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说:奶盐 作者:茶暖不思
    贺司屿的回应如同耳光, 狠狠抽在记者们的脸上。

    任何澄清都不如他一句明目张胆的维护。

    最前面的那位男记者忙不迭接住他甩过来的照片,心下骇得话都说不利索“看看看看出来了。”

    贺司屿不再看他,修长手指轻拢了下散开的西服外套, 扣上那颗金属纽扣,平静地说“任何造谣苏小姐的报道,我都不希望再有。”

    他的有条不紊让人生畏。

    这群新闻报道者们只是想要博眼球,蹭蹭豪门八卦的热度,可要为此得罪到贺司屿,后果不堪设想, 没谁敢犯险。

    于是态度急转几下, 纷纷畏怯地应声。

    “以及。”贺司屿可有可无地扫了眼镜头,耐人寻味的一记冷眼, 隐约是在对谁暗含警告“我没有、也不可能有其他不相干的女人。”

    话落, 他迈步,后座车门前的人自觉向两侧退开, 为他让出一条道。

    隔着窗玻璃,车外和车内通了视野。

    镜头跟随贺司屿的身影, 记录下了接下来的一幕。

    他曲着指节, 叩了两下车窗。

    车里的人不知是在害怕外面的情况,还是在害怕他, 犹豫十几秒, 车窗才慢慢自动降落下来。

    女孩子莹白的鹅蛋脸由上而下, 匀速出现在视线里, 她微微仰着脸, 浅褐色双眸格外澄澈,不得不望向他的眼神,沉溺中有几分忧郁和难过。

    她还在为自己利用他而羞愧。

    贺司屿看着她的眼睛, 低下声,说“没事了,下来。”

    也许是见识过他对自己凶神恶煞,遗留下阴影的原因,他的命令,苏稚杳本能服从。

    她开门下车,低眉顺眼地站到他面前。

    随后,所有人惊见贺司屿伸出手,捉住苏稚杳一只手腕,拉着她走向那台布加迪商务。

    贺司屿亲自拉开后座车门,掌心握到她肩头,轻轻往里推,示意她坐进去。

    他的出现猝不及防,苏稚杳还有些懵,怕再听见他的冷言冷语,一路跟着他都没说话,结果他一个亲密的动作,苏稚杳才敢在他臂弯里抬起头,露出惊愣的表情。

    “上车。”他说。

    声音轻着,很有耐心。

    没感受到他的疏冷,苏稚杳恍惚了下,不由自主地矮身,听话地坐了进去。

    贺司屿合上车门,自己绕过去坐进另一边。

    随后,车子在众人眼前行驶离去。

    杨叔这年纪不知年轻人的事,见苏稚杳跟人走了,茫然又担忧“这位贺先生怎么把小姐带走了,要不要我追上去”

    小茸回魂“没事没事,杨叔咱们回吧,杳杳在贺大佬身边安全着呢。”

    苏稚杳不知道贺司屿要带她去哪里,有他坐的车总是那么安静,不开收音机,也没人说话。

    她规规矩矩地端坐着,想开口问他是不是不生气了,想法被无地自容打败。

    又想,可他如果还生气,刚刚怎么会帮她呢。

    苏稚杳悄悄往身边看了一眼。

    他靠在椅背,双手交叠着,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坐他车的时候,想搭讪,又因他周身的低气压不敢打扰。

    正回忆过去,贺司屿缓缓掀开了眼皮。

    四目交接。

    苏稚杳瞬间生出被抓包的羞耻心情,忙不迭错开眼,逃离了他的目光。

    贺司屿轻蹙了下眉。

    女孩子都这样,还是就她这样,神志不清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一清醒就缩成小乌龟。

    当初眼巴巴要上他车,内涵他讲她听不懂的粤语的机灵劲哪儿去了

    贺司屿没说话,抬手按了下后排的音响控制键,车里开始播放音乐。

    不确定是不是巧合,收音机里放到的第一首就是钢琴曲致爱丽丝。

    苏稚杳怔了一怔。

    就是那个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

    你到家了,爱丽丝小姐。

    联想到最初的情景,苏稚杳低着头,浅浅抿了下笑,想着,如果能回到那时就好了,她仍有选择的机会。

    钢琴声中,苏稚杳终于还是忍不住,目光重新望向左边,小声起了个话头“谢谢你。”

    她的语气不如曾经那般肆意,如今同他讲话,都是温温顺顺的,准确地说,还有拘谨。

    “谢我什么”他明知故问。

    “刚刚”虽然当时在车里没听清他同记者说的话,但结果都是给她解了围,苏稚杳想了想,再说“还有那天,帮我叫医生。”

    贺司屿凝着她的脸,黑眸晦暗不明“我帮你的只有这些”

    苏稚杳微顿。

    思绪忽地被这句话拉扯回他们还没有闹矛盾的时候,和他的一桩桩经历在脑中过一遍,深觉自己非但伤害了他,还欠他良多。

    苏稚杳垂下眼睫,支吾着,但态度十分诚恳“还有以前的全部,都要谢谢你。”

    彼此间有几秒的沉默。

    他静静道“我是商人。”

    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懂他为何要刻意提醒,苏稚杳不解地抬起眼,对上他视线。

    贺司屿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你的感谢可以实际点。”

    苏稚杳睫毛轻眨两下,想从他眼中看出答案,怎样才算是实际。

    “我有个饭局。”他口吻平淡。

    她依稀发出一丝疑惑,接着见他敛回眸光,慢悠悠靠回椅背,说“陪我去。”

    耳边迟迟未有回答,贺司屿望着窗外的目光微沉“不愿意,送你回”

    “愿意。”

    她好似是刚回神,生怕他把话说尽,语气略急,一口答应。

    贺司屿因她延迟的果断停顿一瞬,回首看向她。

    他那双眼睛深邃依旧,被盯着,总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心慌。

    苏稚杳心跳着,和他对视。

    他好不容易才搭理她,如果她今天拒绝了,那他们之间或许再无可能。

    怕一下子被他看透心思,苏稚杳深吸口气,放软语调“就是,我今天没想去哪儿,穿的比较简单你的饭局重要吗”

    她讨好的浅笑,轻轻柔柔的腔调,想试探又有距离感,这感觉与初相识的时候相仿,恍惚一切回到了最初的。

    贺司屿声音渐低“重要。”

    苏稚杳微微惊了下,怕给他添乱,忙问“那我先回家,换套衣服吧”

    她穿的是碎花连衣裙,外面一件粉粉的薄开衫,长发半扎,饰着细细的珍珠发箍,很有春日慵懒的气息。

    贺司屿看了她一会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想起拉斯维加斯那夜,她为他盛装出席的模样。

    他薄唇微动,声低着“不用。”

    苏稚杳没深想,点点头“喔,听你的。”

    她耳边落着一绺弯弯的碎发,脸蛋白白净净,眼神柔软,语气也柔软,显得特别乖,莫名给贺司屿一种错觉,好像那时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听他的。

    太乖了。

    乖得他强烈的欲望复燃。

    不想放过她,勾他一次就算了,还要勾他第二次,那就这样,钟不钟意都不要紧,她说没他不行,依赖也是一种感情,强硬的手段他又不是没用过,这么些年他都是从诡计多端中过来的,把一个小姑娘囚在身边这种小事情,他有的是办法。

    情不情愿的无所谓,她已经自私过。

    这回也该轮到他了。

    贺司屿所谓的饭局在国贸,他一出现,侍应生便热情地迎上来,领他去包间。

    他步子习惯性迈得大,苏稚杳落在后面,时不时要碎着往前两步才能跟得上。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贺司屿停了下,回头,她离得略远,被他一看,她又忙步跑近,以为要惹他生气,连解释都很小声“你走太快了”

    贺司屿凝了下眉。

    如果是从前,她肯定是要一把拽住他,再无意识地嗔出半娇半嗲的调子怪他,说,贺司屿你不要走这么快。

    现在,她居然连他衣袖都不扯了。

    怯生生的。

    断过的绳子怎么系都有结,那两回他话说得都太狠,在彼此间留下隔阂,无怪她心里有疙瘩。

    贺司屿看着她,忽然问“怕我”

    “怕你不高兴。”苏稚杳轻声回答,口是心非的假话都不敢再在他面前说。

    她对他小心翼翼,贺司屿抿着薄唇,鼻息叹出一声气,那一刻他残留的最后一点情绪都没有了,因她那双看上去有些委屈的眼睛。

    只是想,他怎么把一个开朗的女孩子弄成这副样子。

    贺司屿神情沉静自如,低沉的嗓音下压着几分不明朗的深味“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会不高兴。”

    这话很难不发人深思,苏稚杳还在揣摩他意思,他已经扭过头去,曲臂示意。

    苏稚杳愣了一愣。

    她现在懵懵的,把握不到他们之间的情况,但他愿意理她了,那她听话就好。

    苏稚杳轻轻把手放到他臂弯,顺从地挽上去。

    这姿势,她身前柔软微微贴压着他上臂。

    他的臂膀结实而有力,属于他西服面料上乌木的淡香,一瞬侵略了她的气息,苏稚杳悬浮半空两个月的心奇迹般地落回了实地。

    踏实的感觉。

    假如他没有听到程觉的录音,那晚在拉斯维加斯,她也会这样挽着他出席晚宴吧。

    可惜现实没有时光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苏稚杳正想得出神,人已经被他带着进了包厢。

    雅间名为云水涧,新中式风格,大面的水墨画背景墙,云霞墨色湮染,侧壁垂挂着几副不知出自哪位大家的云山画卷,一盏明亮的国风吊灯下,是仿明清实木雕花桌椅。

    贺司屿一出现,圆桌前的十几号人顿时齐齐站起,一声声“贺先生”喊得起此彼伏,点头哈腰向他问好。

    苏稚杳还没来得及看清在座都有谁,贺司屿已为她拉开那张黄花梨玫瑰椅。

    反应短瞬,苏稚杳顺着他意坐下,仿佛是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在她坐时,他把椅子适度推近,一步到位,让她坐着舒服。

    苏稚杳抬头,几张熟悉的面孔意外落入视野。

    是在那个雨夜寻她麻烦的几个女孩子,都跟在父亲身边。

    她眼底刚露出一丝惊诧,男人的呼吸似有若无热到她后颈肌肤。

    心浅浅地激越了下,因这久违的如维港那夜逢场作戏的亲密。

    不用回头,苏稚杳能想象到,他在身后双手正搭着她椅背,身子下俯,唇近到她耳旁。

    “椰乳”他声音轻沉,问她想喝什么。

    苏稚杳情绪被他温水般熨帖的语气牵动着,恍觉两月以来的破裂只是一场不存在的梦,他们还是纠缠不清的模样。

    如果是梦,那就不要醒了。

    苏稚杳慢慢偏过一点脸,他的鼻唇就在眼前一寸,她轻轻敛息,软得格外依顺“好。”

    贺司屿似乎是笑了,摸了下她的头,动作近乎自然。

    他走到旁边坐下,一室人还惊怔着。

    苏稚杳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她在外界眼中,是和贺司屿有过一段情、因他婚事在即而断了的旧爱,前几日的新闻刚闹得沸沸扬扬,眼下他们就旁若无人如此亲近,难不惹人讶异。

    当然除了讶异,那几个女孩子见状,心里更多的是丛生的恐慌。

    她们当时敢这么在苏稚杳面前挑事,就是以为她没了贺司屿这座强大的靠山,加上离了程觉,苏氏又因苏柏私生女丑闻股市跌宕,便借此时机将过去处处被苏稚杳压一头的怨气撒了出来。

    谁都想不到还会有今天这一幕。

    气氛忽而有着刑场上的凝重和肃杀。

    尤其贺司屿坐在那儿,搭着腿,双手交叉在腹,人往后完全靠上椅背,神态慵懒得,带出一种审问犯人的压迫感。

    在座都是徐界一通邀请来的,并被要求务必携令媛出席,哪怕隐隐觉察到是鸿门宴,但贺司屿的面子,没人敢驳。

    当下他不发话,甚至都站着不敢就坐。

    有个位分相对高的中年男人先出声,打破空气中的凛冽,奉承地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而后试探着问“贺先生有吩咐只管讲,我们在所不辞。”

    “对对对”有人忙不迭附和,话还未说完,一慌踢到后面的椅子,踉跄着噗通跌到椅面又一屁股滑坐在地,一秒从得体到狼狈。

    尴尬得氛围愈发阴郁。

    贺司屿一个眼神都没给,侍应生送来温椰乳,想为他倒上,他挥了下手,握起沉重的玻璃壶,慢悠悠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半杯。

    “只是算一点账,别紧张。”

    他语调也是慢悠悠,却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苏稚杳闻言,心思正千回百转着,感觉到坐着的椅子突然动了。

    她侧过头去看,还没作出反应,贺司屿一只手握住她座椅的扶边,施力时手背绷起极有力量感的青筋脉络,稳稳一拖,将她从一臂之远拖到和自己紧挨着。

    苏稚杳微晃,转眼人就到了他边上。

    她懵懵看着他,而他只是将那杯椰乳端到她面前,然后掌心覆上她的发,颇为宠惯地揉了两下。

    目光却是往前扫过去,语气不咸不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诸位还真有本事,养出这么几个好女儿,托令媛们的福,苏小姐前些日子淋了场雨,病了有大半个月,你们不如先商量商量,怎么给我个交代。”

    在座皆陡然大惊,不知是谁吞吞吐吐“贺先生,这应该是误会,或许”

    “我来是给她撑腰。”贺司屿掀了掀眼皮,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和厌恶“不是要听你们解释。”

    都是京圈颇有些声望的老董,此刻却在他面前老实巴交地站着,被慑得不敢吭声,像在罚站。

    参与的女孩子们也都慌了,躲到父亲身后,有几个表情就已经快要哭出来。

    苏稚杳错愕地看着贺司屿。

    他是怎么知道的

    有个欺软怕硬的怂得飞快,把身后的女儿扯出来“不省心的,还不快给苏小姐赔不是”

    有了起头的,其他人纷纷效仿。

    女孩子们恐慌的道歉声稀稀拉拉响起。

    中年男人赔上笑脸“小姑娘们不懂事,打打闹闹冲撞了苏小姐,今天她们也都认识到了错误,贺先生您看”

    贺司屿冷冷勾了下唇“欺负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可能么”

    醒悟到情况不妙,众人脸也不要了,姿态放到最低,赶忙向他求饶。

    苏稚杳不是很想把事情闹大,再惹他麻烦,捏住他一点衣袖微微一扯,小声“贺司屿”

    贺司屿反握住她手到掌心,摩挲着“告诉我,她们那晚是怎么欺负你的”

    今天他的态度超出了苏稚杳所有的预料。

    她迷惘着,避重就轻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说了点难听的话。”

    贺司屿漆黑的眼眸掠过那几个女孩子“说的都是什么,重复一遍,让我也听听。”

    他阴寒的气场压得她们喘不上气。

    无人敢答话,贺司屿没给正眼,只随意点了下,正好点中那晚欺负苏稚杳最恨的千禧辣妹“我不想说第两遍。”

    千禧辣妹吓得一抖,在他面前扯谎后果只会更严重,她只能哆哆嗦嗦忍着哽咽,说出陪睡的玩物之类的话,话到最后哭腔憋不住冒出来“还有,让她跪下认错没了,其他真没了”

    贺司屿面无表情,阴狠的语气压在喉咙里,一字一句沉到底“那就跪下,给她认错。”

    女孩子们胆都吓裂了,双膝接踵着曲到地,道歉的哭声此起彼落,就差朝苏稚杳再磕出几声响。

    一群人跪她怪别扭的。

    苏稚杳手还被他攥着,声音轻轻的“可以了。”

    “以后再遇到她,记得跪下好好打招呼。”贺司屿冷谑完这句,才回头问她“走不走”

    苏稚杳“嗯”一声。

    他拉着她起身,临走前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家里人管不住就拴着,苏小姐这里过去了,我这里过不去。”

    老董们脸色煞白,急匆匆应声。

    贺司屿一路牵着苏稚杳回到车上,来时他们坐的是那台布加迪,离开时司机已按照他的吩咐,将那台银灰色帕加尼私驾停到国贸车库。

    他自己开车回去。

    贺司屿握着方向盘,车子驶出停车库“回哪,琴房还是梵玺”

    “噢,琴房。”副驾驶座的苏稚杳回神。

    一问一答完,车子里就安静下来没了声音。

    苏稚杳悄悄偏过一点头,窥见男人轮廓线清晰硬朗的侧颜,和立体的五官。

    他那双黑眸直视前方,依稀还压着几分从酒店带出的阴沉和危险,唇角淡抿,不见笑意。

    苏稚杳不知不觉失了神。

    他所谓的重要饭局,竟然是为了帮她教训人。

    那他们这样,算和好了吗

    苏稚杳很想问,但觉得自己是个做错事的,不配先提,扭捏片刻,捡了个话题“妹妹最近好吗”

    话落,苏稚杳见他浓眉皱了下,心头一紧,就听他沉声问“你没上去看过”

    现在没经过他同意,她哪里敢上去。

    苏稚杳搭在腿上的双手捏攥着碎花裙,因他莫名不高兴的语气紧张起来“没有”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不快,她怂怂怯怯地低下头去。

    琴房离得近,几分钟就开到,贺司屿将车子临时停靠到洋房前的路边,回首看她。

    “自己上去看。”

    苏稚杳茫然须臾,循声抬起头。

    看出她眼中的意外和疑惑,贺司屿对上她的眼睛,状似随意道“你的指纹还在。”

    有好几秒的怔神,他的声音像是在脑中盘旋了几个来回,苏稚杳才终于接收到这句话。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唇渐渐上扬,笑意从眼底溢出来,荡漾到眉梢。

    玻璃前窗照进六月暖煦的午阳,金灿灿的亮光映着她白皙的脸,笑起来,唇红齿白,桃花眼翘出柔柔的弧度,灿烂又明媚。

    女孩子的笑容仿若一杯清酒晃悠眼前,瞧得人意醉心迷。

    贺司屿一瞬不瞬看着她,眸光逐渐幽深。

    她的笑容易让人轻浮,比如当时,他目光凝到她温软的唇上良久,很想要吻她。

    他喉结微动,视线回到前面,声量低了几个度,显得态度不是很温和“别对我笑。”

    苏稚杳心咯噔了下。

    他果然还是生她气的。

    苏稚杳笑意慢慢敛下去,重新生疏地端起来,垂下头几不可闻地“喔”一声“那你慢慢开,我先”

    先下车的话还没说完。

    男人像是被她听着委屈巴巴的声音攻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下一秒,苏稚杳后脑就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一股力控着她转过头去。

    她反应不及,面前一道阴影压近。

    他毫无征兆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苏稚杳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滚烫的唇温激得她身子一颤,而后又生生僵住。

    贺司屿到底是没过分,只含住她唇用力吮了下,便和她双唇分开。

    但脸还近在她面前一寸。

    极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贺司屿注视着她,眸色略显深刻“有我在的感觉好么”

    苏稚杳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抽走了神识,久久发着懵。

    贺司屿修长的手指陷入她浓密的长发,极慢地梳着“喜不喜欢我在身边”

    “告诉我。”

    他滚动颗粒感的嗓音微哑着,挟有蛊惑的意味,苏稚杳头绪稀里糊涂地,不由自主从鼻腔透出一丝虚缥的声“嗯”

    贺司屿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手掠过来,捧住她一边脸颊,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既然喜欢,招惹了就别半途而废。”

    他和过去两个月的自己释怀。

    她鼻尖浮出一层淡淡的薄红,在她迷迷糊糊的眼神下,贺司屿垂着眼眸,定定看住她,对她温沉而笃定。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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