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他的儿子(二更)

    秦沧阑不是个会在大街上盯着姑娘家瞧的人,奈何苏小小这体型着实引人注目,他余光扫了一眼。

    咦。

    小胖子。

    下意识地就看了第二眼。

    然后他怔住了。

    这个小胖丫的眉眼竟然像极了他的亡妻。

    老实说,若只眉眼上的一两分相似,并不会太让人感觉到想象,奈何苏华音曾经也是个小胖丫头。

    苏小小挑眉“干嘛这么看着我”

    还有这嚣张又厌世的小语气

    秦沧阑仰了仰头,光天化日的,他不会又做梦了吧

    不对,还是不一样的。

    他打量着苏小小的同时,苏小小也认认真真观察了他。

    昨晚苏小小夜闯护国公府,屋子里黑灯瞎火的,秦沧阑躺在帐子里更是一丝光亮都没有。

    因此,她没认出秦沧阑。

    而秦沧阑也并未认出苏小小。

    苏小小昨晚穿得像个忍者神龟,大脑门子都被包住了,只堪堪露了点儿脸。

    更重要的是,秦沧阑昨晚服了药,一直认为自己在做梦。

    在秦沧阑看来,是他太思念苏华音了,所以才会梦到她,看到一个胖丫头也觉得像她。

    既然认出是秦沧阑了,苏小小便不由地在心里嘀咕昨晚托梦是有用还是没用啊这家伙该不会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吧

    “咳,我找个孩子。”

    秦沧阑主动开口。

    说完他自己都挺莫名其妙,他干嘛和一个小丫头交代自己的行踪

    苏小小“哦,我也是。”

    等等。

    有哪里不对劲。

    思量间,后院的琴声停了。

    尽管秦沧阑不懂琴,却也觉得今日的琴声与弹棉花是有点儿区别的。

    很快,大虎哒哒哒地出来了。

    是院子里的下人看见门口的秦沧阑与苏小小,进去禀报了男子,大虎猜到是自己娘亲过来了。

    “娘。”

    他特别乖地唤了一声。

    秦沧阑眸子一瞪。

    不是吧

    这小丫头就是大虎的娘

    她、她、她十五岁到了吗

    苏小小面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实则已经十六了。

    “大个子太爷爷。”

    大虎又转头喊了秦沧阑。

    这下轮到苏小小惊讶了。

    大虎也认识这个人吗

    苏小小昨日早出晚归的,尚未来得及与家人交流信息,因此并不知秦沧阑送大虎回家的事。

    大虎仰头问道“娘,我能再玩玩吗”

    苏小小问道“得到主人家的同意了吗”

    “嗯”大虎点头点头。

    苏小小看得出大虎对院子里的琴声十分好奇,与其让小家伙偷偷摸摸地来,不如过了明路。

    “好,娘一会儿来接你。”

    大虎给二人道了别,开开心心地进去了。

    三小只是对危险异常敏感的小孩子,大虎喜欢来这里,说明里头的主人不是坏人。

    “要上家里坐坐吗”苏小小转头,客客气气地邀请了秦沧阑。

    她主要想了解一下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秦沧阑一愣“可、可以吗”

    不待苏小小回答,他又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速度之快,仿佛生怕苏小小会反悔似的。

    苏小小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饲料,唔了一声“二狗,你买了新饲料啊”

    苏二狗刚给二虎和小虎修完弹弓,答道“不是我买的。”

    “咳,我带来的。”秦沧阑说。

    苏二狗把昨日的事说了。

    苏小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秦沧阑坐在与自己的体型格格不入的小马扎上,左看右看,像只手足无措的大笨熊。

    很奇怪,他有点想念昨天那个年轻人。

    苏老爹不在,卫廷也不在,卫廷是入宫,苏老爹是赶集。

    苏老爹发现了一个五里外的集市,比附近集市上的东西便宜许多,就是收摊快,不到中午集市便空了。

    是以,万年赖床的他,愣是强撑着起了个大早,天不亮便挑着担子去采买了。

    在乡下,要吃菜直接从地里摘,虽然他们不种地啦,可是讹咳咳,买也用不了几个铜板。

    哪儿像京城啊一棵大白菜三个铜板,一斤萝卜两个铜板,在乡下用来喂猪的红薯叶子更贵,居然五个铜板一斤。

    苏老爹肉痛地咂咂嘴,买完菜又买了肉。

    又想到家里三个奶唧唧的小家伙,咬咬牙,买了一串正儿八经的糖葫芦。

    原本采买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之所以迟迟不归是因为他被人堵住了。

    堵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在街上拿脚踢了小虎的年轻小厮,名唤王富贵。

    王富贵的姨婆是护国公府的老人了,干了二十年,如今在后厨当管事嬷嬷,是块肥差,连张管事都得给她几分颜面。

    要不然,张管事也不会带王富贵出来办件事。

    王富贵当然不是特地来堵苏承的,他也是来采买的,护国公府有专门儿的供货渠道,可那些铺子卖的贵呀。

    为了挣点差价,他就跑来这里买便宜货了。

    他不像苏承会挑,毕竟苏承是跟着钱氏学了种地的

    他只图便宜不懂质量,买回去的全是些烂菜叶,让姨婆好生凶了一顿,叫他来退了重买。

    他心里正憋着火呢,可巧又遇上了苏承。

    然后俩人就干起来了。

    他这边仗着人多,将苏承堵进了巷子。

    苏二狗把小马驹牵来了前院,秦沧阑教他如何用新饲料喂养。

    喂完之后,仍不见苏承回来。

    秦沧阑左顾右盼的。

    二虎呲溜呲溜走了过来,歪头看着他“你看上去,好像不高兴。”

    “没有。”秦沧阑笑了笑,说,“你是二虎还是小虎”

    大虎不在家。

    二虎道“我是二虎。”

    “不开心也没关系。”二虎及时将话题拉回来,“我有一块祖传的,转运小石头,你要摸摸吗摸了就能开心。”

    上次说霉运罩顶,没推销出去,这次二虎换了个营销策略。

    “好啊。”秦沧阑说。

    真爽快,二虎喜欢。

    二虎拿出了自己的小石头“给你摸摸,一般人我不给的。”

    秦沧阑煞有其事地摸了摸。

    二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试摸完毕,接下来就要

    哪知不待二虎开口,就听得秦沧阑说“我不能白摸你石头,这个送给你。”

    说罢,他从玉佩的穗子上摘下一颗金豆子,放在了二虎的手心。

    想了一百种喊价方式的二虎“”

    临近午时,苏老爹依旧未归。

    苏小小知道他去了东头的集市,于是决定去找找。

    她路过一个小胡同时,听见里头传来十分激烈的殴打动静,以及拳拳到肉的声音。

    她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苏老爹满身是血。

    他骑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左勾拳、右勾拳,打地男人满地找牙。

    二人身边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厮,已经是爬都爬不起来。

    “爹”苏小小唤了一声。

    见到闺女来了,苏承才总算受了手,起身后又给了王富贵一脚“今天就先放过你下次再敢来找死,老子送你去见阎王爷”

    “爹你没事吧”苏小小问。

    “我没事儿”苏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说道,“不是我的血,哎,瞧这衣裳脏的真不扛揍”

    想到这里,他又折回去,一人补了一大脚

    苏小小见苏承是当真无碍,连皮外伤也没用,放下心来。

    “爹,我们回去吧。”

    “诶”

    苏承挑起一旁的担子。

    幸好菜没坏,否则他非得要他们的命

    “爹,等下。”

    苏小小走了过去。

    王富贵听见脚步声,吓得抱头发抖。

    苏小小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来,嗖嗖嗖地把几人的钱袋搜刮了

    父女二人往回走。

    这一幕,落入了街对面的一辆马车里。

    秦彻挑开车帘子,目光死死地盯着从巷子里出来的父女。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父亲,你在看什么”

    秦嫣然问。

    秦彻的脑子嗡嗡的,没听见秦嫣然说了什么。

    秦嫣然顺着父亲的目光望了望,咦了一声“是她”

    这下,秦彻有反应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儿“你认识那两个人”

    秦嫣然回忆道“那个姑娘是我和爹提过的青州大夫。”

    秦彻的手指一紧“给你舅祖父治病的青州大夫”

    秦嫣然道“她只是徒弟,真正为舅祖父治病的是她师父。”

    秦彻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苏承的身上“那个男人是”

    “是她父亲吧长得有点儿像。”说到像,秦嫣然看看苏承,又看看秦彻,好笑地说道,“爹,我怎么觉得他和你也有点儿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彻的拳头唰的握紧了。

    “他们当真是苏家从青州带回来的”

    “是啊。”

    秦彻深呼吸“给你舅祖父治病为何要从青州请大夫京城、京城那么多太医”

    秦嫣然若有所思“我也奇怪,大表哥说,他们医术高明,我想,或许是当地的名医吧。舅祖父治了许久,不见好转,大表哥他们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秦彻又道“那丫头是徒弟”

    秦嫣然道“大表哥是这么说的。”

    秦彻沉思道“我只见过大夫带着家人外出出诊的,还没见过哪个徒弟有如此排场。”

    “这我就不清楚了。”秦嫣然了解的消息有限,她若是仔细打听,倒也能多了解一些,可她干嘛要去打听一个乡下小丫头

    在秦嫣然看来,自己完全不值得去浪费这个时间。

    至于说秦云与苏二狗的恩怨。

    她的弟弟她了解,就是秦云自己闹事,她才不替他出这个头。

    秦彻道“你再说一次他们叫什么”

    秦嫣然想了想,道“姐姐叫苏大丫,弟弟叫苏二狗。”

    “姓苏”秦彻冷冷地闭上了眼。

    秦嫣然察觉到了秦彻的异样,关切地问道“父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秦彻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秦彻亲眼看见那对父女进了梨花巷,角度的关系,他没看清他们进了那座院子。

    想到了什么,秦彻突然问道“你祖父昨日是不是还去梨花巷接你了”

    秦嫣然委屈道“是啊,可是不知道祖父干嘛去了,我等了好久。”

    秦彻的眉心突突一跳“你祖父今日不会也去接你了吧”

    秦嫣然思忖道“应该不会吧祖父昨日是路过不过我确实没和祖父说我今日没课。”

    秦彻忙差了护卫从东头饶进梨花巷。

    秦沧阑正抱着三小只在巷子里玩飞飞。

    侍卫说府上有急事,秦沧阑把孩子交给苏二狗,与侍卫回了府。

    秦彻早早地在他院子候着了。

    “什么急事”秦沧阑问。

    秦彻“父亲今日没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什么奇怪的人”

    “啊,没有。”秦彻笑了笑,“最近京城出了几个让官府十分头疼的小贼。”

    秦沧阑道“哼,你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几个小贼也对付不了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秦彻亲自给秦沧阑端来茶水。

    秦沧阑皱眉“你说的急事就是这个”

    “不是。”秦彻笑道,“咱们府上好些年没翻修了,前几日大雨,嫣然的宅子都漏雨了,正巧庄子里来了一匹大漠马,儿子想请父亲去庄子里小住几日,待到府上翻修完毕,再把父亲接回来。”

    秦沧阑有些犹豫。

    以秦彻对父亲的了解,但凡听到有骏马,他是能连饭也不吃,迫不及待去看马的。

    秦沧阑确实对大漠马很动心,可他莫名有点儿不想走

    秦彻深深地看了秦沧阑一眼,低声道“父亲,赵叔病了很严重。”

    赵全,秦沧阑手下的一个小兵,跟着秦沧阑出生入死,最初的一批心腹手下,如今就只剩一个赵全了。

    秦沧阑长长一叹“准备马车,我去看看他。”

    秦彻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早再动身吧”

    秦沧阑摆摆手“不了,动身吧。”

    他这个岁数,入土指不定就是哪天的事了。

    他怕不能送赵全最后一程。

    一刻钟后,秦沧阑坐上马车离开了护国公府。

    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马车,秦彻的眸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父亲去了庄子里,就会发现赵全病得没那么严重,父亲或许会很快回来,不过没关系。

    自己已经知道那个人住在哪里。

    只用赶在父亲回来之前除掉他就够了

    或许是他判断错了,可那又如何

    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天上乌云滚滚,秦沧阑的手又疼了。

    一变天就发作,他习惯了。

    可或许是昨日用了止痛散的缘故,药效过后,痛得格外厉害。

    他揉了揉发抖的手腕,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怀中,去掏止痛散。

    与止痛散一道掏出来的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石头。

    这不是二虎的转运小石头

    怎么会在他这里

    二虎在问了娘亲金豆豆值多少钱后,果断决定把转运小石头送给秦沧阑,就趁着玩飞飞的时候塞进他怀里了。

    秦沧阑不知道啊,他以为是玩飞飞的时候,不小心从二虎手里掉进来的。

    他记得二虎很宝贝这块小石头

    尽管在大人看来,一块石头毫无价值,可孩子的在意与大人不一样。

    他记得彻儿两三岁的时候就很宝贝一颗蛋,去哪儿都带着,睡觉也抱着,说是要把它孵出来。

    有一天醒来,小家伙发现那颗蛋碎了,哭了整整三天。

    想到二虎哭鼻子的画面,秦沧阑无奈一笑,对车夫道“掉头,去梨花巷。”

    苏承刚洗了个澡。

    秦沧阑推开院门时,苏承刚抱着脏衣物出来。

    秦沧阑看见了他。

    这一次,没有灶灰,也没有血迹,苏承的那张俊脸干干净净。

    秦沧阑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来到了苏承的面前。

    苏承古怪地看着他“你咋啦”

    秦沧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自己也不知怎的了,鬼使神差地问道“上次忘了问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问个名字而已,搞得这么吓人。

    不是念在你救过大虎,我锤爆你了哦。

    苏承就道“我叫苏承”

    秦沧阑控制住发抖的身体“苏什么”

    苏承一字一顿道“苏、承”

    “秦沧阑,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苏华音的儿子和你没关系他不叫秦彻,他随我姓苏,叫苏承”

    ------题外话------

    五千字的大肥章,谢谢大家的月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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