回去的信上的字不太一样”
苏婷数钱的动作顿住,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语气平淡问“差别很大吗”
贺东川沉吟道“粗看上去不太一样,细看的话写字习惯差不多,不过账本上的字看着更整洁,看得出有意练习的痕迹。”
苏婷听着松了口气,她的确在有意练习,但不是练之前的字体,而是将自己的写字习惯和原身融合起来,否则两种字体完全不搭边,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她寄回去的信里的字和原身更像,而账本上的字更偏向她本身的写字习惯,所以粗看上去才会不太一样。
苏婷笑着说“我是在练字,刚开始好像有点别着,你看我最近写的,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贺东川低头看账本,她最开始写的字的确跟信上的差不多,但几乎每天都会有变化,只看账本,她才练了不到一个月就有现在的字,的确很有进步。
贺东川点头,随口问“你寄回去的信怎么写以前的字”
“变化太大了嘛,怕我哥认不出来,以为我找人代笔写的,误会我在这里过得不好。”
“你在岛上过得不好,跟代笔有什么关系”贺东川不太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
苏婷理直气壮道“你想啊,我又不是不会写字,为什么写封信还要找人代笔他们有没有可能觉得这封信根本不是我本意,而是你找人写的,因为你怕我跟他们诉苦,所以故意切断我和家里人之间的联系”
“等等。”
贺东川打断苏婷的话,揉着脑袋说“你的思维是不是太发散了吗”
苏婷想她为了合理解释字体变化,想了那么多天,脑洞不大点,能对得起她目前的本职工作吗
面上却仍一脸无辜“我想的不对吗”
不能说不对,只能说离谱。
但想想这事也怪他,刚开始对她的确不够好,她胡思乱想也正常,因此沉思过后,贺东川摇头说“没有,挺好。”
苏婷眉眼弯弯“是吧,我也觉得挺好,那你继续看账本吧,我继续数钱。”
贺东川嗯了声,却没多认真看账本,他对苏婷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并不觉得她会做假账哄他,抱着账本看她数钱。
她睡觉穿的是一件旧棉衫,应该穿了好几年,领子洗得有点松垮,能看到锁骨下方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那里,然后不甚自在地网上移,越过她纤细的脖颈,尖尖的下巴,落在垂眸的专注上。
正看着,她数完了一扎钱,上半身微微侧向右方,拿起床上放着的笔,在周围摸索着。
贺东川将账本递过去,苏婷接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个数字,合上笔递给他,继续数钱。
他也继续看她。
数了十来分钟,又算了五六分钟,苏婷确定大额纸币跟他说的一样,不过毛票
加起来也有十来块。
数完钱,苏婷下床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她自己的钱盒子,将大额的钱放到一起,算出总数两千九。
算好后,苏婷清出自己的铁盒,将钱按照面值放进去,然后从小面值毛票往外拿,一共拿出五十,放到一边说“这是生活费,你平时有什么开销吗”
“没什么大的开销,战友偶尔吃吃饭,喝喝酒,有时候得去市里打电话。”
苏婷想起之前去市里花的电话费,说“电话另算,你以后单独去市里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直接拿钱给你,吃饭喝酒二十块够不够”
她觉得是够的,甚至应该有多的,不过私房钱这块,她觉得不能管得太严,贺东川怎么说都是个营长,肯定有自己的交际,出门一掏兜,一毛钱没有,不合适。
贺东川听出她这是要给他零花钱,点头说“够了。”
“那以后每月给你二十块,这是你私人开销,要买衣服、鞋子之类的说一声,我再给你拿钱。”苏婷说着顿了顿,“你先用,不够我们再调整。”
说完苏婷又打开笔帽,往本子上记总数,再减下生活费和贺东川的钱,列个总账,递给他说“你再看看。”
贺东川扫了眼说“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这些票”苏婷把票按类别整理好,拿起烟票问,“这是放家里吗”
“先放着,有用我再找你拿。”
苏婷点头,把它、常用票和五十块生活费,跟这个月剩下的钱票一起放进贺东川给的铁盒里,这盒子小,可以当零钱盒用。
两个铁盒盖好,大的放回衣柜,小的放进梳妆台的抽屉,苏婷转身看到还坐在床边的贺东川,神情有些犹豫。
帐算完了,钱票都整理好了,按理来说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只是他不主动开口,刚拿了他两千多的苏婷也有点张不开嘴,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了
但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苏婷心一横,张口说“那个”
贺东川和她同时开口“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苏婷愣了下问“什么”
贺东川重复问“我搬回主卧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暧昧起来,苏婷脸颊染上热意,低着头说“怎么可能考虑得这么快”
“都快半个月了。”贺东川伸手握住苏婷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低声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遍,你呢”
犯规啊
苏婷内心尖叫,垂眸不敢看他,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在想了。”
贺东川压着声音继续问“那我今天能不能睡在这里”
苏婷“”
刚才他前脚上交存款,她后脚准备赶人时,心里还生出了些许过河拆桥的愧疚感。现在苏婷发现,真没必要,因为她拆桥的速度,赶不上贺东川顺杆爬的速度。
见她不吭声,贺东川卖惨说“刚才我说出来找你,小焱问我以后是不是不用跟他挤着睡了。”
“他怎么这么问”
“自从他知道别人爸妈都是一起睡,只有我们分房后,他脾气大得很,嫌我睡觉占地方,挤得他晚上没法睡,还说我没用,到现在连主卧都进不来,昨天还跟我炫耀他前天赖着跟你睡了一晚上的事。”
苏婷“你没揍他”
“不敢,怕他又到处宣扬。”
想到前几天排队买粮,被人逮着问夫妻生活的事,苏婷忍不住卷起脚趾,是得防着贺焱这张嘴。
贺东川话音一转说“不过,如果晚上我能睡在主卧,明天他再敢跟我横,我就敢揍他。”
苏婷
转过弯来了,这八成是他卖惨的话术,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贺东川在儿子面前没有老爸的威严,还是应该心疼贺焱被老爸扣锅。
苏婷笑着说“少来,我可没想让你揍孩子。”
“行,那我不揍他。”贺东川低着头,鼻尖抵着苏婷鼻尖,看着她问,“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以前苏婷说话不喜欢跟人靠太近,特别是工作后,女生还好,男人基本都是老烟枪,正常距离都能闻到对方抽烟过多的口臭味。
但贺东川不抽烟,而且他的卫生习惯很好,早晚刷两次牙,口腔没有异味,所以他靠近后苏婷没有后退,只是没拿定主意,总想低头。
然而低头并不是什么好选择,贺东川身上穿的是军用汗衫,款式贴身,当他坐在床上,隔着布料能看到下面肌肉的块状起伏。
再往下。
有点壮观。
苏婷本就六根不净,此时更忍不住想入非非。
其实让他住到主卧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她打算再看看,看的也是贺东川什么时候交代家底,摆出信任的态度。
结果今晚他不但交代了家底,还把存款都上交了,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
她扭捏着不答应无非是觉得太快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滚床单这件事,哪有那么多心理准备好做的,这又不是五十年后,还能订情侣套房,摆一床玫瑰,火烧起来就直接上吧。
苏婷现在就有点被撩出火,前世大学毕业后她就没再谈过恋爱,单身到现在第一次跟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
苏婷越想态度越松动,正准备点头答应,就听贺东川说“你放心,就算我搬过来,你也可以继续考虑这件事,在你点头前,我不动你。”
刚撩起的火被浇灭了。
但又没完全灭。
众所周知,“在你点头前,我不动你”跟“我就蹭蹭不进去”表达不同,但意思差不多,蹭了基本会进去,说好不动的人,也免不了动手动脚。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因此,第二天清晨,当苏婷睁开眼,感觉自己身上清清爽时,内心非常无奈。
是她小看了七十年代男人的自制力。
但当她拉开衣柜门,看到里面多出来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属于贺东川的衣服时,她发现她还小看了七十年代男人的行动力。
这顺杆爬的速度。
牛
贺东川一到营里,就被石成给逮住了,追问他有没有按自己说的办,昨晚睡的哪里
贺东川抬抬下巴,语气平淡道“我搬回主卧了。”
听出他平直语调里暗藏的小得意,石成翻了个白眼,心想结婚一个多月才能住进主卧,可把你给能耐的
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很为贺东川高兴。
他用胳膊撞了下贺东川肩膀,嘿笑着问“昨晚过得怎么样”
贺东川斜看向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贺东川调到平川岛第一天,石成就跟他认识了,两人还当过两年室友,直到石成媳妇来随军才搬出来,关系熟得不能再熟。
石成不敢说他是贺东川肚子里的蛔虫,但了解是肯定的,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昨晚没成事,嚷道“不是吧你不都跟她睡一块了吗难道你们一晚上什么都没干老贺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蛋”贺东川抬脚踹他。
石成赶忙跳开,但没一会又走了回来“既然不是不行,那你跟哥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贺东川想还能怎么回事他话都放出来了,她不点头就只睡觉不动她,晚上再难受也只能忍着啊,难
道他还能言而无信
但这些话不好往外说,太丢面子,好像他个大男人连媳妇都降不住似的。
贺东川拧着眉,目光不善地看向石成“我说你这一天天的,打听这打听那,我看你不该来咱们这,妇联更适合你。”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别,我现在就想清静清静,”贺东川揉揉眉心,问,“昨天说的那事,你想好怎么搞了吗”
说起正事,石成站直身体“有想法,还得再细化。”
“那行,你先想想,下午咱们开会讨论讨论。”
要问贺东川搬进主卧后最高兴的是谁,那肯定非贺焱莫属。
早上他一看到苏婷,就冲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吃饭时还特意问“妈妈,你和爸爸以后要一起睡了吗”
苏婷“”
不都说这年代的小孩没那么早熟,都很单纯吗怎么她家这个连爸爸妈妈睡不睡一起都管上了
见她不回答,贺焱撒娇式追问“是不是嘛是不是嘛妈妈是不是啊”
“是是是,快吃你的饭吧”
得到肯定答复,贺焱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握起拳头说“太好了”
苏婷看的好笑“你就这么不喜欢跟你爸爸一起睡”
“没有啊。”贺焱摇头说。
“那你爸爸以后跟我一起睡,你怎么这么高兴”
贺焱吸溜着面条说“因为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睡一起的啊,我的爸爸妈妈当然也要一起睡。”
苏婷这还真是奇怪的胜负欲。
贺焱的胜负欲不仅停留在心里层面,吃完早饭,他就抱着玩具车出门了。
从上次被抓壮丁拉去过家家时,被告知爸爸妈妈感情不好会离婚后,贺焱就没再一个人去过游乐场。
最近他都是先去找张小凯,如果张小凯想去游乐场,他们就一起去,如果不想去他们就在张家院子里玩。
今天贺焱选择了直奔游乐场。
但让他失望的是,游乐场里只有几个在荡秋千的孩子,没人玩过家家。
贺焱拉不下脸主动找人过家家,他依然觉得那是小姑娘玩的游戏,别人拉他演爸爸就算了,他找人过家家,怪怪的。
可贺焱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他还想让大家知道,他爸爸妈妈睡一起了,他们肯定不会离婚呢。
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贺焱抱着玩具车坐在了长椅上。
坐着等了十来分钟,陆续有孩子来到游乐场,有人凑过去排队荡秋千,也有人带了弹珠、毽子等玩具,还有人凑到贺焱面前,想跟他一起玩玩具车。
就是没人玩过家家。
女孩子们怎么不玩过家家了呢
贺焱心里想着,起身离开躺椅,走到旁边空地和别人一起玩玩具车。
玩了没一会,赵玲玲来了。
看到她,贺焱眼睛一亮,上次过家家就是她组织的。
只是赵玲玲到了游乐场后,没有像上次那样组织过家家,而是跟其他女孩子一起踢起了毽子,把贺焱给急的呀,恨不得冲上去说你们别踢毽子了,来玩过家家吧
但贺焱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他艰难地克制住了冲动,收回目光想,再等等吧。
说不定赵玲玲很快就不踢毽子,找人玩过家家了。
然而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不下去啦
“你们先玩。”贺焱说着双手撑起站起来,拍拍手掌越过人群,走到赵玲玲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玲玲转过身,看到是贺焱,脸上绽开笑容。
家属院的这些男孩子中,贺焱可以说非常特别。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平川岛纬度低,夏季漫长,阳光又很烈,再加上岛上的孩子都野惯了,不怎么注意防晒,除了少数天生的,皮肤大多算不上白。
但贺焱很白,特别是跟岛上的孩子站在一起时,他更是白得亮眼。
不仅白,贺焱还长得好,眉毛浓密,眼睛乌黑明亮,鼻子也很挺,再穿上衬衣,长裤,小皮鞋,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
小姑娘们也是很看脸的,贺焱长得好,想跟她玩的小姑娘就多,不多他不爱跟女孩玩,总是跟张小凯混在一起,所以赵玲玲和他只是认识,算不上熟悉。
上次过家家是个很好的熟悉机会,但因为某些插曲,最后闹得不太愉快。
今天是过家家那件事过去后,他们第一次说话,而且还是贺焱找她,赵玲玲玩着小辫子,一脸期待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
“哪个”
“就是”
“是什么”
每次贺焱刚起头,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赵玲玲接过去的话头打断,弄得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快消散了。
为了避免三而竭,贺焱深吸一口气快速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不玩过家家吗”
“你想玩过家家吗”赵玲玲高兴地问。
贺焱连忙否认“没有,我才不想玩过家家。”
赵玲玲撅起嘴巴,不太高兴地看着他。
贺焱知道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心里有些后悔,挠着头说“我就是、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玩过家家,可以跟我们一起玩玩具车。”
“你是专门来找我玩的”赵玲玲一脸惊喜。
当然不是,可是他都说自己不想玩过家家了,这个话题肯定没办法再继续,只好叹了口气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虽然他这么说,赵玲玲依然当他是专门来邀请自己的,说了句“你等着”,就高高兴兴地去找跳绳的小伙伴,告诉她们自己要去玩玩具车。
贺焱听话地站在原地,低头边看自己左脚踩右脚边等着。
只是赵玲玲还没回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先响起了“哟,这是谁啊这不是贺焱小朋友吗好久没看你出门,怎么今天过来了”
贺焱抬头瞪了于红芝一眼,抿紧唇不吭声。
于红芝呵呵笑着“还不高兴了,还记恨我上次说的话呐哎哟,你这孩子可有点不懂事了,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有理有据的。你回去问你爸妈没他们怎么说的”
贺焱抬起头,做凶恶状大声说“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才不会离婚”
然而于红芝丝毫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凶狠,反而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捂着嘴巴嘎嘎笑“你爸妈感情好他们感情好还能分房睡都是哄小孩子的,你还真信了”
贺焱正等着她这句话了,当即挺胸抬头,暗藏得意道“我爸爸妈妈睡一起了,他们感情好着呢”
于红芝脸上笑容顿住,打量着贺焱的眼睛里满是狐疑“你上次不是说他们分开睡的怎么现在睡一起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做戏做全套,忽悠你的。”
贺焱炸毛了“才不是忽悠”
正这时,几名军嫂带着各自的孩子过来了,注意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走在中间的陈少梅大步走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于红芝你一个成年人,老逮着小孩子欺负不合适吧”
于红芝这人是典型的欺善怕恶,在自认为过得不如她的人面前强势,但等到了过得比她好,比她更强势的人面前时,腰杆子就软了。
而陈少梅,就是在她眼里过得比她好,性格还强势的人。
同样生了四个孩子,陈少梅家三个大胖小子
,而她生的全是赔钱货,再加上两家住得近,日日对着比着,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因此,听到陈少梅这么问,于红芝不但没生气,还陪着笑脸说“你们误会了,我就是跟他说说话,没欺负他,小焱你说是吧”
贺焱才不顺她的意,大声说“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是大坏蛋”
于红芝一听就毛了,谴责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坏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真相,你不知道领情就算了,还污蔑我”
贺焱嘴皮子利索着呢,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我才没有污蔑你你就是很坏,我爸爸妈妈好好的,就你非说他们要离婚,还说我妈妈会不要我可我都问我爸爸妈妈了啊,他们不会离婚,妈妈也不会不要我。”
他们争吵时,又有一波军嫂过来玩,听到贺焱的话,其中有名军嫂说公道话“于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别人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跑到他们跟前说他们感情不好要离婚算怎么回事你说就说吧,还逮着孩子说,怎么觉得小孩子好欺负”
围观军嫂纷纷附和“对啊,到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话,过分了啊。”
于红芝见大家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心里急的团团转“是,我是说过这种话,可这不能怪我啊,上次是你自己说的,你爸爸妈妈分房睡,这分房睡,感情能好吗感情不好,这婚姻能长久吗我可不是平白无故传谣言啊。”
要是之前,于红芝说这话大家都会信,毕竟消息源头是贺焱,她的猜测也算有理有据。
但围观的军嫂中有两个人,在粮站放粮那天,凌晨排队时向苏婷求证过这件事。
当时苏婷怎么说来着
一周七天,一天七次,羞得哩
都站出来说“你可拉倒吧苏同志都说了,她跟贺同志一直都是睡一间屋的,感情好着呢,你操心她离不离婚,还不如多想想自己这日子能不能过。”
虽然贺焱不明白爸爸妈妈怎么变成一直都睡一起了,但这不妨碍他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我爸爸妈妈好着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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