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风不小, 吹得烧烤香气飘很远,还好这边的邻居们之间都隔着高树植被,不然能把邻居馋哭。
总是冷清的别墅里, 如今充满了笑声, 方镇岳靠着别墅的白色外墙,捏着香槟与客人们闲聊, 时不时仰头爆发一阵笑声, 是往日难见的爽朗。
他穿着自己最爱的那双人字拖, 衬衫下摆随性地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在裤子外, 黑色运动长裤的腰间抽带会随着他的动作荡来荡去, 整个人闲适又潇洒。
能看得出来, 今天的方镇岳真的很放松,也很快乐。
山风吹过他短发, 修长手指轻轻拢一下,刘嘉明嚷嚷着自己要吃第一串羊肉串,方镇岳哈哈笑着不同意
“要尊老的话, 这院子里年纪最大的是九叔。要爱幼呢, 最小的自然是家俊。要dyfirst呢, 该是家如和十一。怎么会轮得到你啊”
“不然我当个宠物吧。”刘嘉明从长餐桌上拿一个方镇岳提取准备好的便利食品小蛋糕, 哀怨道。
家如从边上路过,刘嘉明正品着嘴里的食物,扫她一眼, 忙又拿起一颗小蛋糕递给家如, 含糊道“你尝尝,很好吃。”
“哦,谢谢嘉明哥”家如仰起头甜甜一笑,比刘嘉明递给她的糕点还甜。
“嘿嘿。”刘嘉明又拿一个糕点, 与她糕点碰糕点。
“当宠物的话,你这种大型宠物也很不吃香啊,轮不到,怎么都轮不到你。慢慢等吧。”三福将刚串好的肉串送到烤箱边,恰巧路过,忍不住插话亏嘉明。
家如走到大姐身边,一边帮忙将各种酒品饮料摆上桌,一边小声道
“大姐,以后你当沙展了,好好调教一下嘉明哥好不好”
“啊”家怡叭一声开了瓶香槟,仰头喝一口,转头打望四周风光。
方镇岳的别墅是朝维多利亚港的,楼顶天台则能看到更广阔的其他方向的海。据说即便是山顶别墅,也分三六九等,朝维港的呢就是好的了,如果能俯瞰全局,那当然最佳。
别墅区人流稀少,与深水埗两步撞一人的拥簇完全不同。
山风阵阵,清爽地拂过脸颊脖颈,深吸一口气都觉得沁凉。海风攀山,吹到面上时,不仅有海鲜味,还裹挟了山上的草木香。
俯瞰四野都是好风景,无论是无边无际的海,还是维多利亚港口,亦或者海湾对岸的城市和山野。
怪不得有钱人要在这里建别墅,这样环望一圈儿,真的有种天下尽收眼底的畅快感啊。隐约仿佛是拥有这座城,那种掌控感,真的很爽。
“把他调教成对女性特别绅士的温柔神探吧,不过开朗的个性要保留啊。”家如一边将所有东方魔水健力宝整齐摆放,又5瓶冻柠茶,又5杯奶茶。
“”家怡终于将目光从风景转回到妹妹脸上。
等等,她怎么就当上沙展了
怎么又要开始调教其他探员了
易家如女士是不是想的有点远啊
“这样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直接做我男朋友了啊。”家如摆好所有饮品,双手合十,笑嘻嘻地转头看向大姐
“你可是我亲姐,不会这样都不帮我吧”
“”家怡。
忽然觉得自己老了,都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呢。
“来吃了来吃了。”易家栋忽然大喊一声,嗅了半天香味、已经馋得流口水的众人瞬间围过来。
油滴在木炭上,爆出奇香。
这香味,初闻只觉是肉香,再嗅才闻出孜然香味、芝麻香味、花椒粉胡椒粉辣椒粉等各色调料的香味。
这些烧烤香气混在一起,大概就是人类最无法抵抗的味道了吧。
家怡隐约听到狗吠声,严重怀疑是远处邻居家鼻子比较灵的狗子,必然是馋到愤怒了,在仰天嚎叫。
大家纷纷朝家栋哥伸出手,老大哥于是像救济灾民的青天大老爷一样,向四周散肉串。
很快,院子里的大家都人手一小把肉串了。
易家栋看着大家饿死鬼一样大口撸串,自己也捏起一串,一边撸一边继续烤新的大厨就是有这个特权,肉熟了先吃嘛。
家怡拿到的一把里只有3串牛肉、2串羊肉,她眼睛一扫,瞧见站在身边的三福哥手里居然有两串烤香肠。
香肠被切成章鱼花,须片被烤得翘卷起来,焦红色泽一看就很脆。
三福捕捉到家怡的眼神,轻轻一笑,爽快地从自己手里挑出一串香肠,塞进她手里。
家怡目光这才从香肠挪向三福的脸,“谢谢三福哥。”
“吃吧。”三福扯唇一笑,混不在意。转头又跟兄弟们侃天侃地去了。
香肠一到手,家怡咔嚓就是一口。
先咬到的是烤得焦脆的外皮,这阻碍咔嚓一下咬破,便一糯到底,轻易撸下一截油香、孜然香、辣椒等调料香满溢的肉肠,大口咀嚼,焦脆和软糯混在一起,口感丰富,味觉丰富。
烧烤真的太美味,热烫满口,让人无法克制自己地发出唔唔啊啊嘶嘶等无意义的发泄声响实在是太好吃了,除了动物一样的本能呜叫,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表达它美味的词句啊。
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吃独食,家怡啃了一半就将它递给家如,“来,姐姐嘴里漏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快吃”
“”家如对大姐的描述实在感到无语,但没有人能抵挡得了烤香肠的魅力,于是还是乖乖照做,大快朵颐了一半,又剩了一口给家俊
“来,姐姐嘴里漏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快吃”
“”家俊。
糟糕,一不小心就成这个家庭的食物链底层了。不过烤香肠好好吃,啊呜啊呜
家怡啃着羊肉串走了两步,遇到正啃鸡翅膀的gary。
她目光于是又落向gary手里的另一串鸡翅膀,鸡皮被烤成焦糖色,冒着油泡,沾满了孜然粒和其他调料,可以想象,一口咬下去鸡皮是脆的,肉是多汁的,嚼在一起混着烧烤料的味道,会有多鲜嫩好吃。
gary顺着她眼神望了一眼,便笑着拿出手里仅剩的一串鸡翅膀递给家怡。
“谢谢,gary哥。”家怡接过鸡翅膀,仰起头便笑得眯起眼,呜,梦想成真了,好幸福。
“别客气,十一姐。”gary哈哈一笑,拿肩膀撞了她一下,便转身去找奶茶喝了。
家怡对着鸡翅膀就是一大口,果然如想象中那样,鸡汁的香味溢满口腔,先被鲜到,才尝到脆软的鸡皮和烤香的调料味,快速啃掉这一只鸡翅膀,长木串上还有两只鸡翅膀,她转手又交给家如
“来,姐姐再漏点好东西给你”
“谢谢大姐”家如嗷呜啃掉第二个鸡翅膀,转手又将最后一个递给家俊。
还不等家如开口,家俊已经抢先“知道了,姐姐漏给我的嘛。”
家如嘿嘿一笑,拍拍家俊的头。
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又拿到大姐从方sir那里打劫到的烤大章鱼,以及大姐从九叔那里打劫到的烤基围虾,还有大姐从孙新那里打劫到的烤鲍鱼
家如吃了太多大姐漏给她的美食,望着别墅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一边吃一边相互闲聊的人,忍不住感慨
“大姐,你真的好受宠啊”
“”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儿,便吃到所有品类烤串的家怡挑起眉。回想一下,还真的是,自己的福利堪比一边烤一边吃的易家栋。
她哈哈一笑,甜蜜蜜地坐在游泳池边的秋千上,一边撸串一边扫视众人。
大家真是大好人,都对她好好哦。
饱腹感大量幸福感受后,精神层面也得到了满足。
家怡脚尖点地,坐着秋千轻轻摇晃,仰起头看山顶蓝天,清风吹拂过她挑起下巴时袒露的下颌和细颈。
好舒服哦,昏昏欲睡。
大吃大喝之后,探员们果真如之前所说,招呼孙新一道打麻将。
各个摩拳擦掌,一副今日必赢豆腐仔的架势。
于是十几个人,组了两桌麻将,仅丁宝树、家如、家俊三小只不能上桌,只好当起侍应生,一边在方镇岳的大别墅里自由活动和玩耍,一边在有人大喊大叫时帮忙拿吃的拿喝的。
好在方镇岳家里也有游戏机,小朋友们也能得其乐。
起初别墅里是游戏机局比较吵闹,游戏对打环节,小家俊常常打得家如哇哇叫。
但很快,麻将局的吵闹声就盖过了两小只游戏对打的声音,刘嘉明最先耐不住,输得眼睛瞪得溜圆,各种挑衅叫嚣不断
“下一局我一定赢得你哭爹喊娘啊”
“哇哇,怎么回事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这个邪啊。”
“豆腐仔,你真的没有出老千吗导演怎么不请你去拍千王之王啊都不需要特效吧”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嘉明哥,行不行啊不然换我来吧”家怡坐在另一桌,回头看着刘嘉明输得直擦汗,忍不住开口。
刘嘉明起初还坚决拒绝,但输到后面他实在扛不住,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家怡换桌。一边走向休闲局牌桌,一边还放言不是自己太弱,是豆腐仔有问题啊。
拍拍刘嘉明肩膀,家怡坐上修罗场牌桌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刘嘉明输,是只有刘嘉明又输又叫而已。
岳哥和三福哥也输得很惨,只是两个硬汉都有偶像包袱,输了钱也不肯示弱哀嚎。都在那里扮演就算输得只剩内裤,仍然面不改色的大佬风范。
“孙新,你怎么这么凶让赌神十一姐来试试你的深浅”家怡一坐上这桌,垃圾话居然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不要说大话啊,十一,一会儿输得你打滚哭哦”刘嘉明坐在隔壁桌,听到这话便忍耐不住地回头放话。
豆腐仔才是真无敌赌神
“真假啊放马过来吧”家怡一边搓麻码长城,一边呲牙挑衅。
孙新面前的长城已码好,麻将块整整齐齐罗列,他手灵巧的一推,麻将阵就向前挪了半指距离,斜斜立好,为他面前空出一片自由区域。
家怡学着孙新的样子,将麻将阵列往前推,结果推得拖泥带水,还要将掉队的麻将手动挨个摆回去。
她也不觉得自己笨拙,仍跃跃欲试地等庄家掷骰子。
“你还真别狂,豆腐仔在这张麻将桌上,像烹饪麻婆豆腐时一样,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都别有深意。他出的每一张牌,都是有规划的。豆腐仔脑袋里肯定有一个麻将规划图,哪些牌出过几颗了,哪些牌在谁手里,手里哪些废牌先出,哪些废牌后出,都有明确计算。”三福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
“我们是在玩游戏,人家那是在搞战略,排兵布阵啊。”
“这么厉害”家怡眉毛一压,转头瞪住孙新。
她掐指一算,此事并不简单。
用力点头,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上却很随意的推出一张牌,实际行动上根本没有怎么慎重。
玩耍而已,输些钱给孙新嘛,又有什么关系啦。
这张桌上,只有家怡放松玩乐,只顾码自己的牌,不管别人赢什么。无所顾忌,信马由缰。
方镇岳和三福虽然不在意钱,但男人骨子里的好胜心作祟,怎么都不服输。
两人全皱着眉,专心致志地算牌、码牌、观察孙新。
在方镇岳和三福的不懈努力下,第一局家怡赢三六九条,三福点炮。
孙新推出一把胡五万的牌局,低头小声解释方才为什么家怡出了五万,他没有吃赢家怡这张牌“想自摸啊,可惜让家怡赢了,早知道不这么贪。”
“是啊,能赢就赢吧,小钱也是钱。有时候就是想赢更大嘛,结果就输啦。哈哈哈。”家怡开心大笑,伸手向三福哥收钱。
第二局,家怡赢二饼和六条的对对碰。
孙新点炮,出了个六条。
家怡开开心心鼓掌称赞自己运气好好时,孙新将自己的牌推进麻将桌中,边洗牌边慢条斯理道
“早知道赢一局小的就好了,不应该把已经工整的听牌拆散。想摆个十三幺嘛”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他手里有伍条、六条、七条一组,却硬拆散它们,单打出六条。
第三局,方镇岳自摸。
第四局,三福出六饼,孙新没有吃。家怡赢清一色,方镇岳点炮。
第五局
如此打了几个风圈,三福忽然一拍桌面,怒指孙新
“豆腐仔你耍诈把把让着十一啊。”
他都看出来了绝对不会错
孙新这小子就是在拍易家怡这个小东家的马屁,准准是这么回事。
“我没有啊”孙新一下坐笔直,脸涨得通红,直摆手。
“怎么叫让我呢,是我运气好嘛。”家怡双手撑在桌上,笑嘻嘻望着三福,“三福哥,给钱给钱啦”
“哈,你这个豆腐仔”三福一边给钱,一边仍然好气。
一想到孙新居然能在让着易家怡的情况下,仍然保证他自己不输钱,简直是把麻将桌上的其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关键是三福明明看出孙新在故意放水,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也想不出要如何化解。
真的好气。
果然,他还是更适合当警探,打麻将之类的游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啦
“没有耍诈啊都是规则内的。”孙新弱弱地解释罢,转头与家怡眼神对上,又忍不住抿唇。
今天他和易家怡女士,可是赢了大把钞票啊。
“以后我要在易记门口贴上大字报不要跟孙新厨师打麻将广而告之啊”三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叹气道
“幸亏豆腐仔不去赌场,不然以后香江赌场都要出新规则禁止孙新进入啊。”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家怡也站起身,开开心心地扭了扭腰。
天色暗了,大家在岳哥家里玩了大半天,也该散场,让主人家好好休息了。
大家整理牌桌时,家怡悄悄凑到孙新跟前,手遮口说悄悄话“回去请你吃冰淇淋请两个”
“我真的没有放水”孙新挠挠头,眼周的皮肤又红了。因为脸白,其他任何色泽上脸都好明显。
家怡摇头,不认同道“豆腐仔,你好不适合讲谎话。”
会被人一眼识破。
“”孙新发窘,嘿嘿傻笑一声,便埋头去帮忙收拾东西了。
夕阳西下,天、海和城市都被染上金黄、火红的霞色,艳丽无匹。
家怡整理桌椅时,偶然转头远眺,正瞧见西方海上落日,两团蛋黄一样漂亮的圆日,一团在海平面上,一团在海平面下,全都那么漂亮,全都氤氲出五彩霞光铺天盖地
真美。
家怡在看海看落日,方镇岳在看她。
霞光映在少女娇嫩光滑的颊,染上胭脂色,眉眼嘴唇好像都变得更柔和了,很靓。
他一手插兜,一手拎起一个塑料椅叠在另一个塑料椅上,唇角扯了扯,目光又转向游泳池边帮忙收烤炉的孙新。
豆腐仔皮肤原本很苍白,这些日子大概吃得好睡得好,红润许多。眉眼更生动,原本怯懦的表情变得温和平静,标致的五官便也更显眼。
真是个难得一见的靓仔,窝在易记是个好川菜厨子,送去tvb大概也能碾压一众小生。
方镇岳唇线不自觉被扯直,再望向家怡时,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
穿过院子小台阶下行,绕过隔音树带,才到马路上。
九叔开车载三福几人走,方镇岳开大吉普送易家人下山到中环去坐船到天星码头。
盘山道好平整,转着弯弯下山,看不同角度的夕阳下落。
天色慢慢褪去暖色,彩虹消逝,四周蒙上浅紫色,转浓成紫蓝,又笼上灰,最后沉入那抹透几分藏蓝色的黑。
山顶比市中沉静得多,被葱郁植被包裹的别墅区,没有阳光时,显得静悄悄。
大概每一位住在这里的富豪,夜晚归家后,都能享受度假般的宁静深幽。没有闹市的喧嚣,也没有山下霓虹弥漫的光污染。
被大自然包裹的夜晚,一定很幸福吧。
这是家怡的感慨,如果她真的发问,方镇岳大概会给她否定的答案是寂寞和冷清。
吉普底盘很高,比前方九叔的车视野更好。前车灯很亮,左转弯时会将右前方山坡下的草木照得如同白日般清晰。
转到第三个弯时,方镇岳的车灯忽然照到一个站在路边的人,忙刹车减速,绕过路人和他的摩托车。
如果方镇岳是个有怒路症的司机,只怕会探头狠骂一下对方,大晚上的站在崖边转角处,简直找死。
好在方sir脾气虽然不好,却不暴躁,凝一眼对方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减速仔细打量起对方。
坐在副驾后方的家怡忽然身体前倾,双手扒住方镇岳的车座,低声开口
“岳哥,你看到山坡下的那个东西了吗好像是件绣纹了红玫瑰的浅色西装外套。”
那个大叔之所以站在路边转角,好像正是在捞什么东西。
山顶别墅区很干净,马路清洁工人早晚两次地做道路清障、保养和保洁,每天都会将行路两旁视野范围内的所有垃圾都清理干净,即便清理山坡下方的垃圾很危险,工人们也会使用工具去达成。
毕竟富豪们缴税很高,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也很高。
所以,逻辑上是不应该有那么清晰的垃圾掉在山坡下,而没有人清理的。
尤其,那看起来好像是件外套,更加不是简单的垃圾而已了。
家怡开口时,方镇岳正在转过弯道后,缓慢开向路边安全的地方。
停好车,他转头对大家交代一声,便拿着一个手电筒下车,退回去查看方才一掠而过的到底是不是件西装外套。
家怡也跟着跳下车,交代大哥看好家如家俊后,她快步追上方镇岳的脚步,走在路边缘向前方手电筒笼罩的扇形区域打望。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沉下来,远处的海收敛起它的秀丽和优美,释放出幽深神秘的暗影。家怡放眼望去,只觉敬畏。
终于退到弯道处时,方镇岳和家怡并肩而立,终于确定了那浅色的落在灌木边的东西,就是一件浅色西装。
但它上面并没有绣纹玫瑰,那一团团的红色,都是被鲜血染红的刀割洞疤。
“看到人了吗”家怡向路人出示自己的证件,随即开口问询。
“没有啊,我就是在清理马路垃圾的时候看到了,好像是件血衣啊,ada。”原来路人正是位开着小摩托做夜间清障的环卫工人。
方镇岳脱掉外套挂在环卫工人的摩托车头上,便要下潜到崖坡处查探,以便搞清楚那西装是不是有人穿着它被刀刺后出血造成。
家怡看了下马路下的山坡,里面全是灌木,方镇岳体格高大健壮,要想走下去很难穿行,便拉住对方,开口道
“岳哥,我比你小只,我下去看看吧。”
她探脚试了试土坡的坚固程度,便准备侧着身走下去。
才落脚,鞋底便有点打滑。
家怡忙弯腰想要扶住水泥马路,稳住身形,一只大掌已捞住她按向地面的手。预期中粗粝的水泥地面手感,被有力又温暖的掌心取代。
这只手掌内侧和指腹虽然也有许多粗茧,但反握住时,不仅不觉得粗糙,反而觉得好安心。
“我站在这里拉着你,你向下探几步,仔细看看。如果能确定红色的是鲜血,应该就是有人穿着它被刺伤,我们再折回我家报警。”
方镇岳道出自己的计划,朝她点了点头。
家怡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量,也感受到了被他握着的可靠。
回攥一下他手掌,便点了点头,不在迟疑,面朝着方镇岳和地面,背朝崖坡,缓慢向下。
她每一脚都踏的很稳,确定脚下坡土足够结实,才会落脚,然后再继续向下探挪。直到走至方镇岳蹲身展臂,能放她下行的最大距离,她才驻足不再向下。
男人另一手握着电筒,照向那件西装外套。
环卫工人站在边上,也帮忙打手电光。
瞧着家怡瘦高一靓妹女警,做起事来既不嫌弃土坡泥多,也不担心灌木刮擦衣裤,大胆又利落,忍不住佩服,探头时便絮絮念叨
“好厉害,哎呀,小心脚下啊,ada。”
家怡捡起一枝木杈,拨开挡视线的灌木,仔细打量过,才转头对方镇岳道
“岳哥,西装确实被刀刺破,破口四周染的红色很像鲜血。后面树枝上沾的好像也是血有垂直血滴,也有甩溅状血滴。
“那边有灌木被压折的痕迹,人应该是从那边走下来的。
“有好像是两个人的足印。
“那边还有红色液体好多。”
家怡一边打量,一边指引方镇岳将手电筒照向她手执的木枝指向的方位。
随着视野扩张,她看到的信息越多,回攥他手掌的力量便越大。
环卫工人听到家怡的观察汇报,又忍不住赞叹“ada好专业啊,是不是有人被害啊”
家怡并没有回答环卫工人的话,方镇岳吸收到足够多的信息,已经手拉着她的小手,往回拽了拽
“回来吧。”
“要报警吗,岳哥”家怡借着他的力量,踩着倾斜的山坡往上爬。
方镇岳只用了几下力,便轻易将她拽了上去。
踩在水泥马路上时,家怡还没适应平坦的路面,身体向前倾了下。方镇岳立即伸手扶住她肩膀。
家怡为了让自己站稳,也本能地握住他手臂。指腹下感受到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温热又有力,与他大掌一样,传达着可靠信号。
被他拽着手向下探坡时,家怡心里稳得很,一点没害怕他抓不住她,更不担心自己会跌下山坡。
因为有他在啊。
这大概源于方镇岳一直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团队里大家都相信他,只要他说没事,大家就觉得没事。
所以她方才甚至没觉得多危险多害怕。
转头又看一眼山坡,还是很陡的,黑乎乎的,掉下去说不定粉身碎骨呢
抬头望方镇岳,因为两人站得很近,她要仰头仰得很厉害,才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目光下移,便是轮廓清晰的喉结。它轻轻滚动了下,家怡忙收回视线,小小向后退了一步。
“麻烦大叔帮忙照看下现场,务必不要轻易下坡,避免破坏现场。”方镇岳朝环卫工人道一声,扫一眼家怡,又展开手臂。
他没有碰到她,却隔开了她和山坡,防止她不小心掉下去
“走吧,折返我家去打电话报警。”
家怡点点头,跟着他走回吉普车。
“岳哥,你回去报警,我陪环卫工人大叔在这里收着现场,你看这样可以吗”家怡站到车边,跟方镇岳商量。放环卫工人一个在这里,她也有点不放心。
如果真的是凶案现场,万一凶手发现血衣丢了,回来取,那环卫工人就会身陷危险之中。
她在边上至少能有个接应,也能看着环卫大叔不乱来。
“”方镇岳也想到这一点,但今天是不配枪的休息日,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没有开口。
更何况,在事情搞清楚之前,那位环卫工人也并不能排除威胁。
但望着她认真的表情、坚毅的眼神,他沉吟几秒,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棒球棒给她
“你藏在这边路边,跟那位环卫工人也要保持距离,警惕任何人。如果看到其他可疑人士,尽量不要冲突,喊那个环卫工人分道逃走,知道吗自己安危永远最重要。”
“我知道了,岳哥。”家怡认真点头,她从来不乱来,也不会自作主张,一向是很可靠、很让人放心的警员呀。
“我会安排你大哥他们先在别墅客房睡一夜,报警后马上过来与你碰头。”方镇岳点点头,心里拂过应该买个大哥大的念头,转而又打量一遍四周,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机警一些”,才坐回吉普,一脚油门快速折返。
家怡收回视线,靠在山路内侧安全又挡风的地方,握紧棒球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警惕四野。
连一点风声也不放过,随时做好与人发生冲突,或向山上方镇岳家别墅奔逃的准备。
环卫工人百无聊赖的站在崖坡边,时而看看坡下灌木上挂着的衣裳,时而拿手电筒照一下四周,时而回头看看与自己对峙的女警,挠挠头,终于吹着山风,眺望向北方的海湾。
晚风清幽,吹得草木窸窸窣窣。
远处海面也起了波澜,原本晴朗的天幕上点缀起一团团暗色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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