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小说:瑰色危机 作者:消失绿缇
    四月最后一周, 阑市气温陡然攀升。

    魏惜收起厚外衣,里外都穿上校服。

    盛华一中的夏季短袖校服有点薄,对女生不太友好, 她一般会在里面加一件白色吊带。

    这个天气, 里面短袖外面敞怀穿长袖校服刚好。

    这天是周四,正是一周内最疲惫困倦的时候。

    但学校里高考的氛围已经很浓了, 韩春平嘱咐她们少去高三的楼层, 别惹压力大的高考生。

    时间过得挺快, 还有两个月,高三几个楼层就要空了,再然后就是她们了。

    魏惜一跳下校车,就被灼亮的晨光晃得睁不开眼。

    她背过手去, 从书包里随便抽出本练习册, 遮着额前,挡着阳光往学校走。

    太阳的温度将雨夜地面留下的积水快速蒸发,空气里搅拌着一股潮气, 扑在脸上还是温热的。

    校门口有只脏兮兮的流浪狗, 年纪还不大,卷着尾巴, 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来往的学生, 嗷呜嗷呜的叫唤。

    它胆子有点小,谁朝它走过来,它就撒开四肢, 飞快跑走,等人失去兴趣走了,它再慢慢走回来,继续嗷呜嗷呜叫。

    它很饿, 又怕人,叫声不太像狗,虚弱极了,却不肯离开。

    魏惜站定看了几秒钟,调转回去,在小商店买了两根烤肠。

    知道小狗怕,她没走近,把烤肠扔了过去。

    小狗见是吃的,没跑,凑上去闻了闻,抬起脖子,盯着魏惜看,然后,冲她摇了摇尾巴。

    魏惜一笑“吃吧。”

    小狗扑在烤肠身上,扭着脖子咬了起来。

    魏惜给它扔了两根,都没有走过去打扰它。

    见它吃完,快速跑向教学楼。

    她以为,今天会是安宁平静的一天。

    直到晚自习之前,她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魏惜神经一跳,捂着手机低着头,快速来到教学楼走廊的角落,接听了电话。

    来电话的是她熟悉的女警,语气依旧很温柔,先是问“没有耽误你上课吧,本来应该跟你家长商量的,但你又不肯留妈妈电话。”

    魏惜用手堵着左耳,右耳专注听着,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她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们已经放学了,请问是有结果了吗”

    女警“你要不先来一趟派出所吧。”

    魏惜“我马上到”

    她来不及找韩春平请假,于是让同学帮忙带句话,说她家里有事,要先赶回去,明天跟老师解释。

    她拎起书包跑出教室之前,下意识瞥了一眼薛凛的座位,发现薛凛和宋泽臣都不见了。

    薛凛桌面的纸上,还留着画了一半的画。

    是明清时期的飞檐翘角,檐上蹲着鸟兽,鸟兽不凶不神圣,他画了一只愤怒的小鸟。

    看起来滑稽又有趣。

    魏惜翘了下唇角,才转身离开。

    来到派出所的时候,魏惜气喘吁吁,嘴唇干的有些发白。

    她推门进去,发现女警正在大厅等她。

    对方跟同事耳语了两句,点了点头,才招手让她过来一下。

    魏惜忘记放下书包,快步走过去,抿着唇,手指抠着桌子边,脸上挂满了急切。

    女警让她来看电脑,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经过我们的调查,已经锁定了在兼职群内下单的人,这人名叫金苏瑜,今年36岁,在阑市新开发区经营着两家美容店,你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木着一张整容脸,尖下巴大波浪的女人,魏惜永远也不会忘。

    她牙齿不受控的磕碰一下,瞳孔缩紧,手指用力抓在自己的裤腿上。

    指甲隔着淡蓝色校服裤子,压着她的掌心,是迟缓又绵长的痛感。

    心底涌起的愤怒和恨意像暴风雪,瞬间将她淹没,她在凛冽刺痛的间隙中执拗的睁着眼睛,看着那张脸。

    原来是她,破坏她们家,夺走她妈妈的一切,直到现在都不放过她们最后生计的人。

    果然是她。

    魏惜咬的牙根泛酸,恨不得伸手将这人从屏幕中撕出来。

    外面都说是她发现了魏铭启出轨,大闹特闹,搅合的父母没有转圜余地,不得不离婚。

    他们怪她任性,说她幼稚,看她坚决跟着姜颂辛,嘲笑她是没见过人间疾苦异想天开的扫把星。

    但其实不是的。

    发现魏铭启出轨的不是她,而是姜颂辛。

    那天是魏纯宇生日,魏铭启却说有事回不了家。

    姜颂辛对魏铭启的工作繁忙已经习惯了,闻言虽然失落,但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地嘱咐他要注意休息,晚上好好吃饭。

    魏铭启敷衍的答应,挂断电话。

    姜颂辛眼中满是落寞。

    然后,姜颂辛带着魏惜去商业区一家高端甜品店给魏纯宇定制蛋糕。

    由于是生日惊喜,所以瞒着魏纯宇。

    去逛街的时候,魏惜和姜颂辛的心情都不错,路过饰品店,魏惜还买了几个漂亮的发圈。

    姜颂辛问她“你弟弟喜欢乐高,给他买个乐高风格的蛋糕好不好”

    魏惜把玩着发圈,甜丝丝地撒娇提要求“内陷要火龙果和芋泥的,我喜欢这两个味道。”

    姜颂辛失笑,揉揉她的脑袋,拉着她的胳膊“行,买个八寸的”

    魏惜仰头,想了一会儿“六寸吧,咱们又吃不了,放久了就坏了。”

    姜颂辛“要给你爸留一块啊,怎么吃不了,你不是爱吃甜的”

    魏惜对着一家店的玻璃照了照自己的身材,前凸后翘,双腿笔直纤细,其实是非常好看的,但她还是轻拍自己略带婴儿肥的脸,抓了抓耳鬓的头发“我要减肥啊,小肚子都吃出来了。”

    那时候生活无忧无虑,她和所有富二代女孩子一样,爱美爱打扮,脑子里都是些琐碎却安宁的小事。

    姜颂辛拍她后背“年纪轻轻减什么肥,好好学习。”

    魏惜噘嘴反对“我新买那条漂亮的小裙子都有点紧了,还准备去海边玩穿呢。”

    姜颂辛无奈摇头。

    订好了蛋糕,姜颂辛带魏惜去吃下午茶,魏惜那时正在追赶短视频平台很火的,闺蜜两个人坐豪车副驾驶一点都不挤的潮流。

    她和阮禛约好一起拍,所以每天生嚼菜叶水煮鸡胸吃的起劲儿,愣是把姜颂辛拽进一家沙拉店。

    两人吃了两个沙拉bo,魏惜说要去卫生间,姜颂辛就在座位上等她。

    魏惜经期,在卫生间呆的时间有点长,姜颂辛坐不住,就买了单出来,在门口等。

    商场中心是空的,可以从上层看到下层,沙拉店的下层对面,正好是卡地亚的门店。

    姜颂辛只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魏铭启带着个红棕色头发的女人,两人亲昵地挽着手,说说笑笑的进了店。

    姜颂辛可能会认错任何人,但绝不会认错魏铭启,他们结婚十多年,朝夕相处过,耳鬓厮磨过。

    那一瞬间,她脑子都蒙了,整个人踉跄两下,扶着把手才稳住。

    她觉得自己仿佛回缩到了幼年时期,看到这幅画面,恐惧和呆滞的同时,竟然生出那会不会是魏铭启的表妹或堂妹的荒唐念头。

    但紧接着,她又为自己的怯懦和退缩而耻辱。

    结婚十多年,魏铭启还有什么亲戚是她不认识的

    眼前的画面告诉她,她完美的生活只是假象,她是假象里生活的可怜虫。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没什么可清高优雅的,人到了这个境地,所有本性里不堪的东西会尽数暴露在外,无比刺眼。

    本能驱使着她踉踉跄跄跑下电梯,朝魏铭启和那女人冲去。

    她不知道自己见了魏铭启要说什么,又要对那女人说什么,她更不知道现在的场合合不合适,她只想看着魏铭启的眼睛,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是的。

    甚至这个时候,她还想要一个解释。

    她还期待,魏铭启会绞尽脑汁想什么借口来安抚她,欺骗她,敷衍她。

    魏惜从卫生间出来,直接走回沙拉店,却被告知姜颂辛已经付款走了。

    她正纳闷,却听楼下骚乱起来,很多人围着看热闹。

    于是她慢悠悠走过去,趴在刚刚姜颂辛扶过的位置,好奇地探出头,向下看去。

    她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热闹。

    然后,她看见了她妈,她爸和一个娇气地躲在她爸怀里的女人。

    那次,是她第一次见到姜颂辛失控癫狂的一面。

    从小到大,妈妈一直是温柔的,耐心的,好脾气的。

    姜颂辛会弹钢琴,喜欢逛博物馆,热爱养花,品茶,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明亮。

    可现在,她仙女一样文静优雅的妈妈,满脸泪水,口齿不清,嗓子里发出含混的悲鸣,扯着她爸和那女人,声嘶力竭地让他们俩分开。

    姜颂辛的所有教养,礼仪,矜持,文明全都化为乌有,只有源自本能的发泄。

    她悲愤,她失去理智,她吼着“你们在干什么她是谁魏铭启你说她是谁啊”

    她连魏铭启的名字都叫的不清楚,肩膀气得控制不住的抖。

    她和那些电视里演的被背叛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临出门前做好的发型彻底乱了,眼线也被泪水冲晕成一片,她精心做的指甲抓劈掉,指甲缝里爬着细细密密的血丝。

    没有一点体面,没有一点尊严,在铁青着脸的魏铭启面前。

    魏铭启脸上肌肉抽动,面色沉红,克制着情绪说“回家说行不行”

    与姜颂辛相比,他倒仍旧人模狗样着。

    “你找了小三还怕人知道吗”姜颂辛像是被他激怒了,用力拉扯那女人,似乎掐到了那女人手臂内侧的肉,那女人“嗷”的叫了一声,拼命甩开她,双目含水,朝魏铭启哭诉“老公,这疯女人她掐我,好疼。”

    魏铭启赶紧将那女人护在身后,用身体挡住姜颂辛。

    他脸色又黑了几分,语气生硬,濒临发怒“我说回家说”

    姜颂辛哪里还能听进去他的话,她目眦尽裂,瞪着魏铭启和那女人“贱人,你叫谁老公”

    魏铭启在前面拦着,姜颂辛到底是女人,力气没他大,怎么也晃不动他,情急之下,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不管不顾朝那女人砸去。

    那女人尖叫一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躲开。

    可惜,手机并没有砸到,反而摔在地上,滚出好远,分崩离析,就像她的爱情。

    魏铭启被彻底激怒了。

    他当老板太久了,高高在上被人恭维太久了,从来没做过众人笑柄。

    他受不了这里,受不了声嘶力竭的姜颂辛,受不了闲言碎语的围观者。

    他抬起手,猛地扇了姜颂辛一巴掌,然后指着茫然跌倒的她狠道“你闭嘴”

    那一刻,魏惜的人生就如被海啸吞噬的堤岸,被台风席卷的大地,烂的一片狼藉,支离破碎,捡都捡不起来。

    她安睡的温柔乡,在这一巴掌下,就此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她爸为了别的女人,打了她妈妈,她妈妈不是被选择的那个,而是被放弃的那个。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大脑,心脏,在这一瞬间彻底改变了。

    以前那个阳光娇俏,爱美纯粹的小公主,被一道鸿沟天堑,彻底隔绝在了几十秒之前。

    她止不住的颤栗,却面无表情,呆滞几秒后,她突然转身冲进沙拉店,从离门最近的桌子上抄起推广饮用的青梅酒,又大跨步出了店。

    店员都在忙,没人注意到她一个小姑娘,她几乎是从扶梯上跑下去的,其他人虽然奇怪,却没人拦住她。

    她一边大跨步向前走,一边觉得自己破碎坍塌的精神正在重塑,那是一片阴沉的灰白,却无比坚硬冰冷。

    她看不见其余东西,她的视线仿佛凝固了,凝固在一点上,周遭都是深沉的黑。

    她拨开人群,挤进漩涡中央,抬手抡起青梅酒瓶,从后面,照着那女人的脑袋,猛地砸了下去。

    灵魂从她身体里抽离出来,鬼魅一般凝视她,传来蛊惑般沙哑的声音。

    你已经超过十四岁了。

    她疯狂又冷漠的回答。

    那又怎样呢,你去找别人寄生吧,我不要你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流血了

    好难听的杀猪声。

    酒瓶碎了,锋利的玻璃划伤了魏惜的手,青梅酒洒了一地,酒精灌入她的伤口,和血混着淌出来。

    但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血流下来的热。

    她只觉得肾上腺素在身体里狂欢,她看到那女人捂着脑袋像她妈妈一样倒在地上,从头发缝里流出血来。

    手机没砸到,但瓶子砸到了。

    魏惜脑袋垂着,眼睛却向上瞪着,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得偿所愿的笑。

    她又举起剩下的半个瓶子,朝魏铭启砸。

    好可惜,魏铭启此刻已经有了准备,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将剩下的半个酒瓶夺了过来。

    魏惜手上的血也染到他手上,殷红的,滚烫的。

    他们原本血脉相连。

    魏铭启震惊,恐惧,愤怒,攥着她的手腕,终于有些失控地吼道“你还敢砸你爹,你是不是想坐牢”

    魏惜抬起下巴,怨愤地瞪着他,毫不退却,她等着也有一巴掌打下来。

    但是魏铭启没有。

    再愤怒也没有。

    哪怕她砸了他心爱的小三的脑袋,他也没给她一巴掌。

    男人这个东西,对老婆和女儿还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老婆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女儿是自己的种。

    尤其魏惜又是那么优秀漂亮,出类拔萃,被他精心培养呵护的种。

    甚至,哪怕这不是他的女儿,魏惜也更加年轻,貌美,楚楚动人,让人不舍得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魏惜的疯狂反倒把姜颂辛从失魂落魄中拉扯出来,姜颂辛顾不得脸上的伤,踉跄着跑过来,从魏铭启手里把魏惜夺下,捧着她被划伤的手,心疼得啪嗒啪嗒掉眼泪。

    “手怎么样傻瓜,伤到哪儿了”

    魏惜仍旧眼睛不眨地瞪着魏铭启,仿佛要把这一幕,把他的嘴脸,永久刻在心底。

    她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按在姜颂辛后背,抚摸着,拍着妈妈清瘦的劳累的脊背。

    可惜她不是男人,好在她不是男人。

    她对姜颂辛一字一顿说“你永远有我,我,保,护,你。”

    被砸破头的女人叫金苏瑜,那天以鲜血淋漓收场,他们各自去了医院。

    魏铭启带那女人,姜颂辛带着魏惜。

    魏惜的手被消毒,包扎一圈纱布。

    那女人要缝针。

    魏铭启给那边付了钱,没来得及安慰,赶来看了眼魏惜。

    听说没事,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姜颂辛说“离婚吧。”

    姜颂辛已经哭不动了,魏惜也没哭,她跳下急诊床,站在她父母中间。

    灯光在她身上留下泾渭分明的切割线,她一半身子被帘子遮着,是暗的,一半暴露在灯光下,是亮的。

    她开口,说“让我妈提。”

    魏铭启眼角已经有了些纹路,此刻皱纹更加明显,他松弛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沉了沉气,松口“行。”

    谁提离婚,谁还能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姜颂辛是教师家庭出身,一辈子读书,耻感很重,脸皮很薄,闲言碎语和指指点点就足以压垮她。

    她需要这点体面。

    晚上,魏铭启没回家,为了安抚那女人不报警,不处理魏惜。

    姜颂辛也不回家,她不想让魏纯宇看到自己最难堪最狼狈的样子。

    于是,魏惜独自去小区门口随便一家蛋糕店,买了随便一个水果蛋糕拎回了家。

    魏纯宇已经窝在沙发里眼巴巴等了。

    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抱怨道“你们搞什么飞机,是不是忘了我生日啊,一个都不回来。”

    魏惜啪嗒按亮了灯,瞬间,光亮泄了满屋。

    她低声说“爸爸妈妈临时有事,赶不回来,我陪你过生日。”

    魏纯宇眉毛一挑,几乎跳了起来“不是吧,我生日哎他俩什么事不能推不行我要打电话让他俩回来”

    他刚要摸手机,魏惜重重把蛋糕按在了餐桌上“别打了,吃蛋糕吧。”

    魏纯宇瞥到了魏惜右手的纱布,疑惑道“你手受伤了”

    魏惜重复“吃蛋糕吧。”

    魏纯宇愣了愣,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迟疑地暗灭了手机屏幕。

    蛋糕盒子打开,魏纯宇一阵失望“这什么啊,有一百块吗也太敷衍了吧。”

    魏惜却掏出蜡烛,给他点上,然后对他说“许愿吹蜡烛吧。”

    魏纯宇狐疑地盯着她,总觉得刚刚抱怨那句话后,魏惜就该抄起什么垫子追着他打了。

    但魏惜没有。

    他只好试探性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哼哼唧唧不情愿道“希望老爸生意越来越好,老妈越来越健康,早点允许我玩摩托,新的一岁就给我买辆yaaha吧噢,然后祝我老姐越来越美,喜欢的男人都喜欢她。”

    魏纯宇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魏惜将蛋糕刀插在了奶油上,对他说“刚刚我在外面撞到爸爸和另一个女人,我用酒瓶砸了那女人的头,爸爸带她去医院了,我让他滚出咱们家。”

    魏纯宇目瞪口呆,显然还没从过山车般的剧情里缓过来。

    终于,他额头青筋跳动,猛地推开桌子站起来“你说你看到爸爸出轨你没看错吧什么滚出咱们家,那是爸爸,你让他和妈妈”

    魏惜终于控制不住,眼圈泛红,眼泪滚了出来,砸在绷紧的手背上“他同意了,我让他带着那贱人滚,他同意了。”

    她不光对魏纯宇这么说,对推拒不掉的所有亲戚朋友都这么说。

    于是,他们都知道,魏铭启有个会撒泼又蛮横的女儿,硬是把爸爸赶出家门,没留一点余地。

    看看她和她妈现在的境地,真是太傻了。

    这种情况怎么能离婚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很多家庭主妇都是这样的,凭什么就她姜颂辛受不了。

    姜颂辛也是,夫妻俩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孩子指手画脚。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往事如一场噩梦,梦无醒时,历历在目。

    魏惜将目光从电脑上的照片移开,垂眸压了压汹涌的情绪,才抬起眼,眼中略带疑惑“她开的是美容店,怎么也不会和早餐铺有竞争关系啊”

    她模糊了女警的问题,没说自己认不认识。

    女警倒没多想,顿了顿“就是说,你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恶意举报你们家店对吧”

    魏惜抿唇“但她肯定是蓄意的,姐姐,我查了一下,这算不算是干扰企业正常经营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是可以拘留的对吧,我们不想和解。”

    女警有些惊讶“你了解的还挺多,是,要是你不接受和解,我这边传唤过来再说。”

    魏惜知道,如果她现在说这人是她爸爸的小三,因为感情问题报复她们,女警的心态肯定就会变了。

    陌生人寻仇和感情纠纷是不一样的,怎么都是前者危害性更大。

    哪怕最后瞒不住,至少在谈判之前,要让那女人感受到司法的震慑。

    魏惜又问“现在能传唤吗我今天晚上有时间,明天还有课。”

    女警“你家没有别的大人了吗你妈是患癌来不了是吧,其他人呢”

    魏惜弱弱道“还有个姥姥,腿脚不好,出门费劲,也听不懂。”

    女警叹气“唉,刚刚打电话通知金苏瑜来派出所了,但她推说有事今天来不了,本来让她明天过来的,你要是着急”

    这种小事,本来女警觉得没那么急,能打电话叫来是最方便的,就不用出勤了。

    “有事来不了”魏惜喃喃重复一遍。

    前些天电视上播报的新闻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今天好像是企业家沙龙会的日子。

    看来魏铭启带着那女人去参加聚会了。

    魏惜眼睑轻颤了一下。

    她怎么能让那女人风风光光出现在众人面前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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