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入秋的天气, 即便是午时,天上太阳晃晃的照着,但似如同将入了冬的生物, 为了积蓄尽可能多的力量吝啬释放能量, 丝丝缕缕淡橘色, 被抽去大半热气的光斑静默的落在深绿泛黄的树叶,草地上。
一道山风卷来,裹挟着的凉气扑腾在人身上,张三栋冷不丁的打了个阿欠, 揉揉鼻子, 骂骂咧咧的裹紧身上的单衣, 如果不是实在不好耽搁了, 他实在不想出门, 而且一想到这到县城还要走这么远的路, 他就觉的委屈。
沈家也是的,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小气又记仇,不就是把二哥一家分出去了嘛, 知道可怜草儿那丫头, 把人收徒弟, 却不知道巴结巴结他,眼看着他可就要进城当工人了。
大队长家那自行车明明没人用,却说什么不愿意借给他,害的他这么冷的天还要走路。
真是的,到时候他也自己买一辆。
想到这里,张三栋又摸摸衣兜里的厚厚一小叠钱,这可是整整四百五十块呢。
为了以防万一, 除了上面发给草丫头的奖金,还有大嫂改嫁的钱,他又磨了自家老头半天,家里这才又给添了几十块。
有了这些钱,这次的事情十有准能成。
往后他就可以像城里那些人一样,不用下地,每天穿着白衬衣,回力鞋在厂里晃悠上下班了。这样一想,张三栋整个人越发激动起来,难得脚上步伐也跟着快了几分。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个人。
沈默如今的修行虽然连筑基门槛都没摸到,真正的修行者都还谈不上,但是想要悄无声息跟踪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晃悠着跟了一路,看着人的手一直捏着衣兜里的钱。没寻到机会下手的沈默也不急,反正出门的时候他顺手把最近做的存货都带上了。
正好这一趟也不用跑空,等拿到钱,随便往陈铁那里走一趟。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静悄悄的一前一后在山间走着,眼见到了县城沈默终于松一口气,实在是前面这人,走的慢就不说了,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歇一歇。
等的心急的还大有人在,县城外圈一处大柳树下,或坐或蹲着几个人,正眯着眼睛探头朝远处看。
“胖哥,来了,来了。就是张三栋那怂货。”六担远远看到人,就兴奋的喊了起来。
正在赶蚊子的王大胖被他这突然一乍呼,吓了一大跳,气的啪啪啪几巴掌就拍在这蠢货头上,直打的人呲牙咧嘴苦脸抱着头东躲西闪,却不敢叫出声。
“小声点你怕人听不清楚我们是故意在这里等着的。蠢货要是坏了老子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气喘吁吁打了几下,王大胖消了气,这才挠了挠脸上又红又痒的肿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都冷了,咋还这么多蚊子,这会儿功夫硬是吸了他不少血。
不过想想听到的那些消息,还有看着越来越近,脸上荡漾着春光的张三栋,也不枉他在这里蹲了大白天了。
小眼一眯,招手叫上几个兄弟,脸上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假装不经意的迎了上去。
“咦,这不是三栋嘛,好久没见你进城了。走,相逢就是缘,和兄弟们一起聚聚去。”说着,几个人把人一围,王大胖更是胳膊一搭在人肩上就要卡着人走。
张三栋见到几个熟人,脸色一虚,忙急道“哎呀,胖哥。我这今天有事,有点事,等会儿,等晚点我去找你,胖哥,到时候那钱我一起还您。”
张三栋是个偷奸耍滑的,经常借着身体不舒服的接口,不下地就算了,时常还偷溜到城里来耍。那游手好闲的,一来二去可不就被同样喜欢四处溜达的王大胖这些人盯上了。
后来带着人进地下盘口耍了几次,眼见着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大的不敢弄,给人套了十来块的债背着,利滚利的时不时催人一下,这样一来他们也好歹有点收入。
这里说的地下盘口,其实不过就是个隐蔽聚众赌博的地儿。
看中的待宰的羊羔,王大胖那里会放着,只笑眯眯的道“什么事晚点办不成。最近你胖哥手气正好,连着几天都赢,其他兄弟们都等着跟我下注,喊住你是把你当朋友,几把的事情又不耽误多少时间,到时候说不定轻轻松松把欠我的那点子钱还了,也许还能赚点。”
“对,就是。胖哥最近手气老好了。这些天跟着胖哥,我们都赚了这个数呢。”说完手指对着张三栋比了个数。
即便衣兜里揣着四百多的张三栋一下子也心动了,毕竟这钱买了工作之后只怕剩不下多少,何况他还欠着胖哥十来块,如果
他不仅不用还钱,手里还能留上些
“走不走,可别耽误我们财运,胖哥喊你是瞧得起你,不去,哼,以后别跟着我混了,小心点。”其中个壮实的,举着拳头,竖眉毛瞪眼睛地威吓道。
唬的张三栋缩了缩脖子。
边上又有人出来劝道“哎呀,都是自家兄弟,可别闹腾伤了和气。铁头也不急了,俗话说的好,财神送财不忙接着,小心以后人老人家可不光顾了。
咦,三栋,我看你这也是额头也是蹭亮蹭亮的,有财运,有财运呢,要不,我们一起玩几把,你再走。让兄弟们都沾沾你的光。”
“是呀,是呀。三栋。”
咋一下被这么多人恭维的张三栋,脸一下子涨红起来,他也觉的自己最近真的交了好运,这会儿去玩两把也不是不行,说不定
这么想着右手动了动,有点痒。
“成,那就玩两把,我这次是真又事,到时候在和兄弟们说。”话语间不由透出几分志得意满来。
其他人眉眼对视哄笑起来,几人勾肩搭背,避开大道,专挑着巷道走。
他们身后的沈默身影一闪,挑挑眉,继续跟了上去。直到进了一处偏僻街角,外面敞口处坐着个端着菜盆择菜的大妈,抬头见是熟人,还互相点了下头。
一进拐角,紧闭的门打开,这是一间打通宽敞的平房,里面摆着五六张木桌,每桌周围都围着不少人,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压制的怒吼以及骰子相撞的声音。
沈默好奇的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走到张三栋身边,眨眼被手绢包裹着的一叠钱就到手,走出赌场有些距离了,隐身符退去功效,现出身形的沈默摸出刚到手的东西,将裹钱的手绢一扔,这才点了点里面的钱。
不错,四百五十块,比原想着的还多些。张老太他们这才可是下了血本了,正好能补偿补偿他徒弟这些年在他们家吃的那些苦头。
徒弟还是太年轻了,心急着只想着和张家切断关系,觉的费些钱也没什么,这可是大错就错,即便是满心追求大道的修士都深深的明白“法财侣地”。
“财”可是超过“侣”排在第二,正所谓“无财不养道”,没有钱怎么买名贵的药材,怎么请的到丹药大师给炼丹;没有钱怎么买法阵符篆器具,怎么平安度过一个个险之有险的秘境;没有钱怎么可以凭空借阅各种典籍道法,沉淀道心感悟大道
难道全凭运道和天命,那些话本里写的秘境送宝,地摊捡宝,摔下个危地,不仅大难不死还能白捡宝的,通通都是穷修士写来骗人的。
修真界里熬到大佬级别的手下没有雄厚财力支撑,就连时人认为最穷的剑宗门,人家可都是一整个门派兼修采矿寻脉术,寻矿采矿挖矿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作为当初整个修真界出了名的富不知道多少代的沈默,最知道钱的重要和好处了。
第一次做人师傅,怎么都不能让自家徒弟吃这么大的亏呢。
至于什么养育之恩,张老太这些人养都没养那来的恩,一个身份在他这里可做不了数。要说有恩那也是徒弟的生母。
看,他们家孩子多懂事,也给当妈的寻了个好姻缘。
哼着小曲的沈默,还特地先绕到了警局,都是熟面孔了,别人这一打招呼,听到动静的郑黎励就跑了出来,热情的就要逮着人一起回家吃饭。
就像当初那话一样,郑家是真用心把沈家当自家亲戚在走,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往沈家这边送一份,甚至比自家亲戚还要亲热。
“行了,还有事呢,这不是有个大礼,顺路过来送你,要不要”沈默笑着问人道。
郑黎励眼睛一亮,沈默年纪虽然比他小,但是搁他心里那可是老神秘老神秘,真正的民间高手。
“要要要。”这会儿忙点头道。
沈默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家伙,心里不爽,没好气的道“低头,过来。”白长个大高个了,傻点什么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又被嫌弃的郑黎励心里有些委屈,但是很快随着沈默的话,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警局的速度不慢,沈默走的时候,人手都集结好了。看来很快就有人要倒霉了,沈默不在停留,去了陈铁那一趟把这个月的药丸和药贴给他,便往队里赶。
这会儿没有张三栋,沈默即便不用灵力身法,速度也非常人所及,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回了队里。
又在卫生所里看了三两个病人,外面大东就探头兴奋的喊人了。
“默哥,默哥。吃暖锅饭了。”嗓门很大,这些天他忙着和爹妈收拾新家,好些天没去阿婆家和默哥一起吃饭说话了。
“默哥”没等到人应,他又拖着嗓子长长的喊。
沈默无奈,只能道“听到了,马上就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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