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了千年的鬼王, 在初升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持续千年的战斗,终于结束了。然而还没有等众人开始欢呼欣喜,就发现了奈良善诡异的变化。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左手捏着自己右手的手腕处,力气大到将自己的骨头捏折,却丝毫没有放手。男孩瞪大了眼睛,红色的瞳孔就如刚刚低落的鲜血一样红, 嘴巴里的獠牙快速生产, 形成了完全的鬼牙。
血管凸起,泛着诡异的青红。
“小善”甘露寺蜜璃小心翼翼的开口, 想要凑近问他怎么样, 被身边的时透有一郎拽了回去。
“别过去。”时透有一郎说道。
“哎小善看起来很难过”甘露寺蜜璃说着眼前就开始发黑,糟糕, 她体内还有鬼舞辻无惨留下的毒,尚未清除干净。
“体内有毒的先去解毒”富冈义勇大声道,“剩下的人将奈良善围起来”
“发生了什么”看不见的悲鸣屿行冥问道。
“这家伙该不会蠢的把鬼舞辻无惨的血都喝了吧。不是说臭得能一个月吃不下饭吗”不死川实弥不满高声道, “那种东西,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往自己嘴巴里送啊, 笨蛋吗”
蝴蝶忍“不, 应该是鬼舞辻无惨主动将血注入奈良善体内, 这下麻烦了血清,带着血清的愈史郎不在”
时透无一郎“鬼舞辻无惨的血不能影响到善, 不是吗”
“要看情况。善的血和鬼王的血并不共存,更强的一方会吞噬弱的一方。强弱看血量, 少量的血不会有问题, 但是鬼舞辻无惨全部的血”蝴蝶忍紧紧皱起眉头。大人体内的血量比小孩要多, 鬼舞辻无惨全部的血注入奈良善的体内, 按照量来说会赢的是鬼血。
“结果会怎么样”伊黑小芭内问道。
蝴蝶忍无奈说出了答案“善会成为第二个鬼王。”而且以现在情况来看,还是不怕阳光的鬼王。运气好的话,对方存有理智,不吃人。运气糟糕点,失去记忆和理智,吃人。
原本的奈良善已经很强了,彻底成为鬼王后,不惧怕阳光,切掉脖子不会死,毫无弱点。
“该死的,那混账死了都不让人安生。”不死川实弥问道,“怎么办”
蝴蝶忍将自己腰上的药剂一一拿了出来“善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他应该正在和鬼血抵抗,目前来说算是好消息。我这里有将鬼变成人的药和其他的药,调配一下试试吧。”
珠世走了,姐姐现在又不在,这里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那我们准备什么”宇髄天元问道。
“先将伤员全部请走,以及做好最糟的心理准备。”蝴蝶忍压低声音说道。
在场的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好。
天空中盘旋的鎹鸦落在了蝴蝶忍的肩膀上,转告产屋敷辉利哉的话“珠世小姐给奈良善准备了另外一款血清,原本交给了愈史郎。现在正在奈良善的身上,给他注射进去。”
听到这话后,在场的剑士们都有了精神,眼神全部看向倒在地上的奈良善。
躺在地上的奈良善没有攻击,但是他的鬼化正在更进一步,背后的骨鞭已经开始伸展了出来,张牙舞爪的飞舞着。
“交给我吧”炼狱杏寿郎高声说道,“一定能拿到它”
从鬼舞辻无惨的全部鬼血注入自己体内后,奈良善就失去了意识,不,准确点说,是被鬼舞辻无惨细胞中的思想强制拉入了黑暗中。
这不是奈良善第一次陷入黑暗,第二次被抓到无限城的时候,他为了屏蔽过于刺激的痛觉自行进入沉眠,在漆黑的黑暗中渡过了很短的日子,之后就是一段较长的鬼灯课堂时间。
说实话,那可比陷入黑暗难熬多了。
当眼前出现一点光亮的时候,奈良善甚至下意识以为鬼灯又来了,然而这次却不同,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栋建筑风格非常古早的宅邸。
四周都亮了起来,奈良善站在庭院内,看着萧条的院落。
穿着十二单的女性从长廊走过,手里拖着食盘,她黑色长发披肩,穿着的衣服也和奈良善所知道的和服或者西式裙子不同,是一种非常繁杂且后摆很长的裙衫。
如果奈良善对服装和时代更多了解的话,就会知道这是平安时代常有的服饰风格,这里距善良善所处的时代,有一千年。
女子走到了房间门口,她的脚步放的非常轻巧,还带着些许迟疑,她的表情很平淡,拖着盘子的手却在颤抖。女子走到门口,轻轻的推开门,掀开了垂着的竹帘。刚好让站在院子里的奈良善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很大,却又很单调的房间。房间内摆设不多,也没有桌椅等物,而在房间的最中间躺着一个少年,少年有着一张和奈良善极其相似的脸,比奈良善大了几岁,他身形瘦弱,脸色苍白,一头长长的黑发在后面草草扎了个低马尾,女子到来时,少年看着女子的眼神,冷漠又厌恶。
女子一句话不敢说,卑微的伏着身体,将托盘推过去。
“医师来了吗”少年无惨问道。
女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摇摇头。
“说话,还是说,你觉得快死了的我,不值得你出声”少年无惨挑眉问道,他说话急促了一些,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女子这才缓慢开口,声音忽高忽低带着颤音,她很害怕“医师说,隔一天为您看诊,明日才”
话还未说完,少年就端起食盘扔了过来,饭和汤汁撒了女子一身,滚烫的液体将女子的皮肤烫的发红,她一句话不敢说,再次伏低了身子。
“滚。”少年无惨说道。
女子如闻大赦,狼狈的捡起食物和托盘打算离开。
只剩下一堆汤汁,散发出让无惨不喜的味道。
“收拾干净了,让我闻到一点味道,小心你的命。”少年无惨重新卧床,背对着女子躺着命令道。
女子快速的收拾完毕后小跑着走了。
无论是少年无惨还是女子,都没有看到站在庭院里的奈良善。
奈良善想要离开,却无法挪动脚步,他发现自己只能被动的站在这里,旁观着这一切。
女子离开后不久,穿着狩衣的男人进来了,他亲切的喊着无惨的名字,笑着和他分享在外遇到的趣事。然而只得到了少年无惨冷冰冰的话语,他怀疑男人是来炫耀的,因为自从出生起,无惨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宅邸,他不能像哥哥一样可以出门狩猎,也不能去踏青看景,甚至走动都很困难,他被断定活不过二十岁。
男人被少年无惨的话语伤到了,他微微低下头,看起来很难过,最后还是嘴上带笑,摸了摸少年无惨的头“没关系,哥哥会想办法。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男人的温暖笑容和产屋敷耀哉有那么一丝的神似。
“不能做到的事,就不要承诺。”这是少年无惨的回答,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男人的话。
无惨认定自己站在哥哥的立场上,一定会认为病弱的弟弟,最好在成年前死掉。
因为没有死掉的弟弟,是会在成年时得到家里的一部分产业后再分出去。他活着对于哥哥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成年前要花钱养着,治病吃药吃饭,哪个都要钱。成年后要是没死,还会分家产。
无惨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笑着说希望他好起来的哥哥,不相信每日来伺候他起居吃饭的侍女,不相信忙碌到很少出现的父母,甚至也不相信拼尽全力为他寻找药材制定药方的医师。他怀着恶意,并且同样用恶意去揣测他人。
然而他不相信没有任何用处,他得靠家人养着,得靠侍女伺候,还得靠医师为他诊治。
对于死亡的不屈,认定现世的不公,还有对所有人的不信任,所有的负面情绪终于在他快要二十岁,寿命即将到头时,因为医师一副诡异的药而彻底崩溃。
药的副作用让无惨认定医师是收了哥哥的钱来害死他,气愤的他杀死了医师,然后在这之后才意识到,医师的药有用,害他的事不过都是臆想。
但是副作用真的太强了,他惧怕阳光,也渴求人的血肉,唯一可以称得上不错的事,就是他不会轻易死亡。
无惨没有为杀死医师的事感到任何歉意,他只是愤怒于药方不全,因为不知道青色彼岸花为何物。
终于可以自己站起来,并且发现自身情况已经不能称为人,无惨离开了家,踏上了吃人的道路,从此之后,彻底与血脉出身的家族失去了联系。
他的哥哥或许找过他,或许没有。总之接下来的一百年内,无惨没有见过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直到某一天,鬼杀队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段类似于走马灯的回忆中,奈良善全程都跟在记忆中的无惨身边,看着他成长,看着他染上血腥,看着他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这段回忆如何”白发恶鬼形象的鬼舞辻无惨站在奈良善身后问道。
奈良善回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这一千年,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吗”
“对。”
“可笑极了。”奈良善讽刺道,“无趣又乏味,你这一千年的时光,甚至都不如别人二十年的岁月幸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只为了活着而活着吗喜怒哀乐,你的人生除了怒和哀以外,我看不到任何喜乐。忘却家人,背叛恋人,没有朋友,你的人生充斥了虚无与谎言。除了仇人以外没人记得你,除了靠你的血活着的恶鬼以外谁都不想你存在,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消失吧,亡魂,你该去地狱赎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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