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不对

    递信的管事上前几步,回梁期道“是个一身麻衣的郎君送来的,但他包裹严实,刻意遮挡了容貌,且递了信简后并未逗留,怕是有意隐瞒身份。”

    当时收信的只是个小门房,等他知道消息,那人早就消失在街巷中,无处可寻了。

    梁期用竹简轻撑下巴,略微思忖了一番,便道“算了,先不用管送信的人是谁,既署名为不平氏,行的必是避人耳目之事,我们不必将功夫花在探查那人身份上,倒是该想想,要怎么利用此事扳倒梁珐。”

    堂内诸人闻言纷纷颔首,当务之急当然是将六公子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免得他总拿那副温雅有礼的模样出去招摇撞骗,倒是给自己在朝中张扬了副好声名。

    王上至今未立太子,若说其他公子没有别的念想,那是不可能的,但跳得最高的,还就要数六公子了,六公子母家不是最得力的,也不是赵王诸子中最受恩宠的,但他在文臣武将中的声名,却是一点也不输长公子梁期。

    正因梁期是嫡长子,朝中文武大臣和赵王对他的期待也最高,自然而然,针对他的挑剔和不满也就最多,但梁珐不同,他排位第六,众人对他没什么要求,反而使他做出稍微些许成绩,都能得人赞赏几句。

    梁期早就视这个弟弟如眼中钉肉中刺了,这回好不容易抓住个足以将之踩在脚下的把柄,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

    一声令下,长公子府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力图一脚踩死政敌。

    对这一切,梁珐自然一无所知,他满心恼怒地送走昭宁之后,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勒令心腹管事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事情没查出名堂,他哪有什么心思招待客人,再者,温泉庄子上少了昭宁,他这次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如此惊怒之下,只想赶紧把后面捣鬼的人揪出来撕碎。

    夏柠离开之后,祁简并未立即请辞,倒是华阳,酒醒之后浑浑噩噩,头痛了好一会儿才清明起来,侍女伺候着她喝了醒酒汤之后,她便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枯树枯枝发呆。

    一阵冷风吹过,伺候的侍女看着大开的窗子皱了皱眉头,有心上前关上窗户,又怕行止不当触怒公主,可是再这么吹着冷风,公主非得得了风寒不可,到时王后怪罪下来,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侍人。

    于是小心上前,神情惴惴道“公主,奴把窗子关上吧,这会儿风是越发大了。”

    华阳闻言终于有了别的反应,却是没回答侍女的话,身子不动,将头转过来问她道“昭宁公主很漂亮,是吧听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中的轻讽展露无疑,与其说是在发问,倒不如说是在嘲讽。

    既自嘲,也嘲人。

    侍女从前哪里见过公主这副怏怏的样子,头发披散着,神情麻木中透着痛楚,必然是昨晚公子简和昭宁公主两人的行止刺激到了公主,想到这里,她便大着胆子跪

    在公主榻边,回道“公主难道忘了,昭宁公主已经跟显公子有了婚约,来年春日就要成婚了,她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又能如何呢,难不成还能悔婚嫁给简公子吗两国的婚盟,可不是她一介女郎之力所能改变的。”

    的确,昭宁公主容貌世无其二,单论相貌而言,侍女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公子简极为相配,可世上还有许多比相貌更为重要的东西,若纪国国力堪比赵国,身为纪国公主的昭宁或许还能和公子显解除婚约,可纪国是当世诸国中最弱小的一个,区区一个纪国的庶出公主,怎堪与她们赵国的嫡公主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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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华阳不忿的却不是这个,她自恃跟祁简青梅竹马,从他来到赵国起便伴着他长大,这么些年的陪伴,到头来竟连一个不知才认识了几天的昭宁都比不过。

    昭宁才来了赵国几天,便是满打满算,两人相识也不过两三月时日,怎就能熟稔到那种地步。

    据她所知,昭宁自到茗城之后,并不经常出门,祁简更是幽居在家,寻常少有外出,这样的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多少交集

    “让人去打探,我要知道阿简哥哥是怎么跟昭宁凑在一起的。”华阳久久不言,终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

    侍女心内叹了一声,还未应答,便听公主轻声自语道“是啊,昭宁是要嫁给我四哥的,不知父王为何要把婚期定在来年,年尾分明就有不少好日子。”

    说着,华阳终于下了榻,站在窗边将窗户轻轻阖上,对着侍女摆摆手,“你下去吧,将我吩咐的事情查探清楚,让底下人嘴严实一些。”

    夏柠走后,祁简又在庄子上消磨了一下午时间,待到天色稍晚,才向梁珐请辞,梁珐一时顾不上他,只略微挽留客套两句,便让人送走了他。

    华阳听说夏柠和祁简都已离开时,面上寒了一瞬,接着不顾天色已昏,就让人去驱车,跟梁珐连个招呼都没打。

    因着她和祁简走了个前后脚,她又一味催促车夫快些,两人的马车在半路便遇见了,看着前方那架围着青灰色毡布的马车,华阳让人在车夫耳边言语几声,接着,车夫便不小心行歪了方向,华阳的马车瞬间跌入一处低洼。

    “简公子简公子等等我们公主的车子陷入泥坑里了”

    侍从几声疾呼之后,前面的人马停了下来,祁简眼里闪过一丝厌烦,靠在车壁上吩咐云石“你去看看情况,就说我受了些寒气,不便过去,请公主见谅”。

    云石跳下马车,装模作样地耸耸肩,嘴里轻啧一声,之前公子婚事未定之时,还对赵国几位王女敷衍应付着,最近是装也不想装了,不知是因为婚事已定的缘故,还是因为心思都放在了昭宁公主身上。

    这会儿天色几乎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月色倒是清亮得紧,云石摆摆手,车旁两个侍从便跟着他朝后走去。

    华阳已经下了马车,由侍女扶着在路旁站着,眼睛盯着前面的马车,心里恍惚有种期待,尤其是看见似乎有人从车上下来,但待来人

    越走越近,她的心也像这夜风一样冰凉了。

    “公主不要紧吧我们公子受了些寒气,不便过来,吩咐我带人过来看看。”

    听见云石这话,华阳轻搭在侍女手臂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嘴唇也抿得极薄,她没有说话,却忍不住在想,若是换了昭宁公主的车驾出了问题,祁简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想必不会的吧,终究是她高看了自己,也始终没有读懂过他的心意。可让她就这么认输,就这么放弃又谈何容易,祁简是她从年少至今唯一放进心里的男人,就这么短短一些时日,就迷上另一个已有婚约的女人,对她何其残忍。

    “车子不小心跌进了泥坑,车轮似是断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走。”

    华阳没有出声,侍女只得向云石回话,云石带着侍人们将马车检查一遍,确信马车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斜在坑里,便帮着将车子推了出来。

    其实这种小事,华阳自己的人手完全可以解决,但云石也没多嘴,只帮着将马车归置好便离开了。

    “公主,可以上路了。”

    侍女小心翼翼提醒了一遍,前面的车队已经越走越远,她们再不启程,在这荒郊野外听着夜枭鸣叫,还真有点渗人。

    这日的夜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华阳披星戴月一回到府里便病倒了,公主府折腾了大半晚上,快要鸡鸣时分熙攘声才堪堪消停。

    梁期的长公子府也是灯火通明,在那份信简的提示下,他们已经找到了好几位受过梁珐戕害的女子,还从她们口中得知了梁珐另一些不为人知的恶行,只等天亮之后将这些统统公之于众。

    然后,静待公子梁珐的崩塌。

    再有祁简,夜里入城,还专门让车夫绕路从夏柠所住的那条街巷穿过,夏柠未到茗城之前,他曾从这里经过了无数回,只是这回,他又一次从这里经过,却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不对,有什么不对

    有那么一瞬间,祁简突然感觉到浑身血脉像是要炸裂一样,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感袭涌而来,让他不由开始颤栗。

    “公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云石立刻察觉出了祁简的异样,凑近扶住他的肩膀连声问他。

    马车还在行驶,但祁简方才的那种感觉却慢慢开始消失,他直起身子,伸展手臂,将袖子挽了上去,却见胳膊上的血管并无异样,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一般。

    “公子”

    祁简看了看云石,本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有些困扰,只道了声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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