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离开, 直到许久林惊枝都没回过神来。
原来他不光是裴家郎君,更是天子亲子,他日后要成为燕北的太子, 未来的天子。而她嫁他为妻, 是他的太子妃, 他未来的皇后。
林惊枝辗转反侧,在她第三次翻身时,晴山终于忍不住从外间进来“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晴山,我睡不着。”林惊枝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薄衾下, 小小声朝晴山道。
晴山转身端了温水喂林惊枝喝了些, 捡起一旁春凳上放着的团扇,握着手心里轻轻给她扇风。
“可是裴家郎君今夜同姑娘说了什么,奴婢瞧着姑娘眉宇间都是忧思。”
林惊枝索性翻身坐起来, 她朝晴山招手“你过来陪我。”
晴山脱了鞋,被林惊枝拉着在床榻上坐下。
“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裴砚他说婚后并不住在裴氏老宅,他会带我直接去汴京。”
“晴山, 你想嫁人吗”
林惊枝握着晴山的手用了力气,她笑容里带了些酸涩和无奈“你年岁比我还小些, 但我希望你能脱离奴籍嫁一个好人家。”
晴山抿了一下唇, 朝林惊枝坚定摇头“姑娘。”
“晴山不嫁人的。”
“当初主子留下晴山时, 晴山就想一辈子留在姑娘身旁伺候。”
“晴山就算脱离了奴籍,最多也就认得一些字,会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儿,还不如一辈子留在姑娘身旁伺候姑娘,姑娘去哪儿奴婢就跟着去哪儿。”
林惊枝只当晴山年岁还小, 她也没多说,等到了汴京若是有合适人选,也自然也会暗中留意。
跟晴山说了一会子话,林惊枝渐渐有了睡意,等她睡着后晴山轻手轻脚起身,推门出去。
盛夏,檐廊外的风带着几分凉爽。
晴山伸手揉了揉泛红的双眼,她进府伺候前差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买到青楼里当未的小丫头养,而她娘亲是被生父活活打死的,就因为在外头输了钱又吃了酒。
她被林惊枝母亲所救,后来就一直留在小院里伺候,这一生她就算是遇到再好的男子也不会嫁人,等日后到了年岁梳了头发当个管事妈妈,也比嫁给外头那些男子好。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了林惊枝嫁人的日子。
婚期定得紧,豫章侯府准备匆忙,林惊枝的嫁衣都是匆匆裁制的。
等小周氏带着府中姑娘过来添妆时,她发现林惊枝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繁重嫁衣,明显不是她准备的那一身。
她先是一愣,声音尖锐了些“枝姐儿,我给你准备的衣裳呢”
林惊枝垂眸也不看小周氏,只是语调淡淡道“前些日,裴家送了新的嫁衣来,您准备的那一身就暂时留了下来。”
屋子里人多,随着小周氏的声音,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林惊枝的嫁衣上。
这衣裳只要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瞧得出来,就算是顶尖的绣娘连夜赶工也不可能三个月时间绣出一身嫁衣来,倒像是按着林惊枝的身量早早就准备好的。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这个在她们眼中时常重病数月下不得床的庶女,为什么偏偏就入了裴家长子的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就算家中长辈不许也要把人娶进门。
等添完妆,喜婆说了许多吉利话儿,外头就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
“姑娘。”
“裴家郎君来了。”青梅笑眯眯从外头走了进来,往林惊枝宽大袖摆里塞了一个用帕子包了几层的糕点,一摸那温度还是热乎的。
她起得早,早膳只略略吃了一些,等会子轿子要绕着河东走上一圈,兴许要耽误足足小半日工夫,她若在轿子上不吃点东西,就怕等下轿子后身体撑不住。
裴砚带着人到了豫章侯府门前,该全的礼节他也都没落豫章侯的面子,只是那双漆眸炙热无比盯着被丫鬟婆子扶出来的林惊枝。
大红盖头,上头用金线绣了吉纹又坠着流苏,能隐约看到她精致小巧的下颌,羊脂玉一样的指尖垂在喜服下。
裴砚喉咙滚了滚,拇指指腹狠狠按了一下掌心,他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一步跨向前,紧紧握着林惊枝的双手。
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她因为紧张,柔弱无骨的掌心微微发颤,掌心湿润透着些许薄汗,她在紧张。
“枝枝。”
“不怕。”
“我来娶你了。”裴砚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哑声道。
“好。”林惊枝点头,柔软掌心回握住他覆着薄茧的指节。
下一瞬,裴砚忽然俯身把林惊枝整个人打横抱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根本就顾不得接下来的礼仪,抱着林惊枝头也不回地往门口的花轿走去。
“姑爷”
“姑爷还未带着新娘子一同拜别父母和长辈。”是喜娘的声音。
裴砚抱着林惊枝,骤然停下脚步,他略微侧身两道目光透着森冷无比的凉意落,缓缓从豫章侯府众人身上扫过。
他冷厉薄唇抿着,虽没说话,但豫章侯府所有人都霎时心底一空,谁也不敢说话。
喜轿沿着河东城绕行一圈,到达裴氏老宅。
裴砚下马,冷白指尖撩开喜轿一角,唇角微微翘起,漆眸在这一刻仿若含有神光。
“枝枝。”
林惊枝伸手,软白玉手放在裴砚掌心上。
两人拜堂行礼后,林惊枝由丫鬟扶着送去了喜房,裴砚则留在外边待客。
林惊枝才坐下不久,裴砚就从外边进来了。
他揭开林惊枝头上盖着的喜帕,又有丫鬟端来合卺酒,裴砚一口饮尽,林惊枝只是略略沾湿唇瓣,剩下的酒水,裴砚却是当着众人的面,从她手中接过去脖颈微仰,把她的也一同喝尽。
屋子里站在裴家女眷,见得这一幕,有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也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河东裴氏谁不知家中长子自小就洁癖严重,平日除了个侍卫苍山外,就连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平日家中长辈就算是裴太夫人钟氏也轻易碰不得他身上的东西。
林惊枝垂着眼眸,乖巧坐在床榻上。
她没什么感觉,这几年裴砚时常夜里陪她一同用膳,为了哄她能多吃些东西,他不知用了多少手段。
平日碗碟里,她吃剩的东西,他从不嫌弃。
作为裴氏当家主母的周氏也在一旁看着心口狂跳,当初裴砚主动向她提出要娶豫章侯府庶女为妻,她喜得恨不得去周家祖宗灵牌前上三柱高香才好。
这婚事她是欢欢喜喜接下的,用了十分的心思办得热热闹闹,就想着庶子娶了个母族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日后她的嫡子一定要好好争一口气才对。
可眼下见了裴砚这行为,周氏心底无由不安起来。
“大哥哥快些去吧。”
“我同大姐姐一同陪着嫂嫂。”站在周氏身旁的小姑娘裴漪怜轻笑一声朝裴砚道。
裴漪珍同样点了点头“你快些去,枝姐儿这有我和漪怜。”
裴砚有些不舍看了林惊枝一眼,他走上前,声音温柔“你若饿了就先用些,无需等我。”
“嗯。”
裴砚离开后,喜房里一同热闹的妇人也陆陆续续跟着周氏一同离开。
裴漪怜和裴漪珍一左一右坐在林惊枝身旁。
裴漪怜活泼,她从未见过比林惊枝更漂亮的女子,当即拦着林惊枝的手,一口一个嫂嫂叫得亲密。
裴漪珍看着稳重些,她亲自端了热水递给林惊枝温和了声音道“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你先用些温热蜜水,我已经吩咐厨房的婆子准备些好克化的食物,等会子就端来。”
定亲后,裴砚就已经和她细细说过裴家嫡系人口。
裴家不纳妾,就算一两个通房也是暗地里不会放在明面上,所以裴氏在五姓中算得上是人口简单的。
眼下裴漪珍和裴漪怜两人,是大夫人周氏嫡出的女儿。
裴漪怜年岁小,还未到说亲的年纪,而裴漪珍年岁比裴砚还大上半岁,原先是定了婚事的,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崔家世子主动解除了婚事。
裴漪珍也就这样子被耽搁在家中,虽然周氏一直想重新给裴漪珍说一门好的亲事,却一直不是很顺利。
一年一年拖下来,裴漪珍眼下都十八了还未出嫁。
只不过这几年,周氏急得不知哭了多少回,裴漪珍却不慌不忙,一点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出生时身子骨就不好,郎中看过许多都说只能用药养着,倒是这两三年随着年岁渐大,她身体却慢慢好了,就算到了冬日也不再会发病。
林惊枝脑中想着各种事,小声同裴漪珍和裴漪怜说着话,她能看出来,裴家长辈恐怕对她有些成见,但裴氏两姐妹却是对她极好的。
一个时辰后。
裴砚回来了,他漆眸微闪似有碎星,身上带了些酒气,却看不出是否有喝醉,只是平日冷厉的薄唇,这会子泛着红润,紧紧抿着,滚烫视线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身上。
裴漪珍拉着陪漪怜起身,两人都不敢说话慌忙退了下去。
“枝枝。”
裴砚往前迈了一步,俯下身双臂撑在床榻上,炽热呼吸落在林惊枝雪白的脖颈旁,逼得她想躲却无处可藏。
整个屋子,霎时热了许多,林惊枝想要往后退躲远些。
下一瞬。
她被裴砚揽住了不盈一握的纤腰,用力摁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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