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服软

小说:小青梅 作者:春风榴火
    那半个月, 陈西泽一直在住院治疗。

    没有警方找上门,这说明杨依并未把那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或许这是她最后的弥补。

    但陈西泽不在乎。

    医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办公室里, 医生认真地看着陈西泽的脑部ct图。

    薛梨紧张地望着医生,仿佛等待着最后的末日宣判。

    终于,她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问道“医生, 请问我男朋友的眼睛,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恢复。”

    “他有很严重的神经炎,这些年,压力应该不小, 睡眠情况也很糟糕。这次是受了刺激, 脑压过高导致颅内出血, 诱发了失明的症状。”

    听着医生的话, 薛梨的心一阵阵地哆嗦着。

    她难以想象这么多年, 陈西泽究竟在怎样黑暗的地狱里孤独又痛苦地挣扎着才会诱发神经方面的疾病。

    “那医生,请问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需要配合什么样的治疗”

    “说不准,有的病人几天就好转了, 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终身,先用药物保守治疗吧。”

    薛梨攥着他的白大褂, 急切地恳求道“医生,您一定要帮他, 他将来也会成为眼科医生,他他还是气步枪的世界冠军,没有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尽力, 但你也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薛梨去药房开了药,回到了陈西泽的病房里。

    他仍旧穿着她给他买的那件黑色卫衣,苍白的侧脸望着窗外,怔怔地发呆。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是海子的诗集。

    薛梨认得,那是陈修言书架上最陈旧的一本书,应该是常常被取下来翻阅。

    陈西泽黑沉沉的视线落在书上,似还能看见一般,只是那瞳眸却再无焦距。

    她走到他的病床边,轻轻坐了下来,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哥哥,我给你读。”

    陈西泽稍稍有了些反应,伸手摸到了她的脸。

    颀长的指尖从她眉梢间缓缓下移,划过小巧挺立的鼻梁,落到了柔软的唇畔。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女孩温柔的嗓音宛如涓涓流淌的小溪,似能给人某种灵魂上的安慰和轻抚。

    “薛梨,分手吧。”

    她嗓音一滞,用轻颤的嗓音继续念道“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长。”

    “我会申请暂时的休学。”陈西泽眸底毫无情绪,“我们的关系,希望也到此为止。”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一滴眼泪掉在了书上,吧嗒一声清响,瞬间融化开来,落在“今夜”两个铅字上。

    薛梨深呼吸,稳住了情绪,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哥哥,你想什么呢,医生说你过两天就会恢复了。”

    “薛梨,我是学眼科的。”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严重,那些年,每一天的精神磋磨、长夜难眠,早就让他的神经处于临界点了,就像高速运转的机器,总有崩坏的那一天。

    “这也没什么,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薛梨轻轻牵起了他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我也是很厉害的,我以后会赚很多钱,我照顾你,陈西泽。”

    下一秒,男人甩开了她的手,脸色也变得冷峻了起来“薛梨,你当我是什么下半生靠着你的同情和怜悯去生活,你觉得可能吗”

    “别再说这些话,让你走就走”

    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心里的那根弦也将要绷断了。

    那是陈西泽第一次凶她。

    有没有吓到她、伤到她,陈西泽不知道,但他把自己给伤到了,心脏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戳着,疼到手脚麻木,脑仁一阵阵地胀了起来。

    伤人一千,怕是自损十亿了。

    他失去了对周遭世界的感知,连伪装都不会了,薛梨看出了他眼底深沉的痛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凑过去,轻轻吻住了他干燥的薄唇“原谅一次,不许再凶我了。”

    陈西泽闭上了眼睛,任由女孩品尝着他,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女孩的眼泪沾染在了他的脸颊上,温热,湿润,落在唇上是苦涩的味道。

    “什么叫靠着我的同情和怜悯去生活。”亲吻之后,她渐渐冷静了下来,望着他,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

    “薛梨对陈西泽,永远只有爱和景仰。”

    陈西泽努力地凝视面前这片黑暗的森林,想要透过黑暗,看见她。

    可他做不到,他再也看不见喜欢的女孩了。

    “薛梨,去看更辽阔的世界吧。”

    他不再是她的森林了。

    他矜持地从她掌心抽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小姑娘又紧紧地抓住了。

    男人下定决心之后,冷漠得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不是她青葱岁月里陪伴长大的陈西泽哥哥,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

    她开始慌了

    “陈西泽,我不漂亮,不聪明,我又丧又不努力,你在最光芒万丈的时候,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我。”

    “我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西泽,你别怕啊。”

    她再次俯身上前,吻住了他,仿佛只有通过这样,才有唤醒他心里最后那一点柔情的可能性。

    以前他最喜欢和她接吻了。

    然而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炽热的回应,而是无动于衷。

    “薛梨,你知道我拒绝女生的样子,不会留情面。”他眼底带了几分漠然,“别逼我叫你滚。”

    她还是死死地抓着他,无论他如何口出恶言,都不离开。

    很快,薛衍匆匆赶到了病房“薛梨”

    陈西泽听到他的声音,冷声道“把你妹妹带走。”

    薛衍之前已经和陈西泽通过电话了,俩人已经达成了默契。

    薛衍也不多劝,从后面拦腰将小姑娘捉了回来“先回家,冷静冷静,后面的事儿再说。”

    “我不走他瞎了你看不见吗,我走了他怎么办”

    小姑娘死命地挣扎着,但比力气、她终究还是比不过薛衍一个大高个儿,被强行拖出了病房。

    她也不要脸了,死死抓着病房的门“薛衍,再不放开,我诅咒你痔疮烂屁股。”

    “随便。”

    薛衍将薛梨连拉带拽地带出了医院,塞进了出租车里,自己也坐了上来,“别傻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要跟你分手,你但凡要点脸也不至于死缠烂打成这样吧”

    “你看不出来吗,他根本不是真心要跟我分手。”

    薛衍揉了揉小姑娘气鼓鼓的脸蛋,没好气地说“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他提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还不了解他的性格”

    在出租车启动之后没几秒,薛梨趁着薛衍不注意,拉开车门,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我擦”

    “你不要命了”

    出租车猛地刹住车,薛衍冲了下来,看着小姑娘拍拍膝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又跑回了医院。

    薛衍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不再阻拦了。

    薛梨这性格,他不可能拦得住她。

    她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那一个。

    冲锋陷阵、一往无前。

    薛梨重新跑回走廊,却见陈西泽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伸缩盲棍,摸着墙走出了病房。

    失去焦距的瞳眸虽然让他的眼神缺少了某种桀骜和专注的神采,却添了几分高冷矜持的冷美人气质。

    陈西泽学东西很快,就连适应失明的世界,都是如此的迅速。

    在医院的这半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用盲杖探物行走,不至于摔跤,也不需要人搀扶。

    薛梨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不管你去哪儿,都带着我。”

    “我是你的猫,不是吗。”

    “半路弃养是不道德的行为,猫猫会很伤心的。”

    “刚刚从车上跳下来,膝盖都擦伤了。”

    硬的不行,她只能跟他来软的了,“痛死了,陈西泽。”

    这话似乎有点作用,男人终于转过了身,轻轻摸到了她的脸,顺着她的身体蹲了下来,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擦伤的膝盖。

    没出血,但划破了皮。

    他摸着单肩包,从里面取出了消毒纸巾,轻轻替她擦拭了膝盖上擦伤的灰尘和碎粒。

    仍是一言不发。

    薛梨将他攥了起来,搀扶着他“陈西泽,我们回家,你帮我上药,好吗”

    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嗯。”

    他是她心里唯一的柔软。

    无力抗拒。

    薛梨扶着陈西泽走出了医院,有她搀扶着,便不再需要盲棍。

    却没想到,出门下楼梯的时候,薛梨只顾着看他、没看路,差点踉跄着摔下去,还是陈西泽及时揪住了她。

    薛梨惊魂甫定,抱住了他的手臂“妈耶,好险好险。”

    陈西泽

    花圃边的薛衍,溜达着走了过来“去哪儿啊你们。”

    “先回陈西泽的家,商量商量今后的事儿,哥,我今晚不回去。”

    “你不回去你要跟他住在一起”

    薛梨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吧。”

    薛衍拗不过妹妹,也只好跟着他俩一起去了陈西泽的家。

    薛梨不回去,他当然也不能回去,赵美萍女士还以为他俩在西藏呢,他回去了,却没把妹妹带回来,估计赵女士会直接疯掉。

    门口的血红油漆依旧鲜明,看得薛衍目瞪口呆,一个劲儿给薛梨使眼色,让她快看。

    薛梨没接他的眼神,牵着陈西泽的手进了屋。

    这种时候,她就蛮庆幸陈西泽已经看不见了,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她计划明天就和薛衍一起把门边的油漆字给抹掉。

    对面那位长舌的妇人已经搬家离开了,周围瞬间清净了不少。

    陈西泽的家已经很多天没住人,冷幽幽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薛衍一个劲儿地冒着冷汗。

    “陈西泽,今晚我睡哪儿啊”他问他。

    陈西泽淡淡道“你想睡哪儿睡哪儿。”

    薛衍是绝对不敢睡陈西泽爸爸房间,毕竟他父亲就是在那个房间自缢的。

    “我我我我有点怕鬼,薛梨,你今晚陪哥哥睡沙发。”

    正在烧水的薛梨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爸爸刚刚过世,鬼啊鬼的,什么人呐

    她端着水壶,没好气地走过来“就一张沙发,你一个人睡都够呛,我睡哪儿啊。”

    薛衍指了指小桌边的椅子“你上课的时候,不是一沾桌就睡吗,给你一个舞台,让你表演你的秒睡神功。”

    “太过分了”

    兄妹俩吵吵嚷嚷的,冷清的家倒也有了几分人间烟火的热闹气。

    薛梨注意到陈西泽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站在窗台边,似乎在看着窗外。

    但他目之所及,是漫无边际的一片黑暗。

    经历了失亲之痛,失去了光明,前路渺茫。

    这一切的打击都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暗流涌动着

    但陈西泽向来是压得住情绪的人。

    他不会失控,不会向外在发泄,这也是他神经炎的最终原因。

    活得太压抑了。

    薛梨没有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地呆着。

    晚上,薛衍叫了一大份的鲜锅兔外卖,美滋滋地端上了桌“来来来,开饭了。”

    薛梨想牵着陈西泽过来,但他推开了她的手,凭借着对家里的熟悉,坐到了餐椅上,拿起了筷子。

    他必须学会掌控自己的生活,不可能让薛梨来照顾他。

    薛梨给陈西泽碗里夹了菜,他倒也没有拒绝,一言不发地吃着。

    薛衍率先发问“陈西泽,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没有打算。”他嗓音平淡。

    薛梨连忙道“现在先不想这些啊,把身体养好,他肠胃不好,外卖也不能经常吃,明天薛衍跟我去买菜,我们要在家里做饭了。”

    薛衍嫌弃地说“你还会做饭啊”

    “学呀,我挺有做饭天赋的。”

    “煮方便面都会把锅烧穿的女人,你还真有天赋。”

    “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薛梨夺走了他正欲下手的肉,夹到了陈西泽碗里。

    晚上,陈西泽去浴室洗澡,薛衍见小姑娘蹲在沙发边看电视,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她“你还真打算照顾他啊”

    “不然”

    “不是薛梨,你疯了吧,你妈妈要是知道了”

    薛梨跳起来一把揽住兄长的肩膀“我妈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只要你别多嘴”

    “你能瞒多久。”

    “大学还有三年呢”

    “好,暑假一过,你去学校,他呢,他现在这样,没办法再学医了吧。”

    薛梨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拨着自己的手指甲盖,想了想,说道“陈西泽说会休学。”

    “所以啊,你不可能跟他一直在一起。”

    “我不知道,但在一起是肯定的,我不会放手”薛梨笃定地说,“还有两年,我就大四了,我可以找工作了。”

    “然后呢你养他疯了吗,你要养这男人过一辈子”

    “他也可以工作,这几天我查过了,有很多适合盲人的职业,比如播音这些对了他还会拉小提琴,甚至还可以当主播,现在赚钱的方式可多了。”

    薛衍嫌弃地撇了撇嘴,不再和她争执了。

    她现在的一往情深,谁劝都不听,但过不了多久,美梦就会碎灭一地,因为赵美萍女士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一切。

    除非她疯了。

    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来,薛衍想想都毛骨悚然。

    “妹妹,哥对你只有尊重和祝福,到时候翻车了,只求你一件事,再伤心再难过也别连累我的手办和球鞋。”

    “我谢谢你,放心,绝不伤及无辜,只要你别当叛徒。”

    浴室水声停了下来,薛梨立刻捂住了薛衍的嘴。

    门推开了,陈西泽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衫走了出来,带着腾腾的热雾和沐浴露清香。

    薛衍打量着他。

    这家伙,帅是真的帅。

    虽然瞎了吧,但浑身上下透着某种不容侵犯的冷感。

    好像更帅了。

    薛衍感觉,不用找什么工作,就凭这张脸,多的不是富婆姐姐想包养他。薛梨这小穷鬼,还真不一定能竞争得过。

    真是不公平啊,但这就是一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

    薛梨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陈西泽,过来一起看电视啊。”

    薛衍冷笑“你让他看个寂寞”

    陈西泽很听话地走了过来,薛梨连忙牵着他坐到自己身边,隔开了薛衍,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

    他身上有香香的味道,很好闻,薛梨像狗狗一样在他颈边嗅了嗅。

    微痒,他下意识地挪开了脑袋。

    其实薛梨也感受到了失明以后陈西泽对她的抗拒,他很难再毫无芥蒂地像以前一样和她亲热了。

    薛梨知道他介意什么。

    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兄妹俩一左一右地夹着陈西泽,一起看着某档相亲节目,薛衍和薛梨每次一起看电视,都会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这是他们家的常规剧情了

    薛衍“这女生也太拜金了吧摆明了就冲着人家的条件拍灯的。”

    薛梨“这男的不也外貌协会吗,一边说不看脸,只看契合度,结果反选的时候,明明和他聊的最好的不选,还是选了个连话都没说但是漂亮的女生。”

    薛衍“这不也正常吗。”

    薛梨“那你也别说女生拜金呀,选个条件好的,不是很正常吗。”

    薛衍意味深长地望向她“行啊,那你说说,长得好看的,跟条件好的,你怎么选。”

    薛梨看出了她哥这是要挖坑给她跳,她挽住了陈西泽有力的手臂“我不需要选,我都有了。”

    陈西泽一言不发地削了个苹果,递给了薛梨。

    “谢谢哥哥。”薛梨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当着我的面叫别人哥,不礼貌了啊”薛衍立刻抗议,薛梨冲他吐舌头。

    “你们看,我先睡了。”陈西泽起身回了卧室。

    “哎陈西泽,我到底睡哪儿。”薛衍问。

    “爱哪儿睡哪儿。”

    “什么态度啊。”

    薛梨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取出了薄毯子,扔给了薛衍“你不敢睡另一间卧房,那就睡沙发吧。”

    “你咧”

    “我坐着睡。”薛梨跳到了单人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蜷缩了起来。

    “看你这样子,还真是他的猫。”

    薛衍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他没心没肺,入睡也特别快,分分钟呼吸就变得沉稳而冗长了。

    薛梨一直注意着薛衍的动静,听他似乎睡熟了,轻轻唤了声“哥”

    没有回应。

    几分钟后,薛梨坐起身,拿着拖鞋,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边,轻轻按下了把手。

    黑暗中,陈西泽敏感地听到了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不仅如此,她溜进来之后,还“咔哒”一声,锁上了房门。

    他不知道小姑娘想干什么,仍旧闭着眼睛。

    其实闭着和睁着,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黑暗放大了他的听觉和感知力,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她的呼吸,都宛如电流波段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陈西泽察觉到薛梨爬上了他的床,因为他是朝外侧身睡,薛梨钻进他温暖的被窝之后,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穿着单薄的小裙子,身体温热,宛如柔软易摧的花苞,此时的她,处于是少女最美好的时段。

    陈西泽整个后背都僵了,肌肉皮肤紧紧地绷着。

    “我知道你没睡着。”

    她嗓音带着些微沙哑的沉寂感,“那天,给你打电话那天,你说你在疗养院看望杨依,我以为”

    “是你想的那样。”

    陈西泽睁开了眼,望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她哭着忏悔之后,我还是无法原谅,永远不会原谅。”

    说完这句话,陈西泽明显感觉到身后女孩身体轻微的颤栗。

    “我以为我可以抛下一切,我可以坐牢,甚至偿命。可是”

    “可是什么”

    良久,陈西泽紧攥着的拳头,蓦地松懈了下来,握住了薛梨搭在他腰上的手,“我不原谅,但我也不计较了,算了。”

    “薛梨,是我先招惹你的,我不能让你伤心。”

    薛梨抱紧了陈西泽。

    她知道,是她的那通电话改变了他的想法,陈西泽答应过要照顾她。

    “陈西泽,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快乐些。”

    “我哥睡死了,雷打不动。”

    “陈西泽,我们做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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