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香江的俯瞰视频加快, 再加快,就会抹画出一条条穿梭的霓虹,阳光渐渐浓郁成橙黄色, 这黄又快速掺入冷色调, 渐渐昏暗。
然后在某个刹那,所有霓虹排灯、曲管招牌都亮起, 一片炫彩勾勒出最光怪陆离的油画。一切都那么璀璨, 只在灯影最深处,才有最深浓的暗色, 点缀出这幅画的重色调, 使这张油画层次更加分明, 一瞬立体。
b组探员和法证科的同事们便处在这抹暗色中, 天已经昏暗了,室内的一切看起来都影影绰绰起来。
啪啪几声, 探员们戴着白手套的手拨开老式按钮,点亮鲜记冰室所有灯盏。
家怡穿过后厨拐去法证科同事们正勘察的屋室时, 徐少威跟在她身后,迟疑后还是开口
“十一姐,你真的提前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嗯”家怡扶着门框转头, 因为他就跟在自己身后,回转身居然只看到他肩膀。仰起头才对上他眼睛, 不等她开口, 他已自觉退后一步,拉开两人走动时不经意拉近的距离。
“刚才电话里说的审讯策略吗”家怡挑眉。
徐少威点点头。
家怡收回扶在门框上的手,退后一步靠在门边墙壁上,见徐少威表情严肃,仿佛十分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一般。
家怡以为他是被激起了求知欲, 便很认真细细解释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一头还有黄警司在;
“等不得我们赶回去,在这时便打电话问询。
“我猜,agner没有过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就任我安排,可能是被黄警司责问了。”
她忍不住小小地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在岳哥手底下习惯了任意妄为而不自知,不好意思笑笑,才继续道
“这种时候,哪怕我没有深思这件事,也要这样回答了呀。
“不然岂不是让agner督察为难。那我以后还怎样取信agner督察,怎样好好跟他相处啊。”
这可真是深奥的职场处世之道啊。
如此感慨一番,家怡忽然觉得,说不定自己还是有一点点成熟的呢。
“”徐少威微微瞠目,有些接受困难。
所以方才电话里那些话,都是她胡诌
家怡对上他表情,忙摆手
“不过,关于审讯策略,我的确是有想过的啦。”
她可不想让这个暂时还算信任她的下属探员,觉得她是个最爱胡说八道的大骗子沙展啊。
“我们捉黄祥杰时,他对着我的枪口慢下动作,一来是真的害怕我开枪,觉得自己已经难逃捉捕。再则恐怕在那一瞬间就想清楚要如何抵赖,如何跟警方打拉锯战了。
“正因为他觉得自己后续还有一定胜算,才真的能束手就擒。
“如果一个人真的觉得自己完了,哪怕面对枪口,恐怕也会最后一搏。说不定就要豪赌在那个人口密集的社区,我到底敢不敢开枪了。
“而他没有开启这场豪赌,不就证明他认为自己被抓住,也不会真的就毫无希望了吗
“也因此可以推断,在对付警察的审讯、警方的勘察、侦缉等工作方面,他是有做准备的。
“一个有准备的人,你就算第一时间审讯他了,难道真能审出什么吗
“他又不是那种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被抓的人,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凶手,就算不特别聪明,也绝对不会毫无准备。
“那与其去审讯室听他按照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方式去胡搅蛮缠,还不如先查探到更多线索,有准备地、甚至做好周密布局地去与他周旋。
“在知己知彼的周密布局面前,刚捉捕到凶手的那个所谓的时间窗口就不足一提了,对吗”
虽然真实想法可能没有那么专业唬人,但也是她实打实的思考结果。
做沙展果然好辛苦,不仅要想如何解释自己在心流影像中得到的线索;还要想办法有序推进案件侦缉的每一环,连顺序也要注意,不能搞错先干什么后感什么;还要安排每个探员动起来,一起发挥长处并肩破案她在犯罪现场忙到头大,都不能忽略审讯室里还有个黄祥杰,要考虑清楚什么时机去审讯凶嫌,派谁、派几个人去做审讯。
且因为初登沙展宝座,长官们没有对她百分百信任,她还要时刻准备着去应对长官突然的关心
岳哥之前做沙展的时候,没有脱发简直是生物界奇迹
“”徐少威盯着家怡的眼睛,在逐渐消化了她的话之后,表情又恢复严肃,看着家怡的眼神终于再次慎重起来,神态间的尊敬也回来了。
家怡微微一笑,满意地拍了拍徐少威的肩膀。
呼,这一关好像总算闯过去了呢。
啧啧,易沙展啊
方老爹不在,攻圣心、平民疑,都要自己这颗小脑袋瓜搞定呢。
傍晚,法证科和b组探员们终于全都回到办公室。
化验员们马不停蹄冲进化验师,探员们则擦净白板,齐聚开始做线索互通。
家怡点名后,gary最先做汇报
“在16日之后,大脚强夫妇并没有出境记录。也就是说黄祥杰说谎。”
“大脚强夫妇的女儿韦念盈并没有在学校,校方称在16号周休回家后,韦念盈就未再返校。校方曾打电话问询该学生为何无辜缺课逃学,接电话的自称是韦念盈父亲的人称其身体不适,想要请假半年。校方建议该学生家长来校沟通此事,或可办理休学手续。接电话的韦父表示会考虑一下,之后再联系学校。”
徐少威说罢,又看一眼九叔,随即道
“从九叔查到的鲜记冰室座机电话通讯记录,可以作证校方老师的口供。”
“法医官许sir已打电话简单告知了现阶段尸块检查结果,其中为男性的几块儿尸块基本可以确认是大脚强,死亡时间或者说肉块割下的时间就在11月17日左右。”易家怡补充信息。
“校方老师是在19号下午15点打的电话,这个时间大脚强应该已经死亡。”徐少威皱起眉。
“黄祥杰知道韦念盈缺课逃学一事,而且从他为韦念盈请半年假的行为来判断,第一层意思是在他看来,韦念盈可以在半年后恢复学业。更深一层则是,他觉得韦念盈永远不可能回到学校了,这个半年只是一个拖延战术而已。”从审讯室被叫回办公是的三福续道
“半年后他可能已经卖掉鲜记冰室之类,甚至已经处理好所有事宜,卷走大脚强夫妇的存款,离开香江了。”
家怡点点头,并没有作何评论,只朝着九叔望去。
“街坊走访情况已向十一姐做过汇报,笔录也整理好,都在这里了。”九叔将笔录递给家怡,随即又捏过来另一份文件
“这是冰室座机电话的所有通讯记录单,大多数呢,都是订餐电话等跟冰室经营相关内容。
“另外还有一通校方的电话了,这个徐少威方才已经汇报过的。
“还有两个韦念盈的室友打来的电话,全因为韦念盈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回到学校。接电话自称韦念盈父亲的应该都是黄祥杰了,明天我会亲自去港大寻找韦念盈的同学和老师做笔录,这两位打电话给韦念盈的同学呢,我会着重问询,看是否能问出一些跟黄祥杰相关的内容吧。”
“ok,九叔。”家怡点点头,又看向刘嘉明。
“我去附近菜市场、批发市场等走访了一圈,常给鲜记冰室送货的店都说大脚强夫妇移民了,当然全是黄祥杰说的喽。黄祥杰还说,以后他继续经营冰室,食材还是照原来的量买。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嘛,听到不影响生意,又觉得黄祥杰总是笑着的,很憨厚的样子嘛,就觉得大脚强夫妇移民了也没什么的。
“猪肉档老板称18号鲜记冰室虽然没有来买食材,但第二天黄祥杰就照常来买了。肉量呢,是比之前少了一些。但黄祥杰的解释也说得过去,这些日子他师父师娘刚移民嘛,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先买这些喽。还说以后手熟了,还是会买回以前的量。”
刘嘉明捏着自己的笔记本,一一汇报。
“因为最近有别的肉用了,所以才少买一些猪肉吧”九叔说着这话只觉得一阵恶寒,忙站起身走到关公像前,紧挨着关二爷站了,才觉得舒服些。
刘嘉明五官皱起,胃里直反酸水,喝一口热水才继续道
“今天在店里的食客都表示没觉得有异样,说以前常来,大脚强夫妇的徒弟黄祥杰也常在前堂招待。
“大家都不知道大脚强夫妇去了哪里,有的甚至根本没注意到这家冰室的老板夫妇不见了,即便发现的,也就在心里疑惑一下,并没有开口问的。
“街坊们会来鲜记冰室的,一般也都是晚上来,所以中午在那边用餐的,大都是不很熟的客人,或者纯粹的生客。
“他们说也没吃出包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好说以前好像就是这个味道了,很”
鲜字卡在喉咙里,刘嘉明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家怡皱起眉,与其他人交流眼神。
大家全想到,如果不是家怡发现叉烧包的肉有问题,那么在座的每一位,都将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
光一想到这点,大家就觉得头皮发麻、胃里翻腾。
下午一直忙活,没法细细的想象当时的场景,以及如果没有被家怡阻止会发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如今忽然都静静坐在办公室里,那些想象全找来了。
各个面色发白,嘴唇发青,心理性的不适全转变成了生理性的不适。
刘嘉明才汇报完,见大家忽然都脸色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他皱眉左看看,右看看,随即露出个惊恐地恍然表情,颤声道
“不会吧不不可能吧”
“”家怡挑眉,满脸疑问。
其他人正努力跟负面情绪作斗争,忽然听到刘嘉明的惊声,齐刷刷转头看这位长得不太规整的靓仔。
刘嘉明还以为大家的眼神是在嘲讽他反应迟钝,怎么才想到这一层呢,忍不住缩肩道
“所以,是真的吗
“在场的食客都是知道那是人肉的
“他们是一个团伙,黄祥杰是屠夫厨师,其他人是组织中的食客。
“而大脚强夫妇是他们选择的肉票”
刘嘉明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拍了下桌,皱眉道
“这么说的话,在此之前,黄祥杰一定还做过。或者,当下的香江此时此刻仍有其他屠夫正在干着这行当”
“”家怡
“”三福不解地挑眉,谁说过这种推断吗嘉明为什么一副你们早都知道了,只有我才知道的表情
“”九叔叼着木棍,目瞪口呆。
“”徐少威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坏掉了。
“”gary瞳孔收缩。什么是这样吗这是特大案了,要成立专案组,由黄警司亲自督查了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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