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转身就往那边跑去,她身形矫捷,目光锐利如锋,衣摆轻动,腰间的枪支就落在了双手中。
两位之前还扮作病人家属的便衣警察也同样迅速围了过来,他们与那突然发难的神秘人没有正面对上,对方速度极快,在警察开枪之前,就晃入了走廊另一边的拐角里。他手臂挥舞,暴力地将许多阻拦在路上的行人往后拨,为了避免伤到无辜者,那两位警察一时竟不敢扣下手中扳机。
露西长腿一迈,不肯放弃地追了上去。在路过便衣警察身边时,她飞速说道“去看看受害者还有联络局里”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同样消失在了拐角。只留下两名警察互相对望一眼,一人选择了留下来处理混乱的现场,另一人推开病房门,想要看看里面的小女孩怎么样了。
棕色的小熊又回归了之前的平静。就在几分钟前,它还是转过头,盯着房门一动不动的样子,爱丽丝几乎以为它就要将不知藏在何处的匕首拿出来了,可到底最后还是没有。门外有人喝止住了要进来的人,便衣的警察没有被医生胸前挂的工作牌迷惑住,坚持要他将面上的口罩摘下。
爱丽丝的身形也缓缓地松懈了下来,在警察推开门往里望的时候,她露出一个感谢的笑。
露西一拳砸向警局的墙壁,路过她旁边的同事被吓到晃了晃,差点让手中端着的咖啡泼洒出去。之前为她说过话的黑人女警摇摇头“露西,别太为难自己,犯人还可以继续去追查,把自己气伤了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琼,”露西咬牙回应道“我只是不甘心”
她一路追着对方去到了地下停车场,满以为没了周围路人的阻碍,就可以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杀人犯阻住,可谁知,他竟然直接就开着车朝着这边冲撞过来。
汽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剧烈的风压下,露西抑止住乱跳的心脏,连开四枪后,无暇观看自己的战果,于千钧一发之际往身侧一滚,躲开了凶猛撞来的车头。她保住了自己的命,但右腿受了伤,没办法再继续追上那逃逸的犯人了。
鲍勃局长刚刚结束了一次内部的会议,他刚想要对露西说些什么,那位英勇的女警就急声道“荆棘杀手死亡的消息怎么被媒体播报出来了”
局长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道“这并不是什么必须要封锁的消息也封锁不了。电视台对于这种新闻的追逐,就像闻到了味道聚来的鬣狗,强行镇压只会适得其反。”
露西沉默了下去,她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但她也知道,这一次杀手行动这样急躁,很难说没有“荆棘杀手”自杀死亡带来的影响。这次让他逃过了,下一次,他只会变得更加狡猾、更加奸诈、更加具有耐心,且会做好更充足的准备。
她现在还记得他那双暴虐的眼睛,在那被口罩遮住的面容的上面,汇聚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凶狠的恶意那是来自人性本身的一部分,是被隐藏在黑暗中的腐化物。她看到他是如此的愤怒与失望,不论他刚开始的到来是为了什么,现在都已被转化为杀意。
无穷无尽的杀意。
爱丽丝没有等到那人的第二次袭击,或者说,在她没有离开医院和与警察断开联系前,杀手都不会再轻易暴露出行迹。而医院也并非长居之所,爱丽丝很快就被带离了那个地方。
但她也没地方去了。警局可不是收留孩子的地方。按照流程,没有了监护人的孩子,政府都会把他们分配到官方或个人开设的福利院中,而在联邦,这个“个人”大多数指的是教会,当然,也有一些真的是私人性质的。
这一次她暂留的地方便是这样的一处居所。
很容易就可以看出,露西对于这一点是有些不满的。但就像之前一样,她这一次依旧无法更改。警局是想要抓住那个模仿犯不错,他们甚至是从中心调查局那里派遣来一队精英的罪案探员,他们也确实查找到了一些证据,可像是被施了隐身法,那位尝到了失败的犯人不再冒头,甚至是连新的案子也不再犯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于是在半个月后,那队精英探员离开,三个月后,连警局中也不再提起这个案子了。露西所能做的,就是将爱丽丝的信息彻底封锁,并将它隐藏到一系列的收养文件中。为了不让爱丽丝的所在暴露,露西甚至都没有亲自将她送走,没有拥抱与祝福,就这样匆匆分别了。
当晚,在天上的星空下,露西对着半圆的月亮,喝了一晚上的酒。
但爱丽丝没有忘记那个人。在奔向新的居所中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的小熊,回首望去,见到那位将自己带过来的警察叔叔正在冲自己摆手,她笑了起来,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她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小熊的脑袋然后,她微微朝两侧望了望。
没有发现什么也不在意,冲着将她带来的警察回应挥手,她转身朝着后面走去。在她的身后,铁艺的大门里是一栋深灰色的建筑,建筑有些年头了,墙角处有一些绿色的青苔在往上爬,墙壁上的圆顶窗户也不再明亮。
她抬起头,仿佛能看到上面投注下来的视线,她微微一笑,怀里小熊嘴巴上的线条好似也往上弯了弯。
但仔细一看,又似乎没有。
“嘿,伙计小心点”深夜,穿着古怪的黑袍人抬着奇怪的东西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分两人将一具长形黑袋子前后抬起,又一人走在前方,手里端着一盏银色的灯,他十分谨慎地四处张望,手中铁的灯具带有历史的老朽感,其中燃烧的蜡烛发出类似水银的光。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夜晚的风本就冰冷,这个地方的特殊性更是让它带上了一种刺骨的阴凉。哪怕是已经有过多次处理事物经验的黑袍人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他们匆匆来到目的地,从最后一人携带的道具中拿出几把铁锹,就这样直接挖掘起来。
他们忙活了半天,挖出了个一到两米的坑洞,为首的人做了个手势,另两人就伸出脚,将黑色的袋子往洞里踢。或许是袋口没系紧,也或是搬动的途中,让绳结松动了,袋口中流泻出稍许的丝缕是人类的头发,沾染了尘土,凌乱不堪。
“这家伙是怎么得罪我们老大的”其中一名黑袍人似乎有碎嘴的属性,他一边往里面填土,一边嘀嘀咕咕道。
“谁知道呢”另一位填土人回答道“这家伙名气倒是挺大,但得罪了我们老板,还不照样是要去地狱里见撒旦要我说啊,人可以不聪明,但要知道谁能冲撞,谁不能冲撞”
提灯的人转过头来“说什么呢”
这貌似并不是个等级森严的团体,先前说话的填土人笑嘻嘻说道“在说我们这一次回去后能拿多少赏金,我已经开始想念酒吧里甘甜的美酒了。”
提灯人喝声道“别贫嘴了,好好干活这里可不是我们能继续待下去的地方”
湿润的泥土一点一点被填上,最后被踩成结实的平地。银灯的光微微有些暗淡下来,先前还稍为悠哉的人动作立即迅速起来,他们不再说话,只将事情做完后,没有任何好奇,干脆利落地朝着到来的方向撤退了。
只留下一地的冷风。冷风之中,一只细长的、不类人的手指被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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