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砍价

    医院外，云知站在自动取款机等候线处，等前面取钱的人离开后，她急忙走进去，观察起这个陌生又神奇的机器。

    不用人看着，点点几下就会往外吐钱，真神奇

    银行卡也很神奇，小小一张卡片，就能存很多钱，太方便了，这个世界让云知觉得神奇的东西可真多

    云知感觉自己每天都跟在探宝似的，走两步就是一个惊喜。

    自动取款机上有取款流程，云知仔细看过一遍，将流程熟记于心才开始动手操作。

    第一次使用这种机器，云知有点紧张，把手在裤子上摩挲几下，擦干净手上的汗，害怕自己造作不当把机器弄坏，她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点了一下界面。

    云知现在看简体字还是有点不习惯，在处理钱这种重要的事情上，她不敢大意，插卡、进入操作界面后选择了繁体字才继续下一步操作。

    在机器的语音提醒下输入密码，选择查询余额。

    当前余额为625元。

    银行卡是委托警察帮忙办理的，用来收低保户每个月的补助，补助是800元。

    在收到补助之后，云知在警察的提醒和帮助下，缴纳了城乡居民医疗保险，医保费用原本是每个人350元，低保户在这方面有国家补贴一半费用，个人只需要交一半，也就是175元。

    缴了医保后，云知卡里还剩下625元。

    挺多的，云知看着自己卡里的余额，觉得很满足。

    刚才她在外面的小店看了看，早餐店里最便宜的馒头才一块钱一个，菜包一块五，肉包两块钱，豆浆一块五一杯。

    要是节省一些，每天三个馒头，偶尔喝一杯豆浆、买个菜包、肉包或者换份肉粥打打牙祭，一个月伙食都花不了一半的钱，生存成本其实不高，当然想要生活，甚至生活得更好就需要更多钱。

    听说这个价格还是医院附近店家卖价比较贵，若是在其他地方，比如老街区或者菜市场这些地方，也许还能再便宜些。

    当然一日三餐吃馒头在医生看来是很不健康的，但穷有穷的过法，等她去阳城落脚后，把公益性岗位申请下来，到时候多一分收入，应该可以再改善一下伙食。

    这种在别人眼中十分贫困的生活，在云知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早餐店里最便宜的馒头都是白面馒头呢，杂粮馒头比白面馒头要贵两毛钱，这是云知目前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三餐都有白面馒头这种伙食，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得是小富之家才能拥有的伙食，若是小富之家中人口太多，吃饭很费粮食、当家人又吝啬的话，可能都不能顿顿吃上白面馒头。

    今天是云知第一次走到医院外面来，在这里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几天前她的腿伤拆线了，刚拆线那几天她不敢乱跑，就没出来逛。

    按理说拆线后就能出院，甚至缝合好伤口都能出院了，可公租房还没签约，云知没地方可以去，只好跟医院商量继续住院，直到她的公租房签约入住为止。

    好在小县城的医院床位没大城市那么紧张，云知身体上也有其他毛病是可住院可不住院调养都行的，也不算无理由延长住院时间，跟医生商量后，医院批准了云知的请求，好歹没让她流落街头。

    云知退出查询余额界面，点击取款，输入取款金额，取出两百块钱，拿着钱，在准备退卡时顿了顿，又取出两百。

    收好钱和卡，云知离开自动取款机，按照昨天从护士那里听来的话，往右边的街道走。

    由于腿上的伤刚拆线没几天，云知不敢走得太快，原本十几分钟的路，她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地方。

    那是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位于县中心的菜市场，菜市场门口的路口处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其中最多的是卖衣服的摊子。

    云知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和医院的拖鞋，她得买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有出院后要穿的鞋子。

    幸好现在是夏天，她问过护士和护工，她们都说夏天的衣服比冬天的衣服便宜很多，尤其在这个地方买，卖家报价后砍一半就行。

    原本云知看其他女子穿短袖短裤总感觉有些别扭，虽然不是穿在自己身上，她看到依然会面红耳赤，但这种情况没坚持太久。

    当时转念一想，自己逃难的时候穿的那衣服到后面也没比短袖能遮的地方多多少，最重要的是，夏天的短袖短裤便宜，非常非常便宜，在价格面前，害羞什么的都给它抛到天边去了。

    云知转悠了一圈后选择一个没客人的摊子停下，她拿起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图案的白色短袖t恤，鼓起勇气问“老板这件多少钱”

    云知第一次跟医院之外的人说话，虽然现在她的口音跟本地人差不多了，但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老板的眼睛在云知身上飞快转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的病号服上停顿了两秒，移开“三十五块钱一件，你要是也买裤子的话，推荐你买这一款裤子，夏天穿着舒适透气还耐脏，我算你七十块钱一套，裤子单卖要四十五的。”

    云知敏锐察觉到了老板目光的停顿，感觉对方有可能把自己当冤大头了，但问都问了，不砍砍价不是白问

    “我不要裤子，短袖十五块钱一件给我行不行我想要两件。”

    “哎哟，小姑娘，哪有你这么砍价的，我这衣服用的都是好料子，质量比别人家都好的，进货价都不止十五块了，你要的话三十可以给你。”

    听老板那个无奈的语气再加上她夸张的表情，云知差点都妥协了，可她牢记护士的话，在这里买衣服砍价要砍一半“我最多给十八，能卖我就要，不能就算了。”

    “这个价格真的不行，这样卖我要亏本的，你看天这么热，我在这里摆摊挣口饭吃多不容易，多少让我赚个一两块嘛。”

    “十八不行就算了。”云知放下衣服转身就走。

    老板原本以为这小姑娘面嫩又穿着病号服，肯定是去医院主院太着急没来得及带换洗衣服，家人又不在身边，临时过来买衣服可以狠宰一顿才敢出价三十五一件。

    结果人家说走就走，她在后面喊着“诶诶诶小姑娘别走啊，二十五二十五给你拿两件不然一件二十卖给你啦”

    云知没理，继续往前走，老板娘又喊“哎呀小姑娘你回来，十八就十八了，我少赚一点给你优惠，就当交个朋友”

    云知想回头来着，可她转头就看到街对面有个店面贴出告示，说是店铺生意不好要倒闭了，最后三天清仓大甩卖，夏装最低至99元起，买到就是赚到

    夏装才99元，云知寻思那确实买到就是赚到啊立刻想过去买它

    可惜斑马线旁的红绿灯显示红灯，别人都仗着人多一窝蜂闯红灯，但云知可是看过幼儿安全教育动画片的人，她初来乍到，决定坚决遵守交通规则，站在斑马线这头老老实实等到绿灯亮了才抬脚往对面走。

    走过去在店里转悠一圈，没看到99的夏装，逮住一个店员一问，店员抬手一指“夏天穿的品牌船袜99元两双。”

    云知“”

    黑店

    别以为她初来乍到就不知道夏天袜子的价格，对面小摊子上袜子10块钱四、五都有双，跟这店里的一模一样

    云知赶紧离开了这家店，重新返回街对面，真是不听本地人言，吃亏在眼前，果然还是得在小摊子这边买。

    刚才那老板娘对她印象深刻，看到她过来，又提高嗓音招呼“小姑娘，还买不买短袖十八给你啦”

    云知在那店里憋了一肚子气，语气有点不好地脱口而出“短袖给我十五块钱一件，运动五分裤二十块钱一件我就要两套，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没想到老板并没有因为她语气有点凶而生气，反而更好说话了“你这个小妹妹砍价真是厉害，哎呀哎呀给你啦给你啦”

    云知懵了，这也行

    老板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吧

    然而老板才不管云知想什么，哪怕被看穿自己刚才故意喊高价她也不觉得尴尬，出来摆摊嘛，脸皮就得够厚才能挣到钱。

    又问云知“还要不要别的我家凉鞋质量也很好的，你要不要看看二十五一双特别实惠了。”

    云知摇头“我不要凉鞋，布鞋怎么卖”她得买适合干活的鞋子。

    之前云知跟警察了解过，像自己这种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的人，一般能申请到的公益性岗位大概会是卫生保洁、保安、环境绿化之类的岗位，最好的就是停车场管理。

    大部分工作都有可能要一直站着，穿凉鞋不如穿布鞋合适。

    老板领教过这个小姑娘砍价的威力，以及猜到她估计有点穷，就介绍了比较便宜的鞋子，也不敢故意喊高价了“这种帆布鞋三十块钱一双，很多学生都买的，还有这种三十五，你要的话可以便宜点给你。”

    可惜老板对云知的穷跟抠搜显然没有认知到位，只见云知拿起一双中老年阿姨才会买的布鞋“这种怎么卖”

    老板“年轻小姑娘穿这种不合适啦。”

    云知“我就喜欢这种。”她看到护工干活经常穿的就是这种鞋子。

    听护工说，这种鞋子鞋底很防滑，鞋垫软和舒适，鞋面透气，便宜归便宜，但夏天穿着很舒服。

    客人真喜欢，老板也没办法了“好吧，千金难买你喜欢，这种二十块钱一双。”

    “十五块钱吧，我要两双。”

    老板“”

    “行吧行吧，看在你今天在我摊位买那么多的份上便宜给你了。”

    云知趁机得寸进尺“老板，看在我买那么多的份上能不能送我两双袜子”

    夏天太阳大，袜子很快就能晒干，两双正好换着穿，这种小东西就得瞅准机会趁机要老板送，这是护士姐姐告诉她的购物心得。

    不等老板反驳，云知又继续输出“我看你这里还有内衣内裤，我也买两套，给个实惠价呗还有拖鞋我也要一双。”

    “行行行。”老板看着一脸无奈，好像被狠狠宰了一顿的样子，实际上她完全没亏。

    现在很多人都爱在网上买东西，尤其是衣服鞋子之类的商品，线下越来越卖不动了，说实话，小姑娘今天这一单在网购没流行起来以前不算什么，放在现在居然也算可以了。

    最后云知花了一百五十块钱，拿下了两套夏装、两双布鞋、三件内裤两件内衣、一双拖鞋以及老板友情赠送的两双袜子。

    在老板帮忙包起来的时候跟老板多唠了两句，又薅到一双免费的劳保手套。

    买完衣服，云知还去不远处的菜市场逛了逛，看到荔枝龙眼品相不错，价格特别实惠，在她以前生活的地方作为贡品的水果，这里居然卖十块钱四斤

    云知借助自己的能力在果子品相和味道最好的摊位买了些荔枝和龙眼，打算回去后送给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医生、护士和护工。

    他们不能收病人的红包和礼物，但是吃点水果还是可以的。

    回去的路上云知兴奋劲儿下去了，终于感觉到太阳过于毒辣，干脆花十块钱买下一顶郊区老农农闲时自己编来卖的草帽，这下子干活的装备就差不多齐活了。

    今天花费190元，还剩435元，其中210元是现金，225在卡里。

    这个月即将过去，下个月就算暂时没有工资也会有800块补贴，加上这个月剩下的钱，正好可以付公租房签约要预付的各项费用。

    可惜医院的各项费用即使在用医保报销后，需要个人支付的钱并非云知当初想象中的天价她也依旧支付不起，只能暂时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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