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打通王随的电话“喂, 王爷爷我到疗养院门口了。”
“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出来接你,我这边离门口有点远。”
“好, 您慢慢来。”
等待的过程中,沈竹随意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疗养院绿化得很好, 里边可以看到各种设施都十分齐全。整座疗养院都嵌在山中,除了基础设施外, 全是独栋的别墅。
门口的岗亭, 外围的花园, 最近的别墅里面周边最少还有三个暗哨。
这还只是在疗养院的门口,里边其他的地方和沈竹刚才来的路上, 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位置。
疗养院之所以选在这里,或许就是因为这边人烟稀少,好布置防御吧。
在沈竹斜后方的花园中, 两名一身迷彩的士兵险险缩回了自己偷看的脑袋。
“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发现我们了”
“你看见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一直盯着,不被发现就见鬼了。”
“这不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了吗在这里执勤还好, 好歹能看到女的, 回到部队那真是连雌性都看不见。”
“放屁,咱吃的都是母鸡好吧队长的那条狗也是母的。”
“我说的是这个么”
然而在他们的执勤频道中,在另外一个方向的士兵也插嘴道“她刚才好像也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这是哪位首长家里的晚辈怎么之前好像没见过”
“你又不是天天在这里执勤,没见过不是很正常吗”
“别吵, 一会儿看看是谁来接她不就知道了”
沈竹听见花园中有细小的声音, 但她的内功心法才突破到第二层,只能稍微对五感进行提升。如果她突破到第三层的话,就能把内力集中在耳朵里, 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王随才跟着一名年轻的警卫员从里边出来。警卫员不知道在跟守卫在说什么,王遂则把沈竹招了过去。
“让你久等了,里边离大门有点远,我走的又慢了点,这才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你刚才就已经跟我说过了。”
“这位是小吴,我那位老朋友的警卫员。”
“您好,我叫吴金泽。”
吴金泽向沈竹点了点头,之前王老就给他们敲过警钟,说这位医生的年龄很小。
他以为可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但没想到看着跟未成年没什么两样。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只是娃娃脸呢
不知道当兵的是不是都长这样,无论是程明还是吴金泽,亦或是门口的守卫,身材笔挺黑的,跟块碳似的,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过去的经历。
如果当兵会变成这个样子,沈竹的内心是拒绝的。
想当初她的几位师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都没变成这样,而且武功高强,也不见得比当兵的差。
三人往里走了约有一公里的样子,来到了疗养院的深处,停在一栋带小花园的别墅前。
从外到内,别墅的外观有所变化,而且越往里占地面积更大,应该跟里边住的人的身份和地位有关。
“就是这里了。”王随道,“一会儿那个爷爷看起来可能有点可怕,但他脾气是个好的,你不要害怕。”
“您放心,不会的。”
沈竹以为王随的意思是那位病人看着有点凶,或者是说话很凶,结果见到本人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可怕就是字意义上的可怕。
老人看着有七十出头的样子,一半的脑袋没有头发,代替的是凹凸不平的颜色比皮肤更深一些的肉芽,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受伤的地方看着比另外一边要小上一圈,连带着这半边的脸都十分狰狞。
是烧伤。
王随之前就提醒过,沈竹并没有盯着老人家的脸一直看,避免让对方感觉自己受到冒犯。
“这位是我的老朋友马振兴,你叫他马爷爷就好。”
“马爷爷您好,我叫沈竹。”
老人确实如王随所说的那般和善,对王随开玩笑道“你之前说来帮我看病的是个年轻人,我还以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谁知道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你也不怕我这副样子吓到了她”
“您没有吓到我。”沈竹接着他的话说道。
王随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厉害着呢如果连她都没有办法让你舒服一点,估计就没人能做得到了。”
说着他开始跟沈竹介绍马振兴的情况。
这位马爷爷的伤是他在战场上留下来的,当时那枚炮弹就掉在他身边不远处,他一把将战友扑倒,死死地压在了身下,自己却被炸弹带来的高温烧成了重度烧伤。
不仅是高温,当时有一块炮弹的碎片刚好射进了他的脑袋。好在是斜斜的穿过去,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这些年来,他的脑中时不时就会发出轰鸣,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即便服用了镇痛效果的药,药效一过,疼痛马上就会回来。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随着阵痛药的使用,他的身体和大脑逐渐产生了抗性,药效能够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
若不是大家都希望他活得久一点,他早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别看他现在看着十分开朗的样子,之前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你现在就见不到他了。”
“好你个王随,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揭我短是吧”马振兴笑骂道。
王谁没有理他,认真对沈竹说道“这么多年来,国家每年都会给他送一批医生过来替他诊治,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苦,但中医西医的方法都用遍了,但都没有太好的成效。
你的针灸十分厉害,那天之后,我的腿就像换了一条新的一样,所以我想着你或许能帮到他。
他是我们国家的大功臣,本该在功成名就之后,潇洒风光,看遍锦绣万里河山的变化,他不该在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还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那天沈竹给他扎完针后,他以为会跟他所想一样,只有长时间的针灸才能改善他脚踝的情况,但是他错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腿是小问题,因为他的腿症状就跟风湿性关节炎很像,而且阴雨天也不会特别的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
然而回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同,那不是从痛变成不痛的过程,而是从一个沉重变得轻松的过程。就好像打通了奇经八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去跑个八百米都没有问题。
知道老朋友再次寻死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沈竹。
以她那神奇的针灸的手法,不说是把他老朋友治好,但要让他没那么痛苦应该是可以的吧
之前他们聊天的时候就有讲到镇痛的方式,沈竹和曾文轩都倾向于用穴位来镇痛,而他因为更擅长骨科,所以治疗的时候大多会使用麻药。
他对自己针灸的手法其实并不自信,如果在治疗的过程中,本该能够消除痛觉的针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那就变成医疗事故了。
现在,麻药对马振兴的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如果是穴位配合着沈竹那神奇的针灸功夫,或许能有神奇的功效。
实在不行,让他能够睡几天好觉也好。
听到王随这么说,沈竹也认真起来,她慎重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但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把它找出来。”
旁边,马振兴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一老一少。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用笑容来伪装自己,让大家以为他没有过去那么难受。
曾有一段时间,因为那股疼痛,他深夜无法入眠,甚至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里。
无论是国家还是亲人,都没有人注意他自己的想法,就因为他曾立过功,就因为他是他们的父亲,所以他们就想要让他活下来,在这无边的痛苦中,成为他的家人和其他人的一个念想。
值得吗
这个痛苦的世界。
但后来,看到电视里国家现在发展后的那美丽的景象,他又舍不得了。
这是他拼了命保护的国家和人民,是他拼了命才护住的家人,他绝对不能成为那个主动破坏的人,否则他这一生,到头来就活成了一个笑话。
后来他想着,就这样吧
有的人不小心手上划了个口子就没了,他这脑袋都被炮弹打穿了,早晚会死的。
结果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前些日子,他的孙子结婚了,他最后的心愿也了了,便想着一走了之,结果还是被救了回来。
直到今天,他听到王随说的话,原来真的有人懂他的。
他不想活啊
他每天在这疗养院中,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吃的寡淡没有滋味,喝的除了苦涩的药剂就是温开水,就连见风都可能会对他造成生命危险。
大把的人打着关心的旗号来看他,到最后也逐渐变质。
即便是他那些口口声声要让他多活几年,多享福的儿女们,一年来疗养院的时间,也不过是那短短的连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日子。
“马爷爷,您坐着吧,我替您看看。”
马振兴仰起头,将眼中的湿润逼回去。
这些年,他什么都忍了,不可能连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哭的念头都忍不了,但眼中的酸涩久久无法散去。
坐在椅子上,马振兴抬头看天花板,沈竹仔细给老爷子把着脉,王随站在旁边不敢出声,警卫员把刚泡好的茶轻轻地放在了旁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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