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 沈默的信刚送出去没多久,家里就迎来了两位远道而来的病人。
当时沈默正在给他们村里一小姑娘开药。
他嘴里的小姑娘,也就比他小上两三岁,今年刚上高中, 性子腼腆, 格外懂事。
因着这次高考, 他们村一下子多了好些女大学生。别看平常大家嘴上心里都念叨着供女娃读书不值当, 但是真看着这家, 那家闺女当了大学生, 心里一点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沈家不说了, 人家历来就讲究。但是那李家, 李老大什么人,看着能干,却是个脑子糊涂的, 被家里老娘兄弟往死里使唤不说, 就连外人怂恿两句,就能回家打媳妇打孩子耍威风的。
后来估摸着看着家里孩子大了, 倒也收敛了。毕竟他家黑蛋打小可没少跟着沈家那大丫头后面漫山跑,说是练武。学的怎么样他们到是不清楚,可是光看那一身高个,腱子肉。明明不过十四五的人, 大他一轮的壮汉寻常也不愿招惹的。
好吧,就这样的人,偏有这么一双好儿女。儿子眼瞧着差不了,女儿更是和沈家那几个孩子一起考上了帝都的大学。
沾了送孩子去读书的光,人不仅去了帝都, 还看了升国旗,爬了长城,就连以往那皇帝老儿住的宫殿他们也去参观了。
说说,谁心里能不羡慕,能没点子想法。
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多说,青山大队,不,应该说现在青山村,各家各户都挺乐于让家里闺女读书,若是有几分天赋,那就咬咬牙继续往下读。
虽然这样听着功利了些,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纵观历史,重男轻女的形成,何尝能脱开“功利”两字。因为农耕社会的形成,出于劳动力的考虑,家家盼着多男,渐渐一家之主,过度为男性。同时,社会男娶女嫁的婚姻观下形成固化的养儿防老。
但是一切都不是永恒不变的。
“有些贫血,营养不良,问题不大。”沈默给人把完脉道。多的药都不用开,沈默捡了两瓶维生素出来,这种情况还是得食补。
一抬头,小姑娘面红耳赤,头都恨不得都要埋到地里去了。好吧,他也体谅,转头和边上赵婶子道“镇上中学食堂那条件,只怕您是不知道。吃饭,一年四季只有白菜和土豆。去晚了经常什么都打不到,学生大多每周都从家里带些放的住的菜蔬的。
正长身体的时候,赵婶子平常给塞些自家菜蔬米粮给孩子带上,费给一毛两毛请厨房师傅给顺手蒸上。吃饱了慢慢也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经期腹痛,不调罢了。
“诶诶,那就好。”赵婶子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紧皱起眉。转头狠狠瞪了眼自家闺女。既然在学校吃不饱,回了家也不知道说一声,打小跟她爹学的成天不啃不声的。
就在这时,外面院门外传来一声陌生的问询。
“请问这里是沈默,沈小大夫家吗”
赵婶子忙朝沈默道了歉,打了个招呼,拉着自家闺女走了。在这个年代能在自家闺女经期疼痛,不舒服,带着人来看病已是难得,这会儿一听有人,到底也不乐意让人知道。
沈默送人出来,一瞧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主要是因为不远处停着辆小轿车。沈默一心两用,一边瞧着眼前的情况,怎么说,来求医的是两伙人,对比有些强烈。而另一边耳朵顺着风听着远处,好不容易耐住八卦,拉着女儿不断远去的赵婶子的那些碎碎数落。
“你说你,镇里中学怎么个情况,肚子都填不饱,你回来也不说一声。还只道好。好个屁,你看你这不就糟罪了。”
“你呀,就是想的多。如今搞大包干,我们家分了不少地,都种了粮食。在加上院子里种的满当当的蔬菜,日子越来越好过。不缺你读书那点钱,何况从家里带吃食也不费什么钱。
等到村里那中药材培训基地搞起来,到时候你读大学,我们全家都去送你。可一定要考帝都去,大城市好呀。我和你爹都盼着能去爬爬长城,看升旗。你哥,我和你爹是指望不上了。
明明嘴巴那么能说,也不像个笨的。”
“嗯,我知道的。一定好好学习,考到帝都去。”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向往。
先前是她想差了,总觉的和别的同龄女孩子比起来,家里没急着把她嫁人,而是继续供她读书,她已经很幸运了。至于吃不饱,熬一熬就是了。她不想在给家里添负担。
“哎,你呀。以后可不能这样。有什么事就说。这次多亏了默娃,要他不说”
说到着,人看着还有些红脸的女儿的,警告道“你好好读书,别给我想东想西。默娃那孩子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可不是我们这样人家肖想的,知道不”
“娘,你说啥子”小姑娘气恼道。
听到着,沈默收敛了五感,不在听下去。到不是不好意思,毕竟他长的好,又优秀,遭人喜欢正常的。
只能说明小姑娘眼光不错,就是太懂事了。
这一个个的,不管是他们家两个,还有自家小徒弟,大姑大伯家的,乃至村里的,都懂事的叫人心疼。
这么一想,心里更念远在帝都家里的几个姑娘了。
“沈小大夫,你,您可是沈默大夫”
沈默回过神来,就见面前一个衣着朴素,或者说破旧,衣袖磨损的厉害,手肘处打了厚厚的补丁,甚至也算不上干净;背上挎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双鬓花白眉眼疲倦苦涩的妇人。
她面带急切,身边是一轮陈旧的轮椅,上面坐着个年轻且清秀的男子,只是一双眼睛雾沉沉,好似不带一丝朝气。
这是一对母子,情况瞧上似乎很是糟糕。
沈默还留意到她脚上一双步鞋破了洞,露出了的脚指头。
相对他们,另一批人情况却好不知道多少。路边那辆小轿车就是他们开过来的。见沈默点头应声,楞了片刻后,也忙迎了上来。
态度急切,但又带着礼节上的矜持。
“自打听说魏家的事后,如今特地带着家中孩子来求医。”这是个同样风霜满头的老人,只是比起边上那对母子,精气神到是要好上不少。
沈默点点头问道“病人呢”
“哦哦,在车里。”说完,忙招呼着跟来的人去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把人抬了下来。
一个瘫痪,一个双腿骨折。
沈默挑挑眉,细瞧,反倒是病的严重些的那个精神状态更好些,一路被人抬下来,虽然眉头紧凑,一脸自厌,但好歹有情绪呀。
至于另外一个,直到现在依然毫无反应。
“进来吧。”沈默招招手,把人领进自家院里。外面听说是来求医的,再看那两个小伙子一躺一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快就散了。
等人进了屋,沈默给人道了水。
有钱的这边,跟着老人来的几个年轻人不得人招呼就呼噜呼噜喝了起来,倒是那老人先是道了谢,不忙着喝,而是小心端着先去喂躺在担架上的儿子。
人摇头怎么也不愿意喝,才叹了口气,自个喝了半。
反观另一边,女人也不急着喝,而是从包裹里取出自个的水壶,把水倒在水壶里,也是先给孩子喝,自个再喝。
等到沈默要把脉时,女人也奇怪,不知怎么突然拿了块手绢反复把自个儿子手腕擦了很多边,直到人手都被擦红了起来,这次回过神来一样,讨好的朝沈默笑笑,请其把脉。
片接沈默收回手,对青年的病情心里有数了。只是难免对刚才妇人的行为生了些好奇。
这也没有传染病呀。
何况从进门后,这个妇人便一直站着,神色总带着几分焦虑。惹的一直无动于衷的青年难的抬头看了眼人,眼里透着莫名的痛。
“漫山的花哟漫天的云,漫天的云哟漫山的花,我家阿哥在等我回家”沈默刚对两边点了点头,能治。门外一阵嘹亮歌声响了起来,带着还未变声独属于小男孩的清脆。
很快,一个穿着青色衣褂青色短裤,蘑菇头,皮肤白净,两眼透亮的小男孩蹦跶进院子,书包一甩,就喊道“阿哥,我回来啦。又是超想你的一天”
人影还没看到的,马屁声就到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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