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相见 “还请公子自重!”

    “小七呢”

    赵王在帐中伸展手臂, 让寺人给他换上护甲骑服,然后抬抬腿脚活动一下,问寺人道。

    “回王上, 七公子方才闹着要去找简公子, 现在应是跟简公子一块儿呢。”

    赵王听了就笑, “这孩子,每回见到阿简都要腻着人家, 可见这人啊,都喜欢长得好的, 连孩子都不例外。”

    寺人凑趣似地接话“可不是这样,简公子的相貌那是独一份的, 他那通身的气质也叫人心折, 咱们七公子猛一看长得和简公子还有些像呢, 可见是投了缘分。”

    赵王想想也是,小七那孩子自小长在他身边, 一直娇惯着长大,也没见他和自己哪个王兄关系亲近, 偏偏就喜欢祈简, 不过就像寺人所说, 小七瘦了之后,长相上还真就像了祈简几分,怪道两人能玩到一块儿。

    想到祈简, 赵王又问了一句“听说阿简前几日又病了可还要紧”

    寺人就答“下面报上来说是老毛病了,头疼, 在家躺了几天,想必没什么大碍。”

    赵王点点头,眼神中若有所思, 祈简自十岁逃亡赵国以来,基本算得上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虽然对祈简还算喜欢,但该叫人盯着防着的,也是一点儿都没松懈。

    祈简在茗城的府里至今还有他的暗哨隐着,根据暗哨这些年汇上来的情报,这孩子聪明是有些的,野心也是有些的,但做事似乎不得其法,只一心惦记着回越国为他母亲讨个公道,却不想当初匆匆逃离越国和他父王闹翻,越国上下认他这个公子的恐怕没有几个。

    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他虽长得一副天人模样,但身体其实不算太好,三天两头看病吃药是常有的事,这样的一个人,既聪明又固执,既有野心但又被往事掣肘,身体还不怎么好,这些年又在赵国受了他不少照顾,心里知道感恩,这样的一个人坐上越国王座,才是对赵国最有利的选择。

    将来时机成熟,若扶着祈简回越国登上越王之位,他势单力孤身后无所依傍,势必要倚靠赵国才能震慑越国国内一众势力,如此,自然要让渡许多权利出来,这桩买卖要是做成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越国也是可期之事。

    赵王心念急转,面上露出笑意,对身旁寺人道“多让人关照着阿简那边,他府上若是缺了什么,立时便给他补上。”

    寺人顺从应好。

    林场湖边,梁跃坐在祈简身前,赖着性子不肯从他的马上下来,非要再跑两圈,祈简可不惯着他的性子,径直将他从马上抱下来放到地上,然后让临远将马拴在湖边树上,自己沿着湖边朝前走去。

    梁跃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冲他喊道“亏我还惦记着给你找夫人呢,你这样对我,我可就不将她说给你了”

    半大的小孩双手叉腰,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把临远和云石逗得不轻,尤其他嘴里说出的话,简直笑死人了,说什么给他家公子找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想出来的主意。

    祈简自然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一意往前走着,一阵风吹过,浓郁的青草和水腥气扑鼻而来,他深吸口气,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对岸随风摇曳的小草小花,心里期待又畏惧的情绪交相翻涌。

    梁跃见祈简并不搭理他,自己也就泄了气了,怏怏地走到祈简身边,有点不死心地在他耳边吵吵,“阿简哥哥可真是一点都不领情,我给你看好的夫人可是个特别特别好看的姐姐呢,除了我母妃,我还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姐姐,亏我还想帮你把她从显哥哥那里抢来呢,呵,你这样对我,这事是没戏的了”

    梁跃自顾自说着,祈简本没打算搭理他,可不经意地,梁跃嘴里的嘀咕还是听进了他耳里,他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随后仔细一想,反应了过来,猛地低下头问站在他身边的梁跃“你刚说什么从谁那里抢来”

    梁跃生气地瞪他一眼,道“从显哥哥那里那个姐姐好像是显哥哥的未婚妻,要不是看她长得特别好看,我才不会想把她说给你呢”

    祈简蹲下身子,一身玄色袍服拖在地上,衣角被青草上的露水浸湿,“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梁跃用手掐断旁边一朵紫色小花,拿在手中耍弄着,漫不经心回他“在宫里呗,雪团儿扑到她怀里了,我找雪团儿。”

    祈简还想再问,梁跃却推了他一把,冲他撇撇嘴“我不跟你说这些了,活该你成不了婚,哼我也不跟你玩了,我要去找姐姐玩,你送我回去”

    祈简面无表情看着他,梁跃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回视他,终于,祈简移开视线,低声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

    梁跃不敢再闹,由着人重新将他抱上马背,祈简回到围场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山人海,眼看就快到午时了,赵王已经站在了中央的祭台上,只待他祭完天地鬼神宣布田狩开始,热闹就起来了。

    夏柠和方才说话的一众女郎被挤在围栏右侧位置,视线倒算得上绝好,她看着纪王一声令下,拉弓射箭自天上射下一只飞禽后宣布田狩开始,接着场上便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夏柠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期待地看着场上骑着健马的男子。

    田狩开始之后,头一天是大众参与度最高的各种项目比试,第二第三天才是正儿八经的狩猎活动,因此,大家第一天的热情最是高昂,心情最是激奋。

    其实夏柠这些贵族女眷在看台上是有位置的,但看台距离场地有些远,大家嫌看得不过瘾不热闹,便都挤在围栏周围叽叽喳喳你说我笑。

    倒是王室的几位公主和王后一应都坐在看台上,夏柠来赵国之前,曾听说过赵王对曹王后态度冷淡,对其所出的一双嫡出儿女也不怎么看重,结合国漫中的剧情,她猜测此事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但要说赵王不看重嫡出子女,倒也不至于,这一点上,他倒是跟纪王有些像,更介意的恐怕是自己嫡出的儿女跟舅家走得太近,而这舅家偏偏又是朝中位高权重的权臣,不能轻易申饬。

    夏柠那日进宫时正值王后生病,也就没有进后宫拜会,这次王后出现在田狩礼上,倒是她头次见到真人版的赵王后。

    她遥遥往看台的地方看去,嗯,有些远了,只能看清王后穿着一身紫色袍服,面貌打扮什么的都看不大清,她身边挨着她坐着的,应该就是赵王的嫡女,排行第三的华阳公主了,赵宫中的庶出公主未出嫁前只排行,不赐封号,只有嫡出的华阳公主是个例外。

    所以,就这一点来看,也不能说赵王不重视嫡脉。

    华阳公主下首的就是她那日见过的四公主和五公主了,赵王主位的另一边是其后宫中的一些美人夫人,其中大多年纪不小都生育过子嗣,有孩子的女人在宫中到底过得比没孩子的女人好些,纵使已经不得赵王宠爱,但凭着孩子,便能有一份体面。

    “今日陈夫人来了吗”夏柠指指上首的那些后宫女眷,问旁边方才结识的一个活泼女郎。

    女郎就是率先约好要去夏柠府上拜访的那位,听了夏柠的问话,她只往那边扫了一眼便回道“这种场合陈夫人向来不参加的,自她进宫以来,无论是宴会还是祭礼,她都没出现过,王上也由着她的性子,特意嘱咐了不让旁人去搅扰她的安宁。”

    夏柠“那你见过她吗她长得什么模样”

    女郎摇摇头“虽然我进宫的次数不少,但还真没见过陈夫人,倒是七公子总在花园玩耍,不过陈夫人虽然深居简出不与人争,但王上对她的宠爱可是独一份的,宫里自七公子后,就再也没有新出生的孩子了。”

    夏柠被女郎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心,因为就连国漫也未显露陈夫人的真容,只说她为人孤僻,不爱交际,自进宫以来都没给王后请过安,得赵王宠爱的同时存在感又很低,也从不仗着宠爱跟任何人争权夺利,这倒是有些古怪了。

    “欸,看赛马要开始了”女郎见夏柠还盯着看台的位置,连忙拍拍她的手臂,指着场中一众骑着健马蓄势待发的年轻儿郎。

    夏柠心思回转到赛事上,只见场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特意设下的路障藩篱,所有参赛人选须骑马跨过所有路障,在终点处摘下一面旗子带回来回到原点,最先回来的那人自然就是赛事夺冠之人。

    每项赛事的第一名,都会获得赵王钦赐的宝物,在场上大出风头,赢得全场人的欢呼赞誉。

    “开始了开始了”旁边众人激动地叫喊,只听发令官一声响亮的口哨声,跑道上瞬间扬起了一阵烟尘,十匹马几乎同时扬蹄出发,马蹄声踩踏在地面的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夏柠目不转睛看着跑道上的每一匹马,心中猜测谁会夺得第一。

    “快看那匹马刚刚绊了一下,哎呀,落在后面了真可惜”

    “那匹棕色的马上是谁家的郎君,他驭马的姿态可真好看啊。”

    “快到旗子那边了,快快快啊哥哥快啊”

    旁边女郎们各种喧杂吵闹的声音从夏柠耳中快速闪过,她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四周环视一圈,果然,不远处一个小郎君被人顶在头上,正在向她招手。

    是那日在宫中见过的赵王七公子梁跃。

    夏柠也向他挥手,两人虽相距不远,但中间隔着的地方挤满了人,一时也无法靠近,只能挥手示意。

    待第一场赛事结束中场休息时,梁跃终于穿过人潮挤到了夏柠身边,对她道“昭宁姐姐,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柠在人群中听不太清他说了什么,便跟着他走出人群,微蹲下身子问他“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要带我干什么”

    梁跃却不直说,只让夏柠跟着他去就是了。

    夏柠无法,只能被他拉着。

    另一边营帐驻扎的地方,曹繁陪着夏玉稼回来换衣服,方才他们后面站着的人不小心将水囊中的水洒了夏玉稼一身,零星还溅到了曹繁身上,弄得他胸口明显一片湿潮,两人遂一同回帐中换衣。

    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曹繁在营帐口伸伸懒腰,四处看看,嗯,现在大伙儿都聚在围场那边,这边只有各家留守的下人守着,倒是清净得很,转过身,他不经意朝左前方处扫了一眼,忽而眼睛一亮,冲那边喊了一声“临远,你家公子呢”

    临远闻声回头,应道“繁公子,我家公子在帐子里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是躲个清闲,那边拥挤嘈杂地让人心烦。

    “那我一会儿过去找他”曹繁立刻便道,说完也不等临远应声,便掀开帐子走入旁边另一顶营帐。

    这顶帐子里,夏玉稼刚由侍从伺候着换了身衣裳,见曹繁进来,便问他道“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帐子不隔音,两人的营帐相距又不远,所以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曹繁心情颇有些兴奋,一掌拍在夏玉稼肩上,道“走,我跟你引见个人”

    夏玉稼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出去,问他“谁啊”

    “之前跟你说过的公子简,越王三子,我跟你说,别看他是个郎君,可论起长相来,还真就可以跟昭宁公主相提并论。”

    夏玉稼“你说的是那个从小流亡赵国的越国三公子祈简”

    曹繁点头,“正是他”

    “他长得很好”夏玉稼不怎么信曹繁所说,能跟他王妹昭宁的容貌相媲美的,他还真就只见过一人。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他们走到了祈简帐前,临远听到动静从里面撑开帐子,见公子繁身边还跟了个眼生的人,也不多问,直接让开路叫他们进来。

    祈简正在帐中长案一侧翻阅竹简,知道是曹繁过来,也不起来招待,头也不抬就问他道“你不好好在场上凑热闹,到我这儿来作何”

    这声音,夏玉稼猛地一惊,随即看向帐中端坐着的那人,好熟悉的侧脸,好熟悉的声音,他顿时呆愣在原地。

    一旁的曹繁笑嘻嘻地回祈简道“我这不是来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嘛。”

    祈简闻声抬头,那一瞬,他和夏玉稼四目相对,两人眼睛里都有震惊之色。

    曹繁犹自还向祁简和夏玉稼两人介绍彼此,“呐,这位是来自纪国的公子稼,夏玉稼,阿稼,那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阿简了,他来赵国可比我们早上许多,届时让他带着咱们在周遭好好看看。”

    他这话落地,帐中除了他以外的三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临远惊讶的眼神在自家公子和夏玉稼之间徘徊,心里暗自叹息,这场面可真够可以的,这位郎君没想竟是昭宁公主的兄长。

    “你说他是祈简越国的三公子”夏玉稼抬起手,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嘴唇抿得直直的,指着祈简又问曹繁一遍。

    曹繁慢半拍地没察觉到不对,还以为夏玉稼是被祈简的风采看呆了,便又重复一遍“是啊,那就是阿简。”

    阿简阿简,这样亲切的唤声夏玉稼也曾叫过面前这人无数遍,还曾因他的失踪彻夜难眠去司寇府上求助,因为他遭了不测,夏玉稼还伤心过好一段时间,还有他的妹妹昭宁,昭宁至今恐怕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谁曾想人家一言不发玩失踪,原来连身份都是假的

    琴师陈简,公子祈简,这竟是一人

    想到这里,夏玉稼讽刺地笑出了声,径直上去砰地一声砸在祈简脸上,祈简猛地摔在案上,嘴角已经有血迹渗出,但他并没还手,只是眼神平静歉然地看着夏玉稼。

    这是挑衅吗夏玉稼被他的眼神激得更怒了,粗暴地将人从案上扯起,又是一拳砸上去。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曹繁惊声连叫,和临远两人上去抱住夏玉稼的胳膊,夏玉稼努力想挣开束缚,脚上不住地朝祈简的方向踢蹬。

    就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打起来了,曹繁心累极了,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只是好心介绍两人认识而已,怎就闹到这种地步。

    “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夏玉稼挣扎的力道很大,曹繁被他手肘打了好几下,还要忍着气劝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话好好说你问问他要怎么跟我好好说话,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打死他都不为过”夏玉稼甩不脱后面两人,只得恨恨看着祈简厉声道。

    这是有宿怨啊,曹繁心中猜测,可这两人之前见过吗他有些疑惑。

    祈简站直身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对临远和曹繁道“你们放开他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临远犹豫了下,终于放开夏玉稼,曹繁的目光在两人中间逡巡,离开前不放心地看看面色还算平静并未动怒的祈简,又看看仍是一脸愤然恨不得想杀人的夏玉稼。

    心想这也真是的,打了人的气得不行,被打的却淡然自若,也不知两人中间有过什么渊源。

    待临远和曹繁出去了,夏玉稼冷笑着看向祈简,“怎么没话对我说吗”

    祈简双眸轻闭一下,随即深吸口气睁眼看向夏玉稼,对他苦笑“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怎么说当然是从头开始说,你身份多尊贵啊,堂堂越国公子,竟然屈尊到我纪国王宫做了一个小小的琴师,之后又毫无缘故玩失踪,没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叫我们以为你死在了王叔手上,怎么,你不打算一件件交待清楚吗”

    祈简默然,的确,这事是他之过,当初他并不想那样草草离开的,但祁连的病势危急,容不得他多做考虑,只能用了最简单最伤人的法子消失,夏玉稼虽然生性浪荡,但在纪国时帮了他不少忙,对他也真心相待,此事是他对不住人家。

    “还有,你对得起我妹妹吗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向我保证你没招惹昭宁你就那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回到赵国做你人人欣赏的公子简,可曾想过昭宁的处境和心情,你以为她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不会心痛吗”

    夏玉稼咄咄逼人连声发问,将祈简逼得面色惨白,他以往不愿意深想的话题被夏玉稼桩桩件件摆在了明面上,再由不得他逃避。

    “是我的错,公主她,很伤心吗”

    夏玉稼呵呵笑了两声,嘲讽他道“伤心怎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铁石心肠吗平时相处得好好的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没有半点线索,换了你,你能无动于衷,我和昭宁血却是热的,白白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一场”

    他字字带刀,句句锋利,让本就处在下风的祈简更加难以招架。

    祈简默了默,终于向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当时有一位对我至关重要的人性命危在旦夕,我不得不立刻离开,借口信阳君之手消失大概是那时最便宜的法子了。

    至于为何会到纪国做一个琴师,这一切只是顺水推舟,我本是想带着从人到纪国游历的,想到自己琴艺还不错,便以琴师的身份在外行走,没想到竟能得你看中喜欢,所以进了你的府邸,后来进宫,则是因为昭宁公主之故,没错,我喜欢她,进宫也是为了她。”

    这话当然有真有假,但总归给了夏玉稼一个合理解释,祈简也不可能将自己想去纪宫寻找巫神令的事告知给他。

    夏玉稼听了他的话心头的火气又冒出来,厉声对他道“你所谓的喜欢就是如此害昭宁一个女郎为你的安危牵肠挂肚,明知她被许给声名狼藉的公子显还无动于衷那被你喜欢的人也够背运的”

    祈简对他的指控无可辩驳,确实,在某些方面,他始终将自己放在首位,昭宁是他的选择,却不是他的最优选择,所以才会被一而再再而三放到从属的地位放弃。

    “我不会让她嫁给梁显,”祈简抬眸看着夏玉稼,眼神毫不躲闪。

    夏玉稼嘴角微讽,嗤笑他一声“这说得还算句人话。”

    一年多未见,这人身形更高大了些,面容仍旧如仙人般俊美无俦,想想之前听说过有关祈简的传闻,夏玉稼心里一凛,据说赵国的几位公主都倾心于他,也是,以祈简这般招人的长相和仪态风度,惹女郎欢喜再是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不要再来招惹昭宁就好,其他的爱怎样怎样,他又不是祈简的什么人,管不着人家。

    “行,以前的旧事我也不跟你追究了,就当我眼瞎,认错了人也看错了人,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昭宁那边,你帮她避开和梁显的婚事是你应该做的,是你欠她的,不过你以后啊,还是离我妹妹远点儿,别再可着她祸害了,不然我的拳头可不会放过你”

    夏玉稼冲祈简放完狠话便甩开帐帘出去了,只留祈简看着晃荡的帘子呆在原地,外面,临远和曹繁离得都不远,见夏玉稼出来,曹繁赶紧迎上去问他“怎么样没再动手吧”

    临远立刻回了帐中看自家公子有没有再受伤。

    夏玉稼勉强扯出些笑意,“没有,只是有点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只是我和公子简脾性不太合得来,倒是白费了你一番好意。”

    “这有什么,交朋友嘛,总要看个眼缘的,你和阿简合不来就合不来呗,茗城还有那么多公子王孙呢,跟谁玩不是玩”曹繁话说得敞亮,心中却对夏玉稼的话将信将疑,这两人之间,可不像是简单的误会啊。

    夏玉稼点头,算是附和他的话,曹繁遂拉着人朝围场走去,刚才那遭弄得他胆颤心惊的,可不敢再将这两人凑到一块了,还是看赛事来得过瘾放松。

    “走,场上这会儿该是比试射箭的项目了,我跟你说,赵国可有好几个神射手呢,今日叫你好好开开眼界”

    夏玉稼跟着曹繁走了,临远在帐中给祈简脸上擦了些消肿的药膏,祈简一言不发任由他动作,眼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远知道公子心情不佳,上完药后也不打搅他,径自退了出去给他留些自处的空间。

    不过临远走了没一会儿,一个小家伙就拉着夏柠悄悄到了此处,一路还嘱咐跟着他的从人悄悄的,夏柠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要带她来干什么,不过等走到营帐区,停在其中一顶营帐门前时,她大概有了猜想,这孩子应该是想拉着她到他的营帐里给她看什么东西吧。

    有了这样的猜想,梁跃拉着她走进那顶营帐时,她就没拒绝,所以,在看到帐中倚在长案边面色沉郁的男人时,她心中意外至极,翻江倒海似的情绪齐齐涌来,又在一瞬被她强压下去。

    一年不见,他竟还是如此俊挺逸然,风度翩翩如天上神君,夏柠心中不忿,面上却似极其淡定,眼神只扫过祈简一眼,便似彼此浑然未识般移开视线,声音严厉对梁跃道“七公子是想害死我吗我是你四哥的未婚妻,你却贸然带我闯入一个陌生男人的营帐,这让外人知道了该怎么想我”

    梁跃被夏柠陡然变冷的神情吓了一跳,他身边伺候的寺人也未想自家小公子竟是带着昭宁公主来见公子简,如此,人家说得可不算错,小公子这般行径,确实会置昭宁公主于不利。

    祈简本是听到门前的动静懒懒抬眸一看,可就这么一眼,却叫他手脚麻木神情呆滞地定定看着对面那人,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

    一年多未见,她竟是变得越发美了,只是她见了他,竟冷静淡漠

    得过分,好似从来不认识他似的,好似他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样。

    她在这里见到他,见到了失踪一年有余的琴师陈简,竟然一点都不好奇不惊讶吗连夏玉稼见了他都一副见鬼的表情,几乎不敢相信他还活着,她怎能如此淡定难道她真的忘了他

    不然,何以会是这样的反应

    祁简心中预想过两人再见的场景,他想过她会哭,会闹,会不可置信,会惊喜,会恨他骂他,可在他预想的千万种可能里,唯独没有这一种,她竟好似全然不认识他一样,将他称为一个陌生男人

    祈简心里百味交杂,就那么站起身愣愣盯着她看,梁跃却是委屈得很,他只是觉得昭宁姐姐和阿简哥哥更为相配,并没有要害姐姐的意思啊。

    夏柠看梁跃眼睛都有些红了,想了想刚才是她语气不好,有些迁怒眼前这孩子了,于是蹲下身子,在他细嫩的脸蛋上揉了揉道“好了,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今日这事可不能再做了,你要知道,我日后嫁给你四哥就是你四嫂了,婚事已经定下,这不是谁能轻易改变的,好了,我就先走了,你想在这呆着就呆着吧。”

    说着她便站起身往外走,祈简心中空了一瞬,立刻冲她喊了声“站住”步履不稳地从长案后绕出来。

    夏柠背着身子停下脚步,神情平静地转过身看着走到她身前的祈简,波澜不惊道“公子有事”

    有事他的目光定定在她脸上寸寸扫过,星眉微皱,语气有些寥落犹疑“你不认得我”

    夏柠轻笑看他,嘴角似是嘲讽又似笑话,“瞧公子说的,我该认识你吗”

    夏柠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怎料步子刚刚抬起,手腕便被祈简抓住,她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顺着他的力道转身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继而神情凌然地后退一步看他,语气冷肃道“还请公子自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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