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 125 章 叶芹x季朔廷(17)……
季府多了一位贵客。
这位客人整日都呆在屋中, 除却如厕之外,她甚至连床榻都不下,府上的人皆对她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尤其是后院那群女眷们。
她们在多年之前就知道叶芹,当初季家当家想与叶家定下婚约,最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不了了之, 对后院的那些女眷来说颇为遗憾。
因为季朔廷是季家嫡脉单传,他要娶的妻日后便是季家的当家主母,可听说那叶家嫡女是个傻子, 将一个傻子娶进门,如何会掌家到时候许多事都要落到后院女眷们的身上, 相对的限制也会少很多。
季朔廷娶个傻子, 除却季越康一家之外, 对谁都有好处。
于是听闻这个姑娘住进了府中,女眷们都想去目睹究竟,明里暗里试探过季朔廷的态度,却不想他冷硬又坚决, 不允许任何人的探视,更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间客房。
女眷们无法,只得在后院聚堆闲聊。
叶芹住进府中几日,一直都保持着极为神秘的面纱。
她不出门,不下床, 甚至对季朔廷也不理不睬,不管他说什么话, 都没有回应。
她偶尔张口,反反复复却都是骂叶家的那几句话,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
季朔廷的焦灼都挂在脸上, 即便屡屡碰壁也不在意,他甚至不出门,一到用饭时间,便会出现在房屋门口,将饭菜接下来亲自端进去。
房中点了安神香,是极为清淡的味道。所有门窗闭上,整个房中光线相当昏暗,几重床帐放下来,将里面的景色遮了七七八八,隐约能看见叶芹坐在床头的模糊身影。
季朔廷轻缓地走过去,先是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再去将床帐慢慢撩开一角,微微探身进去,用极轻的声音唤道“芹芹。”
每回唤芹芹,叶芹都是有些细微的反应的。
比如现在,她听到这两个字,就微微将眼睛抬起来,眸光微闪。
季朔廷说“肚子饿不饿该吃饭了。”
叶芹虽然不理人,一直都持续着这种毫无生气的模样,但每一顿饭都乖乖地吃。
季朔廷的所有动作都是缓慢轻盈的,他将一半床帐挂起来,然后将饭菜端过来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对叶芹招手,“过来吃。”
叶芹不动弹,目光落在饭菜上,似乎听不到季朔廷的声音。
但季朔廷少说也是跟叶芹相处了十来年,自然是了解叶芹的,一般她不爱听的话或是不愿意做的指令,都会选择无视,当做听不见。
这时候的叶芹就是在表示,她不想离开里面那面墙。
季朔廷将一些菜夹紧碗中,捧着碗道“那我进来了。”
叶芹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的眼睛虽没什么神采,但相当干净漂亮,多数时间都处于放空状态,什么都不看只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道想些什么。但偶尔看向季朔廷的那一两眼,都足以让他心情好上几分。
有时候季朔廷觉得萧矜说得一点没错,他这个人多少是有点贱的本性在身上的。
先前叶芹那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总是盯着他,寻找着他的视线,但季朔廷总是不在意,总是想要推开,甚至觉得这种目光都是稀松平常的。
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叶芹变成了易碎的瓷器,季朔廷才发觉那种目光的珍贵来,得到了一星半点都觉得无比珍惜,为之开心。
他扬唇笑了笑,脱了鞋慢慢上了床榻。
季朔廷的脸长得精致而白俊,笑起来时纯良无害,颇具欺骗性,如此才能装出一副毫无攻击力的模样接近叶芹。
他慢慢靠近,在叶芹身前隔了一臂之长的距离停下,用汤匙去喂叶芹,饭菜送到嘴边。
叶芹却不张口。
季朔廷维持着笑容,说“不吃饭会饿的。”
叶芹看着他,又看看饭菜,不言语,不配合。
“都是你喜欢的菜,你看。”季朔廷将碗展示给她看,多是酸甜口的菜。
叶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是最喜欢吃东西的,现在看来这些吃的似乎根本吸引不了她。
“芹芹。”季朔廷软着声音叫她。
这一声,又让叶芹的眸光轻晃。
每次一听到“芹芹”两个字,她都是这种反应,季朔廷知道原因。
是因为叶洵总是唤叶芹“芹芹”,那是刻在叶芹记忆深处的声音,所以每唤一次,都会牵动叶芹的情绪。
季朔廷心头难免有些着急,又说“是不喜欢这饭菜吗我现在让厨子跟你换新的菜还是说你现在其实不饿,想等等再吃,究竟是如何,你要开口说话,你要告诉我。”
叶芹顿时就被他带了些情绪的语气给惊到了,像只受到惊吓的鸟,她往后退了些许,将背抵着身后的墙,头低下去,努力将自己蜷起来,再次拒绝与外界交流。
季朔廷见状,心痛又懊恼,知道自己吓到了叶芹。
他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刚说话没注意,我现在就下去,你别害怕。”
季朔廷于是又下了床榻,将门外的侍女唤进来,他自己退到了边上,让侍女前去喂饭。
侍女是之前叶芹进府之后就一直照顾她的,叶芹对她有些熟悉,听到她温声呼唤,先前抗拒的姿态软化不少,被低声哄了几句之后,叶芹接下了饭菜,却并不吃,只捧在手中。
季朔廷又着急,对侍女低声询问,“她为何不吃”
侍女在边上看了一会儿,随后对季朔廷道“我也不知原因,叶小姐是不抗拒吃饭的,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如此,不若少爷先出房等候片刻。”
季朔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落寞攀上了他的眉眼,季朔廷像个受了很大挫折的少年,敛着眉眼站在房门外不动,小厮主动与他说了两句话,他也没有搭理。
站了约莫两刻钟,侍女端着吃完的碗筷出来了,对季朔廷道“少爷,都吃完了。”
季朔廷低低应了一声,却并不离去,只遣退了门外守着的下人,分了两个侍女在房中照看叶芹,他自己则是站在外面,如此站了一整个下午,直至天暮才离去。
回到房中,他点起灯,坐在桌前。
桌上放着叶芹那日来时怀中抱着的木盒,里面的东西季朔廷已经都看过了。
里面有两封叶洵亲笔所写的信,一封给叶芹,一封则是给他的。
叶洵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点燃了火药,他根本就没想过给自己留条活路,但却给叶芹往后的路都给铺得平摊完整。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江南是个温柔而美好的地方,于是在江南置办了良宅,地契票据写的都是许芹的名字,还在银庄里存了一大笔钱,俱是留给叶芹的。
所有带着官印的户籍,契票都准备得齐全,完全给叶芹换了个新的身份,若她想去江南,那些东西则全是她的,足够保证她余生吃穿无忧。
可即便是做了这些,叶洵仍是放心不下的,他太牵挂叶芹了,太担心叶芹会在余生遇到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危险,害怕叶芹被人哄骗,更怕她从此孤身一人,孤寂渡过余下时光。
所以他其实更希望叶芹能够留在云城,留在季朔廷与萧矜这些人的身边。
于是他又给季朔廷留了一封信。
信中先是一段对季朔廷的责骂,大意不过是说他懦弱,不敢正视自己的情感,总是将委屈留给叶芹。
其后便是叶洵三言两句总结了自己这二十年来的心路,坎坷阴暗,辛苦至极,但点燃火药的那一瞬间,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他将叶家这些年作恶的所有证据都条例清晰,也写明了账款所藏之处,想以此换取季朔廷对叶芹的关照。
信中恳请季朔廷即便是不愿再娶叶芹,那也要帮她择一个良婿,安顿好余生。
这是叶洵最大的心愿。
季朔廷将那封信看过许多遍,但每次看时,心中的苦涩滋味都各有不同,这次再看,他心里又酸又苦,总之很不舒服。
他良心有欠,对于叶洵的托付不知能做到几分。
至少现在的他,完全接近不了叶芹。
叶芹在府中住了三日之后,陆书瑾便与萧矜匆匆赶来。
先前叶芹对陆书瑾颇为亲近信任,但这次她来,也无法让叶芹有情绪上的波动。
季朔廷满面沉重,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沉甸甸的心事,情绪不虞。
萧矜见好兄弟这样,却也只是假意劝了两句。
他觉得季朔廷是活该,不出言讽刺他已是相当贴心了,自然不会过多安慰他。
陆书瑾与萧矜离开之后,季朔廷在叶芹的房中又坐了很久,盯着她看。
她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若是坐累了,便换个姿势,这模样实在是让季朔廷太过心疼,更多的是无措。
入夜之后,季朔廷回房,在床上辗转到了半夜才恍惚入睡,刚睡着不久,小厮就在外面拍门,“少爷,府上那位贵客突然闹起来,您快去看看”
季朔廷这才刚入睡,立即就被惊醒,他一刻不敢耽搁地起床穿衣,飞快前往叶芹所在的房间。
还没走近就听到叶芹的叫声从里面传来,侍女皆慌张地站在门外,见季朔廷匆匆赶来,便忙着行礼,七嘴八舌地主动将情况交代。
说是叶芹睡到一半突然叫起来,又哭又闹,怎么哄都不行。
季朔廷赶忙走进去,就见叶芹将房中的东西扔得一团乱,为保护她的安全,先前那些易碎的,尖利的摆件都被季朔廷下令撤了,扔在地上的都是些软枕毯子之类。
叶芹坐在床边的地上哭,像个伤心的孩子。
季朔廷心痛地过去,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双臂圈着她瘦弱的身体,涩声道“芹芹别哭。”
“哥哥”叶芹的脸埋到他的肩膀上,痛苦呜咽,“哥哥,你别走,不是说好带我去江南的吗”
季朔廷像吃了黄连,整个人从舌尖苦到了心里,闭着眼睛将她抱得更紧,沉默一瞬后,便假扮起了叶洵,说道“当然了,哥哥答应过你的事,何曾食言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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