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被自家男人一拳捶在胸口, 夜里疼的她反复冒汗,后来缓了大半不那么疼了,但是却总闷咳不断。
实在难受张婶子下了工, 特地绕道来了卫生所一趟,还别说这卫生所里多了个小姑娘就是好, 不然她身上这伤在那, 什么情况,默娃问, 她支支吾吾也说不大清楚。
张婶子在内间把衣服穿好, 就羡慕的看着头发枯黄, 但穿着身新衣收拾的整洁的小姑娘一边嘴嘟嘟啷啷念着什么,一边用笔在小本子上记录着。
真好, 张家这小草儿,哦, 如今改了名了, 叫什么萱草。
虽然都是草, 但是到底不一样了。
以后有默娃带着,学到真本事,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若是她家娃也有这么一天, 她就什么都不愁了。可惜, 家那两孩子,柳师傅和默娃一个没瞧上。
不过也没事,正所谓这条道走不通,还有别的路。她家姑娘和儿子现在读书就读的不错,上次一个考班上第一,一个第五。
想到这里张婶子眉眼都带上了笑,有了这两懂事的孩子, 生活苦里也添了份甜。
沈默听完萱草记录的伤情,又听了她的猜想,点点头,示意张婶子坐,给人把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才下了方子给人抓了药。
“胸部挫伤,虽然没有骨折,但是婶子这几天干活注意点,尽量避免使大力,干些轻省的活,免得加重伤情。”沈默叮嘱道。
张婶子脸红了下,随后又无所谓的道“没事,我身体打小就好着呢,就是咳的憋闷,吃两幅药好了就成。”至于默娃说的其他,下地干活那能不使劲的,她可是要那十个公分的。
沈默看她不将医嘱放心上的样子,严肃的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不是还念着两个孩子嘛。这些药熬来喝,另外些蒸了用毛巾裹着热敷。
这伤若是再伤上加伤,是真会要你的命的。”
张婶子楞了下,看着默娃即便板着脸,但掩不住的嫩生生模样,噗呲笑了,眼泪都跟着要出来了,忙掩饰着的点头,嬉笑着哄人似的道“知道了,知道了。注意着呢。”
等到拿了药出来,就见大东站在外面玩着袖子乖乖等着。他虽然催的急,但是看到默哥在做正事,就不会再闹。
“啊哟,大东,搬新家了,恭喜恭喜了。”都是好孩子呢。
大东咧开嘴笑着,又用力点头大声应道,然后合着两手摇呀摇,“嗯。恭喜恭喜”终于分家搬家,不用和阿奶他们住在一起了,他真的好开心。
虽然他傻了点,笨了些,可是他也很乖,很听话的。
但是阿奶总是动不动就骂他,戳他的头,有时候还拿竹条子抽他,他又不能还手。这样就算了,最可恶的是她还骂娘,还想打妹妹们。
太坏了
张婶子看着傻的可爱的大东,难得心神放松,没忍住促狭的逗人道“这是来请你家默哥吃暖锅饭呢,婶子也在呢,可要请我吃上碗。”
大东一张脸顿时变成了张苦瓜脸,头都不敢抬了,两只手自己都要搅成团了,他们家刚搬了新家,从奶那边分到的粮食袋子好像只有几个,少了。他有看到阿娘偷偷叹气,可愁人了。
一时好纠结的大东,人微微冒头,小眼神瞧过去。他不想请人吃一碗。但是要是说了,张婶子会不会哭。
张婶子再忍不住,被他这鬼祟又抠门的模样逗笑了,赏了他个栗子,道“婶子逗你的,看你愁的。
哈哈哈,要我说我们大东那里傻,聪明着呢。知道顾家,比不少人强多了。”说道这里惆怅的叹了口气。
片刻又笑道“你奶那人才是真傻,丢了西瓜捡了颗芝麻,以后有的她受呢。”
张婶子家就住的离张家老院边上,两家算的上是近邻,又是同姓,但是寻常张婶子和张家却不来往的,和张老太更是算的上仇人。
说来也是张老太这人缺德,当年张婶子新媳妇嫁过来,也不知道那里碍着张老太的眼了,闲着没事就带着一张嘴过来,怂恿自家那糊涂婆婆没少收拾她这个新媳妇。后来演变的原来感情不错的丈夫也时常朝她举拳头,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她放在心上一直记着。
能扛事有本事的赶走,好吃懒做的留在身边。
至于那什么当工人的,家里那些人在意,上赶着巴结,她却一点也不过眼,不是她不羡慕当工人,不过就张家老三那样,即便进了工厂,也是三天打鱼两天上网的,说不定那天工作就自己作丢了。
她只消冷眼看着,这些人是怎么自食恶果的。
这么想着,心情更好了,拧着药包哼着歌慢慢走远了。
“师傅,张婶子身上除了胸口处有新伤,其他地方还有不少旧伤。”等人走了,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张宣草才开口。
沈默抿抿唇,点头表示知道了。
乡下地方,男人打媳妇常见,但是大多数都知道收着手,而且干惯地里活的女人也不是没力气的。有时候真打起来,有些男的反过来被自家媳妇压着打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像张婶子家李老大这样,膀大腰圆,一身力气,一点不心疼自己媳妇,三天两头就动手的,却是少数。
这事以往他大伯不是没寻人谈过劝过,但是效果可想而知。
“走吧,先去大姑家吃暖锅饭。”至于这事,晚些再看看。
他也有些头疼,到不是什么别人家的事,不好插手。反正他只来都是有些胡闹的,只要看不过眼,出手又怎么了。
现在烦人的是,得有合适的法子。
大东的新家,原是队里一位孤寡老人的院子,人走了后就被收归队里了。屋子长时间无人住,一段时间就荒废的厉害。
而且又偏,位于村子的西面。在往里走些就是牛棚,不仅还有猪圈,还有坏分子。所以这处一直无人问津。
但是沈大姑却觉的这里好,人少清净,最重要的是离张家老院足够远,而且这块地院子划的足够大。
平常早晚自家娘过来煮猪食,她也能帮把手。
家里的女主人觉的好,其他人也就觉的好。请了些人帮着,几天总算把房子收拾出个能住的样子,至于其他只能慢慢一点点来。
沈默他们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辣味飘出。姑父正坐在院角削制竹子,一见他们回来就高兴的要招呼他们进屋坐。
“姑父,自家人,不用招呼,你坐你的。”
沈默说完,老蛇头也跟着点点头,挥挥手让他继续忙活自己的,然后自己进屋去了。张三栋也不在说什么,坐下一手握着柴刀,一手点着粗竹筒子,贴着竹子往下一划拉,翠绿的竹枝轻松被拉了下来,然后在再刮几下,刀放在竹头,手掌一个用力,几下,只听哗啦哗啦,眨眼,竹筒被破开成了一根根竹条。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无论看多少遍,沈默都觉的有种意外的美在里面。
几个小的可顾不上什么美不美,抬头喊了声阿哥后,就一哄而上,将地上掉落带着竹叶的枝桠抢在手,当下就在院子里嘿嘿哈哈的打斗起来。
一向不爱和他们打闹的沈婵眼珠子一转,也抢了一把叶子最多的,就朝着一旁的萱草而去。
嘴里还甜甜的道“草儿姐,我们一起玩。”如果她没有故意一个劲的用竹叶子上的泥点子去蹭人家衣服,那么这话或许还有一点可信度。
张萱草一躲,避开了沈婵的攻势,不大高兴的理了理自己的新衣服,道“叫萱草姐。”
“草儿姐,草儿姐。”就不,沈婵故意的道。
一旁坐在边上努力学习最基本的编筐手艺的沈姝,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沈默也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看来大姑他们分家,阿爷阿奶心里高兴着呢。这是狠狠放足了香料辣椒,下了十分的功夫,要好好烧制一锅足味的干锅烧鹅。
鹅肉肉质比较硬,做不好显得肉柴难啃,但是沈阿爷阿奶做鹅有自己的秘法,做出来的干锅烧鹅,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劲道又不失麻辣鲜香。
这么一想嘴都饿了。
当下摇摇头便往屋里去,先吃上几块肉,解解馋去。
有时候太受小孩子喜欢也是苦恼呢。
至于几个小丫头的事,她们自己解决,他可不会自讨苦吃。
沈格一下了火车,没有在县城停留,至于大哥和小妹那里,这次他请了七天的假期,后面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老家里的爹妈还有几个孩子。
一路山间,呼吸间都是带着清冽的草香的空气,地上草叶划过裤脚,草丛里看不见的虫子们叫唤着。
一切熟悉的叫人怀恋,从小他就是在这样的山间奔跑着长大。
沈格到的时候,青山大队正是最忙的时候,所有人都下地了。
转眼过去,地里黄豆,玉米,土豆红薯都要收了。沈默负责的是一片土豆地,锄头一上一下,一个巧劲,便将一大串土豆毛发无伤的撬了出来,他抓起抖了抖土,就丢在一旁,然后继续往前。
沈姝沈婵提着个大竹筐跟在后面慢慢的移动,不断将土豆捡起放到筐里,边上的小沈安也没有歇着,小脑袋一直不断的低着,在地里寻扒着,以防露掉任意一个小土豆。
这不,他刚从一处泥巴里捡起个鸽子蛋大小的土豆,站直小身板,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这才抹了抹上面的泥土,放到筐里。
捡完这么一片地,他们每个人能分到两个公分,记在阿哥的名下。虽然累,但是沈安,包括沈婵沈姝这会儿眼里心里都是土豆。
以至于看到沈格的时候也觉的他的头圆圆,像一颗大土豆。楞了下,才反应过来真的是爸爸来了,但也只是很累唧唧的喊了声,然后低头继续捡土豆大业。
到是沈默放下锄头,走了过来 ,声音平淡问“来了,干活”
反到是沈格有些恍惚,听了这话点点头,等被儿子领着取了把锄头握在手里,干起活来了才松了口气。
没有想象中相见孩子们委屈大哭,也没有再相见时的激动,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
这么想着一锄头下去,上来的土豆死死的扎在锄头上,沈格楞了下抖了抖锄头,哐当一下,一个土豆成了两半落在地里。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相对视,沈格就从小儿子眼里看到赤1裸1裸的嫌弃,一双大眼睛灵动的会说话,仿佛在说“你怎么这样呀。”
一双小短手心疼的将两半土豆捡到另一边,沈格抿抿嘴,低下头更认真更努力的挥锄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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